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清河长公主 作者:樵月临荼 文案 作为一个长公主,清河的日子过得一直都很舒心,直到有一天在宫门口遇见了那个大名鼎鼎的定国公盛昭之后,她舒心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逐渐往不舒心的方向发展…… 第一次尝试这种题材的文文,又因为剧情需要,文文中有问题是肯定的,我已经很努力的把问题降到最低,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同,要是不能接受文中漏洞只能求放过了●v●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宅斗 宫斗 豪门世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清河,盛昭 ┃ 配角:皇后,盛太夫人 ┃ 其它:宅斗   ☆、进宫   大政王朝民风开放,书生议论朝政之事并未被禁止,一年一度的科考时机,京城才子遍地,聚集在茶馆中说起朝廷之事,众人无不说起如今权倾一时的大将军盛昭,从五年前平南王叛乱被他平定之后,他的官职一路上涨,手中权力越握越大,几乎到了皇帝已经赏无可赏的程度。   盛家是跟着太祖皇帝开国先驱,从开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百余年,期间盛家有一段时间败落,家中甚至到了无男丁继承家业,家业逐渐下滑,渐渐没落。   没想到时隔运转,盛家在两百多年后出了一个可以比拟先祖的人物盛昭。平南王在平南一带拥兵自重,几任皇帝对他都是无可奈何,新任皇帝继位五年后以皇帝皇位来路不正为由拥兵造反。   当今皇帝的皇位是从兄长手中得来,前任皇帝永昌帝一生无子,只有一个云嫔生下的女儿清河,他只活了三十多岁就因病去世,皇位无人继承,在他死后,当今太后拿出他死前遗诏,要当时的滇王继承王位。   永昌帝生前一直没有让滇王继承王位的意思,太后拿出遗诏,多数朝臣反对遗诏内容,怀疑遗诏真假。   因为太后支持,当时滇王在永昌帝生前掌握了大半的朝中权利,这些反对之声没有坚持多久就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被人打断,其他诸王势力实在是斗不过滇王,大政风雨飘摇,无奈之下朝臣只得默认滇王继位。   这个皇位继承的时候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继承之后这些反对之声没能消减多少,平南王就是凭借着这些零零碎碎的反对之音开始了造反之路。   开始造反的时候很顺利,平南王大军很快占领大政五分之二的江山,朝廷一度在危急中度过,皇帝手中大多都是文人谋士,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将都已经年老体弱,有的为了保存自身实力,前去对抗平南王时并没有付出多大的力气。   手中无人可用,皇帝一度在失眠中度过,而盛昭就在这个时机出现,先人蒙阴,他又是家中唯一男丁,继承了爵位,得了个五品小官,平南王造反他只身前往战场,临行前给家中祖母留下一句话,不立业逝不成家。   凭着这一句话,他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俨然成了一个修罗般的人物,因为表现出色,他的职位步步高升。朝堂之上的皇帝见到前方战报情况,知道有盛昭这么一个人物存在后,立即下旨封盛昭为将军抗敌。   与平南王一役打了整整三年,三年后兵多将广的平南王战败,连同一家老小自焚平南王府邸,盛昭班师回朝,皇帝心恨大战时期,朝中老臣处处与他作对,当场封了盛昭大将军职位,与朝中老臣争夺兵权。   随后五年,盛昭手中权力越来越大,兵权越聚越多,昔日跟随皇帝的老臣逐渐被打压下去,之后的战役他次次战胜,战神称号成了他独有的标志。   权力聚多了皇帝开始坐不住了,谁也不想养一个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奴才架空自己的权利,皇帝开始后悔当初做下的决定,想要像对付当年那些老臣的方式将兵权从盛昭手中夺回。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权利到了盛昭的手中怎么可能会被皇帝轻易拿回去,他也不是个傻子,当年那些老臣失去手中权力之后,家族逐渐衰败,随后又查出贪污,卖官鬻爵之事,其中不乏皇帝的手笔。   不管怎么说,盛昭都坚决不能让皇帝夺走他的权力。   清河坐在皇后宫中与皇后闲聊,屋中点着檀香,皇后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与清河说话的同时一颗一颗的转着。   “转眼过去那么多年,清河已经十六岁了。”   清河恭维:“是啊,皇后娘娘却是一点都没老。”   “哪里没老,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就老了,比不上那些刚入宫的花骨朵。”   闻言清河沉默,皇后和清河的母亲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云太妃是姐姐,皇后是妹妹,出生于前太子太傅的云家,当年太子谋反,武帝发怒,太子手下门生官员无一幸免,云太傅一家被抄,女眷全都沦为官奴,云家姐妹充入宫中成了宫女。   后来永昌帝继位多年后,十七岁的云太妃被永昌帝看中,成了妃子,一辈子也只是在嫔位上苦苦挣扎,不过她运气好生下了永昌帝唯一的子嗣清河,虽然是个女儿,但对于一直无子的永昌帝却是比儿子还要珍重。   永昌帝高兴,下旨大赦天下,赦免了云太傅家的罪名,并将云太傅的妹妹赐给当今皇上为妻,为此事当时的太后气的三年不肯与永昌帝说上一句话,对皇后也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总是时不时的找事折腾她一番。   皇后肚子争气,很快生下了嫡长子,三年抱两一连生了两个嫡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太后最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皇后。   色衰而爱迟,太后看皇后不顺眼,给当时还是滇王的皇上赐了好多姬妾,登上帝位后三年一个海选,宫中一年一年进了无数如花朵般娇嫩的新人,皇后这个年少妻子已经慢慢地退出,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间都成了摆设。   宫中的女人最是寂寞,整日里围着一个男人转,一心想要把皇上拢在自己的手心里,想为他生下孩子,将来继承皇位,可是皇上他有嫡子,她们的儿子怎么也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于是皇后的儿子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皇帝登基没几年,皇后的二儿子就死在宫妃的手中。   当时捉住了罪魁祸首,可是儿子死了怎么也不能弥补,那一瞬间皇后老了很多岁,不再多管后宫争宠之事,一心保护唯一的儿子,整日里吃斋念佛,为死去的二儿子祈福。   在皇后这里枯坐一会儿,皇后道:“自从你搬出宫去,进宫一趟也不容易,你去看看你母妃吧。我前些日子刚得了一些药材,你顺便带过去给她,她身体不好,就不要起来谢恩了。”   清河起身对着皇后轻轻一福:“谢皇后。”   皇后挥手让她出去。   清河一直后退到皇后看不见的位置才直起身打开帘子走出去。宫女端着准备好的药材跟在清河身后,前往云太妃的住所。   皇后坐在屋中,望着轻烟缭缭的香炉,深深一声叹息:“终归回不到以前了。”   “见过大长公主。”   宫女自动掀开厚重的帘子,她走进去,屋中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内室三十多岁的妇人半躺在床上由宫女喂她喝药,明明是三十多岁的人,头上已经生了几缕华发。   听到门口动静,云太妃推开宫女的手往门口张望,清河过来,对云太妃福礼:“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刚得了些药材,要儿臣带过来给母妃。皇后娘娘交代母妃身体不好就不用起来谢恩了。”   云太妃躺在床上无力道:“那就谢谢皇后娘娘了。”   云太妃身边伺候的宫女从清河身边宫女手中接过药材,将它放置好。   喂药的宫女自动让开座位,清河坐在宫女的位置上,接过药碗,悉心为云太妃喂药。   一碗药见底后,她把药碗放到手边宫女托盘上,扶着云太妃为她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靠下,依偎在她的怀中。   “母妃,外面的花都开了,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和我一起去看花。”   云太妃爱怜的抚摸她的头顶:“好,母妃一定会快点好起来,和我的清河一起去看花。”   清河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先帝未驾崩之前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连带着生母云太妃也深受先帝宠爱,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几乎都到了清河的手中。   先帝去世后,清河的生活一落千丈,宫人们对她再也不是巴结奉承,宫中冷暖,清河六岁那年就深刻的体会到,原本巴结清河的那些宫人,纷纷转身巴结新帝嫡出的公主鸾凤。   只有她的生母云太妃,对她的态度始终没变。   先帝去世,云太妃伤心过度,身体一度变差,若不是为了身边唯一的女儿,她也不会苦苦坚持到现在,云太妃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清河能够嫁一个好人家,以后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本朝公主难嫁,只要是尚了公主人家,驸马手中权力缩水一半,不得参加朝政大权,有权有势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公主为妻,想娶公主的只有那些已经落魄的勋贵世家或者新科及第穷书生,就算是这样的人家,也大多数不愿意娶公主的,谁家不想找个任搓圆扁的媳妇,找个公主回家,还要一大家子伺候,这怎么想都不觉得美满。   “清河,母妃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你穿上凤冠霞帔嫁人生子,能看到你出嫁的那一天,母妃死了也值了。”   清河平时再怎么老练,也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云太妃说这话羞得清河红了双颊:“母妃你别瞎说,母妃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母妃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这段时间,母妃总是想起先皇,不知道他在那边过的怎么样了。”   听言,清河想起早逝的父皇,想起他生前对她的种种好,不由得落下泪来:“清河也想父皇,母妃清河身边只剩下你了,你要是不在清河身边,清河的心事都不知道对谁说。”   “傻孩子,母妃怎么可能陪你一辈子,将来你嫁人了,会有夫婿,将来还会孩子,你怎么会无人说心事呢。”   “可是我只想和母妃说。”   “这些年来看你成熟稳重,结果你还是这么孩子气。”   清河撒娇:“我不管,我要母妃永远陪着清河。”   “好,母妃陪着清河,看清河成亲生子,好不好?”   “母妃你又打趣我。”清河又被打趣,不依道。   说了一会儿话后,云太妃道:“宫中不是久留之地,该走了。”   清河脸上一阵失落:“母妃,清河还会来看你的。”   “嗯。” 作者有话要说:     ☆、鸾凤   她起身出去,又到皇后那里去了一趟,皇后屋中坐着嫔妃,听到宫人通报,皇后挥手道:“让她进来。”   宫人掀开帘子,清河进去看到有人在,对皇后行完礼后又对嫔妃行了礼,位分低的嫔妃自动起身回礼。   行完礼后,皇后像她招了招:“来,做我身边。”   清河点头,坐在皇后身边位置,身子微微倾斜,只坐了半边。   “云太妃怎么样了?”   “太妃身体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坐在皇后下手的惠妃问道:“清河长公主今年十六了吧?”   清河和婉的点头:“是的,惠妃娘娘。”   惠妃笑道:“到了说婆家的年龄了,不知道皇后娘娘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后不动声色,轻抿一口茶水:“本宫正在摸索人家。”   “臣妾心中有一个人选,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不看得上眼。”   皇后先肯定的说笑:“清河是先帝唯一的子嗣,一般人家本宫可看不上。”   惠妃一笑:“臣妾知道,清河长公主身份尊贵,一般人家自然配不上的,臣妾说的是臣妾母亲娘家安国公府五房嫡出的独子,今年十七岁,平日里喜欢读书写诗,与长公主倒是兴趣相投。而且五房只有一个儿子,将来分家出去了,五房大小事务肯定都是公主做主。”   “哦……回头本宫看看。”   一边的淑妃不甘示弱:“惠姐姐这好事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臣妾这边也有一个很好的人选,是臣妾的幼弟,今年也是十七岁,平日里最好书画,前些日子臣妾母亲进宫,臣妾问母亲弟弟婚事是怎么说的,臣妾母亲啊,好多年前就相中长公主了。”说完,淑妃看着清河忍不住的笑了笑,“长公主的习性在诸多公主中是最好的,臣妾母亲就想要一个温和大方的媳妇。”   清河低着头,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言,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这种场合本来就该这个样子。   从十四岁起,皇后一直在为清河的婚事折腾,选了一家又一家都没有看好的,看好的人家家中子弟有才学,怎么能尚公主断了自身官路。   凡是京中世家子弟皇后都摸了一遍,安国公府五房嫡出的独子皇后知道,只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考了几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也没多大的本事。   他是五房的独子,与安国公府的爵位没什么关系,五房老爷自己也不是什么能人,一家老小在安国公府吃的都是公中的月例,其他的靠的是五太太的嫁妆贴补生活,他本人做着不大不小的五品小官,他将来娶儿媳妇也不会娶到什么贵女。将来安国公府分家,五房一家分到的家产也没有多少,家中爷们又不善经营,将来定是要吃媳妇的嫁妆的。   吃媳妇嫁妆实在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情,五房那样的情况就算是娶来了媳妇也不一定会有丰厚的陪嫁供五房爷们吃喝,就算是有也不一定愿意掏出那份嫁妆养一家子。   尚了公主就不一样了,公主的驸马没有权利,嫁妆又十分丰厚,一家老小靠公主养活也是天经地义,尚了公主之后不仅可以吃好喝好,出门在外人家看到这家尚了公主,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肯定会尊敬几分,对于这一家老小尊敬几分。   淑妃娘家已经渐渐败落,很早以前就打着要尚公主的心思,淑妃的弟弟整日寄情书画不管俗物是娶公主最好的人选。   这两个人选在寻常人家眼中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但在皇家公主眼中已经算是不错,公主的驸马不需要太多的权利,只需要过得去就行,皇后觉得这两家人都很不错,只是她心中另有其他的想法。   清河是她妹妹的女儿,她是清河的亲姨母,她怎么也要帮亲姐姐的女儿选一个最好的夫婿,历来寒门学子中也有想要金榜题名后想要尚主的,有的人一心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尚公主对他们来说是最快的途径,她有心在这一届的科举考试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要是实在没有就从这些世家大族中选个不争气的子弟,但人品还不错的人尚了清河。   皇后不懂声色道:“两位妹妹说的人选都很好,本宫都不知道该选哪个了,回头本宫仔细看看再给妹妹答复。”   淑妃早就料到如此,随即笑道:“长公主的夫婿就应该好好地选选。”   惠妃恭维:“皇后对长公主真是关爱有加。”   一边新受宠的丽嫔接嘴:“就是,皇后为长公主调夫婿都挑了两年了,不知道将来皇后为鸾凤公主挑夫婿会不会像对长公主这么认真。”   丽嫔入宫没有多久,是五品官的女儿,因为容貌长得俏美深受皇上喜爱,不知不觉中惯出她有点张狂的性格,竟然说出这话。   屋中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丽嫔自知自己说错话,想要认错,又不知从何说起,转瞬又想到她深受皇上宠爱,皇后虽然坐在皇后的位置上也不过是个过了气的人,她没什么好惧的。   外面帘子一下子被掀开,穿着一身红的鸾凤公主闯了进来,也不行礼进来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刚刚在母后屋外走过,想进来给母后请个安,没想到听到一个乌鸦在耳边呱呱呱呱的叫,吵死人了。”   她转身挤在皇后身边,抱着皇后的胳膊撒娇:“母后,那只乌鸦真讨厌,简直侮辱了儿臣的耳朵。”   皇后沉着脸,将鸾凤从身边拉开:“你的教习嬷嬷呢,怎么教公主的,进来也不知道行礼。”   鸾凤今年十三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皇后这么说她不高兴的嘟唇,起身对皇后行礼后,又乖乖的对屋中嫔妃行礼。   惠妃看屋中有点僵硬,笑着调解气氛:“臣妾真是羡慕皇后,有公主这么天真浪漫的女儿,臣妾福薄都没个公主在身边说说话。”   皇后拍了拍鸾凤的手道:“这个混世魔王一闹腾起来,本宫就头疼,有什么好的。”   淑妃道:“皇后这话可是要让臣妾们嫉妒了,臣妾巴望着有个公主呢,就算是个混世魔王也甘愿。”   惠妃反驳道:“哎呀,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用混世魔王比喻,淑妃妹妹,你可是说错了。”   淑妃拍了拍嘴,呸呸道:“这不,还真的是说错了,公主金枝玉叶,混世魔王怎么能用来比喻公主呢,皇后这比喻可是用错了。”   皇后缓了缓脸色:“整天里风风火火的,不是混世魔王是什么。”   鸾凤嘟唇,瞄了眼皇后身边的清河,刻意往皇后怀里扑撒娇道:“人家才不是混世魔王,母后不许胡说。”   惠妃捂着唇:“瞧瞧,公主都抗议了。”   “你什么能懂事点,母后也不用愁了。”   “儿臣哪里不懂事了,只是喜欢玩而已,母后总是对儿臣那么凶。”   鸾凤公主的到来令妃嫔们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一个一个的退出屋子,清河最后一个出去。   回去路上,惠妃与淑妃和丽嫔分开,一人回宫,路上身边宫女问:“娘娘,宫里公主虽然不多,但是年龄合适的公主除了清河长公主外还有福安公主,娘娘怎么会选清河长公主?”   “本宫选长公主一个原因她是云太妃的女儿,与皇后有血缘关系,当年皇后有愧云太妃,对云太妃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可是照顾有加。娶了清河长公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鸾凤公主太过娇惯又是公主出生,皇后嫡女,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是好的人选,谁娶了鸾凤谁就倒霉了。福安公主性格温顺,可惜生母是个宫女,虽然养在太后跟前,但性格懦弱,处处都被鸾凤公主压了一头,其实这样的公主也是个好的选择,但是有个更好的在前面我们为什么要选一个次的。”惠妃叹息,“唉,谁让本宫外祖家人口太多,五房舅舅又实在是没本事,要是有本事谁家子弟愿意娶个公主把一辈子的前程全丢了。既然母亲都求到本宫面前来了,本宫只能帮她这一把了,只是不知道皇后心里是怎么想的。”   竹枝说:“五房唯一嫡子比幼子好很多,嫡子只有一个将来继承所有家业,幼子出生大多娇惯长大,上面诸多兄长压着不是什么好选择。”   “你说的话是有道理,恐怕皇后心里还有其他想头,今年科举考试的书生不少,少不得要从这些寒门子弟中摸索一些长得俊俏的人才出来。”   竹枝不解:“这寒门学子怎么能与世家大族的子弟相比?”   “你都说世家大族了,既然是大族族中人口肯定很多,到时候弯弯道道的岂不是也多了,寒门书生虽然也有家族,皇后选的肯定是家族权势弱的,想要给公主不顺眼也要看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和胆子。”   竹枝理解的点头:“原来这样。”   “这宫里的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好好地金枝玉叶,玉貌才华只能配些寻常人物,还不出出生在寻常官宦之家,还能挑个好夫婿。不过既然享受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就该付出点代价,只能怪她们投胎去错了地方。”   清河坐在马车里斜躺着闭目养神,身边贴身宫女杏儿跪坐在她身边为她捶肩,马车不急不缓的往宫门口走,宫门守卫看见长公主马车自动让道。   刚走出宫门,马车忽然停下,车外一阵马匹嘶吼声,马蹄声凌乱,清河睁眼,杏儿掀开帘子一脚往外看。   原来长公主马车与盛昭的队伍撞上。   盛昭权利巨大,朝堂之上就连皇帝都要给他五分脸面不与他作对,底下的人有样学样平日里对盛昭礼让七分,就连他的家人都是多出几分忍让。   现在清河的马车和盛昭撞上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两家人在路上撞了两家下人说点好话也就过去了。   清河身边伺候的总管太监汪宽是先帝身边最得重的人,伺候清河多年处处以清河为尊,长公主马车被撞盛昭不仅不下马道歉,反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本来心里有几分不满,想着盛昭平日里的权利他也就忍了,本来是盛昭的做,忽然带着一队人骑马冲过来惊了清河马车,只要过来说两句软话也就得了。   没想到汪宽没发火,盛昭身边的随从康二先不让了,坐在马背上不耐烦的甩着鞭子呵斥清河随从:“你们赶紧让开,没看见将军大人有急事,耽搁了将军大人的急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坐在马车中的清河闻言直接笑了,杏儿坐在她身边,看着清河的笑容后脊一阵发凉。   汪宽闻言,心想好啊,你居然敢这样跟长公主说话,简直活的不耐烦了,他走上前去,指着康二道:“你给我下来。”   康二翻个白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叫爷下来爷就下来。”   “从来没有人敢在宫门口称爷,你算哪门子的爷们。”   “我不是爷们难道你是爷们?”康二身后随从发出一声大笑,“不过是个娘娘腔的老腌鬼。”   “你……”汪宽被气着了,他连说了三个“好”忽的转身跪在地上,对着宫门口,上哭先皇,下哭清河:“……先皇啊,老奴没用不能好好照顾长公主今日被这个腌偺东西羞辱老奴不活了,长公主啊,老奴今日给公主你丢脸了,只能以死谢先皇了。”   说罢,他忽然起身,转身往盛昭队伍里冲,直扑康二,杏儿从马车里出来,见到这幕吓了一跳,赶紧下令让人拦住汪宽。   汪宽寻死觅活,两边在宫门口吵得沸沸扬扬,谁也不肯让谁,清河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动静,一点都没有出去的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处罚   等闹得差不多了,她才慢悠悠的开口:“行了。”   汪宽一直在外面闹腾,但耳朵时时注意马车中的动静,清河说行了他立马不再闹腾,停下手来整理自己的衣服,好像之前在闹得人不是他一样。   外面动静停止,清河才开口说话:“和一群狗仗人势的奴才闹什么,你是先皇身边伺候的老人,伺候我这个长公主什么时候连个奴才都不如了,赶紧过来上马车,给本宫看看有没有受伤。”   汪宽转头瞪了眼康二,转身上了清河马车,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进去,坐在清河身边委屈的对清河告状:“长公主,他们欺负老奴。”   清河伸手为他整理凌乱的发丝,边弄边道:“瞧你那样,简直给先皇丢脸,也罢,先皇去世多年连本宫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放宽心吧。”   盛昭身为定国公,与皇家公主接触不多,只略微有个了解,清河长公主之名他略有听过,只知道她一贯低调,是永昌帝之女,永昌帝驾崩后她一直养在身为姨母的皇后娘娘膝下,性子一贯温和。   皇后嫡出的鸾凤公主看不惯这个养在皇后膝下的堂姐,觉得清河抢了皇后的宠爱,与她处处不对付,从懂事起就经常找清河麻烦,处处给她不自在。每次清河都是简单化解,从未与鸾凤正面对上,每次闹到最后都是鸾凤吃亏。   现在想想,这清河长公主的确不简单,竟是个牙尖嘴利的,平日里众人都是看错眼了。一个长公主盛昭对她还不怎么在意,但她说的话就必须要在意了。就算先帝已经驾崩,他也是皇帝,他盛昭朝中权利太大,皇上本来看他就不顺眼,朝中言官时刻盯着他,今日这事要是不处理好,传到言官的耳朵里,明日肯定会被人弹劾。   他权利大到不担心被人弹劾,可他最近实在不想惹事,而且康二所作所为有点触及他的底线,汪宽是先帝的人,康二只是他的手下连个官职都没有,就这么嚣张,这气焰必须要打压一下才可,只是这处置的人不是他,他有点好奇长公主她有没有胆子处置他身边的人:“长公主殿下,臣的奴才不懂事惹了长公主,这奴才既然敢得罪先皇身边的人,臣也不敢留在身边,这奴才就交给长公主,任凭处置。”   汪宽闻言在清河耳边小声道:“长公主,盛昭权力大,说说也就算了。”   清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扬声道:“既然你都说让我处置了,我身边奴才已经够用了,多了个这么个东西在我身边也没什么用,免得哪天出门遇见今日这个情况与人打起来,本宫虽然是个长公主,也不是什么有权的人物,不过是比寻常女儿家尊贵一点,有了个喜欢惹事的奴才在身边本宫没那个本事消受,比不上定国公权利大,手下的奴才都那么有骨气。只是汪公公是先皇身边的人,他冲撞的又是本宫,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又说不过去,不如这样吧,本宫在马车中听到外面骂汪公公不是个爷们,就把他也变得不是爷们就好了。”她询问盛昭,“定国公觉得本宫这个提议怎么样?”   康二闻言望了眼盛昭,双手有点发抖,赶紧翻身下马跪在盛昭面前:“大将军,大将军属下还没有儿子大将军。”   盛昭身边其他手下全都跪在盛昭面前,求盛昭能放过康二,这个年代子嗣最重要,康二还没有娶媳妇,连个儿子都没有,要是成了太监他不仅没有子嗣,还没有了尊严,他还有什么脸面混。   “瞧瞧,还真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直接求上定国公你了。”   盛昭目光幽暗,没想到这个清河长公主还真的敢动他的人,还一点让人说嘴的地方都没有,真不知道是他太过聪明呢,还是她胆子太大,太过护短。只是这样的处罚太过严重,康二尚未成亲没有子嗣,他要是成了阉人,这康二可是要绝后了,好在康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到时候请个宫中御医为他看看病吧:“来人,按清河长公主说的去做。”   “定国公,本宫身边的太监们都受过这个刑,将军身边的人都没见过,不如让本宫身边的做,免的一个失手丢了定国公身边人的命那可就不好了。”   “那就烦请长公主身边的人了。”   清河唇角微微勾起,嘴上顺便占了一下盛昭的便宜:“定国公不必客气,李拥还不过去。”   坐在马上的盛昭闻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觉得这个长公主平日里实在是真人不露相,若不是今日康二得罪了她,顺便得罪了她身边的人,他也不会看到这一幕。   队伍里一个面色不善的小太监应是,从别人手中接过一把匕首走过去。   跪下求情的人下意识的站起来挡在康二面前,盛昭见状眉头皱起,有点厌烦这些正着求情的属下,难道他们认为他已经势力通天了:“你们让开。”   “国公,康二这么做也是为了国公好,国公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妇孺的几句话就要断了康二的前程。”   “康二就算是有错,也不该断了他的子孙根,清河长公主心思实在是太过歹毒了。”   “康二还未娶妻,要是成了太监将来还怎么在军营里混。”   “国公,求你饶了康二。”   他们左一句又一句,甚至将清河牵扯在内,盛昭听着厌烦,他应该整治一下他这些属下了,居然敢当着长公主的面不把长公主放在眼中,他一个手下栽在长公主的手中也就算了,要是连续几个手下栽在一个女子的手中,他盛昭的脸就丢大了:“你们全都让开,我还有急事。”   盛昭手下的话一字不漏的全都传到了清河的耳中,清河一点想管的意思都没有,她心里清楚,她处置盛昭一个手下还好说,要是处置太多了就不好了,她没那么蠢,今日她只需要处置了康二,其他事情与她无关。   汪公公听到外面攻击清河的言语,心里不高兴,开口想要说话,后来一想,长公主今日惹得事情已经够多了,惹了盛昭,不知道盛昭将来还会怎么报复她,这点小亏吃了算了。   清河懒懒开口:“李拥听到没有,定国公有急事赶紧速战速决。”   “是。”   那些人还是不肯让开,李拥也不急就站在他们面前,目光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康二,清河等了一会儿又道:“定国公,你这是要做言而无信的小人了,这底下的这些属下口口声声说舍不得康二一个人做太监,不如一起做太监陪陪他好了。”   盛昭眉头紧皱,皇帝招他入宫,本来有事,因为康二在这里耽搁一会儿,他的手下居然还想给他添乱,难道他们不知道今日康二惹得是大祸   他厉声道:“听到没有,要是不想做太监全都给我让开,长公主殿下岂是我们能够放肆得罪的。”   几人有点犹豫,还是有人跪在地上为康二求情:“国公……”   盛昭拔剑,剑光一闪,康二捂着下身躺在地上哀嚎,指缝间流出血来,求情的人跪在地上呆滞的看着康二,立即起身抱起康二检查他的伤口。   其中一人性格耿直,看康二如此,不由心寒:“国公,康二跟随你多年,你怎么可以……”   清河道:“李拥,上去看看定国公弄干净了没有。”   与康二处的好的张栓回头,对清河方向怒道:“清河长公主身为公主竟然如此歹毒,简直平生所见。”   身边明白的人赶紧捂住张栓的嘴,要他不要多说话惹了清河变得和康二一个下场。   清河浑不在意张栓所言,她狠毒也罢,歹毒也罢,横竖她今日必须要康二付出代价。   李拥这次动手没人拦住他,李拥检查完后对清河道:“启禀长公主,定国公的剑法很好,康二处理的很干净,比奴才的手法好多了。”   此话说的盛昭手下的脸气的涨红,纷纷怒瞪李拥。   “既然处理干净了我们就别在这里耽搁,定国公,君臣之仪想必定国公知道的很清楚,本宫再不济也是皇族公主,你一个将军凭什么挡住本宫的路。”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长公主还当真有趣,再有趣也只是个女子,与他没什么交际,他不必理会太多:“长公主说的是,给长公主让路。”   盛昭的队伍让开挡在清河马车面前的那条路,今日在宫门口的相撞在众人意外的眼球中是长公主获胜,事后听到下面人禀报当时清河的所作所为都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心想清河这下篓子捅大了。   有心尚主的人家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清河,宫中的公主虽然不多,就算是尚不到也不能尚一个得罪了盛昭的清河长公主。   皇后在深宫闻言放下茶盏,无力的叹了口气,明白清河以后算是难嫁了,同时下令身边的人,不要把这则消息传到云太妃的口中让她平添担忧。   清河的马车徐徐往前,杏儿坐在马车上,汪公公为亲手为清河倒了杯茶担忧道:“老奴今天给长公主惹事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之前在马车上,汪宽几次想要阻止清河说话,要她不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和盛昭作对都被清河无视制止,这张口舌之争清河固然是赢了,也没落着什么好处,盛昭手握重拳哪里是好惹的。   “放心,本宫既然敢说出来就明白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盛昭权利虽大,但也要防人口舌,本宫今日处处以先皇作伐,皇权为主,盛昭事后想找我麻烦也要掂量着做事。”   杏儿道:“可是这样一来长公主婚嫁就成了难题。”   杏儿说这话清河没有在长辈面前羞涩的感觉:“这样正好,本朝也不是没有嫁不出去的公主,本宫一人住在长公主府里潇洒自在,为什么要去个不痛快的地方忍着一大家子过一辈子。而且因为盛昭权势而不敢娶本宫的人本宫也不稀罕。”   汪宽又说出另一层忧虑:“怕就怕边陲联姻之事会落在长公主身上,就算盛昭不曾战败,小国求姻难道公主也要嫁过去。”   “那就要看看皇上能不能拉下这张脸了,我可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他要是在盛昭的逼迫下送我出去联姻,那他那张脸就不用要了。”   汪宽赶紧捂住清河的嘴,示意杏儿往外看看,他小声在清河耳边道:“哎呦,我的长公主这是在大街上,幸好车夫是咱们的人,你这话要回被人听了可就完了。”   清河掰下汪宽的手,看了眼杏儿掀开帘子那角,大街上人声鼎沸,自作自的事,谁会管清河马车里说了什么:“放心,没事。”   汪宽放开清河,坐在一边叹息:“老奴伺候公主长大,为公主是操碎了心,太妃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公主嫁人,现在公主说不想嫁,太妃得多失望啊。”   汪宽是清河最信任的人,他又说起病榻上的云太妃,清河心里一阵难受:“本宫知道母妃一心想让本宫嫁人,大不了本宫从那些寒门子弟中选一个得了,横竖科举考试快要开始了。”   汪宽闻言重新打起精神:“公主这话就对了,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公主你说是不。”   清河无奈点头:“是是是。”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事   清河马车过去后,盛昭俯视在地上疼的起不来的康二,对随从道:“带康二回去吧。”   事情已成定局,他们点头,从地上扶起康二带他回去,盛昭进宫面圣。   皇帝在御书房中坐立不安,盛昭进来他过去相迎,盛昭跪地行礼皇帝阻止他举动,对他解释清河所作所为:“定国公莫要生清河的气,朕在这里替清河向定国公赔罪。”   在今日之前,皇帝一直以为清河是个很省心的,平日里性子温和,从不仗势欺人处处惹事,清河表现安分,皇帝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有清河一份,她是皇兄唯一的子嗣,皇帝对先皇又心有愧疚,不管从哪个方面,皇帝对清河的宠爱都不亚于嫡出公主鸾凤。   不想清河竟然会在宫门口和盛昭相撞,一直温顺的清河居然会与盛昭作对,还把他的手下变成了太监这也是始料不及的。   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清河小的时候先皇刚刚去世,宫里人奉高踩低,清河再怎么宠爱也是个嫔的女儿,先皇又已经去世,宫里忙的不可开交,谁会关注一个已经成了过去式的长公主。   清河和云太妃母女被人忽视,每天只能吃一些早就冷透的饭菜,此时没过三天,年仅六岁的清河亲口下令打死了一个对她不敬的小太监,不管旁人怎么哄她都没有用。   清河就站在院子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太监,直到把人打死为止。   忙的不可开交的皇帝皇后终于想起这个先皇唯一的女儿,皇后将清河抱到身边养育,好好安置云太妃,清河那次发飙使得后来宫中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清河。   这事过去十年,十年来无人敢招惹清河,一点小风小波也不值得她去生气,故而从未发火,那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慢慢的也就想不起来了。只有宫里呆了十年的老人听过那件事后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明白,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清河长公主。   清河今日所为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不由得想起十年前看到清河那双眼睛,心里叹息清河的性子一点都没有变,认准了的事情绝对不容许有任何改变。   “皇上严重了,是臣御下不严今日冲撞了长公主,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阻止盛昭道歉的举动:“定国公,别这样。”   皇帝为清河的事情做了一个尾,替一个长公主向一个臣子道歉,了了这桩恩怨,盛昭出宫后皇帝的赏赐尾随其后到了他的家中,美名其曰做事得力。   盛昭出宫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康二家中,康二已经被大夫看过止了血躺在床上想起百之前之事愤恨不已。他老娘在他床边哭泣,边哭边骂:“这长公主心思怎么就这么的狠毒,断了我儿子的命脉,简直就是个毒妇,我可怜的儿啊,连个媳妇都没娶就没用了,以后的香火可怎么办啊。”   康二握着老娘的手道:“娘,儿子对不起你,这个家只能靠大哥了。”   “你大哥有什么用,娶个媳妇连个蛋都没下一个,身体又不好指不定哪天就去了。”   康大媳妇走到房门口听到这句话握了握拳在门口道:“娘,定国公来见二叔了。”   康老娘呵斥道:“知道了丧门星。”   康大媳妇低头深吸口气忍了康老娘这口气。   康大媳妇还是康家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嫁过来,本来就是小门小户家的闺女,没发迹的时候就被康老娘不停磋磨,等康家发迹后,康老娘开始变本加厉,康大媳妇生不出孩子一直成了康大娘心里的病,她不认为自己的儿子没用,只认为自己的媳妇不中用,不管不顾的给康大纳了两门小妾。   小妾进门,康大的身体变得更差,康老娘不反省自身,反而把错全都怪在媳妇身上,说是康大媳妇争风吃醋不肯好好地照顾康大,又把康大媳妇一声训斥。   康大媳妇在康家过得委屈,娘家又不给劲,受了委屈只能受着,夜里无人的时候康大媳妇躺在床上不停地咒骂康老娘,巴不得她早点死了算了。   盛昭走进康二的房间,康二躺在床上要起来,盛昭抬手:“你不用起来。”   “将军,属下对你忠心耿耿……”   “你忠心我知道,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去给我惹事。”   康二不服:“平日里皇上都要让将军七分,不过是个先帝生的长公主将军何须让她。”   “她是先帝生的长公主,可你别忘了她还是先帝唯一的公主,当今皇帝对她一直都是宠爱有加。你有什么资格去惹她,仗谁的势?”   康二闻言一惊,吓得从床上爬下来跪在盛昭面前:“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我知道你平时仗着是我的手下做一些事,我可以装作没有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在我面前惹是生非我断然不会轻饶,今天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要是再犯,你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教训。”   康二心凉了一片,无力瘫倒在地,连撞到疼处都感觉不到。   盛昭出门,康老娘带着媳妇端着一盘点心过来,看盛昭出来赶紧上前巴结道:“将军怎么走了,还没吃口饭呢。”   盛昭看了眼康老娘:“不用了。”   康大媳妇站在原地,偷偷地看了眼盛昭,见他虽是将军却不是武夫的粗壮,身材匀称,长得又好,她想到自己的病鬼丈夫。心想,让她选她宁愿给这样的人当个妾室也不要当个没用男人的正妻。   盛昭离开,康老娘回头看自家媳妇站在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什么也看不见。她刚刚在盛昭那里碰了冷板凳,二儿子又那样心里正膈应着,平素她不高兴就拿大儿媳妇出气,此时更是毫不犹豫的骂了出去:“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可是我康家的媳妇,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改嫁出去。”   康大媳妇低头眼底愤恨一闪而过,嘴上还是恭敬道:“烈女不嫁二夫,媳妇知道。”   “知道个屁,长得妖妖绕绕的,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安分的东西,原本娶你回来是想冲喜的,没想到冲喜没冲好,反而冲了个丧门星,也不知道我们康家这是倒了几辈子霉才遇见你这么个媳妇。”   康大媳妇在心里破口大骂,她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说了这么一个婆家,丈夫是个没用的东西,婆婆处处看她不顺眼,说她妖妖绕绕,她平日里哪里妖娆了,反倒是一个屋檐下的小叔处处欺辱她,想要占她便宜,偏偏她还什么都不能说。   康老娘一通话骂完后心里舒服不好,让康大媳妇跟着她去看看康二,康大媳妇老老实实跟着。   晚上皇帝难得不是初一十五到皇后宫里,皇帝的到来皇后倒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平平静静的服侍皇帝睡下。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属于那种纯盖棉被纯睡觉的那种,很多年前就这样开始了。皇帝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好一会儿道:“清河的婚事选的怎么样了。”   皇后眼底晦暗不明:“选了好几个人家,今日惠妃和淑妃提了两家人选倒是不错。”   “你中意哪家?”   “世家大族人多规矩多,长公主再怎么金枝玉叶到了那样的家族里处处都要受人掣肘,臣妾有意在新科举子中选个家境简单。”   皇帝叹息:“清河今天在宫门口所做的事你也听到了,盛昭这人朕平日里都要让他几分,清河惹了他这婚事就不大好说了,赶紧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吧。”   “臣妾知道,只是眼前的世家大族恐怕不好说了,今日淑妃在宫门口事情过去没多久后立即派人来说她家中刚刚传来消息,她祖母为她幼弟求签,说不宜早娶想多拖几年。惠妃那里倒没说什么,估计也有几分不愿意。”   皇帝有点怒意:“好大的胆子,天家的公主岂是她不想要就不要的。”   皇后不语,皇帝又道:“既然他家要等几年,就把鸾凤嫁过去。”   “皇上……”   “鸾凤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在宫里还好些,嫁到谁家谁家都会头疼,既然淑妃家好些,又想拖延几年,就把鸾凤嫁过去。淑妃今日敢这么做,断然没有敢拒绝的道理,将来鸾凤嫁到他们家,就算是闹得厉害他们家也不敢抱怨。此事等清河定下来后再定。”   皇后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鸾凤脾气不好,嫁到谁家都不好管,淑妃这下惹怒了皇帝,将来淑妃就算是为娘家人哭泣鸾凤不好,皇帝想到今日淑妃所为也没有好心情为她做主。   横竖公主的驸马本来就不好选,选了谁家都是一个样,鸾凤将来定是要压夫家,压丈夫一头的,皇帝再在背后支持,以后鸾凤的日子也不用担心不好过。   皇后心情略微好一点,不由忧心清河之事:“横竖科举考试快要开始了,还望皇上能为清河选择一二。”   “你以为这寒门士子是好选的不成,十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上结果要尚主,一辈子只能得个闲职坐坐郁郁不得志。”皇帝心里也有点烦恼。   “皇上,读书人不过是想高官厚禄一辈子过活,有的只想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当了公主的驸马虽然没有实权在手,但他们是天家的女婿,不管做什么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世人都会容让三分,这有什么不好的。”   “你生在宫闱内院外面的事情你了解的不够透澈,高官厚禄是读书人的追求,同样娇妻美妾也是读书人的追求,没有男人愿意一辈子在女人的手下生活,除非实在是能力不行。也罢,到时候正小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选好了给长公主嫁过去。”   皇后道:“云太妃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臣妾希望清河能嫁的好一点。”   “朕明白。”   淑妃收到家里人的家书是她母亲写过来的,字里行间处处都是指责和分析,看的淑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白今天她办错了事白白的给惠妃落了一个好处,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看完信后,她气的把信撕成碎片扔到地上,怒道:“平日里看长公主性子温顺处处都好,没想到比鸾凤公主还要厉害,简直就是个惹事的祖宗。”   淑妃身边宫人全都大气不敢出一身低着头装作自己不存在,唯有一个她身边平时不受重视的宫女此时往前凑道:“娘娘,奴婢刚入宫的时候有回迷了路听到一个有关清河长公主的秘事。”   淑妃此时正生着气,闻言不耐烦的问:“什么事?”   “奴婢无意中听见宫里的老嬷嬷说先皇刚驾崩的时候长公主和云太妃两人不受重视,被下面的奴才轻视侮辱,长公主当时只有六岁,就下令让手下心腹打死那个小太监。奴婢听说那个小太监被打死的时候长公主就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看,一直看到那个小太监被打死为止。”   淑妃听了下意识抖了抖,感觉瘆的慌,没想到长公主六岁的时候就那么狠毒,随即她一个巴掌打在宫女脸上。宫女被打觉得莫名,又不敢解释,下意识跪在地上。   淑妃一脚踹过去,宫女翻了个跟头,又赶紧跪着低头不敢把头抬起来:“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说出来,到现在才说。”   那宫女说不出话,她在淑妃面前一直不受重视,处处被人压制,今日她一向心比天高想要出人头地,今日她看淑妃心情不好,想也没想就把心里藏了好久的事情说了出来,想要讨个赏,赏没讨到反而被惠妃一脚踹翻在地,滚了几个圈才停下来。   跌倒了她才想起来她说的话时机不对,淑妃现在正在盛怒状态,殿中的宫女太监个个都不敢说话,就连平日里颇得惠妃心的晴儿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她一个不得宠的宫女这时候上去卖弄,还买弄错了时候,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吓得浑身发抖,不住磕头求淑妃饶命:“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淑妃脾气不怎么好,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皇上今晚睡在皇后那里,按皇后小肚鸡肠的性子她肯定会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对她的印象肯定会一落千丈,她简直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了。   她已经懒得和这个宫女作对:“来人,将她拖下去做送去做苦役,本宫不想再看见她。”   “是。”立即有两个小太监上前,一手抓着她一只胳膊,拖着她离开。   送去做苦役就一辈子都没有了出头路,那宫女不想做苦役,边哭边挣扎着:“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   其中一个小太监很机灵的从怀中掏出汗巾子塞进宫女口中,生拉硬抓的将她拖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康家   康家最近闹腾的很厉害,此事要康二的未婚妻李氏说起,康二定亲的人家是个五品官,那户人家本来是看中康二在盛昭身边的地位才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没有官职的属下。   说起来也算是高攀,可是康老娘不知道这事。平日里几家女眷走访对康老娘是颇多巴结,弄到最后康老娘自以为是的认为康二就算很高的官职,也比那些有官职的人家厉害。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康二在宫门口的事早就传的到处都是,与他定亲的那户人家听了这事立马派人到康二家退亲,他们是想巴结盛昭,但是他们也是心疼女儿的人家,就算不心疼女儿也还要脸面,康二发生这种事,他们还要把闺女嫁过去,怎么在京城人家的面前抬起头。   李家派人来退亲,康老娘接待,没等来人把话说完,直接一个杯子砸过去,口中骂道:“休想,你家儿子既然和我儿子定亲,就别想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来人是李家的内院总管,平日里修养极好,莫名的被康老娘砸了一个茶杯,紧接着是噼里啪啦一段话,坚决不肯退婚。她心里虽然冒火,也还是忍着气把这话说完,口气难免不会因此而僵硬几分:“康老夫人,你儿子现在已经不能人道,娶了媳妇也没什么用,我家姑娘好好地大家闺秀断然没有再嫁给你儿子的道理。”   “笑话,我们两家可是经过乐三媒六聘,正正当当的写了婚书,我是坚决不会退婚,你家小姐必须要嫁过来。”   李妈妈不高兴道:“康老夫人,我们是在正正当当的说话。”   康老娘昂头:“我们就是在正正当当的说话,难道拿婚书说话不是正正当当的?”   “就算是写了婚书也不是不可以退婚,我们家姑娘好端端的闺女,不管怎么着也不会嫁进你们家。”   康老娘讥讽:“好端端的五品官人家会看上一个没有什么官职的女婿?你们家不过是想要巴结我家的哥儿,才要把闺女嫁过来,我们家不嫌弃你们家老爷只是个五品小官已经算不错了,居然还敢挑剔我的儿子。”   此话说的李妈妈心里一怒,同时恨起了老夫人,李家老夫人是个继室,刚嫁进门一年就生了个白胖儿子。与前面夫人生的哥儿很不对付,小的时候李家大老爷就是多灾多难,好不容易娶了妻生了子。   李夫人是个厉害人物,好几次李老夫人想要对李夫人生的嫡子下手都被李夫人巧妙的避开,不想一条毒计不成又来了一条毒计,居然为了她生的儿子打上了李家嫡长女的主意。   她听从亲生儿子的话,为了亲生儿子想要巴结盛昭,趁着李夫人生病那段时间,偷偷地把大房嫡出的大小姐许给了康家老二,一个连官职都没有的人。   李夫人重病听到这则消息,气的昏死过去,想要出手阻止这事已经来不及了,两家庚帖都已经交换。因着这事李夫人狠狠的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在内院里与李老夫人势同水火,互不相让,原本夹在继母和妻子之间两面纠结的李大老爷因为这事也毫不犹豫的站在妻子身边。   这些年来李老夫人一直都以孝道压着他,才让她再他后院里作威作福,结果倒好,她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把他嫡出的闺女许给了一个没有官职的小人物,大户人家嫡长女有多重要难道李老夫人不知道吗?归根究底,全部原因都是因为二房,大房的大姐儿占了二房姐儿的长女地位,长期被压着抬不起头,才想出这招毒计害她女儿终身。   李大姑娘的婚事成了压在李家人头上的一块心病,李夫人每每想起此事心里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弄死李老夫人,连带着二房在李家都没能讨到多大的好处,李老夫人这么做不是为了二房,为了李二姑娘吗?好啊,她就死劲的压着李二姑娘,抬着家中姨娘生的庶女,处处与李二姑娘作对,并早早的给大房所有的庶女寻摸好婆家,同时为嫡子庶子订好婚事,免得哪天不知道的时候被李老夫人给卖了出去。   那日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传到李家,李夫人听到这则消息觉得时机来了,他们家的大姑娘可以光明正大的退婚,她赶紧去找李大老爷,把里面的因果分析清楚,李大老爷听了觉得很有道理,心里赞同李夫人的话,想退了这门婚事。   得到李大老爷的同意,李夫人立马派内院总管李妈妈去康家退婚。   李老夫人怎么会轻易让两人把婚退了,不停地说姑娘退婚将来嫁不到好人家,李家的名声也会受到伤害,李夫人这次是真的被气着了,当场不管不顾的砸了李老夫人的屋子,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离开。   李老爷听了叹息一声,摆摆手装作不知道这事,实际上是在支持李夫人的所作所为。   李妈妈临来康家之前,李夫人单独见她,告诉她若是康老娘不肯乖乖退婚她也不用客气,该骂的全都骂出去,反正他们家就算是将姑娘送到庙里也不要将姑娘嫁过去。   就算是得罪了盛昭他们家也不怕,大不了到时候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不好看。   李妈妈之前已经仁至义尽,康老娘说话句句都很不客气,李妈妈也不再客气,有心按照李夫人所言把事情闹大,便故意刺道:“我们老爷官再不大也是个五品官,康二连个官职都没有不过是定国公身边的一个走狗,现在又成了和宫里太监一样的阉鬼,有什么好嚣张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在天子脚下这么嚣张,小心哪天丢了小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自康二跟了盛昭之后,康老娘一直受周围人的巴结奉承,很久没有听到有人敢这样当面与他说话,李妈妈此言气的康老娘破口大骂,把以前在乡下那股泼劲全都使了出来:“我儿子就算是个没官的,也有你们家这个五品小官的人家死皮赖脸的凑上来想要把自家闺女嫁给我儿子,你们家姑娘就相当于是卖给了我们康家。你家老太太既然能看上我们家这个没官没衔的,说明你们家这五品官也不算个什么东西,现在谁不知道,在这京城,别说是五品官,就算是一品大员,皇宫皇帝都要对定国公退让三步。”   康老娘最后一段话说的实在过火,李妈妈心里一个哆嗦,天家的威严岂是他们这些小民能随口就说的,康老娘自认为盛昭很厉害,语气中甚至连当今皇帝都不放在眼中,这些篓子肯定是捅大了,她得赶紧回去告诉老爷夫人定夺此事。   她已经没了斗志,一心想走,康老娘哪里肯让,接着道:“既然你们家姑娘不愿意嫁给我们家,那就直接一个小轿抬进来,凭着我儿子在定国公身边的地位,就算是娶了公主也是使得的,清河大长公主既然敢伤了我儿子,我就让她自食恶果嫁给我儿子做一辈子的活寡妇。”   此话说的更加过分,康老娘嗓门颇大,康家宅子不怎么大,又是临街位置,传出老远,不少人听到她说的话。连康二都在内院听到康老娘的骂声,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吓得冷汗淋漓,顾不上身上的疼,鞋也不穿的从后院跑过来要阻止康老娘继续说下去。   李妈妈连客套都懒得客套,直接出去不管康老娘在她身后的泼骂。   康老娘见自己骂跑了李妈妈自认为李妈妈是怕了她,心里十分得意,一边追着一边骂出去:“李家姑娘也不是个什么东西,看自家未来男人没用了就想找下家,李家家风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家,今日急着来退婚,指不定你家小姐与别人有了染。”   李妈妈脚下一绊,立即回头要骂回去,旁边小丫鬟听着康老娘的话只觉得脸红,见李妈妈想要骂回去赶紧拉了拉提醒她别坏了事,李妈妈清醒过来,回头大声骂了一句:“这婆子简直就是疯了,皇家公主岂是她能侮辱的,她家儿子不行了我家老爷夫人不忍心我家姑娘将来受苦派我来退亲,他们家不仅不想退亲,还想要羞辱我们家姑娘,来之前我们家夫人说了,小姐就算是养在家中一辈子也不要嫁到他们家又这个老婆子磋磨。”   她说完快速上了马车,马车夫不做停留赶紧驾车离去。   康老娘追在马车后面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娘看上你们家姑娘是给你们家姑娘面子,我儿子仪表堂堂,娶个公主回来还差不多。”   康二到门口听到这句话,吓得赶紧扑过去拉住康老娘捂住她的嘴,阻止她再把话说出来。康老娘还想再骂,被儿子捂着嘴不能说出话来,心里不高兴,回头瞪康二,康二不管康老娘眼光,把康老娘拉进去,令下人关上大门。   康老娘被康二拉进去心里不满,不高兴道:“你好端端的把我拉进来干什么。”   康二心里扑通扑通的跳,想到康老娘之前说出的话,只觉得脖子一圈都在痒:“娘,你这下子篓子捅大了。”   “什么篓子不篓子的,你被人害成这样,定国公不会不管你的,定国公权倾朝野,不用担心。”康老娘想到之前说的话,心里有点发慌,口上说的还是很硬气。   “娘,这下家里可要被你给害死了。”   康老娘再怎么嚣张跋扈,还是一届妇人,她之前能说出那种话主要是被气着了,说话没有过脑子,康二在她耳边分析要害关系,她听完后开始发慌,明白她今日闯了大祸,全家都可能被她拖累。   她揪心一会儿,又想她今日犯错全都是因为李家的缘故,李家姑娘她是一定要娶进门,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李家姑娘一块去死。   康老娘凶狠的想。   从康老娘和李妈妈吵起来开始,康大媳妇就一直做个隐形人,康老娘骂出那些话的时候她后脊发出一阵冷汗,想要阻止康老娘继续说下去,刚走半步停下来,想起康老娘平日里对她的所作所为,她心里琢磨着康家要是就此败了就好,这样她就可以脱离这个苦海,追求新的生活。   她是康家的媳妇,康家要是出事她这个媳妇也逃不了,她琢磨着该怎么从康家的是非中抽身而出,不被牵连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坦言   清河忽然向京城大大小小人家的女眷家中发了请帖,说公主府的桃花开了,请大家赏花。   清河最近一直处于风尖浪口,彻底和盛昭对上,一时成了京城的名人,只是这名人得罪了手握大把兵权的大将军,官眷们有心交好,心里也要嘀咕嘀咕会惹来什么事。   同时各家女眷心里嘀咕,不懂一向喜欢清静的清河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帖子出来,清河再怎么着也是一朝公主,当今皇帝对她颇多宠爱,她们要是不给清河面子,拒绝了这份邀请,按照清河的脾气有可能会打上门来。   那日康老娘在家门口说的话被不少人听了去,一大片言官弹劾盛昭,说他心大,身边小小的随从竟然想要尚主。   本朝公主嫁的不高,康二也有机会尚主,不好的是康二不是个男人居然还想着尚主,他不是男人的根本原因还是得罪了清河,他想要尚主,其中内心不言而喻。   另有一批言官弹劾李大老爷,说他卖女求荣,将五品官家嫡长女许配给盛昭身边的随从,还弹劾李夫人不孝,竟然在婆婆房间里砸东西。   一时间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   李大老爷听到有人弹劾他弹劾他的夫人,立马从队伍中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他在翰林院做官多年,将来很有希望入主内阁,因为家中有那样一个继母,处处受到压制,今日一事爆发,他入主内阁的机会彻底没了,李大老爷因此不禁觉得心凉不已。   此时他心里对李老夫人恨个半死,他已经没有入主内阁的希望,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一直小心隐藏的家丑全都说了出来:“皇上,臣冤枉啊,臣长女的婚事并不是由臣做主,是家中老夫人做主。李氏砸掉老夫人屋子里的摆件,实在是被老夫人给气着了。”   御史台林大人站出来道:“启禀皇上,李大人说的句句属实,李大人家中之事臣听内子说过,李大人家中老夫人平日里在后宅作威作福,趁着李夫人生病,将嫡长女嫁给定国公手下一个没有官职的康二,此事后宅女眷大多知晓。”   林大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李大人心里感激不已,他跪在地上继续道:“皇上,时至今日,臣也不怕说句丢脸的话,官宦人家的嫡长女都是悉心培养,将来用来联姻嫡长子主持中馈,臣的长女一出生臣和内子就悉心教导她,希望她将来能嫁给一个大户人家做个当家主母。可是臣多年心血被老夫人给毁于一旦,臣心里苦啊。”   李大人不顾身处朝堂,当场抹起了眼泪,又有其他大人站出来,是老一辈的御史台大人秦思雨,他在御史台为官多言,刚直不阿,最见不惯那些腌偺事:“皇上,李大人把嫡长女定给一个没有官阶的康二并非本意,而是李老夫人作践嫡子生下的嫡子一家故意所为,恳请皇上废除李老夫人身上诰命之位,逐出李大人家门,由他亲子抚养,不得再多管李大人家中之事。”   另一方大臣魏大人站出来道:“皇上,秦大人此言非也,李老夫人再怎么不对也将李大人养大成人,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后辈弃抚养多年的继母,生恩不及养恩大,皇上臣反对秦大人建议。”   林大人道:“按大人所言,继母不慈,因为养育多年的养育之恩,所以这份不慈可以忽略不计。”   “皇上,李老夫人嫁进李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据臣所知,李老夫人刚进门生下的儿子只比李大人小三四岁,若是李老夫人实在是看李大人不顺眼,她大可以在李大人小的时候就将他养废,断没有将他养大成人的道理。”   “李大人之所以能养大成人,是因为李大人生母杨氏娘家插手缘故,臣听家中老母提起过,李大人小时候多灾多难时常生病,几次差点没活过来,要不是杨氏娘家插手派了宫里的嬷嬷照顾,李大人根本活不到成年。”   朝堂之上吵成一片,从李大老爷卖女求荣,李夫人行为不孝,转成了继母到底有没有罪的程度。   皇帝听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大如牛,他看了眼站在队伍前列,一直不言不语的盛昭,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处置康二,盛昭手下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藐视长公主,这点怎么也不能轻饶。   朝堂中正吵得不可开交,外面宦官急急跑来,在皇帝耳边低语两句,皇帝一愣,转头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监急的头上冒汗,尖着嗓子道:“皇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长公主知道康二老娘所言,带着下人围住康二宅子,将康二全家都拖出来了。”   从太监从旁边急忙忙的跑过来下面人吵架的动静就小的一点,等太监把话说出来,原本吵得各不相让的大臣忽的想起他们今天竟然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康二藐视皇室,一个残废之人,居然还想着要尚娶公主,康老娘还在自家门口辱骂皇室,他们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一桩事,反而抓着一个官员家中小事吵了那么久。   盛昭手下官员悄悄看盛昭脸色,盛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袖子下的手指有节奏的一点一点。   皇帝起身离开,身边宦官急忙来了句“退朝”跟着皇帝的脚步离开。   殿中大臣面面相觑,皇帝已经离开,他们没有必要再继续呆下去,三三两两的离开朝堂,盛昭最后一个离开,走到宫门口,他手下侍从过来,向他禀告宫外发生之事。   “将军,清河长公主带着手下侍卫围住康二的家,将康老夫人抓住在门口打了二十个板子。”   康二家门口,清河坐在马车中听着康老娘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康大康二拖着病体跪在清河马车前为康老娘求情,围观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满满当当,对着康老娘指指点点,平日里与康老娘有龌蹉的人,十分解气的对着哀嚎不止的康老娘吐了一口唾沫。   康大媳妇跪在丈夫身边,看着康老娘的惨样,又见那板子又长又硬,打在身上肯定疼的要死,这板子要是落在她的身上,她不死也要半残,照长公主今天这个架势,康家全家肯定都要倒霉,她还年轻,她不想给康二全家陪葬。   她嫁进康家多年,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怨念,当年她并不愿意嫁给康大,全是被康老娘给逼得。康老娘逼她嫁入康家,却不让她过好日子,对她非打则骂,丈夫没用,小叔子对她时不时的骚扰,这样的日子她早就受够了。   嫁入康家这些年,她无时无刻不向着要脱离康家,今日她面前放着一个极好的机会,她必须要好好地把握把握,她不想给康家陪葬。   她跪爬几步,跪在清河马车前,侍从挡住康大媳妇,康大媳妇停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头皮都被磕破后她哭着大喊:“长公主殿下,民妇有话要说。”   处理一个小小的刁民,哪里需要清河亲自动手,外面处理事情的全是清河身边第一大总管汪公公,他问:“你有何话要说。”   康大媳妇回头看了眼康老娘,康老娘二十个板子已经打完,正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起不来身,身上血红一片,康大媳妇哆嗦一下,不敢有任何犹豫:“启禀公公,是康家老大的媳妇于氏,民妇并不是自愿嫁入康家,全是被婆婆逼得,康大身体不好,根本就生不出孩子,婆婆不觉得是自己儿子的错,反而全都把罪责压在民妇的身上,给康大的几个通房姨娘多年无子,也全都怪罪民妇,说民妇不贤。”   汪公公听了一耳朵,不疼不痒的把这么一通话听了一耳朵,觉得没趣,掏了掏耳朵弹指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康老娘在旁边只剩下半口气,康大媳妇这样诋毁她的儿子,她怎么肯让,挣扎着爬起来要给康大媳妇一个耳光子,嘴里同时骂道:“你个下作的娼妇自己不是个安分的东西还敢诋毁我的儿子。”   汪公公嫌她太吵,指使下人堵住她的嘴,康老娘被堵着嘴,呜呜的说不出话,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盯着康大媳妇。   康大媳妇是个聪明人,她懂得她说的话没什么作用,她想了想又道:“有一就有二,当年婆婆逼着民妇的家人将民妇嫁过来,今日又想旧计重施,想逼着李家把姑娘嫁给民妇小叔,民妇小叔现在是个废人,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嫁过来,陪个废人过一辈子。那日李家来退亲,不管李家人怎么说,婆婆都不肯答应,最后骂了起来,把长公主牵扯进来,说就算康家娶了公主也是应当的,长公主把小叔害成这样,就应该嫁过来以身赔罪。”   康二怒瞪康大媳妇:“大嫂,我们康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样污蔑我们康家。”   康大媳妇厌恶的看了眼康二:“公公,民妇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汪公公嗤笑:“这康家好大的本事,一个没有官阶的小民怎么去逼五品官家的女儿嫁给一个没了用的男人。还想着要尚主。”说到这句,汪公公的语气就不好,康大媳妇眼珠子一转道:“公公,婆婆在家时时常说起,定国公权利大如天,连皇帝都要让着她,平日会有一些官员请她去参加小的宴会,那些女眷家中有人有事求着定国公,小叔是定国公身边亲信,就对她颇多巴结,总是在她面前说一些好话。婆婆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在她眼里只有定国公,天家威严还不如定国公一个小手指,她时常说起,她儿子别说娶一个五品官员的嫡女,就算是娶了当朝宰相的女儿也是应该的。她还嫌弃公主,说娶了公主,男人就要被压着一辈子,他们家虽然不在乎,可是娶公主就是娶麻烦,还是不要的好。”   康二听不下去,再让康大媳妇继续说下去,康家就彻底没了活路,他一把扑过去,要捂住康大媳妇的嘴,站在他身边的侍卫早有防备,按住康二,同时如康老娘一样堵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康大身体不好,多年来一直卧病在床,之前他为康老娘跪地磕头就去了半条命,此时跪在地上已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拿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康大媳妇。   康大媳妇与康大毕竟夫妻多年,两人虽然并不恩爱度日,可多年的感情还是有的,康大这样她只觉得心里难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康大媳妇现在只想自己活命,接着报复康老娘这些年来对她的磋磨,婚后康大对她并不怎么好,她对康大的感情还是有限。   “公公,李家来退亲,婆婆不愿意,今日在公公来之前,她还想着带着家中下人去李家门口逼婚,改妻为妾,要李家小姐嫁给小叔做妾,要是李家死活不肯答应,她就毁掉李家小姐名声要她嫁不出去,她还在家中扬言,说李家敢不给她家面子,就是不给定国公……”   康大媳妇忽的睁大双眼,脖子上多了一只箭穿透她的脖子,死前她睁大双眼,不甘心的盯着箭支飞过来的地方,倒在地上,眼睛死也没有闭上。   康大媳妇的死状吓到了围观的人,他们吓得纷纷后退,人群中哗然一片,四下张望,防止忽然有箭飞过来要了他们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   人群在骚动中让出一条道,盛昭出现在此,手下的人快速出手杀了康家一家后,盛昭对着清河马车下跪:“臣的属下无状,得罪长公主殿下,还请长公主恕罪。”   汪公公指着盛昭尖着嗓子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杀人灭口不成。”   盛昭面不改色:“康二一家得罪皇室,本来就该去死,臣只是替长公主出手,免得长公主脏了手。”   汪公公还想再言,清河抢在他前头道:“照定国公此言,定国公这么做,只是在为本宫出气了。”   “禀长公主,正是如此。”   “呵呵,定国公年纪轻轻掌握朝中大权,连手下的走狗都能藐视皇室,连个五品官不放在眼里,本宫还真是长了见识。”   “是臣管教属下不严,还望长公主见谅。”   “瞧本宫,真是忘记了,宫中女眷不得参与朝政,今日之事还真不是本宫能够插手的,康二所作所为,已经大到朝政上去了,本宫实在是多管闲事了,康二一家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叔处置吧。”   汪公公在一边提醒道:“长公主,康二一家全被定国公灭口了。”   清河恍然:“哦,这样啊,定国公还真是迫不及待,反正你手中握着大权,康二一家算什么,毕竟是跟了你那么多年的人,你这么急着灭口,为自己脱身,可是会寒了其他属下的心的。”   “圣旨到……”   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公公亲自带着御林卫过来,他扫了眼康家全家,眉头一皱:“长公主不用下马车,传皇上口谕,宣长公主进宫。”   清河坐在马车里点头:“是。”   马车调走,往皇宫方向过去。盛昭起身,李公公与他寒暄:“定国公,长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要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将军见谅。”   盛昭道:“长公主所作所言皆是天性。”   李公公对他点点头,跟在清河马车后面离开。   盛昭留下来,俯视康家全家尸首:“毕竟跟了我一场,拖下去好好安葬。”   皇帝从朝堂上下去,去了御书房,与皇帝亲近的大臣张玉鑫,段正书在半道上被皇帝派出去的太监截住带到御书房中。皇帝在御书房里焦急走动。   外面太监提醒大臣到了,皇帝走到御座上坐定,等着张玉鑫和段正书进来,他情绪已经很冷静。   “两位爱卿今日朝堂之事你们怎么看。”   张玉鑫性格耿直,张口就道:“定国公权利太大,手下一个心腹居然能娶五品官家的小姐,皇上,此事不能轻饶。”   与张玉鑫相比,段正书性格圆滑,思虑的事情较多,他思考一会儿道:“皇上,今日之事,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哦,爱卿怎么看?”   “今日之事定国公一党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是将他推到了风尖浪口,清河长公主又在康二家门口闹事,只要从中运作一番,他想从里面全身而退可不是什么易事。”   皇帝满意点头:“爱卿言之有理,以后的事可是要靠爱卿了。”   段正书想了想又道:“皇上,臣有一个建议。”   “讲。”   “清河长公主不畏定国公权势,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定国公及他手下的麻烦,可见长公主并不畏惧定国公强权,本朝公主不管下嫁哪户人家,那户人家都要卸下手中权利,臣想要是长公主下嫁定国公……”   皇帝立即打断他的话:“此话休要再提,她是先帝唯一血脉,朕怎么可以拿她联姻,朕身边还有其他公主,如果非要走到这一步,朕就用公主联姻。”   “皇上,宫中虽有其他公主,但臣觉得清河长公主是最合适的。”   张玉鑫道:“段大人,定国公生性狡猾,公主下嫁也未必能从他手中夺到权利,朝廷限制驸马权利根本原因是公主身上有皇室血脉,若是驸马野心太大,凭借着公主生下的子嗣也可造反,小心最后弄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上……”段正书还想再言,皇帝抬手打断他的话,“张爱卿说的有理,此事以后再说。”   李公公从外面进来,禀告康家门口发生之事,当他说到康二一家全被盛昭灭口后,段正书皱眉道:“皇上,定国公在杀人灭口,长公主才智定是能对付定国公。”   皇帝听了李公公的话,心里也不是没有一点想法,可他一想到清河是先帝唯一子嗣,他亏欠先帝种种,愣是不想让清河嫁给盛昭,他再怎么无情,也不能眼睁睁的把清河嫁给盛昭,早就一段本来就没有结局的婚姻。   清河一入宫就被请到皇后宫中去,皇后宫中一如既往的安静,宫女太监没有一人敢多说一句话,全都低着头往前走路,看见清河过来,跪在地上行礼,等她过去才起身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长公主到了。”   宫女掀开帘子,清河进来,皇后迎上去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坐下:“你怎么又和定国公杠上了,本宫知道你性子倔强,但你也知道定国公权利太大,你一个皇室长公主,他要是想对付你有无数个办法。清河在这宫里只有你和你的母妃还有本宫的皇儿是本宫最亲近的人,本宫不希望看到你再和盛昭牵扯,你是公主,他是权臣,你惹不起的。”   清河低头,看着她被皇后牵着的双手,点头道:“知道了皇后娘娘。”   “本宫会尽快给你找个婆家,把你嫁出去,别再惹盛昭了,知道吗?”   “知道了皇后娘娘。”   皇后靠近她,把她搂在怀里:“好孩子,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这是我的心愿,也是云太妃的心愿。”   皇帝忽然进来,皇后拉着清河起来拜见:“臣妾(侄女)参见皇上。”   皇帝走过去,扶起两人:“不用行礼,清河,你可知道你闯了多大的货。”   “侄女知道。”   “后面的事交给朕,下次见到盛昭离他远点。”   “是。”   皇后见此时氛围有点僵硬,她暖和气氛道:“清河入宫一趟,去见见云太妃吧。”   皇帝发觉自己说话口气有点僵硬,皇后为他解围,他挥挥手道:“去吧。”   “是。”   清河退出去,直接奔往云太妃的寝宫,云太妃屋中仍旧一股药味,清河进去云太妃坐在床头缝衣服,宫女想提醒云太妃长公主来了,清河抬手让她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的走到云太妃身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母妃。”   云太妃手一顿,转头看见清河笑呵呵的脸,不由得露出笑意:“你个调皮鬼,想吓母妃不成。”   清河摸了摸鼻子,坐在云太妃身边,拿起她做了一半的衣服,笑道:“儿臣就是想要吓吓母妃嘛,可是母妃却不让儿臣吓唬。”   云太妃轻点她的鼻尖:“你呀。”   她转头让屋中宫女全都出去,拉着清河的手忧虑道:“清河,母后虽然身体不好,一直避居,可是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宫外做的事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入母妃的耳中。清河,你是个女儿家,不该管的事,你还是别管了,能忍就忍忍吧。”   清河低头,眼神忽明忽暗,等她抬头时眼底一片清明:“儿臣知道,儿臣只是再做一些分内之事,母妃尽管放心,儿臣不会惹事的。”   云太妃叹息:“希望吧。”   从云太妃处出来,走了一段距离,身边只剩下清河的心腹后,清河冷冷道:“去查查是谁在母妃面前搬弄舌头。”   汪公公点头:“是。”   果然,清河那日之事过后,朝堂上不少人弹劾盛昭,一时间整个京城都陷入一种慌张的境地,唯有清河一人没有什么感觉,在女眷们没有心思赏花的时候,清河偏偏下帖说长公主府的桃花开了,一个人看着也没什么意思,就邀请大家一起看。   长公主府的后花园很热闹,京城所有官员家的夫人,都带着家中十三四岁以上的女儿,她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话,园中景色优美,她们放下原本忐忑的心情聊在一块。   在诸多贵女中,有一个人最是特别,单独的站在桃花树下,望着树上的桃花阵阵失神,脸色略显苍白,身子消瘦,看上去像个久病之人。   清河从屋中出来,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汪公公顺着清河目光看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两句,清河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向她走过去:“李大姑娘。”   李玉儿低头后退两步:“长公主殿下。”   清河笑着上前,拉过她藏在袖中的手,粉红色的袖子下包裹的是一只白的柔软的手,芊芊弱弱的很小:“好漂亮的一双手。”   “长公主廖赞了。”   “本宫很少夸人,既然本宫夸你,说明你这双手的确好看,皇上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芊芊弱弱的手。”   李玉儿心中一颤,想把手抽回去,又实在不敢,只得僵着身子。   感觉到她在颤抖,清河轻笑:“你在害怕。”   “臣女……长公主殿下是天家的人,臣女自然会害怕。”   “本宫又不是老虎,又不会杀了你,有什么好怕的,跟我过来。”清河牵着她她席位上走,坐在主位上,拉着李玉儿坐在她的身边,其他女眷挨个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到李玉儿坐在清河身边,脸上表情不由得千奇百怪。   清河扫视脸色各异的女眷,笑道:“本宫府中的桃花开了,觉得很漂亮,一个赏着没意思,就请了各家女眷过来一起赏花,各位觉得本宫府中的桃花怎么样。”   有一个夫人道:“公主府中的桃花自然是美的。”   “本宫也是这样觉得,可是今日本宫却发现来的这些姑娘中,居然有一个比桃花还要美。”她转头看身边一直低着头的李玉儿,“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是李大人家的小姐。来,把头抬起来给各家夫人看看。”   李玉儿踌躇的抬头,一张脸露在众人面前,李玉儿确实面若桃花,格外娇艳,又有几分大气。可惜近日心中忧思太盛,脸色有点苍白,却没能把她脸上的那层美给去掉多少,反而多了几分病态的美感。   若是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李玉儿肯定是各家夫人针相娶回去的人选,可惜这么好的姑娘被一个继室出生的祖母给毁了。   此时各家女眷也明白长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她们来赏花,原来是为了介绍李家大姑娘,在这个时候李家大姑娘不管有多么好,也没有人愿意娶一个有污点的媳妇回家。   清河哪里会不知道她们心中想法,心里忍不住一阵轻笑:“皇后娘娘一直喜欢人比花娇的姑娘,李姑娘进宫,皇后娘娘肯定会喜欢。”   此言一出,原本心中笃定的夫人们心里不禁嘀咕清河心里想的是什么,把李大姑娘送进宫陪皇后里面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说不定这李大姑娘将来会有很大的造化。   李玉儿此时心中乱成一团,不懂清河到底想要干什么,自从康家事发之后,她在家中一直深受煎熬,李夫人和李老夫人之间的擂台打的很厉害,两人一个是丈夫支持的媳妇,一个是全家最大的婆婆,两人对持一直都是不输不赢,事情起因的李大姑娘夹在里面难受不已,二房姐妹的嘲讽几乎成了家常便饭。   这明明不是她的错,却因为各种原因深受其害,一直心地善良不拘小节的李玉儿因此心中生了怨念,身体也渐渐消瘦下来,整个人憔悴不少。   清河的邀请帖是不会请到李家这样一个五品官家的,更不会到一个最近坏了名声的李玉儿手中,李玉儿不仅仅受到了邀请帖,还被指名道姓的去,不许带家中长辈,只需一个人来参加,还不许不来。   李玉儿名声坏掉,往日的闺中好友都不敢与她走在一起,生怕被她带累了名声,从到了花园开始,李玉儿就一直尴尬的呆在原地,她不想来又怕得罪长公主,李家现在经不起太大的风波。   清河对李玉儿道:“今天晚上你留在长公主府,我让汪公公给你收拾房间,晚上会有人告诉你宫中的规矩,你到了宫里可不能给本宫丢脸,知道吗。”   清河说的认真,众人见状知道清河说的不是玩笑,而是真话,心里更是嘀咕几分,李玉儿呆呆的看着清河,想到她未来的命运有可能因此发生改变,不禁欣喜若狂,跪在清河身边磕头道:“谢谢长公主殿下。”   “你不用谢我,只是皇后娘娘近日无趣,无人和她说说话,你进宫好好的和皇后娘娘说说话,哄高兴了,将来就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前途   当天晚上,李大姑娘被留在长公主府,各家夫人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公主府的事告诉自家长辈夫婿,看他们心中是如何定夺。   李玉儿带着丫鬟住在长公主府的客房,吃过晚膳后没多久,杏儿带着丫鬟们请李玉儿去见清河。   李玉儿起身跟在杏儿身后,有心问杏儿两句,踌躇两下还是没问,她老老实实的长公主或许会更喜欢一点。   清河坐在偏房等着李玉儿,李玉儿进来福礼:“长公主殿下。”   清河抬头,上下打量一下李玉儿:“做吧。”   李玉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倾斜,只坐了一半。   跟在杏儿身后的宫女全都站在门口,屋中除了李玉儿带来的丫鬟初月,只有清河身边的太监总管汪公公和刚刚与李玉儿一同进屋的杏儿。   清河瞄了眼李玉儿身后的初月:“李大姑娘,不知道你身边的丫鬟今年多大了。”   李玉儿回头看了眼初月,低头道:“回长公主,初月今年十六了。”   “哦,可是说好人家了?”   “还没有。”   “能跟着李大姑娘进长公主府的,肯定是身边第一得力人,将来是要留在身边做总管的?”   “是的。”   “可惜啊,李大姑娘现在注定是要嫁不出去了。”   李玉儿因为这句话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她当然知道她嫁不出去了,发生这样的事,她要是能在京城这个地方嫁出去简直有鬼,就算是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人家要她的。   她心里不禁生了怨气,恨上了李老夫人,若不是她,她怎么活落得今日这样下场。   她咬着下唇,轻轻点头:“臣女知道自己嫁不出去,所以打算青灯古佛过完这辈子,可是家中母亲疼爱女儿,舍不得臣女出家。”   “好好地姑娘家出家多可惜啊,本宫这里有一个机会,只是不知道李大姑娘可否愿意让你身边这位初月姑娘跟在你身边一辈子都不嫁人。”   初月从小就跟在李玉儿身边,李玉儿要是青灯古佛过一辈子,她这个大丫鬟肯定是要陪着她的。她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姑娘怎么甘心就这样孤苦伶仃的过完这一生。   清河话音刚落,她立即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还望长公主殿下能给小姐和奴婢指一条明路,奴婢愿意跟着小姐一辈子都不嫁人。”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本宫。”   初月抬头看着清河的眼睛:“你果真愿意为了你家小姐终身不嫁?”   初月点头:“奴婢愿意。”   清河一笑:“如此甚好,从今天晚上起,你们主仆的命运就会绑在一起,你哪天要是敢背叛你的主子,你的下场不会比你的主子好到哪里去。”   初月能做到大丫鬟的位置,自是一个心肝剔透的聪明人,她感觉得到从今天晚上后,她们主仆的命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玉儿做不下去,她慢慢起身:“长公主殿下,您……”   “本宫送你进宫不是简单的陪着皇后聊天说话。皇上喜欢像你这样的美人,后宫之中百花齐放,皇后娘娘身边总是需要一两个得用的人争宠,以平衡后宫势力。在后宫中,现在最得宠的就是丽嫔,难免有些张扬,宫里积年的老人不想和她这种后来的人斗,新人里没人能争得过丽嫔,于是这人选就得从宫外去选。”   李玉儿跪在地上,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原本她以为她送到宫里陪着皇后,时间久了皇后同情她的遭遇给她指一个婚事,普通人家已经无缘,肯定会在皇族之中选择,说不定会被指给哪个王爷做侧室。   李玉儿怎么也想不到,在京中一向名不见经传的长公主居然想要在皇上身边插人。长公主把她送进宫的目标竟是皇上,她一个普通五品官家的女儿,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哪天进宫陪在皇上左右,更何况她坏了名声。   “长公主,臣女……臣女知道长公主抬爱,可是臣女现在名声不好,皇后就算是怜悯臣女……”   “本宫只会帮你送到皇后身边,后面的路怎么走主要看你怎么做。你的身上有很大的优势,你的长得漂亮,是皇后喜欢的类型,同样你那双手也是皇上喜欢的类型,皇上他喜欢纤弱的手。皇后需要帮手,但是这个帮手不可以有威胁到皇后的机会,你性子温顺,出生书本网,前段时间坏了名声,家中无人在宫中为你打点,你一旦入宫就是一个人孤身的闯,这样你就需要一个很厉害的后台,皇后就是你唯一的依靠。”   李玉儿低着头,双手握成拳头。清河低头看她握成拳头的双手:“本宫需要这宫里有自己人,你入了宫只要得了皇后的青睐,你将来的路就会走的很宽广,你的背后会有两个人帮你,一个是宫中说一不二的主人皇后,一个是本宫。”   “臣女可以问长公主一个问题吗?”   “你问。”   “长公主为什么要选中臣女,为什么想要这宫里有自己人。”   “本宫选中你的原因之前已经说了,皇后的想法就是本宫的想法,至于本宫为什么要宫里有自己人,那是本宫自己的事情,你不用多问,你尽管放心,本宫只想知道一些小道消息,不会有危害你地位的事情发生。”   李玉儿沉默许久,脑海中转了无数个念头,她想到家中因为她的事吵得日夜不得安宁,还有她将来未知的命运。在今晚之前,她一直在为她未来的命运担忧,她明白她这辈子注定是要嫁不出去了,在家中养一辈子更是不可能的事实,她弟弟小时候就算再怎么和她亲厚,长大以后娶了媳妇一切都可能发生改变,她最终的下场无外乎是青灯古佛的过完这辈子。   实际上在来长公主府之前,她心中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萌生这个想法的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不甘,这一切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把这份错误怪罪在她的身上。   哪个女孩心里不对未来充满幻想,幻想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人,嫁了人后会过什么样的生活。李玉儿这样的幻想在十五岁这年被自己的祖母亲手打破,她为了自己嫡亲的孙女毁了她的一生,她为了她的嫡亲孙女,在那个男人已经没用之后还想逼着她嫁过去。   美名其曰的说是为了他们家的家风着想,她要真的为李家家风着想,一开始的时候就不该为她定下这门婚事。   在最初的日子里,她心里怨过,恨过,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绝望,她明白这种事情过后,她一辈子已经没有希望了,盛昭不是好惹的,就算有人知道她的无辜,在盛昭权势面前又有几家有那个胆子娶她,除了坐在宫里的皇帝,她没有别的选择。   她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臣女谢过长公主。”   清河唇角微微勾起,起身慢慢走过去,扶起她的胳膊:“本宫就在此恭喜将来的贵人了。”   此时李玉儿心里已经没有多少闺阁少女的天真,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算计,她要平步青云,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的人看看,她李玉儿不会就这么跌入尘埃:“还望长公主能多多赐教。”   “本宫身边的李公公是宫里老人,今晚李公公会给你讲讲宫中的规矩和该注意的事项,明日随本宫入宫,本宫期待你的表现。”   “是。”   等李玉儿出去,汪公公忧心道:“长公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之前说了,我希望宫里面有我自己的人。”   “皇后娘娘是你的亲姨母,你……”   “皇后是我亲姨母,可是你别忘了,她背叛过母妃,一个背叛过的人,如何能信。”清河想起小时候,云太妃知道自己亲妹妹背叛她的事后,那种绝望的表情。   汪公公说不出话,清河很难信任别人,只要是背叛过她的人就永远都不能得到她的信任,他是先帝身边老人,先帝刚刚驾崩的时候他处处护着清河才获得她的信任。   长公主生性护短,这辈子最想保护的人就是住在深宫中的云太妃,那日清河从云太妃那里出来,让身边的人去查宫里是谁在云太妃面前嚼舌根,可她宫里没有人手,查到现在都没查出什么来。   她最想看到的是云太妃能安安稳稳的在宫里养病,而不是时时担忧清河。   若不是为了云太妃,她也不会犯忌在宫里安插自己人,只希望皇后能看开点,明白清河心中想法,将李玉儿推到皇上身边。   屋里的太监宫女全都下去,清河一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觉,她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偌大的一间屋子只有她一个人,此时此刻清冷幽寂,她坐在床上双手抱膝,望着被褥上打多大多的花朵,想起幼年时先帝驾崩时发生的事情。   先帝在世时是清河最开心的日子,每天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想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东西,母妃今天在做什么……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在先帝驾崩后全都变了,宫人们一改平日里巴结的嘴脸,对她们母女两人不冷不热,清河娇养多年,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宫人怠慢她们清河心里有气,想要给他们教训。   刚要动作被云太妃死死的拉住,事后语重心长的对清河说不要四处惹事,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宫人们巴结,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云太妃生下了先帝唯一的子嗣,在这宫里属于头一份,先帝喜欢公主,各种赏赐接连不断,宫里人见风使舵,处处巴结她们是他们的本性。先帝驾崩,她们母女失去了靠山,云太妃娘家死绝,唯一的妹妹成了新任皇后,多年前与云太妃姐妹情义断绝,宫人们更是没有什么顾虑,想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横竖没人为她们说话。   汪公公这些先帝留下的人想要帮助云太妃,也帮不了太多,他们手中的权利本来就是先帝给的,先帝驾崩,他们在先帝手下做事的人权利直接下去一半,新帝登基,又是先帝的兄弟,不是先帝的儿子,他们这些老人肯定不好过。   他们只能帮云太妃母女一时,帮不了一世,这些人奉高踩低,他们哪天没了,云太妃母女的日子更加难过,不如趁着他们还在的时候让云太妃母女两人先一点点适应这样的落差。   他们心里的想法固然美好,他们身居高位多年,都差不多忘记了那些个太监作践人的本事,他们竟会越来越过分,竟当着清河的面打掉云太妃冷掉的饭菜,还用脚踩了踩。   这一幕清河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不会忘记那个小太监嚣张的表情和他的脚,她逼着汪公公这些心腹抓住那个小太监,拖到院子里,按在凳子上,将他活活打死。   汪公公心里也是愤怒,云太妃再怎么不得势,她也是唯一一个孕育了先帝子嗣的人,清河是先帝唯一的孩子,新帝登基后,和先帝再怎么不对付,也要看在清河是先帝唯一孩子的份上好好地照顾她们母女。   也好,不如借着这事,彻底闹大,引起新帝注意,这样清河就能得到重视,云太妃的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那个小太监是被活活打死的,清河眼睁睁的盯着那个小太监一点一点的打死在她的面前,从那一天起,清河的心彻底发生改变,她要好好地活着,为了云太妃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先帝驾崩,云太妃身体渐渐不好,皇后将清河抱在膝下教养,清河收起心里隐约而出的暴戾,顺从皇后所有的安排,慢慢走进皇后的心里,揣摩皇后的想法。   依靠着皇后,她们母女在宫里的日子渐渐好过,云太妃生病时有太医前去诊脉,不敢怠慢半分,清河那日所为,成了在场宫人抹不去的阴影,老人们都知道在这宫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清河长公主,越是沉默的人爆发起来就越是可怕,清河就是这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家   她什么都能忍,唯一不能忍得就是有人亏待云太妃,她只希望她能好好地活着,不要有任何的烦恼。她这点小小的心愿毒不能完成,居然有人因为她给云太妃添堵。   这宫里必须要有属于她的人,清河恨恨的想。   她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一个想要母亲活的开心的人,选中李玉儿不是同情她,而是李玉儿已经没有退路,她这辈子已经被康二毁了,将来就算是嫁人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最大的可能是青灯古佛的过完这辈子。   李家这段日子吵闹的事清河早有耳闻,李玉儿夹在祖母和母亲之间过得十分痛苦,她一个闺阁女子遭受无妄之灾,心里难免不会有怨恨的心思,只要给她一条康庄大道,她一定会紧紧抓住往上爬。   宫里是吃人的地方,李大老爷这辈子官位就压在五品上在往上已经是不可能,李家只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家中没什么说得出口的联姻,必要的时候想要人帮忙都找不到人。   李玉儿在宫里想要过得好,就必须要有一个牢固的靠山,清河送她入宫心里何尝想的不是这些。虽然她只是个长公主,手中没有太大的权利,胜在她是唯一能给她依靠的人。   其次就是皇后,她送李玉儿进宫,按照她今日说的话,皇后肯定会明白她送李玉儿入宫的目的,皇后失宠多年,宫中百花齐放多一个美人少一个美人也没什么区别,她派人去查是谁在云太妃面前嚼舌根子之事她没有瞒着皇后,她将李玉儿送到皇后身边,皇后肯定明白她的心思。   李玉儿声名狼藉,这辈子坐不上什么高位,对皇后没什么影响,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皇后来说没什么差别。皇后肯定会将李玉儿推给皇帝,只要李玉儿在宫里不惹出大乱子,皇后就会护她一日。   经此一事皇后心里肯定会厌弃她的吧,她讽刺的想。她已经无所谓了,她只希望云太妃能过的好一点,皇后厌弃就厌弃吧,她也不在乎。   只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她不想算计别人,却不得不算计,生活在皇家的人一贯可怜,她享受锦衣玉食,就该承受这份厌弃。   李玉儿主仆送走跟来的李公公,初月关上门后,终于压抑不住激动一个晚上的心情:“小姐,你终于拨开云雾了。”   李玉儿咬着下唇,眼中泛泪:“清河长公主给了我一个前程,我一定要紧紧抓住,这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条退路了,母亲知道后肯定会高兴的。”   “是啊,太太肯定会高兴的,一切都会好的。”   次日,清河早早起来,李玉儿主仆去见清河,清河让她们坐下后道:“入了宫想要出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回家去见见家人吧。”   李玉儿起身福礼:“谢长公主。”   清河挥手:“去吧。”   李玉儿一路后退,直至门口才转身。   李大老爷一大清早的就去上早朝不在家中,昨日李玉儿去参加长公主府桃花宴,李夫人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担心女儿会受人讥讽,担忧一日,晚上她没能等到女儿回来,同去的夫人告诉她,李玉儿被长公主留在府中,还告诉她他们家的姑娘将来会有大造化。她问那个夫人李玉儿会有什么大造化,那夫人什么都没说,只告诉她她明日就会知晓。   李夫人担忧了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清晨李大老爷起床上朝时她就起来,等着女儿回来。   不多会儿下人来告诉李夫人大小姐回来了。李夫人心里一喜,出门要去迎接女儿,半道上在回廊遇见去李老夫人面前请安的李二夫人母女。李二夫人作为二房,自然与大房互相看不顺眼。   因为李玉儿一事,李夫人恨上了李老夫人,一连多日都不去李老夫人那里请安,皇上知道他家之事,朝堂上就算是有人弹劾李夫人不敬老,皇上也对李夫人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当日对李老夫人的处罚最终没能实行,好在从此以后李老夫人不能再在李家胡作非为,倒是省了很多麻烦,自己的女儿被害成这样,李夫人也不想继续恭敬下去,李家这段时间闹得可是沸沸扬扬。   李二夫人挡在李夫人面前,皮笑肉不笑道:“大嫂这么急是要去哪里?老夫人的院子可不是这个方向。”   李夫人斜她:“弟妹难道忘记了,皇上亲自下令老夫人由二房伺候与大房无关,老夫人怎么样与大房无关,希望下次弟妹不要再让我提醒了。”   “生恩不及养恩大,大嫂说这话着实让人心寒,不知道将来大嫂的庶子庶女也用这话敷衍大嫂,大嫂心中会怎么想。”   李夫人避而不答,转说:“弟妹别忘了,老夫人是二弟的生母,二弟是老夫人的血脉,二弟有那么多的庶子庶女,焉知里面不会有一两个白眼狼,二弟妹应该小心点,免得那些庶子庶女将来做大了如老夫人一般视你如无物,只尊自己的姨娘。到时候二弟妹就不好受了。不过二弟妹也不用担心这些,横竖二弟的庶子庶女都被你养废了。”   李二夫人心狠,李二老爷花心,屋里一大帮子的姨娘通房,各各生下子女无数,李二夫人不想让手下庶子庶女抢走嫡子嫡女风光处处打压庶出,不让他们出头,此事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今日被李夫人毫不客气的说出来,就相当于在打李二夫人的脸,把李二夫人的狠毒提到面上来。   李二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   远处李玉儿走来,李夫人透过李二夫人看见,绕过站在原地生着闷气的李二夫人走向李玉儿。   李二夫人岂会甘心吃瘪,转头看见李玉儿眼珠子一转也走了过去,在李夫人前面开口:“看大姑娘的样子是从外面回来。”   她打量一圈,认出李玉儿身上穿的是昨日出门做客的衣服。昨日李玉儿被留在长公主府的事李二夫人并不知道,更不知道李玉儿为什么会被留在长公主府,她只知道李玉儿身上穿的是昨日出门做客的衣服,还一大清早的从外面回来,一夜未归是肯定的。   她掩着嘴角轻笑道:“大姑娘,你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又一夜未归,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玉儿满心里都是她即将入宫的事,要是以往李二夫人这样说她心里一定愤怒难忍,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用再在意他们那些冷言冷语。   李二夫人如此说李玉儿,李夫人闻言心生恼意,她怒道:“二弟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玉儿这辈子被你们毁了,你以为你的女儿能嫁到什么好人家,现在满京城谁家不知道老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二房的名声在京城已经传臭了。二弟妹,我自认不是什么善人,你要是再敢对我的女儿下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女儿。”   李二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夫人,李夫人冷眼看她,丝毫不受她目光的影响。   长公主给李玉儿的时间不多,李玉儿有很多话想要告诉李夫人,她的时间不想耽搁在二房身上,李玉儿已经恨透了二房一家。   “娘,女儿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赶紧回去吧。”   李夫人看着女儿娇弱的脸庞,只当她不想看到她和李二夫人两人争吵,找个理由把她支开。李家闹腾一段日子,李夫人也有点厌倦这样的生活,不想再和李二夫人计较,她们此时争吵,最后受伤的只会是她的女儿。   “玉儿,跟娘回去,没必要把时间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   李玉儿扶着李夫人从李二夫人面前走过,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她留下,李二夫人站在原地,看着母女两人离开,咬牙对身边丫鬟道:“给我去打听一下,大姑娘昨天去哪了。”   “是。”   李玉儿母女走近李玉儿的屋子,初月机灵的带着丫鬟出去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李玉儿此举,李夫人心里纳罕,转念一想,忽的明白,李玉儿昨夜被留在长公主府,又有夫人告诉她她的女儿会有大造化,她竟是光顾着和李二夫人吵架,忘记了这桩事。   李夫人坐在矮榻上,望着李玉儿道:“玉儿,长公主留你在长公主府是为什么?昨日娘问了去长公主府的夫人,她说你会有大造化,这是什么意思。”   李玉儿心里还是很激动,她压抑情绪,凑近李夫人耳边,小声道:“娘,长公主想要送我入宫陪伴皇后……”   李夫人一喜,脸上露出笑容,她牵着李玉儿的手,开心道:“皇后娘娘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娘娘性情温和,你入宫陪伴娘娘,把娘娘伺候好了,娘娘将来肯定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李夫人放下积压在心里多日的心结,她对着门口拜了拜:“老天保佑,我女儿能够有一条活路。”   李玉儿走到她的身边,扶起李夫人:“娘,女儿的话还没说完呢。”   李夫人起身,顺口问:“还有什么?”   她低头:“长公主希望我留在宫里,陪伴皇上左右。”   “你说什么。”李夫人声线高昂,吓了李玉儿一跳,她抬头望着李夫人惊异的表情,她的脸上没有欢喜,更多的是忧心。她明白李夫人不想让她入宫,可是她必须要入宫,她除了这条路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娘。”她弱弱的喊她,李夫人反手抓住她的双臂,指甲嵌入她的肉中,李玉儿吃痛,没有挣开李夫人的手。   “宫里是吃人的地方,你不能入宫啊孩子。”   李玉儿哪里不知道宫里是个吃人的地方,可她没有选择,她只想好好地活着,不想青灯古佛的过完一辈子,她才十五岁,她还有大好的年华。她张口想劝李夫人。   见她如此,李夫人眉目一暗,她缓缓放下手臂,她也知道,这是李玉儿最好的路,她舍不得女儿低嫁,舍不得她在佛堂过完一生,宫里虽然步步艰险,可一旦出头就是康庄大道。   “娘知道,这是你最好的路,娘没用害了你一辈子。”   李玉儿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扑进李夫人怀中:“娘。”   李夫人紧紧抱着怀中女儿,拍了拍她的后背,望着雕花房梁,对李老夫人和二房的恨意多了几分,要不是二房,她的女儿怎么会走一条这样的路。   母女抱头哭了一会儿后分开,李玉儿掏出帕子替李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李夫人则是替她擦泪。两人情绪稳定,李夫人问起正事:“长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你入宫?”   “长公主希望宫里有自己的人,她会把我送到皇后身边,再由皇后把我推给皇上。”李玉儿尽力往好的方向去说,希望李夫人能够放宽心,不要为她担忧。   李夫人又问:“此事究竟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长公主的意思。”   李玉儿眉头微蹙,边思索边道:“公主没说这些,只说送我到皇后身边,皇后喜欢像我……这样的姑娘,我只需要讨皇后开心,过一段时间后皇后会把我推荐给皇上。”   李夫人沁入后宅多年,后宅内院就是小型的宫廷,各种争斗不少,李夫人与李老夫人二房斗了多年,脑子一转就有念头出来,她抓着李玉儿的手,认真的问:“玉儿,你仔细告诉娘,究竟是长公主的意思还是皇后的意思,长公主跟你说的到底是什么。”   实际上李玉儿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她不是个傻子,她隐约知道她入宫之事是长公主的意思,并不是皇后的意思,不过为了让李夫人放宽心,她能够顺利入宫,她第一次昧着良心欺骗李夫人:“娘,你不用担心,长公主一定会替女儿好好安排的,女儿入宫不仅有娘家作为靠山,还有长公主和皇后娘娘,只要女儿忠心两人,守好本分,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难过的。”   李玉儿的话令李夫人明白,她入宫是长公主的意思不是皇后。后宫不得干政,长公主作为前朝公主,居然想着要在叔叔的宫里安插自己人,这一步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都是错的。   可是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同意   李玉儿依依不舍的与李夫人告别,李夫人站在二门望着女儿马车渐渐远去,心里难受不已。   李玉儿坐在马车中,回头掀开帘子小小一角望着母亲站在二门的身影忍不住失声痛哭,初月坐在李玉儿身边,伸手轻拍李玉儿后背,好长一会儿,李玉儿止住泪水,眼中一片清明:“从今以后,这条路就要靠我们自己闯了。”   初月坚定道:“奴婢会永远忠于小姐。”   “我们的命连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   回到长公主府,清河仍旧坐在正殿,她进去的时候偷偷抬头看清河,她有一种错觉,似乎从她走到回来,长公主动都没动一下。   李玉儿真相了,清河的确一动未动,从李玉儿离去,清河就一直坐在原位没有动弹一下。李玉儿进来,清河从沉思中回神,随意说两句后,她道;“跟本宫入宫吧。”   她起身从她身边走过,李玉儿尾随其后,长公主府的马车早就准备好,清河坐上第一辆马车后,李玉儿坐上她后面的那一辆马车,汪公公坐进马车里,对着清河张了张口,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马车不急不缓的往皇宫方向走去,李玉儿抓着手中绣帕努力控制心里情绪,只要今日顺利进宫,见到皇后,她就能出人头地,再也不用憋屈的活着。   李二夫人派出去打听的丫鬟回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李二夫人一愣,转头问她:“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小姐昨日去的是长公主府,还被长公主留了一夜?”   丫鬟肯定道:“奴婢嫂子的侄子的婶娘的女儿是在大夫人那里做扫洒,那日长公主府送请帖的人进了内院,当时大夫人不想让大小姐过去,送帖子的人说长公主说了,大小姐必须要去参加,而且只让她一个人去。”   “你的意思是说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长公主府亲自派人送请帖给大小姐,只有我们不知道?”李二夫人阴沉道。   丫鬟缩了缩脖子,点头:“是的夫人。”   李二夫人冷哼:“大嫂好大的本事,居然能把这众人皆知的事情独独瞒住了二房。”   李家两房一直都在斗,李二夫人一房依靠着李老夫人与大房一直都是平手状态,以往的时候李夫人因为李老夫人的缘故对二房颇多忍让,让二房在李家占据了半壁江山,现今大房和二房撕破了脸,李夫人没必要再因为孝道对二房忍让。她手握管家大权,李家内院现今大半掌握在李夫人手中,二房渐渐势微,老夫人在李家的地位逐渐下降,只有衣食住行一如往常。   李二夫人发泄一番后又问:“那昨夜大小姐为什么会被留在长公主府?”   丫鬟低头小心道:“奴婢不知道,大夫人和大小姐把门关上屋里没有留人,大小姐的心腹丫鬟站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大小姐和大夫人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大夫人就送走大小姐到门口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开了,当时大夫人还哭了。”   李二夫人挥手让丫鬟退出去,低头沉思李玉儿是因为什么缘故被留在长公主府。为什么回来一趟又坐上长公主府的马车离开,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李玉儿巴结上了长公主?   转念她又想着不可能,长公主岂是这么容易巴结的,李家不过是普通的官宦世家,说好听的只有一个书本网的称呼,李玉儿现在名声不好,她觉得长公主府就算是请了她的女儿也不会请她的女儿。   事情偏偏这么奇怪,李二夫人想了一会儿坐不住了,起身又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清河带着李玉儿顺利见到皇后,此时皇后宫里正坐着几个爱凑热闹的妃嫔,清河带着李玉儿进去,皇后见清河进来脸上露出得体笑容,向她招手:“清河来了,赶紧过来。”   清河起身,走到皇后身边,李玉儿跪在原地,皇后不曾叫她起身,她跟着清河起来。   皇后牵过清河的手,转头对跪在地上的李玉儿道:“起来吧。”又对清河道:“这是谁,怎么把她带进宫了。”   李玉儿谢过皇后后慢慢起身,低头看着脚尖,慢慢走向清河方向,站在她的身后。   一屋子的妃嫔没有一人说话,眼睛全都落在李玉儿身上,受到这么多人的注视,李玉儿心生紧张,藏在袖下的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清河温顺道:“昨日侄女办了赏花宴,正巧遇见李家姑娘,心里颇为喜欢,后来想到自从侄女出宫后娘娘少了一个说话的人,心里亏欠,就想把她带进宫陪娘娘说说话。”   闻言淑妃忍不住道:“长公主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皇后又不是只有长公主一人可以说话,难不成我们这些人全都摆设。”   昨日清河的话已经传到了宫里,李玉儿进宫的目标很有可能会是皇上,淑妃怎么能容忍多一个人和她抢皇帝呢。   丽嫔附和:“淑妃姐姐说的是,这宫里和皇后娘娘说话的人多了去了,少了一个长公主还有嫔妾们。”   惠妃唇角不着痕迹的微微勾起,低头不说话。   清河眼里无波无澜,她没有和淑妃等人扯皮:“看样子是侄女想多了。”   皇后拍拍她的手:“宫里与本宫说话的人的确多,可也不是时时刻刻和本宫说话,既然是清河的一片孝心,本宫收下了。”   清河抿唇,略显开心道:“谢娘娘恩典。”   李玉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努力稳定声线:“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淑妃怎么能容忍多李玉儿轻易入宫:“娘娘,李玉儿在宫外的名声可是不好的。她可是康二的未婚妻,就是得罪长公主被阉割的那个人,后来全家被定国公灭口。”   “放肆。”皇后一掌拍在桌上,冷声道,“朝堂上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   皇后脸色不好,淑妃纵然想多说两句,还是忍下不说,转而愤愤的看清河与李玉儿两人。   屋里闹得有点僵硬,留在这里的妃嫔个个坐立不安,皇后摆手,让她们回去。等人全都出去,皇后对李玉儿道:“你也出去,本宫有话和长公主说。”   李玉儿乖巧的福礼出去,等屋中人全都退出去,清河走到皇后面前,俯身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头顶在地面上。   皇后盯着清河的头顶,没有让她起身,沉默一会儿不禁叹息:“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河动作太过明显,皇后怎么能不懂她心中想法,这是她姐姐的女儿,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不忍心责备她,有人在云太妃面前嚼舌根子的事她知道,只是没有告诉清河,没想到清河自己查不到是谁在云太妃面前嚼舌根子,居然想着送人入宫。   她是前朝的公主,现任皇帝是清河的叔叔,侄女往叔叔的宫里塞人,要是被前朝的大臣们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弹劾她。   清河乖乖的跪在地上,没有吱声,只用沉默回答,皇后叹息:“你太傻了,你从小在宫里长大,朝堂与后宫息息相关,你此事动作做得那么大,那些御史肯定会盯着你的,你安心的做个长公主多好,将来平平安安的嫁人,相夫教子该有多好。”   “可是清河的心里只有母妃,母妃在宫里过得不好,清河心里难安。”   “也罢,既然你想如此,本宫就帮你一把,你去见见云太妃吧,以后轻易不要再入宫。”   “是。”   清河从皇后屋中退出去,门口看见李玉儿,她以眼神示意,要李玉儿跟她走,在宫里走了一段路后,清河对李玉儿道:“本宫要你入宫,是想让你关注一下云太妃,若是有人在云太妃面前嚼舌根子,你记得要告诉本宫。”   李玉儿点头:“臣女一定会好好照顾云太妃。”   “这样……真好。”她的声音虚无缥缈,目光空洞,好像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李老夫人与李夫人斗了多年,与李二夫人联手才能与李夫人拼成平手,其心智不过比李二夫人高上那么一点,比之李夫人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及。李二夫人与李老夫人并非是一条心,李老夫人生性霸道,一辈子只生了李二老爷一个儿子,一心想要把他握在手中,李二夫人作为他的媳妇,自从嫁过来没少受李老夫人的排头,要不是李老夫人和李二夫人有着同一个敌人,两人不可能和平相处至今。   李二夫人把李玉儿被长公主留了一晚的事告诉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沉思一会儿后道:“大姑娘落成今日这样,主要原因是清河长公主阉割了康二,可能长公主心生愧疚才会想着帮大姑娘一把。”   李二夫人心里也比较赞同这个观点,只是长公主会怎么帮她呢?   “那长公主把大姑娘又接到长公主府是为了什么?长公主总不至于养大姑娘一辈子吧,还是送给哪个王爷为侧室。”李二夫人说出心里猜测。   “那样又何尝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李老夫人想到自己近日处境,忍不住叹息,她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一心想为自己儿子着想,弄到最后,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儿子和她不怎么亲热,她的儿媳妇不怎么喜欢她,大房一家对她只剩下面子情,她人老了,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下去,只希望李大老爷能看在她是他继母的份上给李二老爷一家活路。   “若是以后大姑娘有了好前程,你就别和大房做对了。”   李二夫人哪里看不出李老夫人没有了斗志,可是她不甘心,李玉儿声名狼藉,居然有机会可以嫁给王爷做侧室,她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只能嫁给别人家,这么大的落差她怎么能容忍。   她的女儿一定要嫁给一个好人家,一个达官贵人。   云太妃仍旧是老样子,清河远远的看着云太妃在院子里散步的身影,终归没有上前与她相见,以后她们见面的机会将会很少,甚至没有。她只希望云太妃能够好好地活着,一辈子像父皇在世的时候那样,永远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   轻风吹起拖地裙摆,花瓣朵朵飘落,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云太妃转头默默的看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很早以前她就发现,她的女儿已经越走越远,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抱在怀里呵护的小姑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册封   李玉儿留在皇后宫中,皇后没有急着召见她,晾了她几日。   宫里人擅长奉高踩低,长公主那日明显得罪了皇后,李玉儿是长公主送来了,皇后就算是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将她留在宫里,也不会给她一个前尘,这宫里美人众多,李玉儿又算得了什么。   深宫半月,李玉儿尝到了比在家中百倍的苦楚,她深深的明白当初的她有多么的天真,这皇宫果然是人吃人的地方,只是她没有别的路,从她听了长公主的话决定入宫开始起,她就必须一条路走到底了。   她一直忍着,不管受什么样的委屈她都忍着,就算是淑妃故意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故意罚她跪在地上半日,她也乖乖承受,她的路需要她自己走,长公主可以帮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或许她真的是拨开云雾见青天,在她被淑妃罚跪在御花园没有多久后,皇帝忽然出现在御花园并且遇见她,还对她产生了兴趣,得知她是李玉儿后,皇帝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只是让她不用罚跪,去皇后那里陪伴皇后后,就从她身边离去。   初月扶起李玉儿,心里欢喜,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望着皇帝走远的方向,悄声在李玉儿耳边道:“小姐,皇上看上去很喜欢你。”   李玉儿低头,望着脏掉的衣服,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难道你没有发现皇上之前微妙的表情吗?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主仆不知道的事情,既然皇上要我们去皇后那里去,我们就去吧。”   前朝的确发生了李玉儿主仆不知道的事情,在弹劾盛昭的奏折接连不断的时候,在诸多奏折中竟然出现了弹劾清河的折子,其中言语大多是清河身为长公主,居然管皇帝后宫之事,将李玉儿送入宫中,竟是不知是何居心。   要不是皇后故意晾着李玉儿,此时清河已经被御史弹劾的程度会到了祸国殃民的地步。   皇后宫里一如既往的幽静,李玉儿求见皇后的时候以为她会等很久才会见到皇后,结果刚到皇后宫门口就被宫女带进去。   皇后在花园里赏花,李玉儿在皇后身后朗声道:“臣女李玉儿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皇后回头,对身边宫人道:“你们全都下去,本宫有话要和李大姑娘说说。”   “是。”   宫人整齐离去,初月跟在最后离开,整个花园只剩下皇后和李玉儿两人。   皇后随手折起花圃中最大的一朵牡丹花,看似随意道:“这园子里的花永远都不会有停止开放的那一天,可终归有凋零的那一天。本宫在这里住了十年,十年来花开花落,见过无数盛开过的花朵,也见过随风凋零的花。”   李玉儿是个聪明人,很快明白皇后说的是什么,她低头认真倾听,她知道皇后再给她传授道理,或许今日之后,她的人生将会有一个彻底的转弯。   “本宫不喜欢娇娇弱弱的花,偏偏这样的花就是讨人喜欢,不过再娇弱的花有一天淬了毒,就不再美丽,慢慢的就会凋零,本宫喜欢青松,能屈能伸,不管是什么样的委屈都能承受,有的时候不争也是争,只要把握好这一个度,将会和青松一样活得长久。”皇后转身,把牡丹插在她的发间:“ 本宫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李玉儿跪在地上,抬手轻轻摘下头上的牡丹,双手高高抬起:“臣女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臣女只想好好地活着,走一条平平安安的路。”   皇后从她手中拿起那朵牡丹:“你能这么想,本宫也就放心了。”她牵起她的手,将她扶起,“前些日子本宫不理你,是想让你明白这宫里冷暖,在宫里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凡是多一点心眼,你是清河的人,你若是遇见危险,本宫不会坐视不管的。”   李玉儿提着的心慢慢放下,俯身要再跪在地上谢皇后恩情,皇后抓住她的手将她扶起:“这些礼都是虚的,只要你心里尊敬本宫就足够了。”   李玉儿坚持道:“礼不可废。”   说罢,她坚持跪在地上,认真的对皇后磕了一个响头,皇后低头望着她的后脑勺,唇角微微勾起,双目朦胧,不知再想什么。   晚上,皇帝到皇后宫中用膳,李玉儿陪在皇后身边,受皇后指使服侍皇帝用膳,皇帝认出李玉儿,看了眼皇后,皇后面色无常,吃着宫女夹来的菜。   吃完饭后,宫女全都识趣退下,李玉儿跟着出去,帝后坐了一会儿,皇帝开口道:“前朝发生的事皇后可知道。”   “臣妾自然是知道的,说起来李家姑娘也是一个可怜人,被李老夫人坑了,受了康家的拖累才变成这样,这其中最主要的是清河的缘故,要不是清河……在宫门口处罚了康二,李家姑娘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嫁过去,相夫教子,像普通女子一样过完一生。清河平日里再怎么冷静也是个姑娘家,她害的李大姑娘这样心里难安,想给她一条路走。”   皇帝断定道:“如此,朕给她赐婚吧。”   皇后眉眼低垂:“皇上,李大姑娘虽然无辜,可现在声名狼藉,又得罪了盛昭,普通人家谁敢娶她。不如皇上将她留在宫里,陪伴皇上左右,臣妾也有个说话的人。”   “皇后希望朕留下李玉儿。”皇帝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皇后轻轻深吸口气:“皇上子嗣不多,多个人也好为皇上生下子嗣。”   皇帝起身,脸上看不出喜怒:“既然皇后心里这么想,李玉儿就留在宫里,就封个美人。”   说完,皇帝大步出去,皇后起身,对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走远,皇后才直起身,抬起头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   当日,皇帝下旨,册封李玉儿为美人,入住玉安阁。   李玉儿封为美人的事传到李家,李二夫人回屋后就摔了一个杯子,李二小姐李仙儿走到李二夫人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劝解道:“娘,不要生气,宫中美人甚多,李玉儿长得不过如此,名声又不好,不会得宠的。”   “我气得不是这个。”李二夫人捧着李仙儿的手,“凭她李玉儿有什么资格进宫,我的女儿钟灵俊秀,应该入宫的是你。”   李仙儿低头,双颊绯红一片,转念她又不屑的撇了撇唇角,对李二夫人道:“娘,女儿要嫁就要嫁最有权势的人,就算是妾,女儿也愿意。”   李二夫人闻言,想了想,忍不住露出笑脸:“对,皇室算什么,在朝堂上,皇帝都要让定国公三分脸面,我们家的女儿就算不能嫁给定国公,给他做妾也是不错的。”   李玉儿没跟上李二夫人的想法,脸上表情明显一愣,她不确定的问:“娘,你确定你要让我给定国公做妾?”   李二夫人点头:“当然,我的女儿这么好,谁也配不上,若不是我们家身份太低,给他做正妻都是应该的,可惜委屈你了。”她伸手抚了抚李仙儿的脸。   李仙儿垂首,望着绣裙,唇角勾起一抹笑,她不是个甘心平凡的人,她自幼就想嫁进高门大户,可她的家世实在是太低,父亲太过没用,这辈子都嫁不到什么高门人家。更何况她前面还有一个嫡出的大小姐,长得没她漂亮,其他地方处处比她强,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里都能将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后来李玉儿被定了那么一门婚事后,她欢喜过一段时间,觉得没有李玉儿之后她一定能够大放光彩,她想的太过美好,没有李玉儿她照样不能得到太多的赞扬,背对着她说的更多的是李玉儿,话里话外都是心疼李玉儿被定了一门那样的婚事,生生的毁了一辈子。   李仙儿不是什么心思宽广的人,她对李玉儿的妒意更加深刻,对她总是冷嘲热讽,一心想要嫁给一个好人家把李玉儿比下去。李玉儿的未婚夫被人阉割,后来又死了,大房一家愁云惨淡,李玉儿几次寻死不成,一心想要出家,要不是李夫人时时看顾,李玉儿的头发早就被她剪了,坐在佛堂里念经。   时至今日,李仙儿心里不得不承认,李玉儿的运气实在是不错,居然在这样声名狼藉的情况下能够入宫,一入宫就被封了美人,实在是不公平。她不稀罕当正室,从小她就看母亲李二夫人整日和父亲的姨娘妾室相斗,而且每天还要要管家,哄婆婆丈夫,她这个做女儿的看着都嫌累得慌。   她早就想好了,她这样的家世嫁不到好人家,就给有权有势的人家做妾,在她的心里做妾比做正妻舒服多了。   一连多日,朝堂上都在为盛昭和清河长公主之是吵得不可开交,其实这事吵到头也没什么用处,盛昭权势滔天,皇帝奈何不了他,清河身为长公主,手中没有权利,送李玉儿进宫也没什么明确的目的,仔细追究一下不过是李玉儿受了她的牵扯,没了未婚夫,在家中过得艰难,长公主心善,不忍李玉儿因为她过得不好,就想把她送到宫里陪伴皇后左右,希望皇后能给她指个好婚事。   可李玉儿牵扯的人是盛昭,达官显贵只能做妾,寻常人家没人想娶这么一个名声有损的媳妇,皇后心疼清河一片心意,就把李玉儿留在宫中,给个美人的封号,让她能有个容身之地。   先帝老臣不忍唯一一个长公主受到伤害,列举这么一条说法,这说法无懈可击,也算是打压了那些处罚之声,皇帝得到片刻安宁,刚想松了口气,他身边亲近大臣竟是给了他迎头一击。   段正书从大臣中站出来,一本正经道:“启禀皇上,清河长公主今年也到了婚嫁年纪,定国公不管是从外面还是才干上都和长公主十分相配。况且此事还是长公主和定国公在宫门口相遇引发,可见两人有缘,不如皇上成全了这段姻缘。”   超堂中寂静无声,胆小的臣子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盛昭站在队伍前端,目不斜视,丝毫不受段正书此话影响。   盛昭手下大臣苏立出列道:“皇上,定国公是真才实干,本朝只要是尚了公主的驸马全都得卸下手中权力,手中不得有实权。要是定国公尚了长公主,朝中将会失去一员大将啊皇上。”   张玉鑫道:“苏大人此言的意思是朝堂上不能有定国公了。”   苏立低头:“臣不是这个意思,皇上历来公主挑选驸马从不选择有实权的官员,此举不适。”   段正书道:“苏大人此言差矣,皇家公主不管是礼仪还是教养都是上上等,配个寻常人物实在是可惜,清河长公主从小熟读诗书,不管是规矩还是礼仪都无懈可击,与定国公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段正书此言表面上是为清河说话,内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意思,清河懂得规矩,懂得礼仪,而盛昭权倾朝野,皇帝都要让上几分,怎么看都和懂得规矩礼仪的皇家长公主联系不到一块去,偏偏她就这么说了,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皇帝耐着性子听他们扯了一会儿后,起身直接离开朝堂,李公公张口就道:“退朝。”   此时没个了解皇帝宣布退朝,百官有心吵下去主角不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就纷纷闭嘴老老实实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段姨妈   朝堂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到清河的耳中,清河坐在凉亭里喝茶,听到下人回禀这话,手中茶盏落地,许久唇角溢出一抹浅笑,看不出喜怒,整个人的情绪都很平静:“是谁传的消息?”   杏儿道:“是左侍郎何大人。”   汪公公道:“何大人是先帝的人,先帝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叹息,“先帝驾崩多年,何大人是个念旧的人。”   清河沉默:“送一份回礼过去吧。”   杏儿俯身退下,汪公公道:“这段正书到底想要干什么,本朝公主只能嫁给没权没势的世家子弟,嫁给权倾朝野的将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况且长公主与盛昭有仇,他让长公主嫁给盛昭,报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不过是忠于皇帝罢了,你尽管放心,皇帝是不会让我嫁给盛昭的。”   汪公公认同的点头:“长公主说的有理,盛昭权利本来就大,就算尚了公主皇上也不一定能收回他手中的权利,指不定闹到最后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   话刚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嘴,边拍边道:“瞧我说的这话,长公主嫁给盛昭是他的福气,长公主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清河微微一笑:“你说的本来就很有到底,不必如此。你看着吧,这只是段正书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仅皇上不会让我嫁给盛昭,盛昭也绝对不会娶我。权利可是一个好东西,没了权利,娶了一个什么都没用的公主,放谁心里都不会觉得平衡。”   “如此老奴也就放心了。”   盛家内宅中,盛太夫人知道朝堂上有人要盛昭尚娶那个害的她的孙子被人弹劾的那个清河长公主后,她的心口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在她的眼中,她的孙子处处都好,就算是成了手握大政七分兵权的大将军,行为处事都十分低调,从不到处惹事。   是她孙子倒霉,在宫门口遇见清河长公主这个嚣张的皇家长公主的车架,平白无故的惹了一身麻烦,最后还要娶这么一个麻烦精回家,盛太夫人说什么也不答应。   盛昭已经二十好几,寻常人家男子这样的岁数连儿子都有了,盛昭只有几个姨娘通房伺候,平时参加各家宴会时她也看过好几个姑娘,和盛昭说了盛昭都不愿意娶妻,只想一个人单子,说这样自在。   盛昭自在了,没有人管,盛太夫人不自在,盛家只有盛昭这么一个独子,姨娘通房生下的孩子只能算个庶子上不得台面,嫡妻还没进门,她更不会让姨娘通房生出孩子,盛太夫人对嫡庶关系看的可不是一般的重。   正当她纠结时,一直住在盛家的段姨妈牵着表姑娘段熙语的手过来和盛太夫人说话。   段姨妈姓钱是盛昭生母的姐姐,钱家是普通的书本网,门第都不高,胜在清贵,当年就是看中钱家这份清贵才娶了盛老夫人进门。段姨妈与盛老夫人是嫡亲姐妹,一母同胞,都是嫡出,盛老夫人是姐姐,运气好嫁到了盛家,段姨妈嫁到了普通官宦人家。姐妹两人算是同命,嫁的人家都是独子,传宗接代十分重要。   盛老夫人运气好,一进门就得了个儿子,可惜生盛昭的时候难产,挣扎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去了。盛太夫人想为儿子续弦,不料盛昭的父亲自认为自己克死了发妻又有了儿子,不愿意听从盛太夫人的安排不肯再娶,母亲拗不过儿子,盛昭小时候长得白白壮壮的,平安长大的可能很高,无奈之下盛太夫人也就不逼迫儿子,只管好好照顾孙子。   盛昭五岁的时候,盛父出门和好友游园,失足掉下悬崖摔死,盛家只剩下盛昭这一根独苗,盛太夫人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哭成了一个泪人,好险没能挺过去。   她还有孙子,整个盛家只剩下她和盛昭两人,她要是挺不过去了,她唯一的孙子怎么办,有了念头就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盛太夫人从失子之痛中走了出来,一心教养孙子,希望孙子能够出人头地,重振盛家。   段姨妈的运气明显没有盛老夫人好,她进段家多年无子,好不容易怀了身孕,生下的竟然是个女儿,好在上面没有婆婆压制段姨妈没什么压力,只是段家三代单传,没有儿子这事她心里怎么也放不开,生下段熙语后她往后几年没有怀孕。   段大人是段家宗族中唯一一个有出息的人,后来段大人因病去世,段家宗族以段姨妈无子为由将段姨妈和段熙语赶出段家。   钱家早已无人,只有一个钱家后辈生活贫困,无法出面管段家之事,段姨妈被赶出段家,身边只有当年嫁到段家的嫁妆,钱家无力照顾段姨妈母女,无奈下段姨妈想到了早去的姐姐,凭借着已经去世的盛老夫人在盛家落了脚。   盛太夫人不是什么苛刻之人,对盛老夫人这个儿媳妇印象不坏,甚至于喜欢,就算盛父因为盛老夫人的死不肯娶妻,盛太夫人心里对她也没什么恶感。段姨妈身上与盛太夫人有颇多相似之处,两人都是青年丧夫,段姨妈比她惨,身边只有一个女儿。还被赶出段家,钱家落魄无力照顾她们母女,好歹两家有亲,她一人独居难免寂寞,段姨妈留下来到能给盛家填上一点人气。   段姨妈的嘴很会说话,短短一段时间就把盛太夫人拢住,段熙语受的苦多了,从小就会看人脸色,段姨妈又言传身教,一张嘴说出来的话比谁都甜,哄得盛太夫人快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爱。   段姨妈一进门看见盛太夫人板着一张老脸,脸上没什么笑容,她客居盛家,对盛家的消息时必须要精通一点,否则万一说错了话得罪了盛太夫人就得不偿失了。   段姨妈推了一把段熙语,段熙语脸上扯出得体笑容,走到盛太夫人面前俯身行礼:“给老夫人请安。”   盛太夫人抬头看到段熙语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笑了,向她招手:“熙语来了。”   段熙语扑进盛太夫人怀中,抬头望着盛太夫人,笑道:“熙语想着老夫人现在肯定没有睡觉,就来和老夫人说说话。”   盛太夫人轻点她的鼻尖:“你怎么就知道我没睡。”   “因为熙语算过。”段熙语今年只有十四岁,娃娃脸上满是稚气,说起话的时候带着娃音,声音清脆,格外的讨人喜欢,她板着手指一边算一边道,“老夫人晚上睡得早,早晨起来的就早,中午的时候会小睡一会儿,不过半个时辰就醒了,其他时间都是醒着的。”   童言稚语又是刻意讨好,盛太夫人听着只觉得心里偎贴,抱着段熙语就是一阵笑。   抬头看见段姨妈还站在那里,就道:“你也别站着了,快坐下。”   段姨妈笑着点头:“哎。”   段姨妈坐下后,盛太夫人笑道:“熙语可真是个好姑娘,可惜我老太太没福气,没有这么好的一个孙女。”   盛太夫人怀中的段熙语闻言故意不高兴的堵着唇:“老夫人说这话真是让熙语伤心,在熙语心里可是一直都把老夫人当成祖母。”   盛太夫人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我啊,还真想要像你这样的孙女。”   段熙语撒娇:“那熙语就一辈子都陪着老夫人,只希望老夫人不要嫌弃熙语是个麻烦。”   段姨妈在旁边开口:“说什么傻话,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将来你到了婆家要是想老夫人就过来看看她。”   段熙语娇羞的低头,也不说话,盛太夫人轻拍段熙语的后背不禁陷入沉思,段熙语偷偷回头看了眼段姨妈,段姨妈给她使了个眼色叫她稍安勿躁。   没一会儿,盛太夫人道:“转眼间熙语都十四了。”   段姨妈笑道:“是啊,到了该说婆家的年龄,可惜她父亲去世,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地位,找低了怕委屈了熙语,找高了又配不上,将来受了委屈都没处去说。太夫人认识的人多,不如替熙语相看相看,只要家世相当的人家就好。”   段熙语是盛太夫人看着长大,平日里颇多喜欢,段姨妈话音刚落,她就道:“熙语从小是我看着长大,一直当做是亲孙女一样的疼,就这么嫁出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段姨妈道:“熙语嫁出去了还会回来陪太夫人的,要是太夫人实在是舍不得就将熙语嫁的近一点。”   “哪有出嫁的女儿可以天天回娘家的。”盛太夫人道,“熙语年纪也不小了,我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能留她一辈子,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给熙语找个好人家的。”   段姨妈脸上带笑,欢喜道:“那可就多谢太夫人了。太夫人对我们母女的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   “什么大恩大德,不过是一点小事罢了,我一定会给熙语找个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说话间,盛昭从外面回来,段姨妈知趣的带着段熙语离去,母女两人离去时,盛昭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她们。盛太夫人对坐在她下首的盛昭道:“朝堂上发生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现在怎么想?”   盛昭不答反问:“祖母怎么想?”   “以前你一直不愿意娶妻,祖母心中虽然着急可一直都没有太过逼你,事到如今祖母是不得不逼你了。”   盛昭到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对情绪,对他而言娶谁为妻都是一样,可娶一个长公主为妻可就不一样了,皇帝几次三番的想要从他手中夺回兵权,卸磨杀驴的事皇帝没少做过,他可没有那么蠢,把自己保命的东西交出去。   “全凭祖母做主。”   “皇帝要你娶长公主,普通人家断然没有敢与皇家作对的人,短时间内也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姑娘。段姨妈母女住在我们家多年,她们母女背后没有什么靠山,只能依靠我们盛家而活,熙语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性子模样都还不错,对你也有点意思,她们孤儿寡母的将来说亲事也说不到什么好人家,不如嫁到我们家来,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到外面去说,只说是你过世的母亲留下的婚约,熙语年纪还小,想等她成年再说这门亲事,现在有人奏请长公主下嫁与你,你不想辜负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不得不说出这桩事情。”   盛昭对段熙语没什么印象,对她的性子也不怎么了解,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横竖段姨妈是他盛老夫人的姐姐,母女两人孤苦无依找不到投身的地方来到这里,段熙语的身份尴尬,不太好找人家,嫁给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他点头:“一切都听祖母的。”   盛太夫人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放下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段姨妈母女回到屋中,让身边跟随的丫鬟全都出去,母女两人关上房门在一起说话。   段熙语一改之前娇羞模样,拉住段姨妈的手道:“娘,你说太夫人会让我嫁给表哥吗?”   “放心,她一定会的。”段姨妈笃定。   段熙语高兴道:“那太好了。”   段姨妈牵过段熙语的手道:“熙语,娘没用不能给你生个兄弟,被段家逐出家门,两人颠沛流离无处容身。我们母女两人寄人篱下多年,必须要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太夫人将我们留下来全死看在你死去的姨妈的份上,可你终归是要长大的,长大就要嫁人,你嫁了人不可能带着娘一起走,你身后没有娘家,为了你娘肯定还要留在盛家做你的后盾。这么些年来娘和你相依为命实在是舍不得与你母女分开。娘想让你嫁给你表哥,来个亲上做亲,盛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又是什么样的人,两边根本无法共存,好在皇帝要将清河长公主下嫁昭哥儿,太夫人肯定不愿意她优秀的孙子娶了长公主这尊害他孙子辈弹劾的大神。此事来的太急,她一时半刻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又有谁家官员敢和当朝长公主抢驸马,我们母女两人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选择。”   段熙语闻言,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来,女儿还要感谢清河长公主了,要不是清河长公主女儿还嫁不成表哥。”   说罢,她双颊绯红一片,双眸中盈盈笑意占满,唇角梨涡浅浅印下。   段姨妈闻言,忍不住幸灾乐祸:“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母女两人在屋中笑成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谈话   次日朝堂上,盛昭一列官员出列,说出盛昭已有未婚妻之事,皇帝一派闻言出言讽刺,昨日定国公为什么没有说出他有未婚妻之事。   朝堂上为了盛昭有未婚妻一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牵扯到盛昭自持权利,不肯尚娶皇家长公主。进而提升到盛昭此举侮辱了清河长公主,心里记仇清河长公主处置他属下一事。   文官的嘴永远都是一把刀子,说出的话能把人逼疯,盛昭的队伍里大多数都是武将,哪里是这些靠嘴皮子吃饭的人的对手,多数人被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有中间派开口说出,历来公主从来都不找位高权重的人为驸马,盛昭手握全国兵权,尚娶长公主很不合适,盛昭要是想尚娶长公主,必须要先把手中兵权交出。   盛昭一派听闻此言立马不乐意,开口就道,皇帝此举无外乎卸磨杀驴,定国公劳苦功高,当年要不是定国公,平南王叛乱怎么能轻易压下,现在四下太平,就要夺走定国公手中的兵权,此举简直令老臣心寒。   盛家盛老夫人叫来段姨妈母女,将她想把段熙语嫁给盛昭的想法说出。   段姨妈面露犹豫,纠结一会儿开口道:“太夫人想把熙语嫁给昭哥儿我这个做姨妈的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相信,可是昭哥儿位高权重,娶了熙语对他……”   “你都说昭哥儿位高权重了,他不需要通过联姻固定自己的地位。”   段姨妈脸上还是有几分犹豫,过了一会儿,她咬牙道:“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能过的好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既然太夫人不嫌弃我们家熙语,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什么好说的。”   太夫人点头:“好。”   朝堂内外,都在为清河与盛昭的婚事吵嚷,皇后多日不见皇帝,她有心与皇帝说清河之事也没什么机会,只能尽心瞒住云太妃不让她担忧。李玉儿穿着淡紫色宫装坐在皇后身边陪着她说话。   门口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云太妃身边的小太监急冲冲的进来跪在地上,颤抖着声线道:“皇后娘娘,云太妃不好了。”   皇后手中茶杯落地,她惊的起身,声音失去以往稳重,失声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额头顶在地上:“云太妃知道清河长公主要嫁给定国公的消息后吐了一口血后一直昏昏沉沉的叫着长公主的名字。”   “什么时候的事?”   小太监抖了抖身子:“昨日。”   皇后怒道:“那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太监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低着头,皇后起身往云太妃那里过去,李美人紧随皇后,去见一直在传说中的云太妃。   云太妃的屋中的药味比以往浓厚几分。   云太妃已经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皇后进来后让宫人全都退下,身边只跟着一个李玉儿。   皇后坐在云太妃身边,望着她苍老的容颜,心里一阵难受。   李玉儿第一次看到云太妃,看上去比皇后苍老许多,两人长得略像,隐约能看出云太妃年轻的时候比皇后好看几分,难怪先帝会看上她。皇后与云太妃年龄相差不过几岁,此时看起来云太妃竟是比皇后苍老了十岁不止。   云太妃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她身边的皇后,眼底有一阵的恍惚:“你来了。”   皇后口中喃喃的喊她一声:“姐姐。”   云太妃唇角含笑,这一声姐姐让她想起幼年在宫中生活的日子。她们姐妹是罪奴出生,无根无主在宫里处处受人打击,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转眼间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们全都老了。一切……也都变了。”   她的声音放缓,双目涣散,像是在回忆什么。   皇后想起幼年受的苦楚,每次被公公责罚都是身为姐姐的云太妃挡在她的面前替她受过,可她做了什么,她竟然背叛了她的姐姐。   “姐姐,我错了。”   皇后眼眶泛泪,多年隐藏的情绪忽然暴露出来,李玉儿识趣出去。   云太妃无力的抬手为皇后擦掉眼角的泪水,笑道:“好端端的哭什么,你现在是一国之母,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让人看见,岂不是让人笑话。”   “姐姐。”   “先帝走的时候,我本想跟他一起走的,可是我放不下我唯一的女儿,我想看着清河成亲生子,熬了这么多年,在快要看见曙光的时候,清河却被迁入前朝的斗争中。”云太妃挣扎起身,抓着皇后的手,吃力道,“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只希望清河能够嫁个寻常人家,像普通的皇家公主。”   皇后点头:“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姐姐。”   云太妃唇角含笑:“这样真好。”   云太妃放宽心沉沉睡去,皇后在云太妃身边坐了一会儿起身出去。   李玉儿回到玉安阁想到云太妃的样子,有心想把宫里的事告诉清河,她一个刚入宫的人根基不稳,皇后下令清河轻易不许进宫,她有心传递消息又不知道怎么传,只得依靠此时的环境,仔细注意一下云太妃。   晚上,皇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李公公进来道:“皇上,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皇帝的手一顿,继续批阅手中奏折道:“朕知道了。”   一直到很晚,皇帝才道皇后宫中,皇后一直没睡等着皇帝过来,皇帝进屋,看皇后一副家常打扮的样子有一瞬的失神,他坐在皇后身边,淡漠的问:“你找朕做什么。”   宫女上来一壶茶水后退出去,皇后亲手为皇帝斟茶,缭缭茶香扑入鼻腔:“臣妾与皇上转眼已经夫妻多年了。”   皇帝端起桌上茶杯,脑海中想起少年时与皇后之间的事,望着面前这个人端庄的容颜,皇帝恍然觉得十多年前的事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   “是啊,转眼过去那么多年,连最小的鸾凤都已经十三了。”   “这么多年来,臣妾一直都在想,要是没有先帝,臣妾也不可能会嫁给皇上,做皇上的妻子。”   皇帝想起先帝,他的兄长,他和先帝不是一母同胞所生,当今太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是他的庶母。   皇帝的母亲是秉成帝的嫡妻的盛德皇后,一生只生了两个儿子,皇长子谋反被打入打牢郁郁而终,长兄谋反牵连到了盛德皇后和他这个嫡次子,盛德皇后被赐毒酒,他这个嫡次子在宫中身份极为尴尬。   当今太后是盛德皇后的嫡亲妹妹,当年姐妹两人一同入宫,姐妹间的感情没有因为无常的深宫有任何的改变,两人相依为命感情甚好,盛德皇后去世后,太后将皇帝接到身边养育,视若亲子,连永昌帝这个亲生的儿子都要推出一射之地。   成年后,秉成帝病重,想到先太子造反,对盛德皇后生的儿子心里有膈应,就立了永昌帝继承皇位。   太后的心早就偏到了皇帝的身上,她的亲生儿子继承皇位她心里没有任何高兴的情绪,反而有点反感,她想让姐姐的儿子继承皇位,永昌帝后宫多年无子,只有清河长公主一个女儿,幕后的黑手就是当今太后。   皇帝无子,皇位无人可传,只有传给他的兄弟,论血缘关系,当今皇帝就是最好的人选。   多年来,皇帝知道他的皇位来的不干净,全都是宫里太后在幕后一手操纵。皇帝心里对永昌帝心生愧意,幕后的黑手又是他尊敬的太后,他没有办法去怪太后,只得把心里的情绪压抑多年。   太后为了能让皇帝继承大统,要给他找一个位高权重的妻室,多年来受太后压迫,永昌帝直接将云太妃的妹妹指给了永昌帝。太后为了这事气的多月不和永昌帝说话,对云皇后很看不上眼,给还是王爷的皇帝指了有权有势的侧妃。   在没有生下嫡子时,皇后的日子一度都不好过,正室压不过侧室,这样的后宅怎么能安宁。   想到皇后当年受的苦,皇帝多日的怒意慢慢散去,他牵过皇后的手:“这么多年来,辛苦莲儿了。”   皇后唇角微微勾起,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喊她的闺名,她的心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波动了。   “皇上,清河是云太妃唯一的孩子,从小在臣妾膝下长大,臣妾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清河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   皇帝牵着皇后的手慢慢松开,一双眼睛逐渐变冷,等皇后说完话,皇帝才开口道:“皇后找朕来,就是为了清河的事。”   皇后抬头,看到皇帝眼中的冰冷,心里一凉,越发的苦楚:“皇上可还记得我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吗?皇上对不起先帝,臣妾对不起云太妃,清河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臣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河嫁给盛昭,盛昭不是良人。”   “你觉得朕是什么样的人。”   皇帝忽的问她这么一个问题,皇后一时没反应,呆呆抬头看他,皇帝低头,伸手拂过她的眼角:“人都是在变,可是朕对你的心从未变过,而你却一直都在变,在你的心中,最重要的人已经不再是朕。”   “臣妾的确在变,臣妾不仅仅是皇上的妻子,还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一个孩子的姨母。臣妾守不住帧儿,不想连这剩下的三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二皇子的死成了帝后心中永远的痛,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从如胶似漆的夫妻渐渐疏远,皇后多年不再开怀,后宫多年不再有小儿啼哭。   “那朕呢,朕在皇后的心中又是什么样的地位。”   “皇上心怀天下,在臣妾的心中永远都是顶在臣妾头顶的那片天空。”   “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   “皇上还是臣妾孩子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逝去   清河因李玉儿之事与皇宫隔绝,不知宫中发生之事,她坐在凉亭里,听李拥汇报外面发生的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真是没想到,本宫低调了这么多年,竟然最后栽到盛昭这里。”   汪公公听不出清河情绪,他开口道:“长公主放宽心,皇上不会让长公主下嫁定国公的。”   “无所谓,嫁谁对本宫来说都一样。”   杏儿闻言纳罕:“难道长公主不反对下嫁定国公?”   “本宫的婚事最后都是要皇上皇后做主的,本宫没有选择的余地。”她撒了一把鱼食,兴味道,“本宫倒是好奇,这段熙语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能让盛昭在这关头不管不顾要娶她过门。”   李拥道:“那段熙语不过是个几品小官的女儿,后来父亲死了,段氏母女因为无子被赶出段家,她们无处可去,就投身到了盛家。”   清河道:“表哥表妹住在一个地方,不发生些什么还真对不起表哥表妹的关系。”   汪公公闻言,额上忍不住冒出黑线,他纠正:“长公主,那些戏曲话本子里的事都是假的,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表哥表妹事情。”   “本宫知道,只是这表哥对表妹没什么想法,这表妹未必不对表哥有想法。盛昭位高权重,可是个金龟婿人选,要不是他权势太大,引人顾忌,恐怕想要嫁给他的姑娘能绕京城三圈。”清河又道,“横竖我是不可能嫁给盛昭的,说这些也没用。”   她此言刚说没有多久,宫里忽然来人找清河,是皇后身边的亲信,清河去见,苏月焦急道:“长公主快点进宫去见见云太妃最后一面吧。”   清河一瞬间僵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月,沉声问:“你在说些什么。”   苏月跪在地上,声线破音:“云太妃快要不行了,现在支撑着一口气想要再见长公主一面……”   清河从她身边快速走过,没有乘坐公主府的马车,翻身骑上侍卫的马匹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路上熙熙攘攘的百姓被清河的马吓得纷纷避开,到一处十字路口时,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路中央玩风筝,没有看到身后的危险,周围已经避开的人睁大一双眼睛看着清河和小女孩,愣是没有一人敢上前将小女孩拉走。   清河老远看见小女孩,可是她的马跑的太快,根本来不及扯住,此时她心里乱成一团,竟是骑着马直直的往小女孩冲过去。小女孩的母亲从人群中出现,看见孩子站在路中央,清河的马快要撞上去,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清河离小女孩越来越近,眼看就要造成一桩血案。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牵住马身上的缰绳,翻身坐在清河身后,控制直直往前横冲的马。   一阵长长的嘶鸣,马在离小女孩一丈之地停下,狂奔的马归于平静,清河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小女孩的母亲在路人的帮助下醒来,扑过去把孩子抱起,转头对清河怒道:“你没长眼睛吗,没看见我的女儿在这里。”   清河情绪稳定,想到宫中等她的云太妃,她没有心思和妇人纠结,从头上拔下一支普通金钗扔到妇人面前:“让开,本宫还有事。”   妇人无视金钗,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掰扯,她身边认识的人将她拉住,在她耳边低语两句,妇人脸色微微一变,捡起地上金钗,不甘离去。   麻烦解决,清河才注意到坐在她身后的人,她回头一看,发现在关键时刻控制马匹的人竟然是盛昭。   他的双臂仍旧将她环住,清河眉头一皱,双臂挣扎,盛昭从马背上下去,清河没和他说一句话,骑马继续走。   盛昭站在路上,望着清河远去的背影,他身边亲信过来,不高兴道:“定国公如此帮她,长公主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她行止如此匆忙,肯定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定国公何必为她开脱,横竖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   “我没有为她开脱,你且看着,这宫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清河一路匆忙,行至宫门口,门口侍卫早早得到吩咐,给清河开了宫门,只是没想到清河是骑马过来,在侍卫刚开宫门时她就纵马闯了进去,拦都拦不住。   能在宫中骑马横行,清河也算是头一份,连历代帝王都没有一个在宫里骑马乱闯的例子。   云太妃的宫中一片沉默,宫人们全都敛声屏气低着头,清河翻身下马,疾步跑进去,闯进云太妃屋中,皇后正陪在她的身边与她回忆往昔,清河进来,皇后松开云太妃的手站起来:“清河,快和云太妃说两句话。”   清河从皇后身边走过,没有行礼,此时皇后也没管她失礼之事,她走出屋子,站在门外,望着荒芜的景月宫,一阵恍惚,她的姐姐要彻底离开她了吗。   短短几月不见,云太妃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清河握着她的手,眼眶泛泪,她伸手抚摸云太妃的脸庞,喊她:“母妃。”   云太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转头看身边的清河,唇角扯出一抹无力的笑:“风儿来了。”   眼眶中的泪水滑落,落在云太妃枯瘦的指尖,她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一下,泪水从她满是细纹的眼角滑落:“刚刚母妃看见你父皇了,他在向母妃招手。”   “那是假的,不是真的。”她的话苍白而又无力,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   “不是假的,是真的。”她的唇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失神的双眸隐隐泛光,“我们约好的,谁先走都要在奈何桥上等对方,十年了,他已经等我十年了。他知道我要去找他,他忍不住来接我了。”   “母妃。”清河大哭,“难道你要舍清河而去吗。”   “风儿,原谅母妃,母妃好累,真的好累。这十年来,母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的父皇,在见不到你父皇的每一时每一刻对母妃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可是风儿没有母妃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风儿只有母妃这么一个亲人,风儿不想失去母妃。”   “不,你还年轻,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以走,母妃绝对不会让你这辈子轻易被人毁去,母妃会好好地保护你的。”   此时清河已经明白过来云太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宫外的消息已经传到云太妃的耳中,她为了保护她唯一的女儿竟然选择用死的方式,只要她死了,清河就必须要守孝三年,这三年来风云变幻,谁也无法预料三年后会发生什么。   云太妃是为了清河而死,清河出孝后皇后肯定会给清河找到一门可心的婚事,不会再被扯入政治联姻。   清河是她捧在手心里看护的孩子,她怎么舍得她唯一的女儿被用为政治联姻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将来盛昭要是被皇帝贬黜,清河身为他妻又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皇帝的一时愧疚不能让她好好地活一辈子,失去丈夫的人又怎么能活的开心,她的清河应该如她和先帝那样想,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母妃,难道你也要丢下清河一人不管吗。”清河大声道。   云太妃双眼已经涣散,愣愣的望着帐顶,伸手无意识的抚摸清河的脸庞:“清河长大了,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了,母妃也就放心了。孩子,不要再去招惹定国公,他不是你一个长公主能惹得起的,母妃只希望你能做一个平凡的长公主。衡郎,我来了……”   云太妃的手从清河脸上无力垂落,清河下意识想要抓住她的手,最后落了一个空,她呆呆的看着云太妃已经沉睡的容颜,眼泪不住的从脸颊滑落。她颤抖着伸手抚摸她枯瘦的脸庞,神情一阵恍惚,她错了吗,要是她没有招惹盛昭,她的母妃是不是就不会死,她会好好地活着,她可以时不时的进宫,找她撒娇,找她谈笑,她为什么要去招惹盛昭,吃亏就吃亏好了,盛昭算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她越想越是痛苦,呜呜的趴在云太妃遗体上失声痛哭。站外屋外的皇后听到屋中许久没有动静,随后传来的是清河大哭的声音,一直紧紧抓在手心里的帕子飘落在地,她踉跄后退两步,妆容精致的脸上泛起哀色,双目泛起泪意。   多年国母的身份,令她很快掩饰好脸上的情绪,她走进去,站在清河身后,低头看着云太妃睡着似的容颜,还有她唇角的那一抹笑,她口中喃喃,似有若无的喊了一声“姐姐。”   宫中太妃去世本不是什么大事,但皇帝给了云太妃一个恩宠,她不仅仅风光大葬,与先帝葬在一处陵墓中,更是下令朝中上下为太妃守孝一月,宫中规定必须身穿素服,百姓不得饮酒作乐。   已是二更时分,清河跪在云太妃灵前,无意识的烧着纸钱。   屋中没有一人,所有太监宫女全都站在外面守着,一个身穿素衣的宫女轻手轻脚的进来,跪在清河身后:“长公主殿下。”   清河手一顿,双目回神,把手中纸钱放进火盆里:“找我什么事。”   “奴婢是李美人身边的宫女。”   “初月?”她念叨一遍,想起她是李玉儿身边的大丫鬟,李玉儿入宫多月,并未能传递什么消息给她,当初她选中李玉儿入宫,都是为了云太妃,现在云太妃没了,李玉儿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用处,想来她心里也在担忧这事,不然也不会派身边亲信深更半夜的来找她,“你家主子有什么话要说。”   清河表现平平,初月心中有些忐忑,她的主子是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入宫,要不是清河她们主仆现在的日子指不定过程什么样子,当初说好的,清河送李玉儿入宫最大的目标就是替她好好地看护云太妃,结果云太妃不禁没有照顾好,还没了。   这也不能怪李玉儿,李玉儿刚刚入宫,根基浅薄,云太妃岂是她一个小小美人能够多管,平日里李玉儿能做最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关注云太妃身边的事。她们主仆不是什么没良心的人,云太妃没了她们心里同样不安,总是有愧恩人托付,今夜之行本不应该,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美人自从入宫就一直谨遵长公主传授之事,长公主叮嘱之事美人和奴婢日夜不敢忘记,只是美人身份低微太妃之事不能插手,于是美人就想着从另一个方向注意太妃之事。”   清河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住,她起身走到初月面前,低头俯视她的头顶,声音阴冷,在这空旷的灵堂中略显阴森,初月忍住背脊发凉的感觉,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美人一直努力依靠手上的人脉注意太妃宫中发生的事情,大约是在半月之前,太妃就隐约听说此事,病了一场,皇后过去见过太妃后,太妃的病好了许多。三天前美人偶然得知那日太妃偶然有心情去院子里闲逛,晶霞阁的赵嫔身边的贴身婢女豆蔻遇见太妃身边的宫女余姚说了两句话,当时两人分开后不久,太妃的身体就慢慢衰败。”   “赵嫔?”清河低头沉思。   初月磕了一个头:“奴婢知道此言说的是无凭无据,可是太妃身边一切都很正常,只有在豆蔻见过余姚之后身体就不好了。长公主要是不确定可以问问太妃身边伺候的人,他们知道的应该比美人多一点。”   清河心头有事,不想听初月继续废话下去:“你退下吧,替我谢谢你的主子。”   初月起来前磕了一个头:“美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美人能有今日的日子,都是长公主赐予的,美人说过,不管为长公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清河第一次正视初月:“你和你的主子都是很好的人,有一颗感恩的心是一件好事,在这宫里最需要做的事就是不要自作聪明,你回去告诉李美人,好好伺候皇后,皇后会一直护着你们。”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余姚   初月出去后,清河重新跪在灵位前,望着云太妃的灵位陷入沉思,宫中妃嫔清河注意的不多。皇帝不是什么好色的人,宫中嫔妃的位置都是由朝堂大臣的位置而定,嫔这个位置是云太妃一辈子顶点,在妃嫔中也算是高的。   赵嫔在宫里一直都是个默默无闻的人物,位置不高不下,没有丽嫔得宠,隐约中她竟然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汪公公。”   汪公公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清河喊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长公主。”   “你可知赵嫔是谁。”   汪公公低头思索一会儿:“老奴对赵嫔没有太大的印象,她的父亲是个武官,好像是定国公那一边的人。”   “定国公。”清河双眉紧锁,“把太妃身边伺候的人找来。”   “是。”   宽敞的屋中一片素白,清河坐在主位上俯视站在她面前服侍云太妃身边的几个宫女太监,她一手放在桌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望着他们低垂的眉眼也不说话。   许久后,清河才开口说话,清冽的嗓音里有着以往不见的狠戾:“太妃去世,你们这些服侍太妃的人应该早就找好了去处了吧。”   宫女太监齐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清河朝杏儿看了一眼,杏儿走过去扶起跪在众人最中央位置的那个宫嬷嬷,她是云太妃身边心腹老人,更准确的说是先帝的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何嬷嬷管理云太妃身边大小事务,不过一直处于幕后没有走在前面,在云太妃面前出现的机会不多。   杏儿扶起何嬷嬷带到清河身边站定:“何嬷嬷不必如此,本宫只想知道这些宫女太监中有没有别的宫的人。”   何嬷嬷闻言一愣,云太妃不过是先帝妃嫔,永昌帝宫中妃嫔并不是很多,大多数都去了皇陵给先帝守陵,生下的一些都是吃斋念佛的度过余生,永昌帝都死了,云太妃这一辈人已经没什么可争的,谁会害云太妃不成。   “太妃生前身体虽然不怎么好,一直都好好的保养,可是本宫不明白,太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会突然生出死意,本宫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俯视这帮宫女的脸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隐隐带着寒意,“大家都是伺候太妃多年的老人,就这么丢下太妃生前伺候过得老人,本宫实在是舍不得,横竖长公主府地方多,多样些宫里出来的闲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心里一寒,心知到了长公主府他们肯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他们在云太妃身边伺候多年,清河长公主的性子也略有些了解,云太妃身体忽然变差,他们心里也有困惑,这困惑不过是短短一阵,很快就被丢开不提,他们在云太妃身边伺候多年,一点前程都没有,云太妃身死,他们没有多少难过的情绪,更多的是解脱,她死了,他们就会有很好的前程,多好。   可是清河这一段话把他们的前程全部打断,到了长公主府他们就没有出头之路,况且他们这些人中很有可能有一个是害死云太妃的凶手。他们低着头,双臂忍不住的车颤抖,心想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他们不敢反驳清河的话,只能认命的顺着清河为他们安排的路走,他们现在只希望清河能够快点在他们这些人中找到害死云太妃的凶手,这样他们的路就会好走一点。   七天过后,云太妃入葬皇陵,生前伺候云太妃的宫女太监全都到长公主府当了苦力,汪公公告诉清河赵嫔的来历,原来赵嫔的父亲是盛昭手下的一员将领,亲盛昭一派,平日里对盛昭的话言听计从。赵嫔是通过选秀入宫,在宫中一直没什么建树,行为举止十分低调,只是与她同届的秀女几乎没有几个有好下场,尤其得罪过她的人。   赵嫔生母与盛太夫人聊得来,时常过定国公府与盛太夫人闲谈说话,云太妃出事之前,赵家曾有一份书信送到赵嫔手中,随后不久赵嫔身边心腹宫女在花园遇见了余姚,种种事情看来,这中间定然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余姚现在如何。”   “余姚现在在柴房做事,每天都要砍出长公主府上下所用的柴火。”   “把她带过来。”   不多会儿,余姚被带过来,余姚不过二八年华,正是青春少艾时期,此时的余姚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连日里粗重的活计,令一直做细致活的余姚实在是受不了。   她跪在地上,悄悄抬头瞄向坐在她面前的清河,双手不由自主的抓住膝上的布料。她隐约感觉到,今日她是落不到好了。   “余姚,万州人士,家居新华镇小曲乡,十年前万州发生大旱,余家举家迁移,你途中和你妹妹一同被卖,买家是赵家旁支,你的妹妹被送到赵家嫡小姐身边伺候,而你被送到庶出少爷身边,你十五岁的时候你对你伺候的庶出少爷有了别的想法被发现,赵家主母严谨,不允许庶子身边的丫鬟有不该有的想法,就要出手处置你将你发卖。偏生庶出少爷对你同样也有些想法,甚至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宫中正好要选宫女,赵家主母为了断绝庶出少爷的念想,就把你送入宫中,从此以后你们再也不能相见。”   清河走到她的身边:“你入宫后一直很老实,因为这份老实你被派到太妃宫中伺候,过了几年,赵嫔入宫,你与你的亲妹妹相认,两人往来不多,偶尔会见上一面。你们姐妹的这些举动看似瞒着赵嫔,实际上赵嫔早就已经知道。”   余姚放松紧绷的身体,她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奴婢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奴婢只是想要再见少爷一面,奴婢是个丫鬟又怎么样,可奴婢是真心爱着少爷的,太太不喜庶子,不允许庶子身边有忠心的丫头,就把奴婢赶出赵家,少爷舍不得奴婢和太太闹,最后被打个半死。”余姚说的语无伦次,她面露悲色,她慢慢整理语言,把话说的通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长公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和她一起进长公主府的人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过的这么的累。   “长公主从小金枝玉叶的长大,又怎么能知道奴婢这些小人物心中的苦楚,奴婢喜欢少爷,想要和少爷在一起一辈子,相守一辈子。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奴婢知道此生与少爷已是无缘,从入宫的那一天起奴婢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事,不卷入任何是非之中,可是人活一世,哪里会不被卷入风波,赵嫔入宫,带来的事奴婢的亲妹妹,那日与妹妹在宫中相遇后,回想起多年的姐妹情谊,就瞒着赵嫔私下里偷偷见面。没想到我们姐妹见面的事情已经早早的被赵嫔知道,长公主与定国公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朝中要长公主嫁给定国公,皇上几乎顶不住朝臣的要求,盛太夫人不想让定国公娶一个长公主回家,就把目光放到了后宫之中。只要云太妃不同意长公主下嫁定国公,那么定国公就有几分希望不娶长公主殿下。”   她唇角溢出一抹讽笑,双手放在膝上:“太妃一直隐居深宫,就像是个隐形人,能够见到她,并且不着痕迹的把消息传给她的人并不多,这时候奴婢就是一个人选,赵嫔用奴婢妹妹威胁奴婢,要奴婢告诉太妃长公主身边发生的事。”她眼底泛出泪意,“奴婢是个没有根基的人,宫中奉高踩低格外厉害,奴婢身上没有银钱巴结那些有权有势的管事,只得在下游奔走,还时常被人欺负。自从到了太妃宫中奴婢的日子才变得好过一点,太妃性子温和,对下面的人很好。赵嫔开始威胁奴婢的时候,奴婢不愿意接受赵嫔的威胁,奴婢的妹妹在赵嫔的手中,奴婢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求太妃把奴婢的妹妹从赵嫔身边要过来。这事还没有得到实际行动,赵嫔又拿少爷威胁奴婢。”   她咬着下唇:“长公主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少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只因为是个庶出就处处被太太打压,连科举都不能考,现在又被拿出来威胁奴婢一个小小的宫女,奴婢什么都可以没有,唯独不能没有少爷,奴婢喜欢少爷,希望他过得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完一辈子。有的时候,坏念头不过是一瞬,一旦在脑海中出现就会被无限的放大,横竖能够靠近太妃的人只有奴婢一人,于是奴婢反过来威胁赵嫔母女,要她们放少爷离开赵家,与赵家再无任何牵扯,奴婢知道,这是少爷心中最想要的。”   她笑的温柔,双目柔和,像是想到了最开心的事情:“只要少爷过得好,奴婢可以什么都放弃,奴婢自知对不起太妃,原本想要趁着太妃死去的时候替她殉葬,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她们骗奴婢,她们根本就没有放过少爷,既然她们不仁,就不要怪奴婢不义。”她说的咬牙切齿,心底的恨意毫不掩饰,“长公主,奴婢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你想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认了,奴婢对不起太妃,不管你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毫无怨言。”   她转身对清河磕了三个响头,三个头磕完后她的额头已经青紫流血,一双眼眸坚定的不可更改。   “你是说,真正的幕后黑手是盛太夫人?”清河平静的问,只是藏在袖下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   余姚点头:“是,太太经常带着赵嫔去定国公府玩,原来想的是要赵嫔嫁给定国公,后来定国公看不上,就选择了入宫。奴婢听妹妹说,赵嫔自从入宫与宫外的消息不曾断过,此次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盛太夫人的指示。”   云太妃不过是一个太妃,又怎么能管得了朝堂上的事,盛太夫人既然能做到太夫人的位置上就不是什么蠢人,她要太妃知道这个消息太妃就算是想要阻止也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死,她去了,清河这个女儿就要守孝三年,三年来风云变幻,未来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在这三年里盛昭娶妻,长公主就不可能下嫁给他。清河抿着唇,既然盛太夫人敢来招惹她,就休要她不客气。   她低头对余姚道:“你起来。”   余姚麻木起身,低着头站在原地。   “本宫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奴婢愧对太妃,不管长公主叫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自请   云太妃去世,皇后因为她生前的话对清河生了怜意,允许清河入宫。这日,清河整理好装束坐上马车到了皇后宫中。屋中只有皇后身着素衣坐在她常坐的位置。   清河进来就跪在皇后面前不曾起来,皇后坐在原位不曾起身,低头看她:“为什么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清河有事求皇后娘娘。”   “什么事。”   “清河愿意嫁给定国公。”   皇后闻言,惊得直接站起来,大声问她:“你在说什么。”   清河头低的更低:“清河自愿嫁给定国公。”   “荒唐。”皇后厉声道,“你母妃为何去世,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她从头到尾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不要踏进火坑。可是没想到你竟然在孝期里就说要嫁给定国公。清河,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随便任性了。”   “清河没有任性。”她铿锵有力道,“母妃为什么会去世,清河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是盛昭害死了母妃。”   她看着皇后的眼睛泛红,唇倔强的抿着,恍若间令皇后想到她五六岁时倔强的样子。   皇后不禁放缓语气,轻柔的对她道:“清河,你想多了,定国公不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母妃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要是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一定会难过的。”   “是啊,害死母妃的人不是定国公,是清河,要是清河当日不在宫门口招惹定国公,母妃又怎么会离清河而去。”   皇后一噎,顿时说不出话。   “你在胡说八道一些什么。”帘子忽然被掀开,一身素净的鸾凤公主走了进来,她对皇后匆匆行了一礼后,对跪在地上的清河道,“你是皇家长公主,盛昭在宫门口冲撞了你就应该受到处罚,若是当日盛昭冲撞的是本宫,本宫也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他,本宫可不是什么好性子。”   鸾凤公主一进来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一点都不给清河和皇后插话的机会:“你也太会钻牛角尖了,你嫁给盛昭是想要报复他全家吗?你这么做就实在是太蠢了,为了报仇把自己一辈子都给毁了,多么的不值得。”   “鸾凤说一辈子,可你过到了一辈子吗。”清河冷淡道。   鸾凤一噎,又道:“我管它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你每天对着你的仇人,难道你心里很爽快。”   清河看着鸾凤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心里不爽快,盛昭心里同样不爽快,我要盛家鸡犬不宁。”   皇后闻言,心里一惊:“清河。”   “求皇后答应,横竖公主都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的,清河能够嫁给鼎鼎大名的定国公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   “清河,难道你疯了不成。”   “清河没疯,盛昭权势几乎滔天,平日里在朝堂上皇上也要让他几分,百官之中甚少有人敢于他作对。本朝所有尚娶公主的驸马都不得有任何实际要职,只要清河嫁给盛昭,盛昭手中权力必然会被夺走,到时候属于皇上的权利就会到皇上手中。”   “荒唐,你一个长公主怎么可以议论朝堂之事。”   “清河如何不能议,清河一日是大政的长公主,大政的生死存亡就和清河有关,清河怎么能容忍大政被一个乱成贼子把持。”   “你……”皇后抬手,想要打她,鸾凤赶紧伸手拦住皇后,“母后,你别这样。”   “说的好。”皇帝突兀的走了进来,皇后与鸾凤下意识行礼。清河转身面对着皇帝跪着,皇帝走过去弯腰亲手将清河从地上扶起来。   “清河是大政最好的长公主。”   清河顺着皇帝的手起身,低头道:“谢皇上。”   皇帝走到皇后之前做的位置坐下,皇后坐在他的身边,清河和鸾凤站在两人下手:“清河当真愿意嫁给定国公?”   “皇上……”皇后插嘴,被皇帝抬手打断,她不由焦急,想要阻止清河接下来要说的话,鸾凤站在皇后身边,适时伸手拉扯皇后,要她不要说话。   “清河愿意。”   皇帝闻言,高兴道:“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政的清河大长公主了。”   清河俯身跪在地上:“谢皇上。”   皇后一双已经直勾勾的盯着跪在面前的清河,心里荒凉一片,云太妃临死之前死死拉着她的手求她给清河一个好的归宿,她的行动还没有付出行动,清河已经将自己的未来决定好了,她怎么这么倔,要嫁给定国公。   云太妃身死,定国公一派松了一口气,原本迫在眉睫的婚事也放了下来,毕竟段熙语年纪还小,不急于一时,段姨妈母女因此心里颇有几分失望,可一想到这门婚事盛太夫人都已经答应了,她们倒没什么好顾忌的。   清河被册封为大长公主,自然要摆席庆祝,可云太妃刚刚去世,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适合大肆庆祝,只得小小的庆祝一下,其他的一如往常。   此次波动,盛昭毫发无伤,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却让朝中大臣,天下百姓清楚的认识到盛昭的权势到底有多么的大。   不管世人议论如何,盛昭一点影响都没有,他位高权重多年,不管是什么事情在他面前发生都难引起他丝毫的注意。   他闲坐在花园中垂钓,段熙语端着几盘点心,带着丫鬟过来。盛昭身边没人,只有他一人坐在凉亭中,段熙语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放在盛昭身边,刻意把声音放的温柔:“表哥,吃些点心吧。”   盛昭眼角瞄到放在他身边的点心,不过是寻常的几个样式,闻着味道有几分甜腻:“你放那吧。”   段熙语站在盛昭身边,目光从他修长的手转移到他的后脑勺,想到她很快就可以嫁给盛昭,心里是一片的欢喜。她虽然住在定国公府,与盛昭之间的联系却不多,他们一个是在外宅一个是在内宅,就算是遇见盛昭也不会把眼角留给她。   以前女儿家的矜持和名声问题,她没有刻意靠近过盛昭,只是有意无意的在盛昭面前打扮的漂亮一点。她枉费心思,盛昭连眼角都不会给她,又怎么会知道她变得漂亮一点呢。   段熙语在盛昭旁边坐一会儿,两人都不说话,她没话找话道:“表哥,你怎么想起来钓鱼了。”   “闲着无事。”   段熙语身在内宅,对外面的事了解不多,只知道盛昭是受了清河的拖累才会被百官弹劾,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后宅女眷,对朝堂之事了解不多,不知道盛昭从这一场弹劾中全身而退,只以为盛昭是因为清河的缘故被皇帝赋闲在家:“都怪清河长公主殿下,要不是受她的拖累,表哥怎么会闲在家中。”   盛昭闻言一愣,脑海中想起那日在闹事的街头中,清河一脸焦急的骑着马狂奔的身影,这是盛昭唯一一次靠近清河,他坐在马背上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手夺过她手中的缰绳,将狂奔的马制住。   他帮了她一把,她却连一个谢谢都没有说出来,只简简单单的瞥了他一眼就骑马走了。清河不管做什么本来不该盛昭的事,那日盛昭看着清河的背影,脑海中忽的冒出一个想要知道她要去干什么的念头。   很快,盛昭就知道了清河那日为什么行为匆忙,原来是云太妃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清河街道纵马只是想进宫看云太妃最后一面。云太妃此人盛昭知道一点,她是永昌帝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妃子,也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生下永昌帝子嗣的宫妃。   永昌帝是个有为的君王,使得大政中兴一段时间,这一段中兴随着他的去世已经不复存在,现今皇帝虽然也是个有才有德之人,但皇位做的名不正言不顺,藩王不怎么听他的话,五年前的那次造反动摇了国本,百姓受到战乱侵害,使得大政多年来元气大伤没能缓解过来。   皇帝再怎么有心治理国家,面对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大政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盛昭久久没有说话,段熙语转头看他,只见盛昭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民乐抿唇,知道她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便道:“表哥难得有安静的时候,熙语就不打扰表哥了。”   盛昭转头,淡淡的看了眼段熙语,点点头:“你回去吧。”   段熙语一噎,心里有无数委屈说不出来,只得不甘不愿的离开。   盛昭哪里会管段熙语现在的情绪怎么样,他要娶段熙语只不过是想要避免麻烦罢了。   段熙语憋着气去找段姨妈,段姨妈看女儿这副样子不由得纳闷,忙问她怎么了。   段熙语扑进段姨妈的怀里,抱着段姨妈不说话,段姨妈让屋里的下人全都出去,低头问女儿:“熙语告诉娘,怎么了?”   段熙语闷闷道:“娘,表哥一点都不喜欢我。”   段姨妈闻言一愣:“熙语,你怎么冒出这个想法?”   “那我要有什么想法,我喜欢表哥,一直都很喜欢表哥,当我知道我要嫁给表哥的时候我心里开心的都快哭了。”   “两个人过一辈子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女儿家嫁人都是在新婚之夜才知道自己的丈夫长得是什么样子。熙语,你现在年纪还小,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你以后和昭哥儿日子过得好,娘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娘,表哥他一点都不喜欢我。”段熙语钻进了牛角尖,满心里想的都是盛昭不喜欢她的这件事。   段姨妈闻言叹息:“熙语,你别多想了,娘和你爹也没什么感情,不也过了这么多年,昭哥儿不是什么三心二意的人,你看他的后院就能看出,这么多年来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娘,别以为我不知道醉云楼里的芊芊姑娘和表哥的关系。”   段姨妈一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段熙语道:“我喜欢表哥,就快要嫁给表哥了,表哥的事情我当然要知道一点。”   “你……”段姨妈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哪个男人愿意被后院的女人管到前院,这事你以后都不要再做了。听见没有。”   段姨妈的语气里有了几分严厉,段熙语缩了缩脖子,不高兴的嘟唇:“我很快就是表哥名正言顺的妻子,我怎么不能管他。”   “你自己都说很快了,就说明你现在还不是,你最好祈祷你做的事太夫人不知道。”   段姨妈深感头疼,她这个女儿精明的永远都不是个地方,有的事情可以做的很好,有的事情做的让人光想想都觉得头疼,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女儿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钻牛角尖,真是气得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是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太后   太后礼佛回来,清河按照惯例去迎接太后仪驾,帝后站在宫门口,清河过来行礼,皇后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她,鸾凤站在皇后身边,看清河一直曲着膝盖,半弯着腰一动不动,她转头偷偷看皇后脸色,看出皇后脸上不忍的颜色,心里忍不住叹息,随即走过去拉着清河到身边:“堂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可是比你早了有一会儿呢。”   清河感觉到鸾凤的好意,顺着她的话道:“路上有点事情耽搁了。”   鸾凤悄悄地在清河耳边小声道:“其实你是不想看见太后对不对。”   清河脸色不改:“鸾凤,说话要注意点场合。”   鸾凤是娇养着长大,只有她看别人不顺眼的时候,没有人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在这宫里要说她最讨厌的非是太后不可,明明她才是嫡出的公主,太后非要偏疼一个宫女生的福安公主,这福安公主要是老实一点也就罢了,偏偏不是个省心的主,在别人面前装可怜,一脸惨兮兮的样子,别人都是在欺负她,到了她的面前她就一改可怜样,总是处处与她作对,她一欺负她就会不停地哭,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好像她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说起来鸾凤与福安两人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了。   清河一句话使得鸾凤撇撇嘴,很不屑道:“横竖太后不喜欢我,我干嘛还要往前去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鸾凤说的不像话,皇后低声呵斥:“鸾凤,你注意点场合。”   鸾凤撇撇嘴,低着头不再废话下去。   等了半个时辰,太后的仪驾才姗姗来迟,帝后带头跪下,迎接太后仪驾。   车驾在宫门口停下,黄色的轻纱帘子掀开,后面马车里下来一个十三岁的身着浅蓝色宫装的福安公主走过来,把太后从车驾中扶出来。太后今年六十多岁,保养得宜,整个人都很年轻,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令她身上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严厉的气势,目光扫过的地方都很安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都起来吧。”   帝后等人都站起来,帝后走向太后,一左一右的扶着太后,福安公主自动让开位置,对皇帝皇后行礼,行完礼后乖乖的跟在他们的后面。   太后从清河鸾凤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低着头,行了一个简单的礼,福安走到两人身边停下来,对清河行礼:“福安见过大长公主。”   福安声音不小,也不大,足够太后听见,太后的脚一顿,回头看站在她身后不远的清河:“转眼间清河已经长大了。”   清河低头:“清河见过太后。”   太后点点头,转头继续往前走。鸾凤走到清河身边,看了眼太后慢慢远去的身影,回头目光扫到福安身边,阴阳怪气说道:“呦,我这么大的一个活人难道你没有看见。”   福安脸上带笑,一脸单纯道:“姐姐福安自然是看见的,可是堂姐现在是大长公主,福安自然是要先给大长公主行礼了。”   鸾凤是皇后嫡出的公主,清河算是庶出,就算清河现在成了大长公主这位置也没比鸾凤高出多少,长幼有序,清河年纪比鸾凤大,福安先对清河行礼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偏偏福安对清河行礼的身后还刻意说了一句大长公主。   清河获封大长公主太后还在礼佛,她获封大长公主的消息按照皇帝孝顺的程度应该会传到太后耳中,福安知道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她现在说的这话就有点微妙了。   她同时挑拨了清河与鸾凤之间的关系,清河居长,福安先对她行礼理所应当,鸾凤年幼,后行礼也是应该,平日里福安都是陪在太后身边,清河与鸾凤两人很少在太后面前转悠,太后又刻意免了福安对两人行礼的规矩,所以福安对她们行礼的机会根本就不多,更别提一块了。   今日福安从外归来,遇见两人要是不行礼也说不过去,只是这行礼的时候还不忘挑拨关系,这福安公主平日里得多闲。   清河道:“原来福安是在给本宫道喜,本宫在这里先谢过福安了,太后都走远了,她老人家一直都很喜欢福安,可是离不开福安的,福安还不赶紧过去陪陪太后。”   福安轻笑:“大长公主说的是,福安这就去陪太后。”   她转身离开,鸾凤咬着下唇,一双手握成了拳头,恨恨的在清河耳边道:“我说过我很讨厌福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了吧。”   “她想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这么折腾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损人不利己罢了。”   “偏偏她就喜欢做这样的事。”   鸾凤性子高傲,清河性子平淡,两人都是皇后膝下长大,小时候清河深受皇后疼爱,鸾凤吃过清河几回醋,又受了人挑拨处处与清河作对。清河总是默不作声,随她做什么都不找皇后告状,皇后知道鸾凤欺负清河的事情,总是会说她几句,随后鸾凤依旧自顾自的折腾,把所有的错全都怪在清河身上。   福安与鸾凤同年,只比鸾凤小几个月,是个宫女生的身份地位都比不上嫡出的鸾凤,生福安的宫女生下福安后大出血死了,皇后把福安抱在身边照顾,福安一直都是鸾凤的跟屁虫,处处以鸾凤为先,有这么一个跟屁虫,鸾凤觉得很有面子。   鸾凤性子傲,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找人撒火,于是跟在她身后的福安成了鸾凤撒火的对象。有一次鸾凤又在清河那边吃瘪,心情实在是不爽,看到跟在她身后的福安,想也不想的把火发到了她的身上,一伸手就把福安推倒在地。   福安平白无故的被欺负,也不吭声,反而安慰鸾凤,要她不要生长公主的气,长公主也是无心的。鸾凤正在气头上,生气的根源都是清河,她闻言更加不高兴,对着福安就是一顿训斥。   那日正巧,太后居然在她身后,花园里只有她们两个人,福安被她欺负的惨兮兮的,眼睛里含着泪不敢说一句话,可怜巴巴的望着鸾凤。鸾凤最讨厌的就是别人用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福安这个样子鸾凤心里头更火大,直接出言讥讽,她讽刺的话说到一半被她背后的太后打断。   太后走过去怜惜的把福安从地上抱起来,回头对鸾凤一阵训斥,鸾凤脾气再怎么不好,也知道尊卑,太后训她她一句话都没有讲,只低头受着。   鸾凤被训斥一通,太后又把皇后找来,也是一顿训斥,话里话外都是皇后不配当这个国母。从头到尾福安一直被太后抱在怀里,低头呜呜的小声哭泣,一点都不敢大声哭出来的样子。   福安如此,太后更加心疼,直接把福安抱到自己身边养育,不让皇后沾边,随后又免了福安对清河鸾凤行礼的规矩。   鸾凤因为福安吃了一顿排头心里头冒火,福安在太后面前哭得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鸾凤想到了那些后宫的嫔妃在她父皇面前装可怜的模样。为此鸾凤对福安是打心底里的厌恶起来。   自从到了太后身边,福安彻底的变了一个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哄得太后高兴,直说福安就是她的亲孙女,鸾凤见状更是觉得厌恶,慢慢的对清河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样争锋相对,处处找清河的麻烦,也能和她走到一块,一起说说话。   随着年龄的增长,鸾凤虽然还是一贯的骄纵,思考东西也多了起来,有次她忽然想起福安对她说过的话,想到她每次生气福安说的话看上去是在劝她,实际上是在挑拨离间,破坏她和鸾凤之间的关系。   包括那日她们在花园中,她朝福安发火正好被太后遇见的事,根本就是福安故意所为。   鸾凤越想头上的汗冒的就越多,福安当时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机,怎么能不令人感觉到害怕。   自此,鸾凤对福安是彻底的疏远,福安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深思熟悉,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陷阱,她这么一深想果然让鸾凤发现福安话中的漏洞,以此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回宫,宫里大肆庆祝了一番,清河有孝在身,这样的场合她呆着不合适,就找个机会向太后禀明会大长公主府去了,鸾凤不喜欢太后,看福安又不顺眼,坐在宴会上也没什么意思,随便找了个理由跑了出去。   宴会结束后,太后单独召见了皇帝,母子两人单独留在屋中,连她一贯宠爱的福安公主都被撵了出去。   太后坐在屋里,不高兴的对坐在她对面的皇帝道:“好端端的你怎么给清河提了封号。”   太后对清河的感情是复杂的,先帝是太后唯一的儿子,皇帝是太后姐姐的儿子,按常理而言做母亲的当然要疼自己的儿子多一天,太后正好相反,她偏疼姐姐的孩子。对自己的儿子也没有太多的喜欢,永昌帝在太后的眼中不过是帮助她姐姐的儿子登上皇位的一个踏脚石罢了。   要知道废太子造反,牵连了生母还有他的亲弟弟,害的皇帝不能继承皇位,太后与姐姐姐妹情深,她是姐姐从小一手带大,在她的眼中,皇位必须是姐姐的儿子的,不管是谁的儿子都不能继承皇位。   可是废太子犯的错实在是太大,再立废太子弟弟为皇帝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的儿子继承皇位,然后再把皇位传给弟弟。   这个想法美好,实践起来实在是太有难度,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自己可以有儿子为什么要把皇位让给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一个抢走了他母爱的人。   太后想到这点,干脆釜底抽薪,让皇帝后宫里的妃嫔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经过太后的运作,永昌帝后宫中没有一个妃子能生下子嗣。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的所作所为很快被永昌帝发觉,永昌帝为此质问太后到底谁才是她的儿子。   母子两人不欢而散,永昌帝对太后心冷,也不想对付太后,本来对女色不在意的人更是对后宫的一切失去了兴趣,整夜整夜的住在御书房不往后宫去一步。   母子两人的关系在一度僵硬。   云太妃的出现使得他们母子的关系在破裂的边缘彻底破碎,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国家的帝君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罪臣家的女儿,甚至为了她费劲了心机,只为让云太妃生下一个子嗣。   太后不会让永昌帝后宫生出孩子的心异常的坚决,得知云太妃怀孕,她找了很多机会,终于将云太妃腹中已经五个多月的男孩打掉。为了这个孩子母子关系彻底决裂。 作者有话要说:     ☆、想法   太后如此作为,触到了永昌帝的底线,永昌帝开始打压滇王,把是个宫女的云太妃的妹妹嫁给了滇王,朝堂上压制他的权力,忠于他的官员都被永昌帝拉下了马。   朝堂那么大的波动传到太后的耳中,太后把永昌帝叫到面前一顿痛骂,永昌帝碍着孝道老实的等着太后骂完,太后骂完后他我行我素的做他自己的事情。   滇王手下更多的官员被拉下了马,就连滇王本身也被永昌帝折腾的不轻,最后直接被永昌帝派去修复皇陵。   这么折腾太后先受不了了,她无奈下对永昌帝说她可以让云太妃生下孩子,她不会再插手后宫里的事情。   永昌帝闻言也没有高兴多少,只是打压滇王的手段慢慢回收。   很快的,云太妃再次怀孕,这次怀孕无惊无险,十个月后成功的生下永昌帝唯一的一个孩子清河。   得知云太妃生下的是个女孩,太后深深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个男孩,什么事都好商量。同时心里对这个孩子很复杂,这是她的亲孙女,又是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生下来的,她都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去面对她。   太后问他为什么要给清河提封号,皇帝实在是羞于启齿,他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他心里比谁都要清楚,他愧对永昌帝,愧对坐在他面前的太后,曾经他想给清河一个好的归宿,算是全了他这份愧疚,闹到最后他竟然把清河扯到政治上去,用她来联姻。   他是不是错了,这宫里的公主虽然不多,好歹还是有两个,他可以换一个人嫁给盛昭,至于清河他可以为她选一个好人家。   皇帝想到这里,对太后道:“母后,朕心中有一个想法。”   太后闻言道:“什么想法?”   “盛昭权势滔天,平日里在早朝上朕都要让他七分,近日发生的事情母后想必也听说过了,事情闹得这么大,盛昭竟然是毫发无损的解脱出来,反而朕这边折损了一个云太妃。”   太后只以为理解道:“你是因为云太妃的缘故给清河提了封号。”   皇帝没有回应,只道:“大政尚娶公主的驸马手中都不得握取实权,朕宫里有两个公主正好到了适婚的年纪,不如让盛昭尚娶一位公主,好分化他手中的权利。”   太后听了眉头一皱,不禁深思:“这个想法固然很好,只是想要从盛昭手中把权利分化实在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哀家担心的是弄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皇帝焉能不知这个道理,只是现下除了这个办法他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他对付盛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一心想要收回在盛昭手中的兵权,为此他用了不少的法子,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盛昭权势太大,令他彻夜难眠,要是有一天盛昭想要造反,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下嫁公主到盛昭身边,一是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将盛昭手中的权利收回来,二是在盛昭身边安插一个眼线,让盛昭以后的动作处于一个被动的场面。   “那母后觉得这事有几分可成?”   太后思索一会儿,不由得道:“或许这是克制盛昭最好的法子了。只是你打算把哪位公主嫁过去?”   皇帝有心将清河换下来,只是这宫里除了清河外就只剩下两个公主,一个是嫡出的鸾凤,一个是宫女子生的福安,嫡出的鸾凤是皇帝的心头肉,他自然是舍不得让鸾凤受委屈,那么只剩下一个人可以选择了:“自然是福安了。”   太后不乐意了:“福安不行。”   “母后。”皇帝不解的看她,“朕宫里只有两个公主,难不成要我嫡出的鸾凤嫁过去。”   “福安虽然是庶出,好歹她也是你的女儿,而且性子又好。鸾凤虽然是嫡出,但是性子骄纵,一言不合就会与人吵起来,把鸾凤嫁过去盛昭后宅肯定安稳不了。”   皇帝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知道归知道,要他把鸾凤嫁给盛昭他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下嫁盛昭的公主最后肯定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鸾凤是他唯一一个嫡出的公主,从小抱在他的膝上长大,说什么他也舍不得让鸾凤委屈,至于福安这个女儿对他而言可有可无,既然她享受了公主之尊,就该做一些公主该做的牺牲,连清河都有这样的觉悟,难不成一个福安比鸾凤比清河还要尊贵。   “要鸾凤嫁过去朕绝对不会答应,福安不过是宫人所生,难不成她还能比得过嫡出的鸾凤。”   太后断然道:“福安性格温和,不适合嫁过去。”   太后态度明确,很明显的不想要福安嫁过去,皇帝身居皇位多年,说一不二的时间长了,认定下来的事就很难更改。在他心里不管是从哪个方面去看,福安都是最该牺牲的那一个。   “朕不需要知道公主的性格如何,现今朕只需要一个公主能够嫁给定国公分化他手中的权利。”   福安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多年深宫寂寞,唯有一个福安陪在她的身边多年,已经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爱,她舍不得让福安受委屈,让她的婚姻变成一场政治婚姻,历朝历代凡是政治联姻的公主最后都没能落得一个好下场,她不想看到福安在没有了价值之后那种孤单的生活,她希望福安能过的好一点。   皇帝一心想要福安嫁给定国公,不论如何太后都绝对不会答应这事,她略一思索,道:“哀家已经给福安选好了一门婚事,也跟福安说过,哀家不想让福安心里失望。”   皇帝心想,他也给鸾凤选好了一门婚事,他倒是要看看太后还会说出一些什么来:“母后选的是谁?”   太后道:“哀家虽然出宫祈福但宫里的消息哀家还是知道一点,淑妃做的事哀家听说过。”   “所以呢。”   “淑妃娘家本来打的就是尚主的主意,因为清河得罪了定国公,所以她才想着要推辞,我皇家的公主岂是她想不要就不要的,既然清河不行,哀家就嫁福安,淑妃娘家必须要尚娶一位公主不可。”   皇帝语气意味不明:“所以母后选中了福安。”   “对,淑妃敢推我皇家的婚事,哀家再把福安嫁过去,那么淑妃娘家断然没有胆子敢推辞,到时候福安嫁过去后淑妃娘家必然不敢怠慢福安。”   “母后,鸾凤性格急躁,难道母后不觉得将鸾凤嫁过去是个好选择。”   闻言,太后一顿:“皇帝的意思是要把鸾凤嫁过去?”   “朕本来是有这么个想法,既然母后也这么想,朕自然是要为母后着想的。”   皇帝这么说,太后不好再坚持说要把鸾凤嫁给盛昭的事,她转念一想,脑海中又冒出别的念头:“这宫里不止一个公主,清河贵为大长公主,不能白得了这么一个封号,清河与定国公有过节,云太妃的死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定国公,想必清河恨透了她。”   “母后是要清河嫁过去?”   太后点头:“对。”   “母后自己都说了,云太妃的死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定国公,定国公相当于清河的仇人,母后要清河嫁给定国公那么清河婚后肯定会更痛苦。况且……”皇帝顿了顿,后面的话始终都没有说出来,论起亲疏,清河可是她的亲孙女,先帝的唯一一条血脉,弄到最后竟然比不上一个庶出的公主。   皇帝心里第一次起了凉意,他心里对太后亲情的定义产生了一种无法解说的情绪,他很想知道,在太后的心中,亲情究竟是怎么定的。   他这种想法明显是为不孝,可是他怎么也无法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压下去,他无视心里的情绪,对太后道:“母后,清河此时心里恨透了定国公,你要是把清河下嫁给他,清河这辈子过得都不会快乐。”   太后晃晃然想起清河幼年时看她的眼神,她的亲姐姐对她的感情,还有她的亲生儿子对她的疏离,她这一辈子都葬送在了这个深宫大院,当年她进宫为的是辅佐她的姐姐,为了姐姐她放弃了一切,弄到最后,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亲生儿子不和她亲近,姐姐的儿子与她亲近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儿子有了孙女她应该开心的,她想要抱抱清河,可是永昌帝不让她碰,一心的防着她,只有福安,福安自幼在她身边长大,心里只向着她一个人,她怎么舍得让福安受到委屈。   “哀家知道清河是哀家的亲孙女,可是大政的天下断没有让一个外姓人横行霸道的道理,清河是大政的大长公主,就应该撑起这份责任。清河对定国公心中有恨,嫁给定国公是个最好的选择。”   皇帝低头沉思一会儿,把清河嫁给盛昭是他心里本来就想的,后来心里生了愧意决定放下这个想法时太后又横插了一脚进来,把这事重提了一遍,把皇帝原本有些动摇的心思给稳了下来。这么一来清河下嫁盛昭就要成了定数,只是原本属于鸾凤的婚事最后落到了福安身上皇帝心里怎么也有几分不舒服,好在这件事只有他和皇后两人知晓,既然太后看中原本属于鸾凤的婚事,这桩婚事就让给福安好了。   惠妃娘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惠妃身居妃位多年,一向懂事,既然她有心给娘家尚娶一位公主,就圆了她这份念想,鸾凤性子骄纵,也不是什么霸道的人,皇家公主骄纵是个很正常的事情,出嫁前叫皇后好好地多说两句,希望鸾凤能记在心里。   说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话,太后有点乏了,皇帝知趣的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母后还是赶紧歇息吧。”   太后点头,皇帝转身出去。   皇帝出来,看到站在回廊下的福安,宫灯下,福安身穿一身素净的浅蓝色宫装,双手交叉在小腹上,位置不上不下,头微微底下,目光落在皇帝衣摆的位置,她声音轻柔,温柔道:“儿臣见过父皇。”   这个女儿从出生起皇帝就没有看中过她,生她的人是个宫女子地位卑下,福安是他那日醉酒后造成的后果。福安的出生他还是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就算知道了这么个女儿出生他也没有给出太多的关照,只是不咸不淡的把她丢给了皇后,至于生她的那个宫女连个名分都没有就消失在后宫的一个偏远的角落里。   皇帝淡淡的打量她几眼:“起来吧。”   福安直起身,头仍旧是低着,皇帝双手附后只留下一段话:“好好伺候太后。”   皇帝走了,福安站在回廊下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唇紧紧的抿着,交叉在一起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她永远都是一个多余,可是没关系,她这个多余将来会过得比每一个人都要好,她不会再是小时候的那个受气包,永远都只有被欺负和哭得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下旨   皇帝从太后处出来,在宫里走了一会儿,转身往皇后那边过去,皇后此时还没睡觉,正跪在佛像前祈福,压根不会想到皇上会半夜的时候到她这边来,皇帝进来的时候宫人想要通报被皇帝拦住,皇帝掀开帘子进去。   皇后听到身后有动静,也没多想:“扶我起来吧。”   皇帝默不作声,走过去扶起皇后,感觉有点不对劲,皇后扭头一看皇帝站在她身边扶她起来,她低头躲开皇帝的手,俯身道:“见过皇上。”   “平身吧。”   皇帝转身坐下,皇后过去坐在皇帝身边,伸手为他斟茶,皇帝拿起茶杯,晃了晃里面浅绿色的茶水,沉默一会儿道:“皇后心里是怨朕的吧。”   “臣妾不敢。”   “朕当这个皇帝转眼已经过去十年,这十年来朕一直都在想朕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要是这个皇位还是皇兄的,大政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日这个样子。”   “皇上多虑了。”   “朕没有多虑,朕对不起皇兄,要不是朕,皇兄身后怎么会这么单薄,只有清河一个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朕心里很难受。”   皇帝今年将近四十,额角生出几缕白发,皇后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鬓角的位置,想到两人年少夫妻,相互扶持走到了今天,皇帝对她的好,中间受的苦,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在记忆里慢慢的变得模糊,想到的除了皇帝对她的好,其他的都不怎么记得了。   “皇上,这也不怨你,臣妾本来是罪人出生,当年先帝把臣妾赐给皇上做正妻委实配不上皇上,可是皇上却没有嫌弃臣妾,登基帝位的时候还排除万难封臣妾为皇后。这么多年来,臣妾心里都是感激皇上的。”   皇帝牵过皇后的手:“涟儿。”   皇后低头,望着她被皇帝牵着的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皇上,臣妾这辈子注定是要对不起云太妃了。”   皇帝的手一僵,慢慢放开皇后的手:“朕想把福安嫁过去。”皇后抬头,不确定的看他,“可是太后不答应,太后舍不得福安,想把鸾凤嫁过去,朕舍不得鸾凤,只能牺牲清河……朕对不起皇兄。”   皇帝痛苦的闭上眼睛,压抑心里的情绪,皇后低头:“臣妾愿意把鸾凤嫁过去,只求清河能嫁一个好人家。”   “鸾凤性格简单,不是定国公的对手,她从小长在朕的膝下,朕舍不得把她嫁出去。皇后,就嫁清河吧,将来朕会好好补偿她的。”   “可是清河……清河她……”皇后喃喃找不出理由,皇帝搂过皇后的肩膀,“清河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会过得好的。”   皇后把头放在皇帝的肩膀上,想到云太妃死前的哭求,想到幼年时受的苦,想到云太妃把她保护在身后的场面,终归是回不去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在那一瞬间已经断绝了。   皇帝又道:“鸾凤的婚事也有变故。”   皇后麻木的问:“什么变故?”   “母后看中了淑妃娘家,想把福安嫁过去。”   “福安……”福安这个公主皇后对她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过去的十多年里福安一直都像个隐形人一样的存在,除了因为她的缘故鸾凤遭到了太后的训斥引起了皇后的注意外,“那鸾凤怎么办?”   “就惠妃那边吧,惠妃在宫里一向安分守己,她说的人选也不错,就给她这个恩典吧。”   皇后点点头:“臣妾知道了。”   “鸾凤性子不好,当公主的时候不会有人说什么,等嫁到别人家这性子是要压制一下的,你到时候和鸾凤好好说说,不要把公主的脾气带到婆家去。”   “嗯。”   次日上朝,皇帝忽然下旨要把刚刚守孝的清河大长公主下嫁给定国公盛昭,这圣旨一下,惊得朝堂内外言语不断,盛昭手下一派纷纷出言反对,皇帝早已下定决心,况且圣旨以下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唯有盛昭镇定的站在大殿上一言不发,等朝臣吵完一通后他淡然跪下,领了皇帝的旨意。   盛昭如此顺从,令他人百思不得其解,旨意盛昭已经接下,其他人有其他的想法也说不出口,只能往后徐徐图之,要知道盛昭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下朝后,与盛昭有过节的官员都笑呵呵的向他道喜,言语中不乏讽刺的意味,等人全都散去,盛昭身边的幕僚团团围上来,张口预问盛昭心中有什么样的想法,盛昭抬手,阻止他们发问,带头走出宫门,幕僚无奈,跟在盛昭身后。   皇帝下旨盛昭尚娶清河大长公主的消息很快传到女眷的耳中,盛太夫人听到这则消息手中茶盏直接落地,不敢置信的问站在她面前的丫鬟此言是否属实。   盛太夫人脸上的表情太过骇人,丫鬟年幼,吓得哆嗦一下身子头低的更低,小声道:“回太夫人,外面都传遍了,今天早朝的时候圣上的确下了这道圣旨。”   “那昭哥儿可有说什么?”   “国公爷没说什么。”   盛太夫人无力靠后,深感头疼,摆手让跪在她下首的丫鬟退出去。   王嬷嬷走到她的身后,按摩她的脑门,边按边劝道:“太夫人不用着急,国公在官场多年,这些年来多少人给他下绊子都没有成功,不过是尚娶一个大长公主罢了,国公一定会有办法的。”   “要是这样就好了。”盛太夫人头疼道,“怕就怕这清河大长公主真的嫁进来,云太妃的死与我盛家有一半的关系,皇上哪个公主不下嫁,为什么非要把清河大长公主嫁过来,里面的意思不说也知道了。”   王嬷嬷的眼界不宽,盛太夫人这么一说,她也有点着急:“皇上都把旨意给下下来了,我们断没有反悔的道理,除非清河大长公主现在不在了……”王嬷嬷说着赶紧闭上嘴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盛太夫人,不想盛太夫人竟是眯起了眼睛,点头道:“你说的有理,清河大长公主无论如何都不能娶进门,唯一的法子就是在嫁过来之前就不存在了。”   王嬷嬷陡然一惊,连忙道:“太夫人,此事万万不可啊,现今国公本来就身处风尖浪口上,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这事传了出去,对国公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盛太夫人道:“那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让昭哥儿娶一个祸害回来的好。”   王嬷嬷道:“国公还没有回来,太夫人就等一会儿,等国公回来了在商讨一下。”   盛太夫人之前着急的忘记了分寸,王嬷嬷这么一说她反应过来,她还不知道昭哥儿的意思,她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眼界只能放在内宅,所以知道事后只能干着急,不如再等等,看看昭哥儿是怎么说的。   这边刚安定,那边段姨妈抹着泪进来,盛太夫人看见段姨妈那个样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来,她朝王嬷嬷使了个颜色,王嬷嬷过去扶着段姨妈坐下。   段姨妈坐下后哭着道:“太夫人,你说这事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可是说好了,等熙语及笄后就嫁过来,现在皇上要把大长公主嫁过来,我们家熙语可该怎么办,这门婚事大家可都是知道的啊。”   段姨妈哭得盛太夫人头疼不已,这门婚事是她做的主,大多数人都知道这门婚事的存在,驸马是不可以纳妾的,盛昭要是娶了大长公主,这辈子就不能再有其他女人,那么段熙语想要作为妾室嫁进门都不可能。   也不怪段姨妈着急,盛昭这么好的女婿就这么跑了,换谁都觉得抓心抓肝的难受。   盛太夫人无法,只得小心安慰,过了一会儿,段姨妈不哭了,对盛太夫人不好意思道:“太夫人,刚刚我丢人了。”   盛太夫人摆手:“没事,这事你着急是自然地,说实话我也在着急啊。”   段姨妈叹息:“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如珍如玉的捧在手心里长大,一心想要她这辈子能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愁吃不愁穿,早早的嫁过门生个白胖小子,以后也就没什么可愁得。”   都是做过母亲的人,盛太夫人也知道她心里想法,她出言道:“我也知道你的想法,这是皇上下的旨,我一个内宅妇人也没多大本事,只能等着昭哥儿回来想想法子,你尽管放心,熙语是我看中的孙媳妇,我断没有让熙语吃亏的道理。”   段姨妈激动的跪在地上:“那我就先谢谢太夫人了。”   盛太夫人赶紧避开,叫王嬷嬷把段姨妈扶起来:“你也别这样,将来我们可是亲家。”   段姨妈顺着王嬷嬷的力道起来,不好意思道:“我这不是高兴的。”   盛昭直到晚上才回来,一进内宅就被盛太夫人叫过去。   盛太夫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今天折腾一天,难免有点疲惫,盛昭一进来她就问盛昭心里是怎么想的,盛昭低头,沉思一会儿简略道:“皇上已经把旨直接下下来,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抗旨肯定是不成的,只能把旨接下来。”   盛太夫人有点着急:“你的意思是要尚娶大长公主。”   盛昭不慌不忙:“祖母别急,清河大长公主我是必须要尚娶的,只是这怎么尚娶还是另一个说法。”   “你尚娶大长公主,那你表妹怎么办,大家都知道她和你的这门婚事。”   “这就是另一个说法,在朝中孙子权利重大,想要一时从我手中卸去根本就是不可能,不然皇上也不会与我斗法多年都以失败告终。这皇家的亏是不能吃一点,只要让了一点往后发生了什么就不好说了,孙子身上本来就有婚约的事之前在朝堂上提起过一次。皇上忽然下这道圣旨其中漏洞不言而喻。”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仅要尚主,还要娶你表妹?”   盛昭点头:“对。”   盛太夫人眉头皱在一处:“这怎么可能。”   “这有可能,皇上一定会答应。”盛昭笃定。 作者有话要说:     ☆、平妻   次日上朝,盛昭向皇帝禀奏,说他本有未婚妻,要是尚娶清河大长公主,那他原来的未婚妻子该怎么办。   此言说出,皇帝手下官员站出来,说男未婚女未嫁,两边不过是有婚约而已,既然盛昭要尚娶大长公主,那么就断没有再娶其他女子的道理,至于他的那个表妹大可以选个其他人家嫁过去。   盛昭闻言犹豫,说表妹与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两边婚事是去世母亲说下,父母之命不可违背,他实在是不忍心违背生母临死前唯一的心愿。   总之,盛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表妹他是一定要娶的,只是皇帝赐的婚姻他也不能拒绝,既然他两边都不能拒绝,心里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思来想去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进宫来找皇帝,希望皇帝能给他想个齐全的法子。   此事陷入胶着,皇帝心里纠结该怎么处置盛昭原来的未婚妻,朝中大臣议论纷纷。   这时,皇帝这边的大臣站了出来,出言禀问,皇帝赐婚的旨意是昨日下的,盛昭为什么不在昨日说起他有未婚妻之事。   盛昭说他昨日没有说出他有未婚妻之事,是不想在皇帝下旨的关头泼皇帝的冷水,让皇帝尴尬,但这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都是要捅出来的,与其让别人说出来让自己难堪,倒不如自己先坦诚出来。   他又道,他有未婚妻之事本来就已经传遍朝野上下,估计只有皇帝一人不知道这桩事情。这话说的意味不明,皇帝一党听得有点不是滋味,皇帝坐在龙椅上笑道:“朕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是不称职,竟然连爱卿已经有未婚妻的事都不知道。”   皇帝手下官员道:“皇上日理万机,定国公有未婚妻之事与国家大事相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皇上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这话得到很多朝臣的附和,定国公有未婚妻怎么能和国家大事相比,反过来就是盛昭的未婚妻难不成比国家大事还要重要。   一个早朝的时间就这么浪费,折腾到最后愣是没能弄出一个说法来,如此只要段熙语的事一朝得不到解决,那么盛昭的这门婚事就会一直拖下去,清河现在为云太妃守孝,中间可以蹉跎三年,只是这三年过后就不好说了。   皇帝为了此事大为头痛,却又无可奈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此事传到清河耳中,当日清河进宫,到皇帝面前直言说同意盛昭娶平妻。   皇后听了,气的一个杯子砸了过去,清河没躲,茶杯顺着清河的肩膀落到地上,皇后不高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混话吗,你是大政的大长公主,盛昭不过是个定国公,他能尚娶大长公主已经是他的福分了,还让他娶平妻,这简直就是把皇家的脸伸过去让人打。”   皇帝也有点不高兴,由着皇后说话不发表言论。   清河抬头,一双眼睛冷漠无情,盯着皇后道:“清河自然知晓如此作为是把皇家的脸面伸过去让人打,可是皇后娘娘,你有没有想过,盛昭娶了天家的公主,还娶一个平妻,显然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到时候落在天下人的眼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想法。”   皇帝陷入沉思,皇后身在后宫,前朝之事知道的不是很多,现在她只知道清河是在拿自己的终身玩闹,她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你也不能这样作践你自己,你是大长公主,那个段熙语不过是个小官的女儿,她那个身份地位怎么能与你相比。”   “清河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个段熙语与清河平起平坐,她明面上是个平妻,实际上不过是个妾室。”   “清河说的有理。”皇帝忽的开口,“让盛昭娶平妻,这样天下人都会认为盛昭权势滔天。”   皇后道:“就算天下人都知道定国公权势滔天,也并不能代表什么。”   “谁说不能代表什么,盛昭到时候肯定会把手中权力放下来,朕起码能从他的手中收回一半的权利。”   皇后沉默,她看了眼清河,只得默认这桩事情。   皇帝很快下旨,盛昭可以娶平妻,不过要和清河大长公主一起入门,这道旨意一下来,瞬间把段熙语拉到了众人面前,大家都想知道能和大长公主相比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等好奇的人看到段熙语本人时,失望的表情是丝毫不做掩饰,气的段熙语双颊绯红,心里不禁生了怨意,恨上了素未谋面的清河。她和表哥好好地姻缘,她一个大长公主插进来算什么。   没过多久,盛昭果然把手中权力卸出去一部分,但他没有交到皇帝手中,而是把他放到了他手下亲信的手里,盛昭也因此落得一身的轻松。皇帝没有得到实际的好处,并不气垒,这起码比之前好多了,盛昭的手下没有盛昭那么多的心思,谁知道盛昭手下会不会叛变。   皇家大长公主用这种憋屈的方式下嫁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成了一个最不值钱的大长公主。朝堂大臣有心说两句,话还没出口被皇帝坚定的态度弄得打了退堂鼓,唯有皇帝的姑姑玉衡大长公主站了出来,反对皇帝如此作为。   玉衡大长公主是嫡出的公主,深受宠爱,就连驸马都是自己选的,在诸多大长公主中可谓是头一份,权势地位也是不可动摇。原本清河下嫁盛昭她心里有那么几分不愿意,可她是已经出嫁的人,又是女眷,对皇家的事不好干涉太多。她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没多久皇帝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简直是不把清河这个先帝唯一遗孤放在眼里,就是白白送出去。   这点玉衡大长公主说什么也不能不吱声了,当年宫里发生过的事情她知道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的,皇帝已经够对不起永昌帝了,现在居然还要如此作践他的女儿,这点说什么也不能忍。   玉衡大长公主自从出嫁后甚少回宫,回宫时大多数是因为宫里有了节庆,此次无缘无故的回宫委实惊住了一系人,明白的人都知道玉衡大长公主进宫的缘由,不明白的人只在心里纳罕这宫里最近怎么这么热闹。   皇帝听到通报说玉衡大长公主进宫的消息后,顿时觉得头痛不已,玉衡大长公主是他的姑姑,是明和帝的亲姐姐,他们的嫡亲姑姑。在宫里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主,明和帝的几个皇子不怕他们的父皇,最怕的是他们的这位姑姑。   玉衡大长公主从小在德圣太皇太后膝下长大,德圣大皇太后是个规矩严谨的人,教出来的玉衡大长公主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代表,明和帝的皇子们全都害怕这位姑姑,当今皇帝也不例外。   “臣妇见过皇上。”玉衡大长公主年长皇帝几岁,今年四十多岁的年纪,她保养得宜,整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暗红色的大长公主装束穿的威严,一张脸因为怒意板的直直的,很明显的让人看出来她此时很不高兴。   皇帝从御座上起身,绕过书案走到玉衡大长公主面前,弯腰亲手把她扶起来,口中道:“姑姑何须如此多礼。”   玉衡大长公主一板一眼道:“礼节不可废,皇家的规矩怎么可以因为各人的缘故轻易废弃。”   玉衡大长公主话中有话,皇帝心里发苦,深深明白今日不能善了,也活该他九五之尊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不然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被动局面。   “姑姑,朕也是实在是没办法了,盛昭权势太大,大政的军队只知道一个盛昭,却不知道朕这个皇帝,这些年来朕一直都努力的想把在盛昭手中的权利收走。盛昭太过狡猾,不好对付,朕弄了这么多年一点成效都没有,实在是没有法子才想着个盛昭尚娶一个公主,以这个为由收取他手中的权利。”   玉衡大长公主冷笑:“既然要下嫁公主,为什么不下嫁你嫡出的鸾凤和庶出的福安,非要选一个无依无靠的清河。”   “这……”皇帝顿住,“福安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舍不得福安受苦,不同意朕把福安嫁过去,至于鸾凤……”皇帝叹息,“鸾凤是朕抱在膝上长大的女儿,从小骄纵,朕实在是舍不得让她受苦。”   “所以你就牺牲清河。”   皇帝苍白道:“清河是自愿的。”   “自愿?清河是大长公主,她的所有尊荣都是你们给的,你们想让她做什么她自然没有资格反抗,除了自愿她还有别的选择不成。”玉衡大长公主语气中有了毫不掩饰的怒意。   皇帝又道:“这事的确是清河自愿的,云太妃因为盛昭缘故去世,清河心中有怨想要报复盛家,就找朕说她想要嫁到盛家,就连盛昭娶平妻之事也是清河自己提出来的建议。”   皇帝不可能找理由骗玉衡大长公主,玉衡大长公主对皇帝的话信了几分,只是心里的怒意还是没办法在这一时半会儿中散去:“清河今年不过十六岁,年轻不懂事,你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不劝劝她。”   皇帝承认道:“朕自己也有私心,太后舍不得福安,朕舍不得鸾凤,只能把清河舍掉,朕已经想好了,将来会好好补偿清河。”   “补偿又有什么用。”玉衡大长公主放缓语气,“清河贵为大长公主最后得了这么一门憋屈的婚事,她心里又怨恨盛家,将来嫁过去肯定不肯安心过日子,她往后的日子不过的鸡飞狗跳的就算好了,盛昭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清河要是闹得厉害,谁能保证盛昭不会出手害了清河。况且……”玉衡大长公主越说越是不好,她呸呸两声,打断自己接下来的思路,不愿再说下去。   玉衡大长公主此言引起皇帝注意,发现玉衡大长公主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清河嫁到盛家,就是盛家的人,将来住在盛家后宅,盛昭要是想要害了清河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要是清河死在了盛昭手里,他这个皇叔简直没脸下去见永昌帝。   他赶紧对玉衡大长公主道:“姑姑言之有理,清河性子倔强,之前皇后劝了她很多她都没有听进去,清河幼年时姑姑还抱过她,虽然多年不见,想来清河心里和你这个姑太太还是有几分亲近的,还望姑姑去多多劝解一下清河。”   玉衡大长公主叹息:“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就算我想多说什么也无处去说,只是心里不大爽快才进宫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现今清河是注定要嫁过去的,我去见见清河,和她好好地说道说道。”   皇帝道:“那就多谢姑姑了。”   玉衡大长公主摆手:“都是一家子的血脉,说什么谢和不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小   玉衡大长公主从宫里出来直奔清河的大长公主府,清河听下人汇报说玉衡大长公主来找她微微一愣,转念明白过来玉衡大长公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找她。   玉衡大长公主板着脸走过来,坐在主位上俯视站在她面前的清河:“转眼间过去那么多年,清河都已经这么大了,而我这个做姑太太的都已经老了。”   清河温婉的道:“姑太太一点都没老。”   “清河,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清河摇头:“小时候的事情,清河大多数都不记得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你刚出生的时候很小,跟着小猫一样,皱巴巴的,转眼间怀里的那个小孩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纪。”玉衡大长公主无不怀念。   清河低头:也不言语,玉衡大长公主没得到清河回话,也不生气,起身过去牵着清河的手坐在她的身边:“清河,我知道云太妃去世你心里难过,可是你要知道云太妃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可你现在做的,却是把云太妃的心血毁去。事到如今,说再多的话也没什么用了,我这个做姑太太的只能提醒你一下,盛昭不是易于纸杯,你嫁到盛家,就是盛家的人,你只有长在宫里,那些阴私手段你也见识过不少,我只希望你能处处小心,不要义气用事。”   “清河知道。”   “我不光要你知道,我希望你能够用心去明白,盛昭不是好惹的,连你皇叔都要让他几分,你一个大长公主手中无权无势拿什么去和他斗。清河,做事要三思而后行,你嫁过去先不要意气用事,要用心去观察,等那一日盛家掌握在你的手心里,你再出了心中恶气。”   清河明白玉衡大长公主是为她着想,她低头:“是,清河明白。”   见状,玉衡大长公主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她最怕的是清河说不通,还好她听进了她的话:“清河,恨是不可能陪着一个人一辈子的,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的双眼,双眼一旦被仇恨蒙蔽,很多事情就看的不清楚了。你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姑太太希望你能过得好好地。”   “姑太太……”清河喃喃喊她,玉衡大长公主走过去扶起清河,搂在怀里:“姑太太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为了报仇放弃自己的一辈子实在是不值得,现在已经没有反悔的路了,姑太太只希望你能尽量过得好一点。”   “知道了姑太太。”   从清河那处出来,玉衡大长公主坐上马车后掀开帘子回头看了眼清河大长公主府的牌匾,不禁一声深沉的叹息,跟在她身边的贴身老宫人问她:“大长公主怎么了?”   “清河性子刚烈,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不知道她听进去了多少。”   “清河大长公主从小就聪明,既然她决定嫁给定国公必然是已经想好以后要过的日子,她一定会小心的。”   “希望吧。”   清河站在门口,下人回来禀报,说玉衡大长公主已经回去,清河点头,转身进屋,汪公公跟在她身边,小心看她脸色,踌躇一会儿道:“大长公主,你真的想好该怎么面对定国公了吗?”   清河脚步一顿:“盛昭这个人位高权重多年,却从来不曾做过什么太大的恶事,顶多把持权利不肯放手,说到底也是为了自保。他娶本宫已经是注定的事,而且本宫可以肯定,只要本宫做的不过分,他是不会害本宫的。”   汪公公松了口气:“看来大长公主已经有想法了。”   清河勾了勾唇角:“你什么时候见本宫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日子有条不紊的过去,清河与盛昭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无处可寻差处,只等着三年过后,清河孝期满了,就嫁给盛昭,同时嫁过去的还有表妹段熙语,与清河同一日进门,这是历朝历代从来都没有的事情。   因为清河下嫁盛昭,同时盛昭表妹进门这桩事在历史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段熙语是盛昭真爱,只是有了清河大长公主这个第三者的插足,使得两人婚姻生活并不幸福,还有人说清河大长公主是历史上最可怜的一个大长公主,被皇帝政治联姻嫁给已经有了真爱的定国公盛昭。   只有偏边野史有那么几个短暂的记载清河大长公主和定国公盛昭的一生。   总而言之,段熙语因为盛昭与清河的缘故在历史上留下了名字。   段熙语要与清河一同嫁给盛昭,还是以平妻的身份,皇后自然是要见她一面,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段家母女接到宫里皇后的旨意后面面相觑,心里同时想的是大长公主养在皇后膝下,皇后对她宠爱有加,现在宣她们入宫,她们心中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皇后的旨意是不可能抗的,段氏母女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跟着出来的公公进了宫。   盛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青芽从袖中掏出一个青色鼓鼓的荷包塞在张公公的手中,指望他在宫里能多照看照看段姨妈母女,张公公目不斜视的接过荷包随手塞在袖子里,感觉到荷包的重量后他面不改色,带着段姨妈母女离开。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厚重的宫门打开,段姨妈母女没有资格在宫里做轿子,只得跟在张公公后面慢慢的往皇后宫中走去。   进宫前,张公公看在鼓鼓的荷包份上,很善心的提醒段姨妈母女在宫里切不可东张西望,只需要盯着脚下的一亩三分地跟在他后面走就成。段姨妈母女心里发虚,自然是很听张公公的话,老老实实的跟在张公公后面,头也不曾抬一下。   宫里的夹道上很安静,不时有一列列的宫女太监从他们身边走过,连个声音都没有发出,整个场面静悄悄的。随着这种沉静的气氛渲染,段姨妈母女心里越发虚弱,深深觉得这皇宫实在是有点吓人。   走了一段路,在一处拐弯口,遇见丽嫔撵驾,丽嫔看到段姨妈母女,想到今日宫人来说皇后召见段姨妈母女之事。   张公公带头向丽嫔请安,并点名她的身份,段姨妈母女识趣跪下。丽嫔俯视跪在面前的段姨妈母女,目光落在段熙语的身上:“起来吧,这可是段氏母女?”   张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人,宰相门前七品官,寻常宫妃也不敢得罪他,凡是总是给他几分面子,故而张公公虽然是向丽嫔行礼,也没有几分恭敬的意思,不过丽嫔问话总是要说的。   “回丽嫔娘娘,她们的确是段氏母女。”   “哦……”丽嫔拉长音调,“能让定国公看上的人,必然是个钟灵俊秀的女子,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段熙语犹犹豫豫的抬头,低垂着眼睛,只看脚下,不曾抬头看丽嫔一眼。   丽嫔看到段熙语长相,遗憾道:“可惜了,连清河大长公主一半容貌都比不上,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此话像把刀子,狠狠扎进段熙语的心口,她咬着下唇:“民女蒲柳之姿,自是比不上大长公主。”   “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张公公闻言皱起了眉头,丽嫔这话分明是在挑拨段熙语,对大长公主的印象变差。大长公主平日里与她无冤无仇,更没说过几句话,她为何要这么做;“娘娘,皇后娘娘还等着见段氏母女。”   丽嫔恍然道:“本宫差点给忘了,走吧。”   丽嫔撵驾走远,张公公带着段氏母女往皇后宫中过去。   皇后宫中等候多时,段姨妈母女进来牢牢按路上张公公跟她们说的规矩做事,皇后让她们起来,让段熙语到她跟前看看。   段熙语乖巧的走到皇后面前,皇后拉过段熙语的手看了看道:“模样还没张开,等张开了也是个美人胚子。”   段姨妈一边笑道:“谢皇后娘娘夸奖。”   皇后又问段熙语:“你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   段熙语低头看着自己被皇后拉着的手道:“平日里随母亲学习女红,读女戒。”   “这都是女儿该学的,女红学好了将来嫁了人可以给丈夫做衣服。”皇后看到段熙语袖口的刺绣,是百合花的花样,绣的精致:“这是你自己绣的。”   段熙语点头:“是民女绣的。”   “绣的真漂亮,本宫的鸾凤要是有你这一半的手艺就好了。”   段熙语赶忙道:“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多,哪里需要自己动手。”   “终归自己做的东西才叫贴心。”   段熙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偷偷回头看段姨妈,段姨妈有心对她使个眼色,可一想到这是宫里一点错处都不能有,只得放下这个想法,只求段熙语此时的脑袋能够清醒点,千万不要给她犯错。   皇后松开段熙语的手,揉了揉脑袋:“清河从小在本宫面前长大,性子直,认准了的事就一条路走到底拉都拉不回来。那日云太妃病重垂危,清河担心云太妃骑马在闹市上狂奔,差点踩死一个小孩,若不是定国公及时出手,清河的错处就无法谅解了。”   段姨妈母女听得云里雾里,隐约了解了什么。   “女儿家的心思实在是难懂,清河心仪定国公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听闻定国公与表妹定亲,本宫担心清河守孝的这三年里段姑娘与定国公成亲就提前下定这门婚事,免得清河此生有了遗憾。只是段姑娘与定国公原本大好姻缘中间插了一个清河就不怎么完美了皇上和本宫思来想去决定让两人都是以正妻之礼同日进门,且不分大小。”   段姨妈赶忙道:“大长公主出身高贵当大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清河是横插进来的人,让段姑娘当小显得我们皇家欺负人,本宫今日宣你们入宫说的就是这事。”   出宫后,段姨妈母女坐在马车中全都沉默不语,等进了定国公府,见过盛太夫人回到自己房中后,段熙语拿起桌上的茶盏就要砸出去,被段姨妈及时拦住。   “你动静小一点。”段姨妈小声的对段熙语道。   段熙语咬着下唇,压抑着心底的火气,对段姨妈道:“娘,皇后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段姨妈从她手里夺过茶盏:“还能什么意思,以后你和大长公主一起进门,表面上是不分大小,但实际上你就是小。”   “皇后她自己都说大长公主是后插进来的,凭什么。”   “就凭人家是皇家的大长公主。”   段姨妈的一句话说的段熙语没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出嫁   三年一晃而过,清河也出了孝期,婚期也被提上了日程,只等着一个大好日子把清河给嫁过去。   蒙着鲜红的盖头,清河静静地坐在喜床上,屋里面站满了人,都是盛家宗族里的妇人,她们将坐在喜床上的清河团团围住,把清河从上到下全都夸了一遍。   盖头下的清河冷冷的勾起唇角,压抑眼底的冷意,外面传来喧闹声,盛昭走进来,女眷们识趣的躲在屏风后面躲开盛昭,盛昭往清河方向过去,伸手掀开清河头上的盖头,感觉面前站了一个人,清河很快调整好整个人的情绪,她低垂着眉眼,一派温顺的样子,愣是让人无法想象她之前唇角的冷意。   盛昭把盖头放在一边,早有喜娘端着交杯酒过来,清河和盛昭一人拿起一杯,在喜娘一声声喜话中把酒尽数喝了下去。   喝完酒后,盛昭就离开,看他身影的方向是往段熙语那边过去。盛昭走后,女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声声的恭喜声传到清河的耳中,清河今日是个新嫁娘,不用说话,只需要低着头就好。   闹了一会儿,女眷们退了出去,夜已深沉,盛昭从屋外进来,坐在清河身边,清河一动不动,盛昭转身牵起清河的手,鲜红的嫁衣衬得她的手格外的白嫩,盛昭是个武将,双手粗糙,与清河细腻白嫩的手成了鲜明的对比。   “清河大长公主对今日大婚可有什么想法。”   清河目光从被盛昭牵起的手上移开,抬头淡淡的看了眼盛昭,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醉人的笑,她的双眼弯成月牙状,看的盛昭一阵的失神。   “夫君想要清河对你有什么想法。”她说的温柔,如溪水潺潺流过盛昭心间,“夫君,从今日起我们可就是夫妻了,你叫我清河大长公主是不是太过生疏了。”   盛昭与她双目对视,问她:“那你想要为夫叫你什么。”   “自然是叫清河了。”   “清河太过表面,清河可有小名。”   说到小名,清河眼眸一暗,唇角的笑容依旧:“不如夫君为清河取个小名如何。”   “也好,不如就叫潺溪。”   “可有出处?”   盛昭看她,中间只一阵的停顿,他开口:“没有。”   清河微笑:“那就随了夫君的意思了。”   盛昭伸手揽过清河的肩头:“良宵苦短,潺溪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好好歇息。”   清河问:“不知妹妹那里夫君是什么意思?”   “熙语哪里能和潺溪相比。”   段姨妈母女原本一直居住盛家,现在段熙语要嫁过来总不能在盛家出嫁,只得在她出嫁之前在外面买了一个宅子,让她在这宅子里出嫁。段熙语出嫁,还要三朝回门。段姨妈不能继续跟去,只得呆宅子里,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回盛家。   临出嫁前,段姨妈早就跟段熙语说过,新婚之夜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看,盛昭都不会进她房中,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段熙语坐在喜床边上,听着贴身丫鬟汇报,气的抓起喜床上的桂圆等物扔了出去,纵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在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可当这一刻来临时段熙语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新婚之夜就这么毁了,她实在是不甘心。都是大长公主的错,要不是她,她今天就可以做一个完美的新娘子,新婚之夜她的丈夫就会到她的房中,这样她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缺憾。   春桃打发屋里人全都出去,关上门后帮段熙语取下头上的头饰,安慰她:“小姐,不要生气了,东风压倒西风是迟早的事,皇家和国公爷不对付,清河大长公主又是皇家的人,国公爷肯定不会与她交心,今晚去她那里不过是给皇家面子,到最后与国公爷心意相通的人还是小姐你。”   段熙语气过一阵后放缓呼吸,她深吸口气:“我如何不知道你说的道理,可我就是不甘心,那清河大长公主算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挂了一个皇家的身份而已,之前她还没嫁进来害的表哥手中权利交出去一半,现在她嫁过来了,皇上肯定还会对表哥动手。”   “国公爷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挟制的。”春桃道。   转念,段熙语又想到另外一桩事,不由得又是咬牙切齿:“明日还不知道这府里的人该怎么笑话我呢。这门婚事表面上是平妻,不分大小,实际上谁压谁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清河活着一日就压我一日,除非……”   春桃听她这话说的越来越不好,吓得不顾尊卑,伸手把她的嘴给捂上,紧张的在她耳边小声低语:“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可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外面人来人往,下人们又都是喜欢看笑话的人,焉知有没有那么几个人躲在门后偷听,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就完了。”   段熙语原想呵斥春桃不知规矩,听她这么一说身子一顿,脸上表情慢慢的软了下来,她扒开春桃的手:“我知道了。”   春桃闻言,微微的松了口气,整个人也不敢轻易放松,她害怕她现在处于怒火状态的主子会忽然蹦出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转念她推开门出去,在门口转了一圈,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往新房墙角的位置扫了几眼,没看到什么鬼祟的人躲在墙角她才放下心。   春桃本来陪在屋中,此时忽然出来未免奇怪,守在门口的丫鬟春月过去问她:“春桃姐姐,怎么了?”   春桃随口道:“小姐饿了,你去给小姐端碗面来。”   春月没有多想,转身往厨房那边过去,春桃重回屋中,为段熙语卸掉脸上的妆容和身上的累赘,她对着镜子与段熙语说道:“奴婢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墙角的位置没什么可疑的人,奴婢顺便让春月去厨房给小姐端了一碗面过来。小姐饿了一天了,等面来了就吃一点吧。”   段熙语不高兴道:“我现在哪有吃东西的兴致。”   “小姐可千万不要因为生气而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让太太知道小姐这样,太太会难过的。”   说到段姨妈,段熙语不禁沉默,良久她道:“我不会轻易认输的。”她接着说,“我已经嫁过来,以后你就别再喊我小姐,该改口了。”   春桃从善如流:“是夫人。”   尽管春桃不停的安慰段熙语要她不要在意,段熙语又不住的安慰自己不要生气,这是应该的,可还是改变不了段熙语心里难受的事实。春月厨房做的面条端进来,放在桌上人退了出去。   春桃则是服侍段熙语过去劝她多吃几口。折腾一天,段熙语也感觉到了腹中饥饿,她端起桌上面条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口后,发觉自己实在是吃不下去,就把面条放在桌上。   春桃见她没吃几口,劝她再吃一点,劝了几次段熙语都没有再吃的欲望,只得端着面条出去。   盛太夫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王嬷嬷不轻不重的捏着她的肩膀,屋中一片寂静。   一会儿后,盛太夫人问道:“昭哥儿去大长公主那边了?”   王嬷嬷点头:“是啊。”   “熙语今天晚上该睡不着觉了。”盛太夫人忽的道。她又叹息,“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长公主是皇上赐的婚,是皇家的人,嫁到我们盛家来把原本公主该有的体面全都去了,不住在大长公主府住到盛家来,我们盛家还必须要把她当成菩萨一样的供着,要是哪里慢待了她,被言官提起来又是一场官司可打。”   王嬷嬷道:“表小姐从小在太夫人身边长大,是个懂事的孩子。”   “别以为我老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瞒着我,熙语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昭哥儿权势太大,联姻的人家多数都是巴结,少数几个看得重的人家又不愿意把女儿嫁过来,昭哥儿自己也没有娶妻的心思,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外面也只有一个芊芊姑娘。能进得了他的身。只是这青楼女子玩玩也就罢了,当真是万万不行的,进我们盛家的门更是不可以。盛家现在就昭哥儿这一根独苗,必须要有子嗣,熙语从小长在盛家,知根知底的,我也放心。只是没想到半路插进来一个大长公主,这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太平多少。”   “奴婢打听过,大长公主性子好,很少处罚下人。”   “哼,她几句话就阉割了昭哥儿身边的属下,这性子好也好不到哪里去。明天敬茶得压压她的气焰,免得她以后在盛家无法无天,谁也制不住她。”   “这……”王嬷嬷有点犹豫,“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太夫人你……”   “大长公主也是要守规矩的,要是不守规矩就不算是盛家的媳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敬茶   段熙语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次日起来,她眼底下的青黑充分的证明了她一个晚上没睡好的事实,春桃无奈的拿出香粉小心为她遮盖她眼底的疲惫。   段熙语去的较早,她到的时候清河和盛昭都还没有过来。   皇家的公主下嫁是很尊贵的,尊贵到可以不用下跪敬茶的这个规矩,公主只需要住在公主府,不需要与驸马同住,更不需要伺候驸马父母。清河不同,皇帝为了安抚盛昭,在经过清河的同意后免除了清河这些特权,清河嫁到盛家就是普通的贵女出嫁,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段熙语一进来,盛太夫人就看到她眼底的乌青,她是过来人,哪里不懂段熙语昨晚的心境,因着段熙语在她面前长大,又会说话哄她开心,段熙语这个样子看的盛太夫人一阵心疼,心里又有点怒她,她明明知道与她一起进门的是大长公主,盛昭新婚当晚根本就不可能进她房间,她应该早就有这份觉悟。   段熙语完全不知道盛太夫人此时心中所想,她规规矩矩的给盛太夫人行礼,被盛太夫人顺手拉住,她伸手摸了摸段熙语的脸道:“祖母知道你心里的苦,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以后会过好的。”   没办法,这也是她的孙媳妇,还是她看中的孙媳妇,她总是要劝慰劝慰她的,免得日日这样,以后过得也不好。   段熙语低着头,听完盛太夫人的话后只觉得心里委屈,她忍了忍,压抑情绪道:“孙媳知道。”   清河与盛昭两人从外面进来,盛太夫人不好与段熙语说的太多,只得说一句:“你知道就好。”   段熙语站在盛太夫人面前不知道后面情况,盛太夫人这样与她说话,她只觉得心里更加的委屈,只她现在已经成了盛家的孙媳,将来一辈子都要依靠盛太夫人过活,只得将这份委屈给压下去当做没有。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清河与盛昭已经找到盛太夫人面前,段熙语转身看到面若桃花的清河,又看她身边的盛昭,强忍着眼里的妒意与两人见礼。   盛太夫人对清河这个孙媳妇实在是谈不上喜欢,在她之前她已经认定段熙语是她孙媳人选,忽然冒出一个人抢走了原本属于段熙语的位置,还害的她的孙子手中的权利少了一半,这个人她还惹不起,她是大政的大长公主,放弃大长公主之尊,下嫁到盛家是他们盛家的福气,她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这是令盛太夫人最憋屈的地方,也是最无法忍受最膈应的地方,这也导致了不管求清河再怎么优秀,也入不了盛太夫人的双眼,反之盛太夫人总是时不时的找清河的麻烦,以发泄心中不满。   这些只是后宅女人们的争斗,影响不到身在朝堂的盛昭,自从清河嫁进来之后,盛家原本安静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清河今日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表妹段熙语,她上下打量段熙语一番后随即无趣的转头,她长在宫里,什么样的美人她没有见过,段熙语这个样子顶多算是中上之姿,真搞不懂盛昭是怎么想的,明明有机会娶漂亮的美人做妻子,享尽齐人之福,到最后却选了这么一个表妹。   莫不是想着娶妻娶贤,就选了段熙语,这就要恕清河眼拙了,她不管从哪个位置去看,都不觉得眼前这个压制不住眼底妒意的表妹哪里贤惠了。   盛太夫人板着脸,训诫站在她面前的两个孙媳妇:“从今往后你们就是盛家的孙媳,盛家的荣辱兴衰都有你们一份,你们姐妹以后一定要和平共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在那里争风吃醋。”   她对盛昭道:“昭哥儿,身为男子,家中不平如何帮助皇上治国,清河贵为大长公主,在家中自然是头一份,新婚之夜你去她房中是理所应当。可你别忘了,熙语她也是你的媳妇,昨日与你堂堂正正的拜了堂成了亲。”   盛太夫人的意思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明白,清河是大长公主,在盛家居长是应该的,新婚之夜盛昭去清河房中也很正常,因为权势身份在那边。后面的话盛太夫人表面上是说给盛昭听,实际上是说给清河,段熙语也是同一日迎进门的正妻,两人原来说好是不分大小,既然盛昭昨晚去了清河房中,那么今晚一定是去段熙语房中了。   清河听出盛太夫人话中意思,直言道:“太夫人说的是,清河就算是大长公主,嫁到盛家,就是盛家的媳妇,出嫁前皇后娘娘也说过清河,要清河做好媳妇该做的事。”她转过身对盛昭说:“夫君,今晚你就去妹妹那里好了,毕竟后宅平衡也是很重要的。”   她眼角扫过段熙语的脸,段熙语粉颊因为清河这句话,这个眼神气的通红。盛昭今晚去段熙语房中本就是理所应当,盛太夫人担心清河仗着大长公主的权势今晚会继续拉着盛昭不让盛昭进段熙语房中,就故意敲打一下。   结果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清河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她刚嫁进门来第一天盛家就这样不给她面子,她又何须给别人面子。清河这是低嫁,又放下了所有大长公主该有的权利,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盛家都应该把她供起来,怎么也不该这样迫不及待的就找她的麻烦。   她生于皇家,自幼养在皇后膝下,嫡出的鸾凤公主有的她样样不少,她的脾气不像鸾凤那么骄纵,一贯低调,可这也不代表她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只要不触及到她的利益或者底线,清河轻易不会说什么。   盛太夫人今日所言简直是不给清河面子,往深了想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她是先帝公主,现任皇帝将她嫁到盛家无外乎是要政治联姻,消减盛昭手中权势。   清河刚刚嫁进来盛太夫人就这样削她的面子,她又何须给她面子,况且云太妃这笔账清河还算在盛家身上,现在倒好,她还没做什么,盛太夫人反而迫不及待的找她麻烦了。   清河一话噎住的不止段熙语,包括盛太夫人在内,这是她的宝贝孙子新婚第二日,她不能动怒。   盛太夫人身边的王嬷嬷转移话题:“太夫人时间不早了,赶紧敬茶吧。”   盛太夫人点点头,王嬷嬷转身指使丫鬟把茶水端上来,盛太夫人看了眼清河,心里忽的明白过来,敢在宫门口不给她孙子面子的人,肯定是个不好惹的,经之前一事,原本决定好的敬茶计划是要算了的。   王嬷嬷不知盛太夫人心中想法,指挥者丫鬟把准备好的垫子铺在三人面前,清河低头看了眼铺在她面前的垫子,挑了挑眉,一脸不解的看盛太夫人:“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盛太夫人已经想好说辞:“新人敬茶是要跪下来的,不过清河是大长公主,这个规矩肯定是要免得,这垫子不过是个摆设,不用在意。”   “那清河可就要谢谢太夫人了。只是清河站着敬茶,夫君却跪下,这实在是于理不合。”   盛太夫人心里嘀咕,原来你也知道于理不合,那你为什么不推辞直接跪在垫子上,正好省了这于理不合。这是心里话,自然不能当面说出,只是妻子不跪丈夫跪实在是说不过去,两人要是都不跪唯独段熙语跪下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正当盛太夫人心里纠结,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好时,一直不说话的盛昭忽然开口:“既然如此,熙语也不用跪了。”   盛太夫人闻言有点不喜,这新婚媳妇第一天不下跪这不是膈应人吗,清河也就算了,她是大长公主,身份摆在这里,段熙语不同,她不过是个小官女儿,凭什么不跪。   不得不说,此时的盛太夫人钻进了牛角尖,前一刻她对段熙语是百般爱怜,现在为了敬茶下跪之事对段熙语有点不喜。   段熙语是个活络的,她一直跟在盛太夫人身边,盛太夫人的心思她摸得还算是透彻,她看出盛太夫人为她也不用下跪之事感到不喜,也知自己不能与大长公主相比。   她如此安慰自己,她下跪敬茶说明她比清河更加名正言顺,有什么不愿意的。而且她表现的乖巧,以后盛太夫人就会越喜欢她,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一段活动后,段熙语果断言道:“熙语自然是不能和姐姐相比,熙语还是跪下来敬茶吧。”   段熙语这话说的乖巧,直说到盛太夫人的心底,听着偎贴,从清河进来心情一直都不怎么好的盛太夫人此时脸上露出笑容:“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孙媳妇。”   这话说的,好像清河不是她的孙媳一样。   清河懒得与她如此计较,正正当当的敬完。   盛家是大族,分支很多,盛昭娶妻,大多数宗族人全都到场,整整一日,盛昭带着清河与段熙语两人在盛家宗族中转了一圈,把两人名字全都记在族谱上才算完事。   清河自幼养尊处优,从未走过像今天这么长的路,昨夜又是新婚之夜,这么一个折腾任谁都受不了,难怪皇后不停地对她说当了人家的媳妇不能再像当公主时一样的任性。   杏儿带着丫鬟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放在清河面前,服侍清河泡脚,为她揉脚底穴位。   三年过去,今年杏儿已经十八,出嫁之前清河下令把杏儿指给了身边的李拥,汪公公年岁渐大,清河不忍让他继续在身边伺候,就把他留在大长公主府中管理大长公主府。   此次清河出嫁,带来的人大所数是皇后为她精挑细选的,其中一部分是清河身边亲信。清河从小不喜身边太多人伺候,跟不喜欢下人燥舌废话。所以这些年来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杏儿一人,此次嫁人,她身边丫鬟不好太少,杏儿又定了亲事,伺候的时间不会太长,只得从下面几个丫鬟中挑出几个性子沉稳的出来,由杏儿平日里带着,好好地教教她们清河的喜好和规矩,等以后杏儿嫁出去再在清河身边伺候。   杏儿细心的按摩清河脚底,清河闭目养神一会儿,问:“定国公去了段熙语那里?”   杏儿的手不停,跟进来的丫鬟元双回她:“定国公已经去了段夫人那里。”   嫁进来之前已经说好,两边不分大小,两人都是盛家夫人,这名分实在是不好说,难不成全都称呼为夫人不成。又机灵的下人脑袋瓜子一转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当面她们喊得是夫人,背后她们喊清河为大长公主,段熙语则是段夫人。   段夫人的称号有点微妙的感觉,段熙语嫁给盛昭,应该喊她一声盛夫人,喊段夫人就像是喊段姨娘一样的难听。为此,不少下人心里还在笑话这个称号,简直是绝了。   清河听了也没说什么,元双抬头偷偷看了眼清河脸色以为她现在不高兴,她只看见清河闭着眼睛养神,脸上没有表情,她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盛昭晚上到了段熙语房中,段熙语又是激动又是羞涩,激动地是她今后不用担心丈夫被清河霸占,羞涩的是她从今天晚上后就是盛昭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早早的准备好酒菜在桌上等着盛昭,桌上的饭菜都是盛昭喜欢的菜色,个个精致,段熙语服侍盛昭吃完饭后,羞涩的抬头看了盛昭一眼,双手绞在一起,想想道:“表哥,你累了一天了,我去端水给你泡泡脚。”   她出嫁前段姨妈告诉她,对待自己的丈夫一定要让他舒心,不要端着性子,这样只会把他越推越远。段姨妈不这么说,段熙语也不敢使小性子,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清河,况且盛昭平时看上去沉默寡言,身上气场实在是有点吓人,段熙语没有本事多管盛昭的事情。   盛昭坐在床沿,沉思朝堂之事,段熙语进来看他这样以为他在想清河,不禁生了妒意,她深吸口气,脸上带着笑容,将盆放在盛昭脚前:“表哥,水来了。”   盛昭淡淡的回应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宫   三朝回门,毫不例外的盛昭与清河一同入宫请安,在宫门口盛昭被皇帝叫了过去,清河一人去见皇后。   皇后的气色不是很好,鸾凤陪在皇后身边,鸾凤今年已经十六,在清河出嫁前夕,皇帝同时给宫里两位已经适龄的公主订婚,不过两月鸾凤也要从宫里嫁出去。   清河进来,皇后向她招手:“清河过来给我看看。”   清河行完礼后,听话的走到皇后面前,皇后牵过清河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后问:“在盛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   鸾凤插嘴道:“自从你嫁出去,母后这三天就没有睡过什么好觉,一直都在担心你,你倒好就这样敷衍母后。”   清河闻言,微微福身:“谢皇后娘娘。”   “你从小在我面前长大,本宫不担心你和鸾凤又去担心谁呢。你只要过得好好地,本宫也就满足了。”   鸾凤拉着皇后胳膊,撒娇:“母后,每次堂姐在这,你只会关心她,一点都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皇后轻点鸾凤的额头:“等你出嫁了,母后也会很关心你的。”   鸾凤闻言,顿时羞红了脸。   “对了,那个段熙语你见到了吗?”皇后忽的问。   “见到了,不过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子。”   “三年前她才十三岁,本宫宣她们母女进宫见过她,那时候年纪还小,人没长开多少,不过长大以后这相貌应该不会太差。”   “段熙语确实长得不差,只是养在内宅后院,又依附盛家过活,长这么大,没参加过几次宴会,闺阁好友几乎没有几个,眼界偏窄,行为处事间难免会钻进牛角尖,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   “哦,为什么这么说?”鸾凤好奇的问。   “新婚之夜,谁都知道盛昭去我那里是肯定的,可第二日敬茶的时候,段熙语的脸色明显不好。”   皇后道:“清河,千万不可这样想,说不定她是为了别的事情感到难受。”   鸾凤不解问:“她一个普通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事情是想不开的。”她摆摆手,“我们别提这个了,最讨厌这些耍手段的事情,看着都觉得烦。”   皇后轻点她的鼻尖:“你呀,将来你嫁人了不烦也得烦的。”   “那我就不嫁人了。”鸾凤忽的道。   皇后脸一板:“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况且你这门亲事绝对是万里挑一,很合适你。”   鸾凤低着头,有点子不大高兴。   外面有宫人通禀说福安公主到了,听到福安这个名字,鸾凤不屑的撇嘴,一副很不欢喜的样子,惹得皇后忍不住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鸾凤平白被戳,捂着额头更是不高兴福安的到来,转身坐在清河身边,装作没有看见进门的福安。   福安进来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行礼,皇后让她起身,她转身对着清河半福道:“恭喜大长公主大婚。”   清河脸上带着得宜的笑容,起身对福安行了半礼,道:“再过不久福安也是要大婚的人了。”   闻言,福安羞涩的低头,一片绯红涌上她的双颊,鸾凤转头无意中看见更是不屑,直言道:“成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红了脸。”   福安闻言低头不语,皇后不赞同的看她:“你脸皮厚自然不在乎。”   鸾凤不依:“母后怎可如此编排儿臣,好像儿臣不是母后亲生一样。”   皇后无奈叹息,只说了一句“你呀”,也就揭过此事,转头又问福安:“福安怎么不在太后身边伺候。”   “大长公主出嫁回门,太后在宫里等了许久不见大长公主过去,让福安来看看。”   此事说的屋中寂静无声,太后是长辈,在皇后之上,清河入宫最先去见的人应该是太后,结果倒好,反过来见了皇后,还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点想去太后那边看看的意思都没有。   清河闻言道:“都是清河的错了,竟是忘记应该先去给太后请安。”   鸾凤不露痕迹的撇嘴,平日里太后根本就不屑看到清河,甚至不喜欢清河与她两人,清河出嫁前太后用要吃斋念佛要斋戒七七四十九天为由都没有去看她一眼,只送了一些简单的添妆,都是些寻常物件,鸾凤平时看都不看一眼。   清河回门,她又开始起幺蛾子了,要清河去看她,指不定会说出些什么话来,太后是清河的亲祖母这件事鸾凤可一直都没有忘记。也不知太后心里怎么想的,对亲孙女不亲,反倒对庶出的福安那么亲热,简直没天理,这心都不知道偏到哪个拐角位置去了。   清河起身朝皇后告辞,与福安一同前去太后那里请安,鸾凤想知道太后想要干什么,破天荒的想和清河一同前去太后处逛逛,她是最后一个起身,被皇后拉住在她耳边不断提醒要她不要在太后那边骄纵。   鸾凤从小到大在太后面前吃了不少的亏,就是不怎么长记性,多数的时候还是福安故意陷害缘故。整的鸾凤有事没事都不喜欢往太后那边跑,甚至无视宫中还有一个比她母亲皇后还要尊贵的女人。   时间不够,皇后有很多话都来不及说出,鸾凤急着跟上清河她们的步伐,被皇后缠的有点不耐烦,皇后说的话她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弄到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她就道:“母后,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吃那么多亏也不是不长记性的,我到时候不说话不就行了。”   她急急地挣开皇后紧紧拉住她的手往外跑去,没有看见在她背后皇后关心她的眼神。   清河和福安走在前头,身边没有皇后两人说话就变得随意一点,福安感慨道:“转眼间我们全都长大了,等鸾凤姐姐和我嫁出去这宫里就没有公主能够承欢太后和皇后膝下了,说实在话嫁出宫去还真有几分不情愿。”   清河不咸不淡道:“再怎么不情愿终归都是要嫁出去的。”   “还是清河姐姐看得开,宫里没什么牵挂。”福安说这话的时候鸾凤正好赶了上来,这话看似说给清河听得,实际上说给谁听还是不一定的事。   清河眉头微微一皱,心下对福安多了几分厌恶情绪:“本宫从小在宫中长大,这宫里怎么可能会没有牵挂的东西,福安想多了。”   福安轻捂唇,无措道:“是福安说错话了。”   鸾凤这时走上前来,不屑道:“你也知道自己说错话啊,知道的人明白你是无心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宫里人说话都是把脑袋提起来说的,福安你从小长在宫里怎么连这个规矩都给忘了,你就算是公主,说话也该小心点,不要乱说话免得把自己给害了。”   鸾凤这话,就差没有当面提起福安这话说的是故意的,福安面不改色,反倒是一副感谢鸾凤教导的样子对她道:“福安谢过鸾凤姐姐了。”   “本宫也不要你谢,只要你以后说话多长点脑子就行了,免得得罪人还不自知。”   此后一路上三人都不曾说话,一直到太后宫中。   福安一进太后殿内,就巧笑着走过去向太后请安,太后笑着朝她招手要她过去站在她的身边,等到清河与鸾凤向太后请安时太后又是另外一个态度:“你们起来吧。”   清河与鸾凤两人见怪不怪的站直身子,太后向清河招手:“清河过来给哀家看看。”   清河低头走到太后面前,太后伸手抓住清河交叉在小腹前的双手:“清河已经这么大了。”太后透过她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哀家记得你一出生的时候还那么小,被先帝抱在怀里哭哭啼啼很不安分,可是先帝却很喜欢你,当场给你封号清河。这些就好像是昨日发生的事情。”   太后的话说的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搞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清河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很讨人喜欢,不关自己的事情从来不会多管,怎么忽然想起管皇上后宫里的事情。”   清河眼底光芒一闪,了悟太后为何忽然说起这事。   就在清河出嫁不久前,入宫几年的李美人怀有身孕,皇帝宫中除了皇后生下的几个孩子还有福安就再也没有宫妃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李美人入宫不过几年,平日里又喜欢跟在皇后身边转悠,皇帝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李美人长得又讨皇帝喜欢就多给了李美人几分体面。   这早就惹得后宫妃子心中不喜,李美人怀孕更是火上浇油,对李美人的敌意多了几分。宫中多年没有子嗣降生,李美人一怀孕就被皇后牵到自己宫里照看,那些有心思的宫妃想对李美人下手根本找不到地方。   聪明的人想到李美人入宫来历不正,正好可以那这事说事,就把李美人进宫前的事情捅到了太后面前。皇帝后宫妃子太后平时不怎么在意,因此也不知道李美人进宫前的事。   听闻李美人进宫前的事情后太后大怒,派出身边的人出去细查,最后查到李美人能进宫,其中还包含着清河的手笔,是清河一手把李美人送到了宫里来。   太后听人汇报后气的仰倒,要人立马去宣清河过来见她,那时清河刚刚嫁出去,怎么可能回宫,还是福安把太后劝住,说等清河三朝回门到宫里后,招她见见,问清楚了再说。   这口气太后憋了几天,清河一进宫她就在这里等着,等了一会儿不见清河过来,派人出去打听才知清河一进宫就去了皇后那里,气的太后咬牙切齿,火气更是哧哧往上长了几分。   她直接派福安到皇后那里,把清河叫过来,说太后要见她。   这时太后不压抑自己的脾气,拿起手边茶盏砸在清河脚下,怒道:“这些年的规矩你都学到了狗肚子里不成,李玉儿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把她送进宫来,这天下什么女人没有,就李玉儿那个货色有什么资格入宫。”   鸾凤也知道李玉儿入宫是清河手笔,她出生就是公主,面对皇帝宫中形形色色的美人早就已经习惯,对她来说皇帝身边的人多一个少一个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别威胁到她母亲皇后的地位就好。   李玉儿经历那样的事想要越过她的母亲成为皇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所以鸾凤对李玉儿也没什么恶感。 作者有话要说:     ☆、身孕   清河三朝回门本来是件喜庆的事情,被太后这么一闹变得格外的压抑,清河从太后那边出来面沉如水,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鸾凤走在清河身边,想了想道:“估计又是后宫那般闲着没事的女人搞出来的鬼,自己生不出孩子还嫉妒别人生。”   李玉儿是清河送到宫中是众所周知的事,只是没有当面提起,清河与鸾凤两人从未说起过李玉儿之事。今日鸾凤在清河身边对李玉儿是这种态度惹得清河心里不禁纳罕:“鸾凤不反感李美人吗?”   鸾凤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这宫里的女人多了去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不危及到母后位置什么话都好说。李美人本宫见过,性子一贯温顺,心里是向着母后的,在母后身边也能当个左膀右臂。现在她怀孕了要是生了一个小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已经大了,两人相差年纪太大,小皇子以后想争也争不过哥哥,要是不争还能成为哥哥身边助力。生个公主也没关系,本宫迟早就要嫁出去,母后一人呆在宫里难免寂寞,生了公主后正好陪伴母后左右。”   鸾凤想的这么开是清河始料不及的,众人都说鸾凤公主骄横任性,又哪里知道鸾凤真正心思。   “没想到你想的这么开。”   鸾凤得意道:“那都要归功于母后教得好,本宫再怎么刁蛮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对了,你当初为什么要送李美人入宫?”   当初想法现在提起来也无什么用处,不提也罢,既然鸾凤问了也不好敷衍,只得道:“李美人是受我牵连,在家中过得不是太好,她家得罪的是盛昭,寻常人家哪里敢娶,除了出家或者低嫁没什么出路,除了进宫这条路她没有别的选择。”   鸾凤理解的点头:“原来你是愧疚啊。”   清河不说话,既然她这样认为就一直这样认为下去吧。   宫里转了一圈后,她与盛昭一同出宫,出宫路上两人虽然并排走在一起,却没有一人说话,两人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到了宫门口,盛昭扶着清河上了马车,他自己则是翻身上马,不与清河坐在一处。   杏儿坐在清河身边,小心看清河脸色:“大长公主,要喝点水吗?”   清河缓缓摇头,想到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她为她的父皇不值,太不值了,她不明白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母亲,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只在乎别人的儿子,甚至害的自己儿子绝嗣。难怪永昌帝临死的时候都不想再见太后一眼,实在是太伤人了。   清河情绪有点低落,在盛太夫人那里转了一圈后回自己房中陷入沉思。   晚上,盛昭宿在清河房中,清河整个人情绪不高,懒得去理盛昭,自顾自的躺在床上也不说话。屋中下人全都出去,盛昭躺在外侧,过了一会儿道:“宫里的事我听过了。”   清河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甚至没有动弹:“李美人怀孕难免不会遭人嫉妒,你不过是受到了牵连罢了。”   “夫君可知道李美人是谁。”清河忽的道。   盛昭眼眸一暗:“知道。”   她转身趴在床上,低头看躺在她身边的盛昭,她穿着洁白的里衣,里面穿着鹅黄色的肚兜,这一趴下来领口自然散开,露出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肤,盛昭看见,眸底光芒一暗,有股蠢蠢欲动的感觉。这个人长得好,脸上棱角分明,又是武将,皮肤虽黑,身上肌肉却颇有力道,就算是躺在这里仍旧有一股自然而然的气势。   “当年李美人受康二连累嫁不出去,家中为了她的事三天两天的争吵,日子过得很不好。”她对他道,说的话似是而非已有所指。   盛昭伸手拂过她鬓角的发丝,手指划过她白嫩的脸庞:“潺溪这话是不是有其他的意思。”   “定国公权势滔天,谁也不敢惹,李美人得罪了你,想嫁也嫁不出去,就算是能嫁出去也只能往低里面嫁,实在是没什么好人家可选,本宫这可是在给定国公行善积德呢。”   肩上忽然多了一双手的重力,清河被推得往后倒去,仰躺在床上,抬头直勾勾的看着盛昭,丝毫不见任何羞涩。两人鼻息很近,彼此间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盛昭整个人将她笼罩在怀中,在她身上蹭了两下。   “潺溪身上可真香。”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清河望着帐顶,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女儿家的身上都有一股香味,这很正常。”   “可我喜欢潺溪身上的香味,真是令人陶醉。”他转头,贴近看清河的侧脸,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潺溪是不是想说为夫仗势欺人,不让李美人能再嫁出去。”   她转头看他,对上他的眼睛:“本宫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夫君你想多了。”   盛昭的手在她的肩膀上摩挲两下,感觉到手心细腻的滑嫩:“潺溪说话可真是太过片面。”   清河打断他的话:“夫君天色不早了,该歇息了。”   她推开身上的盛昭,转身朝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盛昭望着她的后脑勺,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方才闭上眼睛睡觉。   黑暗中,双目紧闭的清河忽的睁开双眼,感觉到身后的人沉稳的呼吸,眼底光芒一闪而过。   这日鸾凤出嫁,清河收拾好后与早就准备好的盛昭一同入宫,鸾凤穿着一身嫁衣乖乖的坐在镜子前,眼底的不耐暴露了她此时很烦躁的心情。任谁一大清早的还没睡好觉,就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还不让吃饭折腾大现在只为了穿衣打扮都会起一身的火。要不是皇后就站在她旁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肯定早就不耐烦的扯掉头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在地上,大喊她不要成亲了。   忍了很久,喜娘总是算把她妆画好了,等她扭头看到镜子里人的样子时,就算早有准备,也看的愣住。一边的喜娘还不停的夸奖,说鸾凤公主此时看起来怎么怎么好看。   要是寻常闺秀现在已经羞得把头低下来,不好意思说话,可鸾凤是谁,她性子一贯大大咧咧,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都不做掩饰:“这也叫美,丑的死了好吗,比清河那会儿还丑。”   这话说的场面一冷,一贯圆滑的喜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皇后听鸾凤在大喜之日里口中蹦出一个死字,当场就变了脸色:“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这是一辈一辈人传下来的,哪里丑了。”   鸾凤心中烦躁,这时候有点钻进了牛角尖,没注意到皇后语气中的不高兴,直言道:“本来就不好看,太丑了,这脸涂得跟猴屁股一样。”   这下皇后是真的被惹到了,她厉声道:“大姑娘家在说些什么,好好地把一张脸比作猴屁股。”   清河走到鸾凤身边,推了推她的肩膀:“别瞎说话,大婚之日说这些不吉利。”   鸾凤感觉到自己说话不太合适,嘟囔着道:“我就是感觉有点烦。”   鸾凤说话再怎么不合时宜皇后也不可能真的生她的气,鸾凤说话一向是这样没心没肺,她再说什么鸾凤也听不进去多少,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舍得给女儿添堵呢。   喜娘机灵开口:“娘娘,时辰不早了,公主该出嫁了。”   皇后闻言,低头看着从小养大的女儿,眼眶不禁泛酸,险些落下泪来,多年皇后生涯,她很快控制好心底情绪,脸上带笑:“鸾凤要出嫁了,母后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鸾凤望着扔这儿泪意的皇后,茫茫然的发觉到,她今天就要出嫁了,以后再也不属于皇宫,再也不能陪在母后身边了。她拉住皇后的手,喃喃喊她:“母后。”   皇后含泪看她,摸了摸她的脸:“鸾凤长大了,以后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   鸾凤忍不住的哭了出来:“鸾凤不想嫁人,鸾凤想陪在母后身边。”   “说什么傻话,女孩子家怎么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母后还想抱个外孙。”   “母后。”她咬着下唇,扑到皇后怀里无声哭泣,清河站在一边,静静看着母女两人互动,眼底忽明忽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鸾凤送嫁出去,清河落单走在后面,福安走到清河身边与她站在一处:“母后和鸾凤姐姐的感情可真好,要是云太妃在世,清河姐姐出嫁的时候也会如此的吧。只是不知道我出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今日是鸾凤大混蛋额日子,福安提起云太妃是什么意思。”   清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福安心里却是一跳,只不过一瞬,福安压下那种感觉,笑道:“只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倒是忘记场合,又提起了云太妃,让姐姐伤心了。”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她转头看福安,目光冷冷的,看的福安莫名的心虚:“福安,别人不是傻子,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还是少做一些比较好。”   福安被她说得脸色涨得通红,她望着清河的背影,双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她们都是庶出的公主,清河过得却比她还要好。皇上对她好,皇后喜欢她。   从小到大,她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若不是她年纪大了,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太后又在皇帝面前提起她,估计父皇早就忘记他还有一个公主。   她心里一直都在压着一件事,三年前皇上与太后两人的对话她全都听见了。她比不上鸾凤也就罢了,连清河都不如,父皇处处为鸾凤清河着想,只有在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才想起她的存在。   她不服,她福安哪里比别人差,都是公主,凭什么她们都压在她的头上,终有一日她要把这两人全都踩在脚下。   她盯着清河的背影,不由自主的不屑的撇了撇唇角,父皇皇后疼爱她多年,她最后还不是成为一个联姻的棋子嫁给定国公盛昭。就算盛昭年轻有为,长得优秀,那又怎么样,终归是个乱成贼子不被父皇喜爱,以后盛昭落马,清河的日子未必过得好。   鸾凤性格骄纵,从来不知谦让为何物,在宫里有皇后宠着,她事事过得顺心,嫁了人她的日子可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舒坦,没有人会愿意忍受一个人乱七八糟的脾气一辈子。   她一定会是三个公主中日子过得最好的一个,指甲齐掐进掌心,印出白色的月牙,握成拳的手慢慢放开,转身往太后那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元双   从小疼爱长大的女儿嫁出去,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皇后回宫后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清河陪了皇后一会儿,说了些话后才从宫里离开。   回到盛家,清河进屋后命丫鬟把门关起来,元双给清河斟茶,偷偷瞄了眼清河的脸色,最后什么都没说退了出去。   杏儿感觉到清河情绪不大对劲,抓住出来的元双问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双把福安公主对清河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背给杏儿听,杏儿听完后冷哼一声:“真不知道福安公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些年来时不时的挑拨大长公主和鸾凤公主之间的关系,还故意刺激大长公主,她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元双道:“大长公主说福安公主是在损人不利己。”   “你们在说什么。”清河站在她们身后,忽然开口。   元双这时想起清河不喜欢身边的人乱嚼是非,更不喜欢身边的人说话太多。清河与福安之间的事只有身边的贴身侍女才知道,他人不知,她现在把清河与福安的话告诉杏儿,直接犯了清河的忌讳。   同时元双心里觉得委屈,她与杏儿交好,在她之前杏儿是清河的贴身宫女,她是杏儿一手教出来的,清河的事她大多数都知道,准确的说是清河心腹中的心腹,故而杏儿问她话的时候她没想太多,直接说了出来。   元双跪在清河脚前,低着头:“奴婢知错了。”   杏儿为元双辩解:“元双也是关心大长公主。”   清河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本宫需要一个婢女关心?”   杏儿结舌,以往的临机应变的本事在清河面前一点用处都显出来。她知道大长公主不喜欢在她面前巧舌如簧的丫鬟。   元双现在是受她连累,她不能坐视不管,只得硬着头皮为元双说话:“是奴婢多嘴,不该多问大长公主的事情,还望大长公主能给元双一个机会。”   “起来吧。”   清河叫元双起来,元双心里七上八下,想从清河这三个字中分辨出些意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愣是什么都猜不出,只得站在旁边低头不语。   “念你是个初犯,本宫不与你计较,这次就饶了你,下次要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宫里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以议论。”   元双低头,认错态度颇为诚恳:“奴婢知道了。”   清河转身进屋:“杏儿进来,元双站在门口守着,别放人进来。”   两人同时应和:“是。”   杏儿进屋,站在清河面前,双手绞在一起,想了想还是为元双说了两句好话:“大长公主,元双不是有心的。”   “本宫知道,她是你教出来的徒弟,她对你没有防备。”   杏儿的心提了提:“奴婢和元双都是大长公主的人,奴婢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大长公主着想。”   “行了,本宫让你去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三年前清河与盛昭婚事定下后,清河对盛昭的事情更加关注,让杏儿和李拥两人时时观察盛昭行踪。   从李拥口中得知,盛昭这些年来表面上洁身自好,实际上与怡红楼的一个名叫芊芊的姑娘好在一起。   怡红楼的芊芊姑娘卖艺不卖身,第一次出来卖艺就被盛昭看上,此后多年一直都是盛昭一人承包,其他人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怡红楼老鸨简直就是把她当成祖宗一样的供了起来,处处巴结,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盛昭对她感情多年不变,怡红楼里慢慢出现了传言,说定国公盛昭心系芊芊姑娘,将来一定会将芊芊姑娘带回府去,身份肯定不会低,绝对会是个贵妾。   至于盛昭为什么多年不把芊芊姑娘带回府中,他们也找到了理由,盛昭还没有娶妻就先纳贵妾于理不合,盛太夫人不答应,于是定国公决定等娶妻之后再把芊芊姑娘迎回府中。   后来盛昭与清河定亲,盛昭要娶大长公主的消息传出来,怡红楼那边一片沉默,觉得芊芊姑娘这辈子都没有进定国公府的希望了。好在盛昭这些年一直没断过去芊芊姑娘那里,不然芊芊姑娘以后的日子过得未必会好。   “奴婢派人刻意靠近芊芊姑娘身边伺候的小丫鬟,那小丫鬟跟在芊芊姑娘身边伺候,心气颇高,说芊芊姑娘冰清玉洁,她与定国公真心相爱,就算不能相守一世,她也会为了定国公一直守着。”   “一直守着?如此一来,本宫倒是需要去成人之美了。要不是本宫的话,人家芊芊姑娘现在已经进了盛家的大门,成了定国公的贵妾。”   杏儿道:“大长公主可千万别信这话,那芊芊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就算身子清白名声也不好,像盛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断然没有让青楼女子进门的道理,更别提当什么贵妾。”   青楼女子地位低下,就算是个卖艺不卖身名声也没好到哪里,横竖都不是世家大族纳妾的对象,谁家纳了一个青楼出生的妾室回家,肯定会被外面的人嘲笑死的,甚至于带坏了整个家族的名声。   凡是有见识的人家都不会让这样一个妾室进门祸害全家,顶多放在外面当个外室,生下的孩子也只是一个私生子,入不了族谱。就断那家人男丁全都死绝了,也不会承认青楼女子生的孩子。   芊芊身边的小丫鬟能说出这话,一方面说明她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另一个方面说明芊芊对身边人的约束不行,将来进了盛家要是还把那个小丫鬟带上,估计会被拖累死。   “你猜段熙语知不知道盛昭再外面有个青楼出身的红颜知己?”   杏儿微愣,摇头道:“奴婢不知。”   “本宫猜她会知道。”她笑了笑:“只要有心,有什么事情会查不到,段熙语嫁给盛昭,对盛昭的事情肯定颇为关注,那么他在外面的一言一行段熙语也肯定早就知道。”   “那这和段夫人又有什么关系?”在清河面前,所有的丫鬟都喊段熙语为段夫人,以此来区分。   “段熙语在太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能哄得太夫人一颗心全向着她,说明她还有一定的本事。你也注意过段熙语,她在一些事情上精明,一些事上明显有点糊涂,比如与盛昭相关的事,本宫就没见过她有多清明过。”   清河嫁进盛家多日,与段熙语两人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盛昭在睡在谁房间里的事很公平,没有偏差,今日睡清河这边,明日睡段熙语那边,也不见偏爱过谁。   每次盛昭宿在清河房中,第二日段熙语的脸色都明显不好。段熙语自知身份比不上清河,与她想争也得不到好处,只得放下心思,安安心心的服侍盛昭,指望着能生下一儿半女,将来能压清河一头。   “你说发生什么事才会让段熙语有把外面的芊芊接进来的想法呢。”清河自言自语道。   杏儿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大长公主。”   “要是盛昭忽然多了一个妾室,还很喜欢那个妾室,你说会怎么样?”她双手抚掌,“这个想法真不错,杏儿你觉得呢?”   杏儿慌张跪在地上:“大长公主,元双之前也是无心的,还望你给元双一个机会。”   元双之前犯了清河忌讳,现在清河又提要给盛昭面前添上一个妾室,容不得杏儿不去多想。做妾室哪里有做人家正妻好,元双是她一手教出来,清河的生活习性她比谁都了解。   开始的时候元双做盛昭妾室心里可能会向着清河,等时间一久,心思变掉,又受到别人挑拨,反过来对付清河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女子出嫁都会向着夫家,元双要是一门心思为盛昭着想把大长公主给卖掉,那大长公主岂不是把杀自己的刀送到对方手里。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清河把元双送到盛昭身边,能做盛昭妾室的女子多了去了,为什么非得元双。   她往前跪走两步:“元双之前也是无心之失,她告诉奴婢大长公主宫里的事,是因为奴婢与她都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亲信,所以才说的,要是别人问元双,元双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她又道,“奴婢吧元双带在身边教了很久,是为了在奴婢走后大长公主身边能有一个贴心的人伺候,奴婢把大长公主所有的习惯全都告诉了她。女子出嫁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丈夫身上,国公爷长得不差,又位高权重样样都好,时间久了要是元双迷了心背叛大长公主该怎么办。”   清河低头,看她焦急的脸:“枉费你一心问我着想。”   “奴婢是大长公主的人,自然是要为大长公主着想。奴婢进大长公主府的第一天教奴婢的嬷嬷就告诉奴婢,不管奴婢将来伺候谁,都要永远忠心她,这样奴婢将来过得一定会很好。”   “可你现在在为元双求情,难不成在你的心里元双比本宫重要。”   “奴婢一方面是为元双求情,另一方面也是为大长公主着想。下人也有下人的圈子,奴婢听说过很多家中主母给丈夫送丫鬟的事,主母身边的丫鬟千万不能送身边亲近的,尤其从小伺候到大的,那些从小伺候到大的丫鬟对主子的性格习性都很了解,将来要是反过来对付主子,肯定是一个比一个准。最好的是从外面买一个无根无主的人回来,把卖身契捏在手心里,那人不了解主子,又是外面买来的,对这里不熟,没什么根基,只能依靠主子才能过得好,将来若是反水,也不用担心会动摇主子的根基。”   她对清河磕了一个头,认真道:“奴婢对大长公主的忠心天地可鉴,还望大长公主能够三思。”   清河看了她一会儿:“你起来吧。”   杏儿心里一喜,知道清河这么说是原谅她了,她面上不显,慢慢的站起身:“奴婢回头一定会好好说一下元双,要她不要乱说话。”   清河点头:“本宫没打算把元双送给盛昭,本宫选中的是另一个人。”   杏儿纳罕:“大长公主选中的是谁?”   清河似笑非笑:“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先出去吧。”   清河没说她选中的是谁,杏儿在心里盘算了一圈,发现只有一个人能配得上清河选中的那一个,她有点了然,推开门看到门口脸色煞白的元双。   元双站在门口守着,清河与杏儿的谈话一字不漏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元双的脸怎么能不被吓得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     ☆、请帖   杏儿回头看了眼屋子,叫另一个丫鬟灵双守在门口,拉着元双离开。   她把元双拉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扯着她走进内室。元双焦急的抓住杏儿的手道:“杏儿姐姐,大长公主她……”   她情绪有点激动,声音略大,杏儿捂住她的嘴,叹了口气:“是我的错,不该问你那话。”   元双低头,眼底晦暗不明:“杏儿姐姐也是关心大长公主。”   杏儿拉着她的手:“可我差点害了你,要是你因为我的缘故被大长公主处置了,姐姐会一辈子都不安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早就已经把你当成自己妹妹对待,实在不想看到你这辈子过得不舒坦。”   元双抬头,看杏儿的眼睛,忽的忍不住的哭道:“元双从小就是孤儿,被人牙子卖到大长公主府,开始的时候只想着能够吃顿饱饭也就满足了,后来杏儿姐姐在新选中的丫鬟中把我选出来悉心教导,元双心里很感激杏儿姐姐,之前是元双想岔了,竟然在心里怪罪杏儿姐姐多事。”   站在门口的时候,元双心里不是没在埋怨杏儿,要不是杏儿多嘴问她大长公主在宫里的事,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被大长公主抓住还要被训斥,将来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好好地一个大好前程就这么毁了,实在是让人不甘。   杏儿处处为元双着想,元双能有今日也是靠了杏儿,她不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杏儿对她那么好,又在大长公主面前处处为她说好话,她想怨都怨不起来,只能怪自己不会说话,把自己陷入这个困境。   杏儿哪里会看不出元双心中所想,她跟在清河身边多年,做大丫鬟的最先要做的是会揣摩主子的心思,下面人的心思也不能放过。元双被清河警告是因为她的缘故。   要是元双以后被贬,按照清河的习性她还会把元双放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清河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曾经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人生了二心之后还要离她太远,除非死了,否则清河会一直把元双留在身边,派人时时盯着她,找到个可以利用的机会再把人利用出去。   元双得不到清河重用,心里肯定是会怨恨她的,杏儿处事一贯圆滑,怎么会让一个定时炸弹埋在身边,想想也不安心,只得小心安抚元双,指望她不要起了其他心思才好。   两人说了一通话后,元双的心不由自主的与杏儿走近,日后更是以杏儿为主,说话做事更加小心,不能说出的话她绝对不多说一句,以免犯错得到清河处罚。   段熙语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出嫁之前,她知道她要和清河一同嫁到盛家的时候她安慰自己,清河是皇家公主,性子又不怎么好,将来肯定比不过她这个与盛昭有血缘关系的表妹,她以后嫁进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盛昭都应该亲近她多一点,最起码的是她和盛昭是一条心,绝对不会为了娘家出卖盛昭。   如今她嫁进门一个月,盛昭对她一直都很冷淡,她隐约觉得盛昭的心似乎更偏于清河,前些日子她的小日子到了,不好服侍盛昭,又不甘心把盛昭给让出去,想起出嫁前段姨妈交代的话,寻思着把身边的丫鬟弄成通房,她身体不适的时服侍盛昭,也好把盛昭留在自己的屋里不让清河讨了便宜。   她在盛昭面前刚开这一个话头,盛昭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一处,说她既然身体不适他今晚睡书房好了。   好吧,丈夫睡了书房,没去清河那里她应该高兴地。可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她小日子的事盛太夫人是知道的。在盛太夫人的眼里,她就算是再怎么喜欢段熙语,也比不上她的亲孙子。   段熙语为了一己之私把丈夫推到书房去不得不让人去多想,第二天盛太夫人得知孙子在书房窝了一个晚上脸色不怎么好看,段熙语去请安的时候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直接对她说,既然她身体不适,就让盛昭去大长公主那边好了。   段熙语心里百般不愿,只是要在盛家过活,还未给盛昭怀上一儿半女,只得忍着,于是往后多日,盛昭一直宿在清河那边,段熙语每晚不知扯坏了多少方手帕。   面对多日来一直睡在自己房里的盛昭,清河的心情也没比段熙语好到哪里去。她自幼习惯一个人睡觉,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出来她怎么也适应不了,而且盛昭还是她讨厌的人,新婚之夜她能容忍盛昭动她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本来是隔一天与她睡在一处,现在是每天都睡在一处,清河的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她侧躺在床上,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寻思着自己的月事什么时候才能到,这样她就不用再面对盛昭这个令她讨厌的人。   她的手刚放在小腹上,盛昭的手就从她的身后伸过来抓住她放在小腹上的手,灼热的热气吹到她的后颈,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惹得身后的人一阵低笑:“潺溪在想些什么。”   清河这个动作很容易让人误解,清河想到这点,双颊不禁发烫,心里嘀咕她才没有那个心思,她只是在想她小日子什么时候才回到。转念一动,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横竖她想的和盛昭想的是不一样的,她也没必要解释,既然盛昭想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如此她放宽心,随口道:“我没想什么。”   “盛家几代单传,从我成年那日起祖母就一心想为我选个合心意的妻子,希望能早点生下盛家下一代子嗣。”   清河略有些好奇问:“那你为什么多年不曾成亲。”   “只是不想罢了,天下女子都是一个样子,娶谁都是一样,只是有个女人在身边哭哭啼啼,时不时的闹腾几下实在是让人烦躁,还不如不娶,等将来年纪再大些,实在是不行了再听从祖母的话娶一个。”   “那在夫君的眼中,清河与天下女子都是一个样子了。”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根,调笑道:“潺溪怎么会这样想,潺溪是皇室的大长公主,本身就有很多过人之处。”   “只因为我这个大长公主的身份才与天下女子都不相同吗?那你的表妹段熙语呢?”她故意给他难题。   “我是个武夫,打嘴仗的功夫一向是文官的专长,为夫不是潺溪对手,甘愿认输。”他顾左右而言他,不给她准确回复,清河也不在乎她在盛昭眼里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在意盛昭回复她的是什么,只觉得他在她耳后呼出的那股灼热的气息实在是厌烦,想要躲开。   她没有回头,没有看到盛昭眼底的那一股幽深含义。   她推开盛昭的手,把脖子往被褥里缩了缩,故意哈气连天道:“天色不早了,夫君明日还要早朝,早些睡下吧。”   盛昭把她往怀中拢了拢,闭目沉沉睡下。   清河嫁给盛昭,没有居住在大长公主府中,皇帝为了表示公正,往后出嫁的公主都没有住在公主府,而是与夫家同住,包括嫡出的鸾凤也是这样对待。   鸾凤嫁到安国公府,第一次下帖请清河过去一聚,清河接到请帖,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过去。   安国公府家大业大,家中人口众多有没有分家,房舍微挤,各房之间的争斗也颇为厉害,媳妇间争锋相对的也不是没有。   五房是安国公府几房中最没用的一房,其他四房都各自找到好的营生过活,就算住在府中,各自的日子过得也颇好,手头一点都不紧凑。唯有五房。   五房老爷没什么大用,在五品官上呆了一辈子也没熬个出路,唯一的儿子也不是大才,整日沉迷于诗书,对于科考文书都不愿意去看,作为五房的女主人五太太,这日子过得就格外的艰辛了,累了大半辈子,为了能撑住这个家,自己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花的几乎一干二净。   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将来和他爹一个德行,境况好一点的人家,疼女儿的人家谁家愿意把闺女嫁过来过这种日子,就算是有个安国公府的名号也不成。   倒是有人家看中五房的儿子,可能看中五房儿子的人家又能是什么好人家,倒是有商贾之家想要与他家联姻,给女儿庞大的家产嫁过来,为的是能攀上安国公府的这个关系。   五太太不是个没见识的人,五房再差也是安国公府的嫡系,做什么也不能自贱拿儿子的婚事去换银钱。   家中男丁没用,只得去靠女人撑住这个家,五太太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心为儿子尚娶一个公主回来,儿子成了公主的驸马王后家中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她求到已经出嫁的姑太太那边,求她让在宫中的惠妃为他们家多说点好话。   五房环境不错,五老爷没有妾室,只有一个通房,年老色衰,成亲多年他与五夫人只生下一儿一女,人口简单,一家人都不是那种要强的,要不是环境实在是不好,想必有很多疼爱闺女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惠妃在宫里多年没有孩子,将来皇帝驾崩指不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惠妃这边尚娶一个公主回家,皇帝驾崩后,看在公主的份上惠妃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不管从哪个方面去想,这都是件好事,惠妃一家没理由拒绝,只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在皇后面前提一提,娶个公主回来就好了。   宫中公主只有三人,一个大长公主,两个皇帝生的公主,一嫡一庶。原先两家都看中养在皇后身边的大长公主清河,因为清河得罪盛昭只得放弃,就要在另外两个公主当中择选。   鸾凤嫡出,性格骄纵,从小到大都没有让过人,公主身份本来就高贵,脾气大也很正常,但宫中有一个脾气较好,又俯视太后的福安公主,鸾凤就不是好的媳妇人选,选来选去两家决定选中福安,指望惠妃再去说和。   上次说和清河婚事,结果黄掉,惠妃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再去触皇后霉头,就想着等一段时间再说,这一等就等了几年,忽然有一天皇上下旨,决定把嫡出的鸾凤说给安国公府的五房,惊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五房一家只能在心里祈求着嫁进来的公主性子千万要好一点,不然这日子还真是没法过了。   反之,淑妃娘家则是喜庆一片,娶了一个性子好的福安公主回家,还能带来大笔嫁妆,这日子不能不再舒坦了。   为此,淑妃娘家无不得意地在安国公府面前炫耀他们家尚娶了一个浑身都是优点的福安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府   安国公府家大业大,人口众多,尚娶公主回来又要住在府中。   原本五房人口少,所以占得院子也是最小的,为了能让公主住的舒坦,安国公府不得不给五房扩大地盘,空出好几件房舍,因此安国公府的住宅更加紧俏,其他几房的利益受到了牵扯,不由得对五房有了点意见,但五房尚娶的是公主,只得把这意见给压下来。   清河收了鸾凤的请帖来安国公府见她,安国公府的家眷知晓全都过来见清河,鸾凤对这些女眷颇为头疼,清河按例给姑娘们送了礼物,才去鸾凤屋里与她说话。   鸾凤的房间很大,屋里摆了不少装饰,跟过来伺候的宫女全在外间动作很小。安国公府对待鸾凤的态度都很小心翼翼,看来鸾凤的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   “出嫁前母后不停地在我耳边说,嫁了人以后过得日子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我还不屑一顾,寻思着我是个公主,谁敢给我气受。”鸾凤对清河道,“的确没有人给我气受,只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一大家子的人挤在一处,整日里勾心斗角的,就连只有几岁的小姑娘还斗在一处,这争斗一点都不比皇宫少。”   “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鸾凤摆手:“不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无聊,我又找不到事情做。你早早的就搬出宫建了大长公主府,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消遣的?”   鸾凤眼巴巴的看着清河,一双眼睛里隐隐发光,清河见状忍住笑意:“也没什么,多看些书时间就消磨过去了。”   “你别跟我提书。”鸾凤摆手,她最讨厌看书了,小时候被皇后逼着看女则女戒的事历历在目,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鸾凤就觉得头疼,“我不是你,天生喜欢清静,我比较喜欢热闹。”   “你大可看看你那些妯娌平日里干什么。”   “她们?”鸾凤颇有些不屑,“不是在争管家大权就是在与姨娘妾室勾心斗角,这日子过得也够没趣的。”   “你若是闲着无趣,大可给驸马纳上一两个妾室,平日里看着她们相斗,就当看乐子好了。”清河故意调侃。   不料,鸾凤煞有其事的点头:“你说的还真的有点道理,看两个妾室争斗,这个想法真好。”   鸾凤双手一拍,颇有几分蠢蠢欲动的心思。   清河忍住扶额的冲动,她不过是随口一说,鸾凤竟然有几分把它当真的冲动,看样子这日子是真的闲得无聊了。   “我不过是说着玩罢了,你可千万别当真。”清河淡淡道。   鸾凤不在意道:“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我也没当真。对了,父皇最近对盛昭下手,你可要小心点。”   “怎么了?”清河嫁到盛家,为了让盛昭对她放宽心,故而没有注意朝堂上的消息。所以近日盛昭在外面发生的事她是一概不知,此时鸾凤提出,清河心里生出疑问,自然是要问一下的。   “盛昭不是娶了你嘛,本朝驸马手中不得有实权,在娶你之前盛昭手中权力已经卸去一半。现在父皇正在对他下手,想把他手中另一半权力收回,把他架空。”她调侃,“都说驸马娶公主没有好处,除了那些没本事的人家才想着要娶公主,有本事的人家都不愿意公主进门,原本我还觉得没什么,现在看盛昭的样子才觉得这话说的可真对。”   清河没注意鸾凤后面说的话,她的思维全都在盛昭权利要被架空的这件事上。   盛昭能在朝堂上混成这个模样,说明他并非是个简单人物,更不可能是个莽夫。在她嫁到盛家之前,盛昭虽然卸下手中半数权利,但这卸下的权利并没有到皇帝的手中,反之在他嫡系的亲信手里。   表面上皇帝看似占到了便宜,成功打击到了盛昭,实际上却是一点都没有,他没在盛昭手上讨到一点好处。   她刚成亲不久,皇帝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对盛昭下手,原来盛昭已经让人忌惮到如此程度。   “清河,清河……”鸾凤说了一会儿话,发现清河早就走神,不由开口喊她,连喊两声清河方才回神。   “啊?”清河转头,不知鸾凤刚刚说什么,只呆呆的看她,鸾凤见状颇为无语,但也没有发火,整个人都没有脾气。   芸香从外面进来,对鸾凤道:“公主,七姑娘来了。”   鸾凤抬头道:“正好,清河还没有见过七姑娘,让她进来吧。”   “是。”芸香出去,不多会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从外面进来,眉清目秀,低眉顺眼的进来,对鸾凤恭敬的行礼,“见过嫂嫂。”   鸾凤起身,过去拉过七姑娘带到清河面前,指着她道:“你觉得我家七姑娘怎么样。”   清河细细的把她打量一番,只见她上穿素绒绣花袄,下穿百褶如意裙,头上戴着一支白玉镶宝簪子,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雅气。   清河目光落在她头上那支白玉镶宝簪子上,转头看了眼鸾凤,唇角微微勾起,她道:“还真是个漂亮的姑娘。”   她从手腕上拔下南海珊瑚珠手串套在七姑娘的手腕上,白皙的手与红色的珠子格外的相衬,清河拉着她的手打量:“带着比我好看多了。”   七姑娘低头,轻声细语道:“比不上大长公主。”   “都是人,哪里比不上了。”鸾凤随口说。   清河微微一笑:“是啊,漂亮的大姑娘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   这话让鸾凤找到了共鸣:“瞧瞧,你也都这么说了,偏偏婆婆说,姑娘家没事打扮的那么漂亮做什么。要我说年轻的姑娘家就应该打扮得好看一点,不然以后年纪大了,想打扮都不好打扮。”   鸾凤转头拉了拉七姑娘:“你别光低着头,你也不比人家差什么,以后不管怎么样都有我这个公主嫂子在这里。”   “谢谢嫂子。”   “一家人客气什么。”鸾凤有点不高兴,“母后说了,我嫁到安国公府就是安国公府的人,你是驸马的妹妹就是本宫的妹妹,有本宫一份的,本宫肯定也给你一份。对了,你把头抬起来,屋里面也没有什么外人,全都是自己人,你还低着头干什么。你整日里低着头,谁能看得到你的相貌。”   鸾凤说话大大咧咧的,却每一句都在为七姑娘着想,清河在一边看着忍不住的想笑,心想一贯大大咧咧的鸾凤居然也摆起了嫂子的谱,也懂得关心人为小姑着想。   不过按照鸾凤说的这些话可以看出,五房一家在安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七姑娘这一身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新做的,那料子还是鸾凤的陪嫁,头上那支白玉镶宝簪子还是鸾凤的首饰。   七姑娘说话轻声细语,一点都不像是个嫡出姑娘,行为处事处处小心,可见在这家里面五房生活有点困难。   其实也不难理解,五房一家基本上都是个废人,在子嗣众多,诺大的安国公府就像是多长出来的一块肉一样烦人。   现任安国公子嗣众多,孩子一多了也就不在乎了,五房过成什么样子也懒得去管,只要饿不死就好了。   在家中不受重视无所谓,可五房的经济情况和他们不受重视的程度一样,在鸾凤没有嫁过来之前,五房的日子过得一直都不怎么样。   后来宫里下了旨意,要五房嫡子尚娶公主,安国公才注意到他有这么一个儿子和孙子,五房的日子慢慢变得好转。   鸾凤嫁过来后,一心把五房当成自己家,对五房的人掏心掏肺,一心为他们着想,对自己嫡亲小姑更是好的不能再好。   什么好东西都喜欢分给七姑娘,从衣服到首饰给五姑娘从头弄到尾,一点都不含糊与心疼。   五房一家性子都是温顺的人,五太太性子好,对媳妇没什么要求,对公主媳妇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鸾凤嫁进来之前,她求神拜佛希望鸾凤的脾气不要太坏,不要是个搅家精,等鸾凤嫁过来,看她种种表现后,五太太一直提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五房的运气不错,娶回来的公主脾气还好。   鸾凤的表现让那些有心看五房笑话的人失望无比,寻思着一向骄纵的鸾凤公主嫁到夫家之后脾气这么好,简直不可思议。   其他人心里想什么鸾凤不知道,她只在安国公府做她认为是对的事情,她是个聪明人,以前在宫里骄纵是因为她是皇帝的女儿,是嫡出的公主,皇帝对她很是宠爱,从来都舍不得惩罚她,所以她脾气骄纵的有恃无恐,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夫家不同,没有人会忍受另一个人的脾气一辈子,鸾凤分得清是非对错,驸马是她的相公,夫妻相处最主要的就是平等,她大可以依靠他公主的身份让驸马对她俯首称臣,可她不愿意。   皇后问过她,她是想要一个举案齐眉,可以用心相交的丈夫,还是一个恪守君臣之仪,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皇后把其中各种厉害关系全都给她分析了一遍,鸾凤也在心里细想,觉得做一对用心相交的夫妻比较好。   于是,她嫁过来后对五房上下是一心一意,上面对公公婆婆恭恭敬敬,不摆公主的架子,下对小姑处处着想,对丈夫悉心照顾。五房上上下下的心基本上全都朝她靠拢,与她相处是丝毫不见尴尬情绪,不得不说鸾凤这点做得很成功。   鸾凤拉着七姑娘说了一会儿话后就让她回去。   七姑娘走后,清河表情微妙的看鸾凤,鸾凤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道:“你在看什么。”   清河声音里含着笑意:“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大开眼界罢了,没想到一向骄纵无法无天的鸾凤公主居然会处处为人着想。”   鸾凤的脸微红,扭过头别扭道:“我只不过是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   “对,我们鸾凤公主该做的事情里面还有一件为小姑做衣裳,送首饰。”   鸾凤道:“你快别提了,你知道在我嫁进来前五房过得是什么日子吗。堂堂五房嫡出的姑娘穿的衣服连其他房的庶女都不如,平日里姐妹们在一起玩其他房的姑娘都排挤小七,就连那些庶出的都看不起,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的生怕把人得罪,好端端的姑娘把日子过成这样也实在是憋屈。”   她懒懒道:“我这人从小到大做事一直都是风风火火的,最受不了这样性子的人。偏偏现在这个人是我小姑,我实在是没办法接受,就把她拉过来给她好生打扮打扮,你别看她现在这个羞羞怯怯的样子,比我刚嫁过来的时候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怀孕   清河从鸾凤那边离开,坐上马车后在马车里面沉思,   鸾凤从来不管前朝之事,只想着自己过得痛快就好,现在皇帝迫不及待的对盛昭下手,鸾凤又忽然递了帖子过来要她过府一叙,还破天荒的与她说起朝堂上的事。   这不得不让清河去多想一点,鸾凤的这些话里面有没有皇帝的意思。   送走清河,鸾凤一改之前神态,整个人的情绪都有点低落。皇帝要对盛昭下手,盛昭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滑手,处处俱到,想拿住他的短处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只得让他乱了方寸,令他多点事做,皇帝才有其他机会下手。   想起三天前晚上,皇帝深夜到此,与她说的那一番话,大政正处于危机时段,连年灾害百姓民不聊生。她身为大政的公主必须要为大政着想。   纵使鸾凤百般不愿,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出来,皇帝要借她的口告诉清河要对盛昭下手,要盛昭后宅混乱。   连后宅都治理不好,如何花出心思去整理朝堂。   鸾凤过去十几年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过单纯,猛不丁的要她做破坏人家夫妻感情的事她心里的压力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清河与她无冤无仇,她如此作为,让她心里压力巨大,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回到定国公府,清河敏锐发现府中有几分喜气洋洋的气氛,可等走到清河面前时,那些喜气洋洋的下人都赶紧把脸上的喜气收起来,还一副心虚的样子。   清河去盛太夫人那边走了一趟,没有看到盛太夫人的人,问了下人说盛太夫人去了段熙语那边。   又问是什么原因,下人支支吾吾的说是大夫给段熙语诊脉,诊出身孕。   说完这话,丫鬟偷偷抬头看了眼清河脸色,只见她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只得低头小心退下,免得遭到炮火。   元双在清河身后,轻声喊道:“大长公主?”   清河回神,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过去,没有去段熙语那边看看的意思。   “去把杏儿叫来。”   元双点头,去叫杏儿,清河则是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她嫁进来之前就说过是要为云太妃复仇,皇帝才同意她嫁给盛昭,她现在在盛家的身份就好比是一颗贴在盛昭身边的棋子。   云太妃因盛家而死,嫁进来这么长时间,就算盛昭再怎么优秀,对她再怎么好,她心里对他也产生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   她与盛昭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一直小心翼翼的服下避子药,所以才这么久都没有身孕的消息传出。   没想到段熙语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在她前面怀孕,还传出来,这是想要打她的脸。   清河眼中放出冷芒,她一个大长公主与她同时进门,不分大小已经够给她面子,现在她居然有单子抢在她面前生下盛家的子嗣。   清河嫁进来,最多的想法就是要盛昭绝后,她怎么会让段熙语生下孩子,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下定决心:“灵双。”   灵双从外面进来:“大长公主。”   “段熙语怀孕的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你给本宫说说。”   “是。”   原来今日清晨,段熙语从盛太夫人那边回去,感觉胸口沉闷也没在意,正巧段姨妈过来看女儿,见女儿脸色有点苍白,心里担忧问了几句。   段熙语把身上不适的情况一一说出,段姨妈是个过来人,有经验,越听眼睛睁得就越大,脸上带着喜意,告诉段熙语她这是怀孕了。   段熙语一愣,想到这个月迟来的月事,瞬间对段姨妈的话信了几分,觉得自己有了身孕。同时她在心底犹豫,清河这个大长公主都没有怀孕,她怀孕了的消息传出去好不好。   转念她想,要她舍去腹中的孩子她肯定是舍不得的,只要她生下盛家的嫡长子,她在盛家的地位就不能撼动,清河对她也要忍让几分,盛昭的目光或许会多注意几分在她身上,盛太夫人那边会对她好一点,她不用再继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她与段姨妈两人经过厉害分析后,决定把段熙语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并大张旗鼓的找来了大夫为段熙语诊脉。   盛太夫人这么多年来一心想要重孙子,听说段熙语可能怀有身孕,高兴地连想都没想过去看段熙语。   段熙语躺在床上,盛太夫人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慈爱的摸着段熙语盖在锦被下的腹部,她高兴道:“你怀了孩子,以后就好好养着,不用再到我那边请安了。”   段熙语转头看了眼段姨妈,对盛太夫人道:“去祖母那边请安时做孙媳该做的事。”   盛太夫人冷哼:“你觉得是该做的,可有的人不这么觉得。”   清河嫁过来后,除了第一日敬茶去了盛太夫人那边,其他时间都是初一十五过去给盛太夫人请个安随便的说两句话就离开。   不似段熙语,整日里几乎把所有的时间放在盛太夫人身上,对盛太夫人是嘘寒问暖。有两个这么鲜明的例子在这边做对比,盛太夫人对清河的印象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现在段熙语怀有身孕,是盛家的长子嫡孙,反观清河那边,连个怀孕的消息都没有传来,盛太夫人对她是更加不满。   段熙语听了盛太夫人说的话,心里窃喜,觉得她终于可以压了清河一头,转念她忽的想到她怀孕不能伺候盛昭,那这十个月时间盛昭肯定都会到清河那边去,段熙语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几分。   段熙语脸上表情太过明显,盛太夫人看到,她只当段熙语忧心她在清河前头怀孕之事,安慰她道:“你不用担心什么,你怀了我们盛家的长子嫡孙,谁敢给你脸色看,谁要是看你不痛快尽管告诉祖母,祖母一定会为你做主。”   盛太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此安慰。   段熙语很快做出反应,她柔弱道:“孙媳让祖母费心了。”   盛太夫人道:“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还想抱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呢。”   段姨妈在一边附和:“一个大胖孙子怎么能够,好歹也要多出几个。”   段姨妈说话提醒了盛太夫人一件事,她对段姨妈说:“熙语年轻,怀孕了也不知道,还是靠你提醒才知自己怀有身孕。身边伺候的人虽然多,总有些不尽心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外面住也孤单,不如搬回来和熙语一起住,顺便好好的照顾她。”   段熙语和段姨妈听着这话,心里一阵高兴,段姨妈连连点头:“唉,多谢太夫人了。”   段熙语嘴上甜甜道:“祖母对孙媳真好。”   盛太夫人年纪大了,只坐了一会儿就离开,送走盛太夫人,段熙语原本喜气洋洋的脸色淡了下来。   段姨妈见状也和盛太夫人一样想法,觉得段熙语不高兴是因为清河缘故,她牵过段熙语的手安慰她:“你不用担心,你在大长公主前头怀孕是你的本事。你别忘了,你肚子里怀的可是盛家的长子嫡孙,将来好好教导,定是可以继承盛家全部家业。”   段熙语推开段姨妈的手,烦躁道:“这个道理我自是懂得,只是我怀孕十月,这十月里肯定是不能和表哥在一起了,我一想到要把表哥让给大长公主十个月我心里就不舒坦。”   段姨妈闻言不赞同道:“你怎么冒出这么个想法,你怀了孕昭哥儿去大长公主那边住本来就很正常,你又何必烦恼这些。”段姨妈一点一点的开解她,“所有大户人家的主母都是怀孕后把身边的丫鬟开脸伺候丈夫,难不成你想让一个丫鬟和大长公主抢人不成。”   这话说的段熙语心里一动,她抓住段姨妈的手道:“娘,你说我要是找个丫鬟开脸伺候表哥怎么样?”   不等段姨妈说出什么,她自己又摇头:“不行,上次说过这事,结果表哥去了书房去睡,我还被祖母给敲打了一顿,寻常的丫鬟肯定是入不了表哥的眼的,需要找个表哥看的上的人。”   段姨妈听她说这话,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她伸手戳她脑门,恨恨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找个丫鬟过来伺候昭哥儿,与昭哥儿去大长公主那边去又有什么不同,你现在怀着身孕,别在这边给我胡思乱想的,好好地养着身子,生下盛家的长子嫡孙不是很好。”   “那娘的意思是要我把大长公主当成一个寻常妾室,让她伺候表哥了是不是。”段熙语心里烦躁,说话口不择言。   她这话一说出来,把段姨妈直接吓白了脸,不顾她怀有身孕身子脆弱,伸手就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多说话。   段熙语也后悔刚刚一时冲动说出的那话,她掰下段姨妈的手。段姨妈气的压低声音:“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就算你怀了盛家的长子嫡孙都不行。”   段熙语也是一阵后怕,她转头看向站在屋里伺候的春桃,春桃吓得跪在地上,慌张道:“奴婢刚刚什么都没有听见。”   段姨妈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她,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对她说:“你最好忘了你今天听到的话,这话要是传到了别处小心你的小命。”   春桃头上冷汗连连,她点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盛昭一进门,就见跟在身边伺候的小厮跑过来向他道喜,把段熙语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盛昭听到这个消息,脸上没有出现一个即将为人父的喜悦表情,只是淡淡的点个头,从小厮面前过去,直奔后院盛太夫人那边去。   从段熙语那边出来,盛太夫人就一直在等盛昭回来,她没有派出下人出去找盛昭,盛昭日理万机,段熙语怀孕的事情虽然重要,可还没有重要到需要去把盛昭找回来的地步。   盛昭一进门,盛太夫人就向她招手,盛昭过去,坐在盛太夫人身边,盛太夫人高兴道:“昭哥儿,我们盛家有后了。”   盛昭表情淡淡,段熙语怀孕之事没让她高兴多少,盛太夫人见他脸上不见太多高兴情绪,也不在意。   从小盛昭就是个情绪不会外露的人,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永远都无法从脸上看出来,尤其是打仗回来后,更是难以分辨他脸上喜怒。   盛太夫人道:“盛家终于有后了,昭哥儿,熙语等了你一天了,你去看看她吧。”   盛昭点头,起身刚要出去就被盛太夫人叫住:“对了,今天晚上你去大长公主那边,好好安慰下大长公主的情绪。”   盛昭唇角微微上扬,其中含义令人看的不大真切,他点头道:“这点孙子知道。”   盛太夫人叹息:“你知道就好,我现在就担心大长公主她心里不痛快,熙语怀孕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那孙子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烦   盛昭出去,直奔段熙语那边,段熙语盼了一天的表哥终于来看她,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她怀了盛家的长子嫡孙,将来不管表哥有几个孩子,这个孩子在他的心里一定会是最特别的,因为这是表哥的第一个孩子。   她吩咐下人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小两口之间相处,段姨妈不好呆在这,只得回房避开。   盛昭进门,看到一桌子的饭菜,还有段熙语脸上毫不掩饰的喜色。   他过去坐在段熙语对面,段熙语拿起筷子给盛昭夹菜:“表哥,你已经知道我怀孕了吧。”   她慢慢起身,春桃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盛昭旁边,她拿起盛昭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表哥,你摸摸看,我们的孩子在这里。“   触手光滑的衣料,平坦的小腹,没让盛昭心里有任何情绪,他只放了一会儿就把手收回来,段熙语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不过她很快把这份失望收了回去:“表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做吧。“从进屋后盛昭第一次开口。   春桃端着凳子放在段熙语身后,扶着她坐下,段熙语撑着腰,一副很累的样子:“表哥我……“   盛昭起身:“你怀孕了,需要好好休息,今晚我就不留在这里,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段熙语张了张口,眼睁睁的看着盛昭从她面前离开。   她盼了一天的人就这样走了,段熙语心生一阵恼意,转身把桌上的菜掀翻,扭头吩咐春桃:“去看看表哥去了哪里。”   春桃应下,转身赶紧出去。   不多会儿春桃回来,告诉段熙语盛昭去了大长公主那边,顿时把段熙语气白了脸。段姨妈还没睡下,听盛昭从段熙语这边出去就往段熙语这边过来,陪着她。   她坐在段熙语身边,看她的脸色都气白了,不禁叹息,劝她:“熙语,你别生气,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段熙语握成拳头的手慢慢松开,她对段姨妈道:“娘,你说我要是说我现在肚子痛,表哥会不会到我这边来看我。”   段姨妈不赞同她的想法:“这个想法你可千万不要走,一次两次可能有用,次数多了就不会有人信了,万一有一天你真的身体不适,要昭哥儿来看你,也不会有人相信。熙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忍,只要你生下孩子,你就社么都有了,何必去争眼前的一时一刻。而且你今天晚上要是把昭哥儿截过来,势必会得罪大长公主。熙语,你可千万别钻进牛角尖啊。”   段熙语不甘心道:“娘,我心里不舒服,要是大长公主不进门,我就是表哥唯一的妻子,哪里需要和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世家大族的主母都是要为丈夫纳妾,尤其是怀孕的时候必定是要把身边丫鬟开脸,娘已经跟你说过好多次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段熙语红着眼睛道:“我不甘心把表哥让给大长公主十个月。”   段熙语如此,段姨妈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得叹息一声沉默下来,一口吃不成胖子,这事还是需要慢慢来的。   此时清河还没有睡觉,穿着中衣斜躺在软榻上看书,盛昭进来元双想提醒清河被盛昭拦住,他慢慢过去,放轻脚步走到清河身后。   书上多了一层阴暗,她回头看到盛昭朕低头看她,她露出一抹慵懒的笑,仍旧躺在那边一动不动:“怎么想起来来我这里,今天晚上最需要你陪的人是你的表妹。”   “难道你心里不难受?”盛昭问她。   她低眉,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到她眼底的情绪:“我没本事,怀上盛家的长子嫡孙。”   盛昭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清河望着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难道你不希望你表妹腹中怀的是个男孩?”   “男女还不一定,机会总归是有的,我很想要一个我和潺溪的孩子。”   他俯下身,朝她靠近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看,清河与他对视一会儿后,终归是她先把头扭开:“孩子会有的,只不过还要再等罢了。”   盛昭起身,往内室进去:“时辰不早了,该歇息了。”   清河斜躺远处,目光冷冷的望着盛昭的背影,握书的手不由自主的勒紧,好好地一本书被揉破。   芊芊坐在阁楼里,望着外面花红柳绿的风景,思绪不由自主的走远,飘向远方。   她穷苦人家出生,小时候家里面发了大水,一家人没了活路就把她卖掉,她运气不好,卖到了青楼,从小就在管事妈妈的棍子下长大。   她所有的青楼女子一般,不甘心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她们只能吃青春的饭,等到将来人老珠黄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记得第一次出来卖艺的时候,她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那天晚上她清楚的知道,她要是表现好,将来会大红大紫,清清白白的过一辈子,要是不好,她会和其他人一样贱卖自己。   还好,她遇见了盛昭,那样的一个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把她包下来,一包就是好多年,没有断过。   因为盛昭,她在怡红楼的日子过得比其他姐妹都要好,她们嫉妒她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被定国公盛昭包养,连老鸨都要巴结她。   可是她们又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不安,盛昭包她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曾给过她任何承诺,他们没有说过未来,她有心提起,可话到嘴边最后还是生生咽下,她要做一个乖巧的女子,一个菟丝花一样的人,一辈子柔弱无助,只能靠着盛昭过活。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里,盛昭会给她一个将来,不会将她轻言抛弃。   她等了很多年,一直等到盛昭要娶大长公主的消息传出,他都没有给她一个将来。盛昭娶妻后,她仍旧是怡红楼里被盛昭包养的芊芊姑娘,而且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定国公府,成为盛昭的一名妾室。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一辈子就这样度过,她不必那些世家大族家的女子差多少,,甚至比她们还要优秀,只因为她没有一个好的出生,所以她就要面对这样的命运。   她做不了正室,那就做妾室,只要得了丈夫的宠爱,那些正室在她面前也要把头低下。这样的事在怡红楼里没少传言,只要她进了定国公府,一定比任何人过得都要好。   有关盛昭晚上睡在哪里的事成了段熙语心里的一根刺,她宁愿盛昭睡在别的女人身边也不想要盛昭睡在清河身边。   清河身份比她高贵,不管是出生还是模样都比她要好,她担心这十个月时间,让盛昭和清河之间产生感情,从此她就成了一个摆设。   她不想让盛昭的心里多了一个女人,她想要盛昭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撇开下人,在院子里散步,半道上遇见盛太夫人屋里的丫鬟心悦。心悦看见段熙语,走过来对她福礼:“夫人。”   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即便是个打扫的也不能去轻易得罪,故而盛家上上下下对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格外的尊敬。   心悦是盛太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虽然只排二等比不上那些一等大丫鬟在盛太夫人面前的体面,也是个挂的上号的人物。   段熙语还没嫁给盛昭时,对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颇为友好,她又会做人,早就把这些丫鬟收拢住,有时候一些她无法知道的消息,这些丫鬟都会悄悄地告诉她,卖给她一个人情。   这样做可谓是双赢的局面,今日段熙语情绪不好,出来逛园子遇见心悦,心悦自动过来给她请安,段熙语没有理由不去理她。   “你不在太夫人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心悦道:“太夫人正在休息,屋里丫鬟多难免会弄出动静,青芽姐姐就让奴婢们出来玩耍。”   “那你怎么没和其他丫鬟一处。”   心悦踌躇道:“奴婢正在想些事情。”   “哦,在想什么?”   心悦皱着眉,一脸困惑的表情:“今日和姐妹们聊天,说到了女皇武则天。”   段熙语来了兴趣,暂时忘记之前烦恼之事,继续问她:“她有什么好让你纠结的?”   “奴婢们在说武则天是怎么当上皇帝的事。结果大家的理由都不一样,有人说武则天是因为皇后娘娘的缘故,有人说是皇帝的宠爱,有人说是她手段凶狠,总之众说纷纭,各有各的理由。”   “那你心里是什么想法?”   “奴婢认为是因为皇后娘娘想利用她,把她接回宫与萧淑妃争宠,结果没想到她接回来的是一只大尾巴狼,最后把她也给害死了。”   段熙语听完这些不禁深思,她转身慢慢往回走,忘记与她说话的心悦。   段熙语平日里读的不光是女则女戒这些书籍,还有一些史记类的书籍,为的是向盛昭靠近,与盛昭靠的更近一点。   武则天这段她看过,对于这个最后当上皇帝的女人,她是比较感兴趣的,她曾仔细的研读过武则天的生平,觉得她这一生最大的赢点是得到了皇帝李治全部的宠爱,其次是皇后,她斗不过萧淑妃无奈之下只得接出家的武则天回宫分萧淑妃的宠。   此举王皇后无疑是成功了,同时是前面驱走了狼,后面迎来了虎,武则天不是个甘心被人控制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从她亲手掐死自己的孩子这点可以看出。   至于王皇后为什么会接武则天回宫,她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才看懂,武则天是先帝的才人,是皇帝的庶母,先帝驾崩,她膝下无子下令感业寺出家。   光凭她从前,她就没法在宫中把脚站住,估计王皇后心里想的是除掉了萧淑妃,再除掉一个一辈子都无法往上爬的人很简单。   显然,王皇后算错了,武则天不仅仅除掉了萧淑妃,最后还把她除掉,最后坐上皇后的位置,甚至当上了皇帝。   只是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武则天。   段熙语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   怡红楼的老鸨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点名要见芊芊姑娘。所有人都知道芊芊姑娘被定国公包养,来怡红楼的人谁也没胆子去点芊芊,来人如此作为不由引起老鸨注意开始揣摩来人意思。。   来人是段熙语的心腹陪房王瑞。   王瑞是段家忠仆,当年段姨妈母女被赶出段家,所有仆人全都散去,不肯跟着段姨妈母女走,躲得远远地,好像段姨妈母女身上有什么会传染的病一样唯恐避之不及。唯有王瑞带着全家一路护送段姨妈母女来到京城投奔盛家。   王瑞一家此举深得段姨妈的心,段姨妈不由自主的就把他全家当成心腹培养。段姨妈又是一个聪明人,牢牢地把王瑞一家拢在手心里,平日里许了诸多好处,许多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王瑞一家去办。   段熙语出嫁,段姨妈担心段熙语身边没有心腹可用,就把王瑞一家作为段熙语陪房跟着段熙语嫁到了定国公府。   王瑞一家原本是定国公府的挂名下人,现在跟着段熙语嫁过来就是真的盛家仆人。他们一有主子的信任,二是夫人的陪房心腹,在普通下人面前颇有几分体面,在盛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先前段熙语没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地方,只把他们当成普通下人对待,当然待遇与其他下人定然是有些不同的地方,比如她屋里的管事妈妈就是王瑞的媳妇。   自那日段熙语听了心悦的一席话后,回到屋里百般沉思方才下定决心,要在外面找出一个帮手。   盛昭对女色不怎么在意,先前她在盛昭面前提过要把身边丫鬟给他做通房的事被他拒绝,她现在怀孕,要是再说出来,盛昭肯定还会是拒绝,就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把握,段熙语也不敢轻易在盛昭面前提起这桩事。   家中的丫鬟不能引起盛昭注意,可外面有人可以,比如青楼里的芊芊姑娘。盛昭混迹官场多年,官员大多腐败喜欢在青楼这些地方闲逛。   盛昭就算是位极人臣,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到青楼里走上一圈。   他在青楼里走了那么多年,基本上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除了一个芊芊姑娘被他包养多年外,其他女子都没能和他有过任何传闻,即便有过,也很快消声灭迹。   凭着这几点,说明盛昭的心里还是有芊芊的,家花没有野花香,在嫁给盛昭之前,段熙语心里就在想怎么做才能除掉这个芊芊姑娘,她可不想看到她心爱的表哥除了她之外在外面还有一个他喜欢的女子。   她身在内宅,芊芊身处青楼,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点段熙语想对芊芊下手也实在是找不到法子,她是内宅妇人,外面的事她了解的不多,能顾到的也不多,只得暂时放下,以后慢慢图谋。   只是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会利用到这个让她一直不喜欢的对手,需要用她从清河那边分走丈夫的宠。   在下这个决心之前,段熙语的内心是犹豫的,只犹豫了一会儿她就被要打败清河的心给战胜,她不要她的丈夫在她怀孕的十个月里去和一个身份比她高的女人在一起。   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去看,清河随时都能够威胁她现在的地位,她腹中的孩子现在是男是女还不确定,若十个月后她生下的是个女孩,而在这十个月里面清河正巧怀孕,在她前头生下一个儿子,盛昭的心又全都被她抓过去,到时候她就落了一个两空了。   她与清河相处这么多天,自认为对清河的性子有那么一点的了解。她出生皇家身份高贵,也许是平日里无人与她相争,她又自持身份高贵,不屑使用一些小手段把丈夫留在自己身边,故而新婚这么长时间清河从未动手把盛昭从段熙语身边抢走,不肯分她一夜。   事实上段熙语哪里知道,清河的确是不屑去争,她不屑的原因是她从心底去厌恶盛昭,根本就不希望盛昭去她那边去住,段熙语怀孕后盛昭一直住在清河那边,清河心里还觉得有些厌烦。   段熙语在心里有过无数个设想,芊芊不过是个青楼女子,本朝青楼女子没有地位,不管你的出生多么的悲苦,命运如何的坎坷,只要你头上挂上一个青楼女子的称号你就永远都抬不起头。   盛昭包养芊芊多年,芊芊在他的心中肯定有一定的地位,她做主把芊芊弄进来,说不定盛昭会因此高兴多看她一眼。   至于芊芊做大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不管她再怎么厉害,她也改变不了她是青楼女子的事实,她接芊芊进来,为的是对付清河,她要芊芊与清河争宠。   她很想知道,一向高贵的清河大长公主会不会与一个青楼女子分享丈夫,横竖她段熙语是不在意的。她心里有点侥幸的想,或许清河会因为芊芊进门厌恶盛昭,不要盛昭近身,这样她就少了一桩麻烦事。   要是清河不在意也没关系,她把芊芊弄进门,肯定要把芊芊的卖身契握在手中,她坚信只要手里握了她的卖身契,芊芊就不敢对她造反,她又不可能投诚清河,只能按照她的命令对付清河。   她不知道清河与芊芊的手段怎么样,她隐约觉得两人一个从宫里面出来,一个青楼出生,手里没有手段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旗鼓相当,在她怀孕的这几个月里能斗得你死我活,等她出了月子,变成两败俱伤的场面。   要是两方一强一弱她也不用纠结什么,要是清河赢了,除掉了芊芊相当于除掉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清河对付芊芊的过程中肯会落下把柄被她抓住,只要她好好关注两人之间的进展不愁抓不到清河把柄。   等清河把芊芊斗败,她找个合适的时机把清河的所作所为揭露出来,再在里面添油加醋。这样有手段的一个人到时候肯定会遭人厌恶,说不定盛昭一辈子都不想去清河房中。   要是清河斗不过芊芊也没关系,枪打出头鸟,清河是大长公主,她不能对她动手,有一个合适的人对付清河她高兴还来不及。   芊芊表现的好的话,她有可能留下她,给她一条活路,不把她处置掉。   段熙语对自己的手段十分的自信,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压制住芊芊,不让芊芊爬到她的头上。就算她没有手段压制芊芊,芊芊将要爬到她的头上她同样不担心,她的上面还有一个盛太夫人,太夫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在盛家作威作福。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吃亏,别忘了,她的肚子里还有盛家的长子嫡孙。   段熙语越想越是觉得高兴,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她只盼着王瑞做事能靠谱点,别给她办砸了。   不过王瑞的本事她还是相信的,他家一家老小全都握在她的手中,她不担心王瑞做事不卖力。   芊芊被盛昭包养多年,岂是说见就见的,王瑞与老鸨在异样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底牌,他是定国公府的人。   定国公府这四个字在老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老鸨还是疑惑,盛昭常逛怡红楼,盛昭身边的随从老鸨还是认识的,王瑞她可是一点都不认识,还很陌生。   她心头一转,心想着进门就是客,说不定人家说的是真的,还是先别得罪人比较好。   老鸨心思一转,脸上扯出笑容,拉着王瑞的手走到包间的桌边坐下,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水与他套近乎:“原来爷是定国公府的下人,怎么不早说嘛,害的奴家白白误会。”   老鸨年到中年,已经青春不再,年少时的美丽容貌还是在她的脸上存留了一两分,颇有几分风韵。   王瑞是个老实人,娶了媳妇后一心为媳妇着想,再也没有看过其他的丫鬟媳妇子,有了孩子后则是一心为孩子着想,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好前程。   他对主子忠心耿耿,他是谁的仆人就忠于那个主子,轻易不会改变。就像当年段家家仆解散,只有王瑞一人带着全家,送段姨妈母女到京城,去找分散多年的姐妹,而且人还去世了,盛昭收不收还是个问题。   临走之前,很多人都在嘲笑王瑞一家在做傻事。盛家与段姨妈唯一有血缘关系,关系亲近的人已经死了,盛家怎么可能会收留段姨妈母女,再者就是段姨妈母女怎么好意思留在盛家,不靠娘家,靠着盛家过活。   世事难料,盛家偏偏收留了段姨妈母女,还是盛太夫人开的口,段姨妈母女也有这个脸皮留下来,她们要是不留下来也没什么地方去。   宰相门前三品官,定国公府的家奴在普通百姓面前也高人一等,远在段家宗族的那些原来伺候段姨妈他们的下人得知此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心里万分羡慕王瑞一家的好运。   王瑞此举得了段姨妈的心,段姨妈就把王瑞一家当成心腹对待,平日里有什么好处也给王瑞分一点,这更是让王瑞死心塌地的跟着段姨妈母女做事。   来青楼是王瑞生平第一次,作为一个老实人,在这么一个花枝招展的地方他实在是不适应,尤其是面前坐着一个半老徐娘,年纪虽大,却风韵犹存的女人,可是比他的媳妇漂亮多了。   老鸨长得是不错,还没影响王瑞本来要做的事,在出来之前,段熙语对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事给办成。   王瑞做事认真,又不是阳奉阴违的人,肯定要把事情办妥才肯离开,而且此次来怡红楼还是他背着自己的媳妇偷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价值   王瑞是个性子好的人,可他的媳妇却不是个善茬,一辈子死死的压着王瑞,也是她运气好能找到王瑞这样的人让她压制一辈子。   今日王瑞到青楼之事,他是一点都不敢让自家媳妇知道,就算他来了只是为了公事,没有一点二心,但在自家媳妇的眼中肯定会变成别的样子,他是一点险都不敢冒。   他现在是必须要速战速决,不能逗留太久。   老鸨在欢场混迹多年,不管什么样的人她都能轻易看透,毕竟像混她这一行的人首先要做的就是眼皮子活络,脑袋聪明一点,要是这两样都不具备,混的肯定都是不怎么样的人。   老鸨年轻的时候也是楼里的一个姑娘,与她同龄的姑娘有的嫁人了,有的依靠这些年赚的钱开了个小店,有的则是穷困潦倒,只能继续留在这里做点事找个能够落脚的地。   她能在那么多的姑娘中脱颖而出自然有她出色的地方,其中最要说的就是她那双眼睛,她可以看透每一个客人的想法,包括当时管着她们的那个老鸨的想法,凭靠着这些,她坐上了老鸨的位置,管理整个怡红楼。   在她的眼中,作为一个合格的老鸨,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怡红楼发扬光大,调教好手底下的每一个姑娘,这两点她做的都很好。   在她的手底下出现了很多优秀的姑娘,比如被定国公包养的芊芊,她可以说是怡红楼最大的靠山,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定国公的心上人在怡红楼里面,还一包就包了她多年都没有变过心。   光这些老鸨还是不满足的,怡红楼再怎么出名也只是个青楼,稍微权利大一点的达官贵人就能来找他们的麻烦,每次麻烦上门还只能忍着,别人打完左脸要把右脸伸过来给人打。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实在是让人感觉憋屈,于是老鸨就想,她一定要找到一个更大的靠山,这个靠山大到没有人敢轻易得罪怡红楼。   她自己年老色衰没什么用处,可她手底下还有很多姑娘,这些漂亮姑娘总是会有一些客人看上她们,然后把她们带回自家后院。   楼里的姑娘都是孤女,从小就被家人卖了,深宅大院里她又是孤身一人,肯定是需要寻找靠山,而怡红院到时候肯定会是她们最大的靠山了,毕竟被人赎身,嫁到官宦人家做妾人又不止她一个。   她们做姑娘的时候可以接客赚取钱财,做了姨娘除了每个月的月例和爷们的赏赐都没有其他的收入来源。   后宅里面处处都需要银钱通路,你不给钱了很多事情都办不了,就算你存款再多,也有用完的那么一天,钱不够用了从哪里弄?她们不能出去接客,月例又不够用。   受宠的爷们会给很多赏赐,日子还能继续过下去,只是年老色衰,将来年纪大了,爷们不喜欢她们了,手里没银子了又该怎么办。   于是她们出身的怡红楼就成了她们最后的退路,她们可以继续和那些做了人家妾室的姐妹们联系,可以知道很多她们不知道的消息。和老鸨继续联系,帮老鸨解决一些麻烦事,老鸨也会给她们相应的钱财作为报酬,如此一举三得的事情,除了一些想要真正从良的姑娘,没有谁会真的去拒绝这么大的好处。   芊芊在老鸨的眼中可是一个宝贝,只要盛昭喜欢她一天,她就有把握把芊芊的价值一直保持在那个位置,且一直不变,即便有一天盛昭变了心她也不担心什么,定国公喜欢的女人不会没有人会不要的,毕竟现在眼馋芊芊的人可是多了去了,她很有把握在芊芊身上多赚一笔。   只是可惜了盛昭最后没有把芊芊带回家去当个妾室,不然芊芊的价值更高。   原先盛昭娶妻,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表妹,老鸨还觉得这样一来她们家的芊芊是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了,不曾想峰回路转,居然有人单独来找芊芊,还是神神秘秘的样子。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猫腻打死她也不信。   来人老鸨不认识,但看他一脸老实的样子和有些束手束脚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此人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来这里肯定是奉了主子的命令。   众所周知,芊芊是盛昭的人,盛昭的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当然,在宫门口得罪盛昭,阉了他手下的清河不算在内。   老鸨与王瑞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老鸨开口道:“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怡红楼吧。”   王瑞点点头,秉着多说是错的原理,决定少说点话免得被人套出话去,他不是什么圆滑的人,只凭着一份忠心得到了段姨妈和段熙语的全部信任。   青楼这些地方他没有来过,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说话做事必须要小心再小心一点。   老鸨笑道“客官可别不好意思,男人来青楼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是第一次来,肯定对这里不熟悉,来我给你介绍两个漂亮姑娘陪陪你。”   王瑞闻言,顿时满头大汗,要是让他家的婆娘知道他在外面乱搞,非闹腾死不可,他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老鸨依旧在笑,起身绕过圆桌走到王瑞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王瑞光顾着拒绝,没注意到老鸨的举动,被老鸨拉着往门外走:“第一次来的客人都是像你这样不好意思,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今天奴家给你介绍两个漂亮的年轻姑娘,不会收你贵的。”   直到门口他才忽的反应过来挣开老鸨的手,老鸨转身,装作一脸纳闷的看他,问:“客官这是怎么了?”   王瑞的脸微微涨红:“我来这里是想找芊芊姑娘。”   老鸨得意的情绪一闪而过,她微微皱眉:“这个可没办法满足客官的要求了,客官是外地来的吧,我们楼里的芊芊姑娘可是定国公的人,除了定国公她可是谁都不见的。”   老鸨伸手又要拉王瑞,王瑞这次有防备,避开老鸨的手:“我找芊芊姑娘另有他事,还望妈妈能成全。”   老鸨疑惑问:“看你穿的样子也只是个普通人,能有什么事来找芊芊姑娘。”她脑海中转过一个念头,首先提出来,“你可别说你是芊芊姑娘的亲爹,卖到我们怡红楼的姑娘就是我们怡红楼的人,我悉心培养芊芊这么多年为的可不是让她被家人赎身。更何况芊芊赎身的钱可不低,我看你肯定是掏不出这份钱的。”   王瑞心想,他要是有一个在青楼里的女儿,不管她是干什么的他都不会去认她,毕竟王家的名声重要。   “芊芊姑娘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女儿,我来找芊芊姑娘是有重要的事情。”   老鸨今天要是能让王瑞轻易见到芊芊,她就白活这么多年了,今天她非得知道王瑞到底是谁的人。   王瑞今天来的神秘,行为低调,看上去不像是个会找事的人,世事无绝对,老鸨做事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这人是最会装的,很容易把人给骗过去。   “客官,芊芊姑娘是真的不能随便见人,要不你先说说你来找芊芊姑娘为的是什么事。”老鸨打着商量说。   王瑞怎么也想不到一个青楼老鸨居然这么难缠,他来这里半天,说了半天,老鸨一点要他见芊芊的意思都没有,见不到芊芊,主子交给他的事就不好办了,无奈之下王瑞只得道:“你在这欢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看人的眼力自然是有的,我们说了这么久的话,我来这里干什么想必你也能看出一点。”   老鸨犹豫一会儿:“看你这样应该是哪家家仆吧。”   王瑞点头:“芊芊姑娘是定国公的人京城里是众所周知,寻常人都不敢轻易来找芊芊姑娘麻烦,更多的是巴结她,想从她这边联系到定国公。”   老鸨不由自主的认同的点点头,理解王瑞的观点,自从芊芊被盛昭包养,来找芊芊姑娘送礼的人数不胜数,连带着她这个老鸨也从里面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对她来说,芊芊就是一棵巨大的摇钱树,所以在芊芊身上花钱她是没有一点舍不得的地方。   王瑞又道:“近日定国公成亲,芊芊姑娘这边定是冷了几分是吧。”   这话说到老鸨的心坎里面去了,盛昭成亲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要不是每个月固定的银钱到了怡红楼,连她都以为芊芊是失宠了。   盛昭成亲,身边有了两个妻子,多了两个可以在盛昭旁边吹耳边风的人,而且吹得还是名正言顺,其中有一个是大长公主殿下,这芊芊自然是要被丢下的那一个。   皇家的公主大多数都很娇纵,驸马只能娶公主一个妻子,不允许有其他的女人。盛昭除外,谁让他有权有势呢。   有了妻室后,来芊芊这边送礼的人明显就变少了,人家有名正言顺的妻子,是要共度一辈子的人,青楼女子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喜欢的时候可以把她捧到天上去,不喜欢了直接扔掉,看都不看一眼,这样的人巴结一时是有用的,不可能利用一辈子。   于是原本来巴结芊芊的人,有一大半转移了目标,去巴结盛昭身边的两个妻室。   清河是大长公主,不好巴结,好在有一个身份低微,却一进门就怀孕的表妹段熙语可以巴结。   对于这些,老鸨心中虽然着急,却找不到突破点,她无数次的想,要是芊芊能进定国公府当个小妾就好了,凭借着芊芊的手段,和她这些年来的教导,肯定会在里面有一席之地。   只是这皇家可以容忍一个表妹平妻的存在,未必能容忍一个青楼出身的妾室,盛昭是聪明人,不可能为了女色而误了自己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交易   王瑞见老鸨陷入沉思,明白自己一席话说到了老鸨的心坎里,他继续道:“芊芊姑娘深的定国公喜爱多年,一直到定国公成亲她都没能被定国公接到府中去,更何况定国公娶的妻室中有一个是大政的大长公主殿下。如此一来芊芊姑娘更没有机会进入定国公府。”   老鸨问:“你是谁的人?”   王瑞不可能把自己的主子是谁告诉老鸨,与老鸨之前一样打着太极:“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来这里只是想找芊芊姑娘与她谈一笔交易。”   “什么样的交易?”老鸨收起脸上的笑容问。   “什么样的交易我是不会说出来,但我又把握把芊芊姑娘送进定国公府。而且这笔交易不管是对芊芊姑娘还是怡红楼都有无数的好处。”   王瑞一脸自信的样子让老鸨半信半疑:“你确定?”   王瑞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堆银票放在桌子上:“在来之前我就已经打探过楼里面姑娘的情况,知道老鸨不介意楼里姑娘赎身出去,甚至还会出手帮帮那些姑娘,送些银钱让她们度过难关。”   好话谁不会说,就算老鸨现在满心疑虑,好听的话还是张口就来:“瞧客官说的话,楼里的姑娘我可都是当成自己亲闺女一样的养大,从小就教她们琴棋书画,指望着她们将来能有个吃饭的手艺。哎,像我们这样的人,要想嫁人要么是嫁给娶不起媳妇的穷人做妻子,要么就是到大户人家做个妾室,有骨气的自立门户,自己开个店,领个孩子养老,这辈子也就满足了。我这个做妈妈的可是一心希望手底下的姑娘将来都能过个好日子。”   说完,她似模似样的捏着手帕在眼角擦了擦,实际上一滴眼泪都没有。   王瑞道:“芊芊姑娘是定国公的人,这算是在她身上打上了烙印,将来定国公对芊芊姑娘不感兴趣了,到时候芊芊姑娘的价值就不可能与现在相比。妈妈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好好利用自己手边的一切,将她发挥到最大的价值。”   此时的王瑞就好像是一个奸商,努力的说服面前的老鸨,让他见芊芊一面。   老鸨被他说得心动,芊芊最主要的价值就体现在盛昭身上,要是没有了盛昭,芊芊的价值也不过如此,她必须要在芊芊最值钱的时候将她卖出去,这些年来她在她身上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王瑞把银票往老鸨面前推了推:“芊芊姑娘赎身的银子肯定是不低,这是定金,还剩下多少还麻烦妈妈告诉我一声,我立即去凑。”   老鸨看了眼面前的银票,也没有拿起来,反而推了回去,笑道:“我都说了,我这个当妈妈的最希望看见的是手底下的姑娘能过好日子,客官只要能让芊芊姑娘进入定国公府,我是感激不尽的,哪里还会收您的银钱。”   “我出银票是为了买芊芊姑娘的卖身契。”   王瑞这话,老鸨心里顿时了悟王瑞是谁的人。   拿捏着家中妾室的卖身契的都是主母,这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特别的管用,捏着卖身契那些妾室想不听话都不行。   盛昭两个妻室中一个是大长公主,一个是表妹,很显然面前这个是表妹的人,大长公主身边不可能这么寒颤,派手底下人出来做事只派面前这一个,人还有一点老实,根本不适合到青楼这样的地方做事。   不过没关系,只要芊芊能进定国公府,她可不管面前来的人是表妹的人还是大长公主的人,而且像大长公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与青楼女子一般计较。   老鸨消息灵通,转念一想就明白表妹为什么要手底下的人来找芊芊,表妹怀有身孕,不好伺候定国公,又不甘心在她怀孕的这十个月里面定国公一直住在清河房间,就想出这个一个法子。   手边寻常的婢女肯定是拉不住盛昭的脚步,可要是外面盛昭的红颜知己芊芊呢,那可就不一样了。   老鸨看透这些,对王瑞不再是之前那样百般防备,千般试探,反而很大方道:“客官不是想去见芊芊姑娘的吗,奴家这就安排人带你去。”   她不等王瑞说话,自顾自起身往外走去,直接把芊芊卖身契一事给忽略过去,卖身契这东西可不能轻易交出来。   王瑞开口要叫住老鸨,没来得及说话老鸨已经走出门外,王瑞则是有话也来不及说出来了。   芊芊望着窗外景色,见老鸨一脸喜色的进来关上房门,不禁纳闷:“妈妈这是怎么了?”   老鸨笑着走过去,坐在芊芊身边:“姑娘,是好消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芊芊情绪不高,没被老鸨影响,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她随口说:“能是什么好消息。”   “你有机会进定国公府了。”   老鸨这话刚说完,原本没什么精神的芊芊瞬间直起腰,转头问:“妈妈说的可是真的?”   老鸨道:“自然是真的,等会儿会有人来见你,到时候该说什么话你心里应该清楚,你尽管放心,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芊芊脸上浮出笑容点头道:“知道了妈妈。”   门外传来动静,老鸨拍了拍芊芊的手,对她点了点头起身出去,房门打开,丫鬟在芊芊与王瑞之间隔了一个屏风。   屏风半透明,隐隐约约看到里面一个佳人侧影,只觉得身段窈窕,定是一个出色的美人。   王瑞不负段熙语吩咐,讲芊芊赎身带出怡红楼,他没有直接把芊芊带到盛家,而是在外面置了一个小院让她居住。他自己则是回去向段熙语复命。   王瑞见到段熙语,将在怡红楼里发生的种种事情全都告诉段熙语,段熙语听完后说:“你没弄到芊芊的卖身契?”   王瑞低头,把要卖身契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段熙语听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在桌子上:“贱人,别以为没有卖身契我就奈何不了你。”   王瑞试探着问:“小姐,芊芊姑娘的卖身契我们拿不到手,就无法真正控制她,你还要她进来吗?”   “当然。”段熙语自信道,“就算没有卖身契,我也照样把她压制的服服帖帖的,我是正室,而她这辈子只能当个妾室还没有一个出头之日,大长公主不怎么管事,我在盛家住了这么多年,这宅子里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定然会把她紧紧地握在手中,不会轻易地放过她。”   说到最后,段熙语眼角闪过一丝阴狠,被王瑞不小心看见,王瑞心头一跳,赶紧低头,装作没有看见段熙语眼角的那一闪而逝的狠厉。   这日盛昭从外面回来,段熙语身边丫鬟拦住他的路,请他去段熙语的院落一趟,自从段熙语怀孕之后,盛昭很少去段熙语那边,段熙语有心用肚子里的孩子引盛昭过去,被段姨妈拦住,段熙语自己想了想也放弃这个想法,她把人叫来了,自己却什么事都没有,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   况且盛昭也不是个傻子,对她还没有喜欢到迷失了双眼的地步,她做这事一眼就能看穿,盛昭不会说什么,她还没有忘记还有一个盛太夫人。   成亲这么久,盛太夫人表面上不喜欢清河大长公主,也未必喜欢段熙语。没成秦前段熙语是媳妇家的侄女,成亲后就是盛家的媳妇,两者是不可能相同对待的,对待盛家的媳妇肯定是要严肃一点。   之前为了一个丫鬟的事情她吃了盛太夫人的排头,她根基不稳现在她可不敢轻举妄动。   段熙语怀孕之后一直都很安分,很少自动派人来找他,盛昭只在脑海中过滤一下就随春桃往段熙语的方向走去。   春桃在盛昭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松了口气,她真担心盛昭会拒绝她。   段熙语坐在桌前,手里端着一碗燕窝汤细嚼慢咽,芊芊坐在段熙语右手边位置,双手放在膝上,腰板挺得笔直,低垂着眉眼,一派温顺的模样。   盛昭从外面进来,看见段熙语身边坐着的芊芊微微一愣,随即眉头紧紧皱在一处。   盛昭一进来段熙语赶紧把手中燕窝放下,扶着还没有挺起的肚子,慢慢走到盛昭跟前拉着盛昭的手往里面走坐在她之前做的位置。   盛昭坐下,段熙语敏锐的发觉盛昭的一双眼睛没有从芊芊身上移开,她心里不禁有点醋味,不过想到她心里的图谋她只得忍住。   沉寂在自己世界里的段熙语完全没有注意到盛昭脸上的表情,只把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加诸在他的身上。   “表哥,看佳人看呆了吧。”   从头到尾,芊芊一直都是低着头,她低头的弧度完美的展示了她身上所有的优点,指望着依靠这些优点把盛昭的目光牢牢地吸引,将来她在盛家也有一个好的出路。   盛昭面无表情的看段熙语,看的段熙语心里直发毛,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她今日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盛昭目光依旧在芊芊身上,他的双眸中没有一点见到情人惊艳的样子:“看样子表妹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闲了,居然会想到带一个青楼女子回家陪你说话。”   他的话说的无情,瞬间让两人白了脸,芊芊一双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的看盛昭,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心上人巨人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段熙语此时恍然明白,她走了一部再臭不过的臭棋,还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芊芊   芊芊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心里的良人会这样说她,她来这里原本是抱着满心的期待,现在的她却心如死灰,怎么也无法接受盛昭说出的这话。   她抓紧手中帕子,脸上露出一抹柔弱而又委屈的表情:“爷许久没去看芊芊,芊芊好担心爷把芊芊忘记。|”   “我凭什么要记得你?”盛昭反问。   这话另芊芊的脸更加白了几分。   段熙语则在心里呐喊说的漂亮,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资格让自己的丈夫惦记。随即她又想到她做了如此蠢事,还不知道盛昭事后会怎么找她麻烦,早知如此,在之前就应该问问段姨妈再下决定。   盛昭对坐在一边,想要当个隐形人的段熙语说:“看样子表妹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闲了,居然和一个青楼女子搅合在一块。自表妹有孕后祖母就一直在为表妹吃斋念佛,希望表妹能为盛家生出个儿子。”   此话说的有点不大对劲,段熙语的后脊梁不禁冒出冷汗。   “祖母一个人孤苦伶仃了大半辈子,为了盛家做出不少的牺牲,祖母一人在那里吃斋念佛太过寂寞,正好表妹养胎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从明日起表妹就陪着祖母一块念经吧。”   段熙语的手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幸好身边丫鬟反应机灵才没有酿成大祸。   盛昭冷冷地看了眼昏倒过去的段熙语,转身毫不犹豫的出去。芊芊望着盛昭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冰凉一片,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在乱成一团的大厅中格外的突兀。   盛昭从段熙语那边出来直接去了盛太夫人那边,定国公府内院一直都是掌握在盛太夫人手中,段熙语那边发生的事情盛太夫人老早就已经知道,为此她狠狠摔掉了她最喜欢的青花瓷茶杯。   “娶妻要娶贤,没成亲前熙语看上去样样都好,怎么一成亲就全都变了呢,这捏算吃醋的小家子气到底是跟谁学来的。”   王嬷嬷使眼色要丫鬟收拾好地上碎掉的青花瓷杯全都退出去后,对盛太夫人道:“老祖宗莫气,表小姐年纪还小不懂事。”   “年纪还小?”盛太夫人更气,“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年纪还小,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什么事不懂。这天下女子能有几个是可以吧丈夫牢牢抓在手心里的,昭哥儿是什么人,她又是个什么东西,就凭她也想笼络住昭哥儿,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柿霜进来道:“老祖宗国公爷来了。”   盛太夫人压制心底火气,等盛昭进来,盛昭坐在盛太夫人身边后盛太夫人道:“熙语越来越不靠谱,看在她怀了盛家的孩子份上这次就放过她,外面的女人逢场作戏也就罢了,千万别把她领到家里来,回头我找个法子将她打发了,这十个月你就别去熙语那边,尽量往大长公主那边去,熙语在大长公主之前怀孕大长公主没说什么我们也不能不做什么表示。”   盛昭点头,没有发表什么评论,盛太夫人心里还是恼火段熙语的所作所为,一边又对盛昭有点亏欠:“妻贤夫祸少,之前我简直是瞎了眼了。”   芊芊满怀希望的踏入定国公府的大门,满心以为她从此以后会留在定国公府,留在盛昭身边,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他,从此她别人说起她的时候再也不是青楼里的芊芊姑娘而是定国公盛昭的妾室,是他的红颜知己。为了她,他不顾天下人的目光将她从怡红楼里接出来,给她他所有能给的荣华富贵。   这样的幻想不过是一天时间就幻灭掉,更准确的说就在几句话之间就已经幻灭,原来在盛昭的眼中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红颜知己,她只是青楼里的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不过是他逢场作戏的时的玩物,实际上她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太傻了,居然会相信来青楼的人会有真心,他们怎么可能会有真心呢,就算是有真心也不会落到她们的身上。所谓才子佳人的那些佳话不过是一些人自以为是的臆想罢了,都不是真的。   她失落着跟着盛太夫人派来的丫鬟走出内宅,这个宅子不属于她,从今往后盛昭恐怕也不会再到怡红楼去找她了,她失去了可以利用的价值,不知道老鸨会怎么对她,对于未来,她已经放弃了希望。   带路的丫鬟忽的停下来,齐齐的跪在地上,芊芊顺其自然,膝盖不由自主的弯曲,跪在青石板地面上。   她们的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就是那个愿意与表妹共为平妻的清河大长公主吗?   她有心抬头去看,又想到自己卑微的身份后还是决定放弃,站在她面前的人是天之骄女,从小出生皇家,她不过是在泥地里长大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看她,又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比。   清河绕过青牙,走到芊芊面前站定,俯视她的头顶。   芊芊只看见红色的裙摆散落在她面前的地面上,裙摆上的绣花格外的精致,十分的好看。   “把头抬起来。”   清河嗓音清冽,听在芊芊的耳中莫名的有一种压迫感,她犹豫一下把头抬起来,眼睛始终低垂,不敢看清河一眼。   清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庞,道:“果然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难怪定国公会如此喜欢。”   清河的话听不出好坏情绪,芊芊不懂她话中意思,只觉得后脊梁有点冷,心里忐忑不安。   “元双你觉得芊芊姑娘美吗?”   元双看了眼芊芊,实话实说道:“美。”   “美人是需要怜惜的,芊芊姑娘怎么满脸愁苦的样子。”   芊芊不敢说实话,又不能不说实话,一时间陷入纠结,心里寻思着到底该怎么说才是最好的。她在这边沉思,那边清河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芊芊一颤,赶紧道:“是段夫人要奴来的。”   “段熙语?”   芊芊不知道段熙语的名字,听清河念下意识的点头,深怕晚了一步清河会生气。   清河故意道:“段熙语要你来做什么?那个醋坛子不会是想仗着自己怀孕想把手伸到外面,对盛昭外面的女人下手吧。”她轻笑,“这倒像她能干处理的事情。”   元双在一边煽风点火:“真不明白段夫人到底在争什么,大长公主给她平妻的位置已经够客气了,她在大长公主前头有孕大长公主都没说她什么,她倒好,一直都在做妖,这次她的举动肯定会受太夫人厌恶。”   清河松掉芊芊的下巴,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手把帕子扔到地上,扶着元双的手离开:“想坑别人先别把自己绕进去,段熙语这下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芊芊心里一阵翻山倒海,都怪她识人不明,原来段熙语是个醋坛子,心里眼里根本容不下一个女人在盛昭身边,她把她叫到盛家,不过是想要盛昭厌恶她,让盛昭觉得她不是个安分的人。   她能在盛昭身边这么多年,盛昭都没有放弃过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安分,懂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这些她做的都很好。   段熙语的举动毁掉了她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让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她遭到了盛昭的厌恶,以后盛昭是不可能来看她了,她不知道自己会沦落成什么样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段熙语,要不是她,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芊芊的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她跪在原地对着清河的背影喊:“大长公主。”   清河停下脚步,唇角微微勾起,很快隐下去,她转身问:“何事?”   她深吸口气,道:“奴有话想和大长公主殿下单独说。”   青芽没想着送一个人出去还会弄出这么多的事,她和清河想出的不多,可她知道清河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只得悄悄的对身边的小丫鬟使个眼色。   小丫鬟领会青芽的意思,趁清河的人不注意悄悄的离开。   灵双看了眼清河身边的元双跟着小丫鬟身后离去。   说要单独和清河说话的时候,芊芊是犹豫的,可她一想到她以后的人生,这份犹豫慢慢消失,等她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说出来了。   清河挑眉,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子,修长纤细的十指包养得宜。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与你单独说话,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单独说话。”   芊芊脸上难掩失望情绪,她跌坐在地上,半晌不语。   “你今天运气好,本宫今日闲的无趣,可以听听看你要和本宫说什么。”   清河一句话峰回路转,重新燃起了芊芊的希望,她脸上放光,忽略之前她心里考虑的到底要不要说出来这点纠结的事。   青芽心生焦虑,担心芊芊会在清河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同时心里埋怨刚刚离开的小丫鬟动作为什么不能再快点。   “你们起来吧。”   芊芊起身,自动跟着清河的脚步往偏僻角落过去,两人站在花园中的一处银杏树下,清河抬手捏住一片银杏树的叶子,等着芊芊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打胎   段熙语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坐在床边的哭红了眼睛的段姨妈,想到盛昭临走前说的话,她忍不住的哭了出来:“娘,我……”   段姨妈抱着段熙语,忍着心里的失望,安慰她:“熙语不哭,你还需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段熙语后悔道:“我只是想找个人来伺候表哥而已,为什么表哥会不高兴,大家不都是说芊芊是表哥的红颜知己吗。”   段姨妈道:“你这孩子在娘的面前还要说这话不成。”   段熙语一噎,低下头来,小声说:“我不甘心在我怀孕的这十个月里面表哥一直在大长公主那边,都是她横空插到我和表哥之间。”   段熙语说的任性,段姨妈听着头疼,自家闺女的老毛病是又犯了,段熙语一但钻进了牛角尖,就怎么说都说不通,这点委实让段姨妈觉得头疼。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地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将他生下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日里胡思乱想整出事情来。”   段姨妈叹息:“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上要昭哥儿娶大长公主,昭哥儿怎么可能会抗旨呢。”   段熙语嘟着唇,明显对段姨妈的话没听进去多少,段姨妈见状更是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马上把自家闺女的脑袋瓜子打开来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姨妈整理一下言辞又道:“熙语,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表现,你今日举动让昭哥儿生了厌意,以后可千万别再犯这个错了。娘是个过来人,你听娘的一句劝。昭哥儿叫你去佛堂陪太夫人你就去陪她,好好表现,乖巧一点。”   段熙语恍然一惊,忽的想起之前她一直漏掉的事情,整个定国公府都被盛太夫人握在手心里,她嫁进来这么久盛太夫人都没有放下手中权力,反而有越抓越紧的趋势。   上次她想送个丫鬟给盛昭做通房的事情很快的就被盛太夫人知道,这次她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盛太夫人想不知道也难了。   她额头冒出了冷汗,无措的抓住段姨妈的手,紧张道:“娘,我昏迷的时候太夫人有没有派人来这里。”   见段熙语脑子突然清醒,段姨妈松了口气:“太夫人没有派人过来,估计是想给你一次机会,以后你小心点吧。”   段熙语怎么也放不下心,她在盛太夫人面前伺候那么多年,对盛太夫人有一定的了解,她明白盛太夫人这次是不会轻易地绕过她的,现在没有来找她肯定是有别的缘故。   越想越是觉得心慌,段熙语心里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段姨妈见她这样不禁心疼,抓住她放在锦被的手无声安慰。   门外传来嘈杂声,段姨妈母女不禁皱起眉头,段熙语怀孕,在盛家可是最娇贵的,自打段熙语怀孕后,这院子里的下人走路的声音都是小的,不敢发出大声,生怕吓着段熙语,惊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像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从来都没有的。   春桃出去查看,刚出去没多久就听到春桃惊讶的喊了一声:“大长公主?”   春桃挡在门前,正好拦住清河要走的路,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更何况她见到清河直溜溜地站在那里,一点想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元双上前,抬手一个巴掌打在春桃脸上,元双这个巴掌不轻,转眼春桃脸上浮现五个手掌印。   春桃被元双打的一愣,转而满心羞愤,她是段熙语身边的大丫鬟,在段熙语的院子里谁人不巴结她,平时只有她打别人巴掌的份,哪里像现在被一个与她同级的丫鬟打。   就算元双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大丫鬟,在盛家与她的地位也是相同,元双根本就没有资格打她。   春桃理智还没有被怒火冲刷,她现在不可能立马一个巴掌招呼回去,整人的法子又千百种,她迟早整死元双。   春桃被打了一巴掌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元双冷哼道:“大胆,大长公主在这里你还不赶紧跪下来行礼。”   春桃这才明白过来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元双打一巴掌,想到她刚刚举止,挡在房间门口,不让清河进去,见到清河还不行礼,简直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里。   她心里一慌,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低着头,清河不叫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   段姨妈从屋中出来,对清河行礼:“见过大长公主。”   清河看段姨妈头顶,也不说话,由着段姨妈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口:“免礼。”   段姨妈双腿有点发软,直起身的时候双腿有点不稳险些跌倒,好在身后丫鬟机灵,及时伸手扶住段姨妈。   段姨妈站稳身子,看了眼清河身后,只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漆黑的汤药站在那里,看到那碗漆黑的汤药,段姨妈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段姨妈按下心里不安,小心问清河:“大长公主来这小院可是有什么事情?”她抬头绕过清河对清河身后,那些段熙语院子里的下人严厉问:“大长公主来了你们不进来通报一声,反而吵吵嚷嚷的是怎么回事。”   下人们低着头,都不说话,段姨妈见状觉得奇怪,心底的那股不安越发严重。   清河自嫁到盛家,从未到段熙语这边来过,更没有与段熙语有太多的交流,平时连一个眼角都懒得给段熙语,今日忽然来这里,还兴师动众的,整的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实在是奇怪。   可惜大长公主现在堵在她面前,她有心问点事都没法问清楚   “段熙语是怀孕了又不是腿残了,本宫来这里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该出来见本宫吗?还是说要本宫进去看看她?”   清河语气不善,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段姨妈赶紧解释:“大长公主恕罪。熙语刚刚动了胎气不能乱动。”   “看来还真的要本宫进去看看她了。”   她说的有点冷,段姨妈听着脑门冒汗,刚想开口再说几句,清河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元双挡在清河面前一把推开段姨妈,清河抬脚进去,跟着清河的下人鱼贯而入。   段姨妈被推得踉跄后退两步才站定,等清河的人全都进去,她才慌张跟在后面进屋。   屋中段熙语穿着中衣站在床前,双手护着肚子,面对清河。   清河坐在段熙语面前的椅子上:“段夫人的日子过的可真是够清闲的,清闲到没有事情做给自己的丈夫找个青楼女子做妾室。你也不怕那青楼女子身上带了点什么脏病回来坏了夫君的身子。”   段熙语听了这话,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被清河知道,看清河这样,段熙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慢慢放开。她做了又怎么样,没做又怎么样,她现在怀了盛家的长子嫡孙,她不信清河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下手。   等她生下盛昭的儿子,就算清河是大长公主也比不上她在盛家的地位,在这世上只有儿子是最重要的,没儿子你就算是公主也没用。   “大长公主严重了,我只是看夫君身边没什么人伺候,就想找个人能陪在夫君身边而已。”   “没想到段夫人如此大方,先是送丫鬟,又是送青楼名妓,当真令本宫刮目相看。”   段熙语被这话损的有点脸红,嘴硬道:“我只是想让夫君过的舒服一点而已。”   “段夫人这份心还真是令人感动。”清河抚掌,扭头看了眼身后一直端着药碗的丫鬟,“驸马既不喜欢婢女,又不喜欢青楼名妓,估摸着段夫人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本宫这里有一个主意保管一劳永逸,省的段夫人再多费心思。”   段熙语看到那碗药,又看清河脸上似是而非的表情,心里一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段姨妈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清河快要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下意识挡在女儿面前,想挡住清河的视线。   “段姨妈挡在段夫人面前做什么,难不成本宫还会吃了段夫人不成。本宫寻思着段夫人担心驸马无人照顾,心里十分感动,就替段夫人想了一个法子出来。”   她目光扫向段熙语尚未隆起的腹部:“段夫人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而不能伺候驸马,这点委实可惜,不如先不要腹中的孩子,等哪日段夫人能真正放下心不用担心驸马无人伺候的时候再怀孕也不迟。”   她说的缓慢,语气就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闲适,落在段熙语和段姨妈的耳中让人心里一寒,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清河带过来的人多,都是她从大长公主府带过来的人,个个身强体壮,而且人多。段熙语身边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就算有那么一两分力气的也斗不过这么大的一群人,更何况与大长公主的人动手,光胆子就有点不够用。   清河从托盘上端起药碗,用手试了试温度,惋惜道:“真是可惜了,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原本滚烫的一碗药都有点凉了。药凉了喝会减少药效,事不宜迟,段夫人还是乖乖喝下去吧。”   段熙语捂着肚子连连后退,不停地摇头,颤抖着语气说:“不,我不要,我不要喝。”   她情绪有点激动,感觉腹部一疼不禁弯下了腰,段姨妈伸手扶住段熙语,对清河求情:“大长公主,熙语年少无知,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清河疑惑问:“一般计较?本宫与她计较什么了?”   段姨妈语塞,继而说:“大长公主贵为皇家公主,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哪里能和大长公主相比,若是平日里有什么得罪大长公主的地方,还望大长公主指点出来,小妇人也好知错就改。”   “段姨妈这话说的可真是奇怪,难不成你们有什么得罪本宫的地方本宫却不知道吗?还望段姨妈能说的明白点,免得让本宫心里糊涂。”   段姨妈心急不已,双腿一软跪在清河脚钱哀求道:“都是熙语的错,熙语不该不自量力与大长公主作对,还望大长公主能够原谅熙语,小妇人保证熙语以后再也不与大长公主做对了。”   清河扶额,有点头疼的样子:“本宫实在是不懂段姨妈在说些什么东西,药都快凉了,再耽搁一会儿药效就更差了。”   她把手中药碗放在托盘上,灵双端起药碗慢慢走向段熙语,段熙语吓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床沿不小心跌倒在床上,她失控的对灵双大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快来人啦,快来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理由   段姨妈见灵双端着药逼向段熙语,顾不上在清河面前求情,赶紧转身去帮助女儿,鱼双伸手 段姨妈的胳膊,段熙语屋里的丫鬟下人全都被制住根本没有办法过来拦住灵双的举动。   眼看灵双逼向段熙语,段熙语下意识伸手推灵双,想把她手中的药碗弄掉地上,灵双灵活一闪,躲开段熙语的手臂,另有两个丫鬟过来按住段熙语的胳膊,将她制住。   段姨妈心跳加速,拼命挣扎,想挣开按住她的这两个丫鬟的手,最后都是徒劳无功。段姨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被打掉,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在盛家立足的根本,况且打胎药伤人,她又不知道清河端过来的是什么样的打胎药,要是伤了段熙语的身子,将来造成不育,她们母女是哭都没有地方去哭的。   她转身爬向清河脚下,对着清河不停磕头,每一下都很用力,磕到地板上咚咚的响不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冒出了血。   “大长公主求求你了,求求你大发慈悲就放过熙语吧,毕竟熙语肚子里怀的是一条命啊。而且打胎凶险,熙语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打了,现在把孩子打下来肯定会伤到熙语的身子的。”段姨妈忽的想起清河的生母云太妃,她急忙道,“不管怎么样大长公主也要为在地底下的云太妃积德啊。”   云太妃这三个字一冒出来清河的脸色就变了,她低头看段姨妈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快要死的人,元双有点怜悯的看跪在地上磕头的段姨妈,对她实在是同情不起来。   云太妃是清河的逆鳞,连她们这些贴身丫鬟都不敢在清河面前提起云太妃,段姨妈竟然自寻死路在清河面前提云太妃这三个字,这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不过这也不怪段姨妈,段姨妈又没怎么和清河接触过,哪里会知道清河的逆鳞是什么,她只是在这危急关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指望着依靠一句话让清河改变原来的决定。   “灵双,你动作怎么这么慢。”   清河再次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冷意,段姨妈见状心里更是冰凉,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苦苦挣扎的女儿,她一咬牙,竟是挣开了两个丫鬟的按压,往灵双身上扑过去。   这时的灵双已经掰开了段熙语紧闭的牙齿,将药一点一点往段熙语的口中倒,她眼角看到段姨妈扑过来,下意识避开段姨妈,手中的药微微洒出来一点。   原本按住段姨妈的两个丫鬟赶紧过去抓住段姨妈的胳膊,将她从段熙语床边拉开。段熙语慢慢绝望,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此时再也忍不住的爆发出来:“清河,你要么今天弄死我,等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清河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双眼睛慢慢变冷:“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灵双还不快点。”   灵双点头,端着药碗再向段熙语逼近,段熙语明知无望,身体还在下意识挣扎,心里想着她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说不定等会儿表哥和老祖宗来了她就得救了。   灵双的手再次捏住段熙语的下巴,这次她没有给段熙语机会,一碗药尽数灌到段熙语的嘴里,逼着她咽下去。   一碗药倒完,灵双放开段熙语的下巴,制住段熙语的两个丫鬟松开手臂,由着段熙语面如死灰的往床上倒去。   屋中陡然一片寂静,段姨妈僵直的跪在地上,半晌不愿意转身看后面残酷的真相。   没过一会儿,段熙语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阵阵的哀嚎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段姨妈身子一个激灵,转身扑向段熙语,抱着段熙语的身子一阵痛哭:“熙语,我的孩子啊。”   段熙语眼角流出眼泪,此时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后悔她为什么不肯听段姨妈的劝,非要折腾出这么多的事,要是她没有折腾出那么多的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能保住。   她捂着肚子,疼的整个人都弯了起来,直不起身,段姨妈抱着段熙语,不住的安抚段熙语的情绪,两人都忘记段熙语此时最需要的是个大夫。   清河冷眼旁观,吩咐灵双:“灵双,去把王太医请来。”   灵双屈膝,转身出去。   此言提醒了段姨妈,她不敢相信清河请来的太医,她宁愿费些事情去请个大夫过来。   “春桃,快去请个大夫过来。”她顿了顿又说,“去把太夫人和定国公请来。”   段熙语已经被灌下堕胎药,腹中的孩子十有□□已经保不住了,之前她苦苦哀求,清河脸上丝毫不见心软,于此两边算得上是撕破了脸。   段熙语怀的是盛家的长子嫡孙,好好地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打下来,就算清河是大长公主也别想从里面轻易脱身。   此时的段熙语痛苦不堪,她只觉得腹部疼痛不已,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离她而去,不多会儿她感觉到腿下一阵热流,白色的裙摆被鲜红的血染透。   段姨妈见段熙语流了这么多的血,一阵慌乱,只盼着大夫能够赶紧过来。   正当段姨妈担心时,灵双带着王太医走了进来,站在屏风外面等着里面吩咐。   灵双进来告诉清河王太医来了,段姨妈听到王太医这三个字心里一动,转念想到段熙语现在这个样子全都因为清河缘故,心里还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同意王太医进来给段熙语看病。   正在疼痛中挣扎的段熙语伸手仅仅抓住段姨妈的手臂说:“娘,我宁死也不要让她的人来给我看病。”   女儿如此痛苦,段姨妈看着只觉得心都碎了,她点头答应段熙语不让王太医给她看病。   王太医在太医院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像官宦人家想要找他看病都是千般巴结小心翼翼,生怕将他得罪了随便治治也就算了。   慢慢的,王太医自动养出了一股子的傲气,对于不听话病人他事一点子的耐性都没有,当然也要看看这家人的权势地位如何,要是权势滔天的,王太医可没有那个胆子撂摊子不管。   王太医站在屏风后面等着清河的吩咐,做太医的□□妾之间的争斗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清河大长公主请他过来无外乎是想要利用他的手除掉段熙语腹中的孩子。   定国公不是好惹的,要是他断了盛昭妻子被盛昭知道了,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就别想再要了。为此,他在来的路上一直都在纠结,到时候究竟该怎么拒绝大长公主的这个要求。   两边人都不好得罪,王太医心里格外的纠结,好在来的路上,丫鬟一直都没有对他说什么其他意思的话,表现的平平淡淡的样子,这不说话的时候更是让王太医心里难安。   在路上说他可以有时间想出理由拒绝大长公主的要求,要是在诊治人的前一刻说他想找理由拒绝都没有时间。   他在屏风外面听到段熙语说不要他进去诊治时,王太医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慢慢的放下,只要今日他不替段熙语诊脉,就不会有他什么事了。   段熙语身下的血流的越来越多,脸疼的煞白一片,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段姨妈让人去请的大夫迟迟不来,段熙语只能这样受着,一直等到大夫来位置。   大夫没有等来,盛太夫人与盛昭先来了这里,盛太夫人一进段熙语院子,看到院子里狼藉一片,段熙语身边的丫鬟婆子身上都很狼狈,段熙语痛苦的□□声不断的从屋中传出来,盛太夫人脚下的步子是越走越快。   一进屋子,屋中弥漫的血腥味熏得盛太夫人脚步一个踉跄,盛昭扶着盛太夫人的胳膊面无表情,好像里面正在被逼着强行堕胎的人不是他的妻子一样,那个即将失去的生命不是他的孩子。   盛太夫人没有注意到站在屏风前的王太医,她全部的目光都被屋中段熙语的哭声吸引,她绕过屏风进去,看到段熙语现在这个样子,气得直捣拐杖,怒问:“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段姨妈看到盛太夫人进来,仿佛看到了能给她做主的人,她放开段熙语的手,跪在盛太夫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大夫已经去请了,只是还没来,求太夫人给熙语做主啊。”   段姨妈再怎么寄人篱下,毕竟从小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她在盛太夫人身边这么多年,盛太夫人什么时候见过段姨妈这个样子,整个人狼狈不堪,身上全都是血,平日里贵妇人的形象大打折扣,苍老了不少,满脸都是眼泪。   盛太夫人弯腰扶起段姨妈,安慰她说:“你别着急,我会为你和我那未出世的重孙做主的。”   盛太夫人这句话相当于一颗定心丸,段姨妈一直焦灼的心慢慢平定。   盛昭一进来的时候看了眼躺在床上浑身是血的段熙语,又转头看站在屋中的清河。   清河感觉盛昭在看她,她扭过头来看盛昭,唇角扯出一抹笑,她脸上的笑容正巧被盛太夫人看见,盛太夫人眉头不禁紧紧皱在一处,当场就对清河发难。   “大长公主,今日之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地方?”   清河脸上笑容不变,眼角扫过床上的段熙语:“我不过是在帮段夫人解决心中难题罢了。”   段姨妈心里一堵,想到清河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理由,对此时在床上挣扎的女儿有点埋怨。   盛太夫人见清河这样,心里来气,语气更加不客气:“大长公主既然是要帮熙语解决难题,又为什么要和熙语肚子里的孩子过不去。”   清河道:“段夫人一直担心驸马没人伺候,开始弄个丫鬟伺候驸马,驸马不高兴,现在又弄个青楼名妓伺候驸马,驸马还是不高兴。本宫虽然没有坏过身孕,可有一点还是知道,怀孕的人最忌讳的事心思深沉,段夫人平日里想的太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太好。”   段熙语尖着嗓子喊:“你胡说,你明明是不想让我生下盛家的长子嫡孙。” 作者有话要说:     ☆、假胎   清河的话本来就惹得盛太夫人怒火中烧,段熙语那一声尖锐的喊声拉断了紧绷的琴弦,盛太夫人指着清河:“就算你是天家的大长公主,嫁到我们盛家来就是我盛家的媳妇,你自己没本事怀孕,熙语在你前面有孕你竟然心思如此歹毒的要害她。”   清河冷眼看着面前盛太夫人指着她的手指,等盛太夫人一句话说完,她一个巴掌将盛太夫人的手打落:“本宫就算嫁到了盛家也还是大政的大长公主,难不成太夫人觉得自己的地位比大政的大长公主还要大。”   清河说的话充满了陷阱,不管盛太夫人怎么说都是错的,盛太夫人年老成精,哪里会听不出清河话中意思。她养尊处优多年,在盛家内宅她最大,根本没人敢给她不痛快。   在她眼中,眼前的清河不过是仗着自己大长公主的身份才在她面前嚣张,今日她要是不把清河压制住,她这些年来的老年就要丢光了。   “大长公主的意思是说大长公主是天家的人,所以不管做什么别人都不可以管你,就算大长公主让盛家断子绝孙。”盛太夫人一句话算是扣了一顶大帽子在清河头上,清河要是接不好,将来盛昭没有后人的错误就要全都怪在清河身上。   清河则道:“太夫人此言差矣,本宫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驸马一个孩子都没有,驸马可是大政的栋梁之才,在朝堂上皇上都要礼让他几分,我一个大长公主根本就不够看的。”   清河将一顶高帽子扣在盛昭头上,盛太夫人听完双目圆睁,被清河气得不知道有点说不出话来。   清河这话简直就是在把盛昭逼上死路,要是今天的话传了出去,盛昭的后脊梁都能被世人戳穿。   两边僵持,正好大夫进来,倒是让盛太夫人想起还在床上苦苦挣扎的段熙语。   此时段熙语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躺在床上双目失神,头上的汗半干,段姨妈坐在段熙语身边用手帕替段熙语擦拭脸上的汗水。   盛太夫人再怎么不喜欢段熙语,也好没忘记段熙语是她的孙媳妇,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估计肚子里的孩子早就没了,盛太夫人心里惋惜,只想着段熙语赶紧把身体调养好,再怀个孩子。   至于清河她一点都不希望清河生下孩子,她没有怀孕就已经这么嚣张,等怀了身子,将来指不定嚣张成什么样子。经此一事,盛太夫人长了一个心眼,下次段熙语怀孕她一定要看的好好地,不给清河下手的机会。   段姨妈放下床慢,将段熙语的一只手从床里面拿出来放在小枕头上,白的透明的手腕上覆上一层白色丝帕,大夫伸手放在段熙语手腕上,闭目细细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夫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放开手起身开了一个方子。   段姨妈见大夫眉头紧皱担心女儿情况问大夫:“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大夫请的着急,请大夫的丫鬟没有告诉大夫是因为什么缘故来请大夫,故而大夫压根不知道病人是什么样的病情。   他是京城最好的坐馆大夫,不管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题,甚至有一些世人不知道的病症他也知道,毕竟他的主上是三代行医。   “床上的夫人近几个月忧思深重,故而淤血停滞多月不曾来过月事。先前喝了活血化瘀的药使得夫人化掉不少淤血,只是夫人情绪激动,故而血流不止。”   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段熙语听完大夫的话,立即反驳:“你胡说,我明明是怀有身孕,怎么可能是淤血。”   屋里人的脸色都很微妙,唯有清河脸色不变,冷眼旁观这一切,段姨妈听大夫说段熙语并没有怀孕,忍不住的松了口气,随即又觉得难过,原来熙语并没有怀孕。   大夫是个傲气的人,视医术为性命,平生最恨别人不相信他的医术,段熙语这一句话触动了他的逆鳞,他冷哼一声:“夫人这情况实属正常,有些妇人成亲后一直没有子嗣心里着急,慢慢的心里冒出自己怀孕的想法,并且真当自己怀孕,肚子也会像十月怀胎一样慢慢大起来,等十个月后孩子瓜熟落地,别人生的是孩子,夫人觉得自己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他接着说,“夫人应该庆幸你及时把腹中那个并不存在的孩子打掉,不然十个月后生出一个怪胎,夫人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大夫嘴毒,说出的话同时气白了段熙语和段姨妈的脸,段熙语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她根本就没有怀孕的事实:“怎么可能,我就是怀孕了,大夫亲自来诊脉诊出来的。”   大夫说:“只能说那个大夫不清楚这种情况,只当夫人是怀孕的缘故。”   段熙语这样的情况大夫见得多了,心里也有几分麻木。   盛昭忽然问:“大夫,夫人并未怀孕的事寻常大夫都能诊的出来?”   “只要医术略微高明一些的大夫都能诊出夫人并非喜脉。”   盛昭这话一问,屋里都没了声音,段熙语身子不禁颤抖,忽的想到要是盛昭误会她,她知道自己是假怀孕,盛昭肯定会误会她的。   很快,她又想到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她指着清河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收买了为我诊脉的大夫,故意告诉我虚假的消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怀孕。”   一时间屋里人的目光都落在清河身上,清河则道:“段熙语,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本宫要是想整死你可以有千百种的法子。”   段熙语一心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扣在清河身上,言语间不觉有点疯癫:“不,一定是你,是你故意在陷害我。”   “本宫要是想要陷害你,尽管等着你十月怀胎后生下一个怪胎好了,何必现在给你灌下一碗堕胎药。”   “我……”   段熙语还要再说,被盛太夫人打断:“够了,再去请一个大夫过来,顺便将上次那个给熙语诊脉的大夫一块叫过来。”   段熙语一句话被盛太夫人打断,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清河则道:“本宫将宫里的王太医请了过来,不若让王太医来诊个脉。”   段熙语直言说:“我不要他诊脉,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意害我。”   清河叹息,满脸忧愁道:“瞧瞧,本宫的一番好心全都喂了狗了。”   段熙语如此不给面子,惹得盛太夫人皱起了眉头,盛昭则开口:“让王太医进来诊治,要是王太医医术不行,以后就不用再在太医院待下去了。”   屏风外的王太医听着这话,吓得头上冒出冷汗,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绕过屏风进去,对盛昭与清河行礼:“见过定国公大长公主殿下。”   盛昭摆手,王太医识趣的坐在大夫之前做过的位置上为段熙语把脉。   现在王太医满心的纠结已经离他而去,他要是不好好替段熙语把脉,被盛昭知道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大长公主应该不是个不好说话的人,盛昭在她面前说出这话,他是必须要按盛昭的话去做,不然他肯定会被盛昭整死的。   王太医把厉害关系想了一遍后放下心思细细为段熙语把脉,把完脉后得出和大夫一样的结论,段熙语根本就没有身孕,她有身孕也只是她心中的臆想,其实根本就不是真的。   先前大夫已经说过一次,王太医又说一遍,段熙语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又有盛太夫人在这里镇压,家丑不可外扬,段熙语现在是没法再继续闹下去了。   盛昭眉头紧紧锁在一处,段熙语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整个盛家的脸就要丢大了,必须要把这事给压下去。   王太医和大夫同时感觉背后冰凉一片,同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很默契的僵硬的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恐惧的情绪。   感觉盛昭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清河轻轻冷笑,开口说:“今日之事在场的人都别给我传出去,要是泄露出去一点,小心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盛昭不禁皱眉,清河这样说,是要在他面前放走两人。   原先为段熙语诊脉的大夫过来,是盛家自家的大夫,前些日子家中有事请假回家,刚刚被人从家中叫来。   李大夫在盛家多年,盛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病症都是他看的,算得上是个妙手,只今日一事闹出来,他这个妙手的称号也算是与他说再见了。   来的路上,下人将府中的前因后果与他讲了一遍,去找他的小厮不大懂内院发生的事情,李大夫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清河大长公主去段夫人的院子里闹了一通,害的段夫人动了胎气。   段熙语是什么样的人底下的下人比上面的主子要清楚,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就因为得了盛太夫人的宠,平日里一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有时和他这个大夫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有几分不客气,尤其嫁到了盛家以后,更是有点不可一世的意思。   李大夫自认为在盛家他是个有地位的人,表面上不显,心里对段熙语是各种埋怨。段熙语怀孕之后三天两头的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时不时的把他叫过去给孩子看看病。   医者父母心,身为大夫自然有大夫的自觉,有病人找你看病自然是十分愿意,开始时李大夫是这么想的。段熙语是什么样的人,自从怀孕后她自认为在盛家她是除了盛太夫人和盛昭之外最珍贵的人,谁都要捧着她,就连清河大长公主在路上遇见她都要绕路走。   实际上清河根本就懒得在院子里晃悠,更不想看到段熙语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她找李大夫来给她看病是给他面子,所以她与李大夫说话的时候语气颇有几分不客气,压根不把李大夫放在眼睛里,李大夫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一直受着段熙语这股莫名其妙的气。   每次把脉他都是随随便便的看看,情况只要不坏他就不会多说一句话,他可不确定他多说的这一句话段熙语会不会折腾出点其他的事情出来。   整日里受人的气还不能说出来,时间一久李大夫就有点受不了了,他干脆请假,回家小住几日,省的被人来回折腾。   这不,刚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段熙语这边又折腾出事情来,还派小厮来找他回去给她看病。   听小厮说是因为清河大长公主去段熙语院子里闹,盛太夫人才派人来找他时,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肯定是段熙语【平日里做的,得罪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才闯到她的院子里找她不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辩解   段熙语内室一股血腥味,还有两个外男,不好再呆在段熙语的内室,一群人全都退出去,坐在正厅等李大夫过来。   李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屋子的人不禁有点纳闷,他闻到屋中弥漫的血腥味后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段姨妈也在大厅,看到李大夫进来,想到她正在受苦的女儿,心里一阵恼火,要不是顾着男女有别的规矩,她早就扑过去打他了。   盛太夫人开口问:“李大夫,自夫人有孕后,夫人的身子一直都是你看的,你觉得夫人的胎位怎么样。”   李大夫下意识道:“夫人忧思略重,对胎儿不好,在下劝过几次,夫人似乎没有听过。”   李大夫一句话说的段姨妈脸上一片燥热,盛太夫人心里冷哼段熙语的不懂事:“要是夫人好好养胎,十个月后是不是会产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李大夫不想得罪清河,可盛太夫人问到了这个份上,他只得说:“正是。”   “胡说八道。”盛太夫人忽的厉声道。   李大夫吓了一跳,盛太夫人对下人一向宽和,从未如此严厉的与人说话过,刚刚如此一下,委实让李大夫心里一惊,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十个月后哪里来的孩子生出来。”   此言一出,李大夫额上冒汗,连忙跪在地上解释:“在下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言,段夫人怀孕时不争的事实,伺候她的下人全都知道段夫人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自从有孕后葵水一直不曾来过。”   盛太夫人说:“你是凭借着这些断言夫人怀有身孕?”   李大夫一噎,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只得跪在地上低着头。   盛太夫人越发恼怒,李大夫在盛家多年,盛家上上下下的人都找他看病,就连她都对李大夫的医术颇为相信,实在是想不到李大夫有一天会出现这样的误差。   转念她忽的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李大夫医术高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外面大夫说段熙语这种情况只要是医术高明一些的大夫都能诊出来,没道理李大夫诊不出,除非他被人收买了。   在场的人中,能有本事收买李大夫,给他足够的好处,还对他有足够好处的人只有一个。   盛太夫人看向坐在一边的清河,目光晦暗不明,清河感觉到盛太夫人在看她,她直接扭头对上盛太夫人的眼睛:“太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勾勾的对上盛太夫人的目光,眼角扫向盛昭,只见盛昭面无表情,好像面前一切与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盛太夫人总不能直接质问清河,说李大夫被她收买:“大长公主又是什么意思。”   “太夫人一直都在看本宫,本宫感到好奇而已,太夫人看本宫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奇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大长公主觉得这句话怎么样?”   “还好,墙透不透风,什么时候透风,得要看看那个人的本事,要是本事不怎么样,透风是迟早的事情。”清河唇角淡笑,好似与盛太夫人家常闲谈。   李大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盛太夫人与清河两人对话,他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给段熙语把脉的总总经过,想到他在行医生涯中竟然犯了这么一个低级的错误,深深觉得他对不起李家的祖宗。   他回过神,对盛太夫人重重磕一个头说:“太夫人都别说了,是在下自身修为不定,因为其他缘故没有为段夫人好好诊脉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   李大夫此言相当于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而盛太夫人之前针对清河的话就显得有点别有用心。李大夫这么不给盛太夫人面子,盛太夫人对他的恼意越来越大。   “枉你身为医者,竟然如此作为,简直给天下医者丢脸。”   盛太夫人这话说的严重,厅中还有另外两个大夫在场,今日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李大夫以后在医界必然多受排挤,被人嘲笑致死。   他要是被逐出定国公府,就算他医术高明也不会有人敢来找他看病,被定国公府逐出去的人自身肯定会有问题,谁敢找他,就算是行阴私之事都不太敢找。   李大夫深深明白他往后将要面对的路,下人不说主子的坏话是注定的,李大夫不甘心他就这样因为段熙语毁掉前程,屋中还有两个外人在场,他要是不管不顾的说出来,相信不管是盛太夫人还是盛昭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太夫人,在下有话要说,可否请屋中不相干的人出去暂避一下。”   盛太夫人正生李大夫的气,哪会听他的话,刚想拒绝,清河反倒开口说话:“那就请王太医和另外一位大夫出去一下,不是主子贴身伺候的丫鬟也一同出去。”   清河看人很准,李大夫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自己的前程快要毁掉,肯定会说一些话保住自己,不过这话怎么说还要看李大夫到底有多聪明能从这些事情中摘出来。   清河不是什么善人,只不过段熙语的这件事她在里面动了手脚牵扯到了李大夫,既然李大夫想要为自己说一些话,清河自然会给他这个机会,她一点都不担心李大夫会无意中泄露点什么。   盛太夫人他们不知道她动了手脚她乐的省事,要是知道了她也不怕,她后面还有好多方式对付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清河开口无外乎给李大夫一个希望,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清河,等人全都出去了才说话。   “在下行医多年,自认为医术高明从未诊错脉,这次在段夫人身上诊错脉无疑是在下此生最大的污点。”   段姨妈冷哼:“原来你还知道,要不是你我的女儿怎么会像现在这么惨。”段姨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满心的委屈都露在了脸上。   盛太夫人在盛家做主惯了,清河抢在她前面擅自做决定惹得她很不满,碍于她的身份,这份不满只得压在心里。   李大夫继续说:“段夫人自幼养在盛家,多年来一直都在太夫人膝下长大,表现的很乖巧很听话,处处都能讨得太夫人的喜欢。。只是盛太夫人不知道段夫人还有您不知道的一面。”   段姨妈听到这里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段熙语眼高于顶,自认为自己出生官宦人家,对底下的下人都不怎么看的上眼,她说了好几次段熙语也听了不少,但言行举止间难免不会露出高人一等的态度。   现在好了,报应来了,这李大夫估计是因为段熙语对他态度的问题才会谎报段熙语怀孕,被大长公主顺利收买了。   听到这里,盛太夫人隐约猜出点什么,心里对段熙语有点看不上眼,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总是在一些小事上糊涂。   “在下在定国公府多年,上到盛太夫人下到寻常的丫鬟小厮都对在下十分和善,所谓人让一分,我让三分,只要有人来找在下看病,在下从未推辞过一回,这些定国公府的下人都能作证。在下承认,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下心里生出了优越感,见不得半点不好。段夫人还没有嫁给国公爷的时候,对在下不管是语气还是言谈举止中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这点在下从未在太夫人身上看到过。等段夫人嫁给国公爷以后,这份居高临下的感觉更重。”   李大夫叹息:“在下是个医者,医者治病救人的时候最讲究的就是心平气和,要是心不静诊脉时候难免不会出错。在下不愿意给段夫人看病,可段夫人是定国公府的主子,在下只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小小的大夫哪有拒绝的道理。每次给段夫人诊脉的时候在下都没有办法细细诊脉,段夫人身体一直健康,也没什么病症,故而一直都没有为她仔细看过。直到段夫人请在下过来把脉,段老夫人怀疑段夫人怀有身孕,要在下给她仔细看看,当时段老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加上段夫人因为怀孕缘故颇有几分她十分高贵,昂着下巴看人,一副看不起我等这样的行医之人的样子,在下心中添堵,寻思着段老夫人是生过孩子的人,有经验不会看错,就没怎么仔细看,顺水推舟说段夫人怀孕了。”   清河问:“于是你以后为段夫人把脉都没有仔细把过,压根就不知道段夫人根本就没有怀孕?”   李大夫点头,认同清河的话:“对,即便低人一等,身为医者都有身为医者的傲气,段夫人不把在下放在眼中,在下不愿意面对段夫人,只得每次把脉的时候减少把脉的时间早点离去,只是没想到段夫人居然会假装怀孕。”   李大夫不知道段熙语怀的是个假胎,只当段熙语是以假怀孕行陷害之事,在他眼中段熙语能做出这样的事也很寻常。   李大夫每句话都是实话实说,偏偏每句都几乎是重创段熙语,李大夫这些话说出来段熙语在盛太夫人和盛昭的眼中形象也毁的差不多。李大夫说话的中途,她几次想要开口打断李大夫的话,每次一接收到盛太夫人的目光她硬是开不了口,只得沉默。   她要是开口了相当于慌张解释,说不定会弄成越解释就越有问题,要是等李大夫说完再解释说不定还会好一点。她没想到李大夫在说完这一席话后,居然来了一句段熙语假怀孕。   天地鉴证,段熙语绝对没有假怀孕,她们是真的以为段熙语怀孕了。   她急忙解释:“太夫人,李大夫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熙语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李大夫作为定国公府的下人哪里有挑剔主子的道理,分明是他自己仗着自己的医术不把主子放在眼中。”她转头对李大夫说,“你这个庸医,自己诊错脉还把错误怪罪到别人身上,要不是因为你,熙语怎么可能会认为自己怀有身孕,肚子还慢慢大起来,要是不是大长公主今日忽然闯到熙语屋中,强行给她灌下一碗堕胎药,熙语十个月后生下一个怪胎应该怪谁。”   李大夫被段夫人的这段话气得脸都红了,他道:“在下从未仗着自己的医术不把主子放在眼中,是段夫人眼高于顶不把在下放在眼里,随意羞辱。段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段老夫人身为段夫人的母亲相信比谁都要清楚才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找个下人问一下就会知道段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揭穿   盛昭缓缓开口:“李大夫不是定国公府的下人,而是门客。”   盛昭手下网罗不少人才,李大夫就是其中一个,李大夫家时代行医,医术高明,机缘巧合的缘故遇到了盛昭,盛昭看中李大夫的医术就将他带到盛家专门做盛家的大夫。   知道此事的人除了盛昭身边的亲信基本上无人知晓,盛家的下人只当李大夫来定国公府是想找一个安稳的环境行医。   李大夫在盛家的地位这么高是段熙语和段姨妈始料不及的。此时盛昭都在为李大夫说话,说明李大夫能得盛昭全部的信任,不由得的,段姨妈感觉眼前发黑。   清河则说:“本宫今日真是看了一出好戏,都这个时候了段姨妈还不感谢本宫,要不是本宫为段夫人着想给她喂下一碗堕胎药,段夫人假孕的事情也就不会被拆穿,这样过去十个月后段夫人生下一个怪胎,这错都不知道该怪在谁的身上了。”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清河还在一边说风凉话,她灌段熙语堕胎药还变成她有理了,盛太夫人越听越气,张口怒斥:“你给我闭嘴。”   清河面色一冷,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盛太夫人,冷言说:“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本宫就算是嫁到盛家,也还是皇家的大长公主,盛太夫人有什么资格让本宫闭嘴。况且要不是本宫宁愿背上堕人子嗣的罪名拿碗打胎药给段夫人堕胎,段夫人假怀孕的事情怎么会提前知道。”   清河故意说得恶心,气得盛太夫人浑身发抖,她养尊处优多年,上面没有长辈压制,下面没有小辈气她,日子过的一直都很舒坦。   现在倒好,她两个孙媳妇进门,一个比一个能惹事,一个比一个能作,简直就是家门不幸,她当初简直就是瞎了眼睛觉得段熙语不错,想把她迎进门做盛昭的妻子。   至于这个外面传言知书达理的大长公主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下限,她是怎么说得出来的,给段熙语灌下堕胎药后还一遍一遍的说她是为段熙语好,盛太夫人现在气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盛太夫人如此对清河,清河不可能轻易了事:“本宫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盛太夫人如此言行真是让本宫心里难过,本宫得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评评理,本宫做的到底对不对。段夫人几次三番招惹本宫下限本宫都没有与她计较,这或许让盛太夫人觉得本宫脾气实在是太好。”   她说完起身,往外面走去,盛太夫人一惊,赶紧吩咐身边丫鬟将清河拦下,清河冷眼扫过挡在她面前的这几个丫鬟:“闪开,别当本宫的路。”   丫鬟畏惧清河权势,不敢真的拦清河,清河一开口说话,她下意识的后退,把背后的路让出来。   清河走出去,盛太夫人明白丫鬟不可能真的拦住清河,只是清河真的从她面前出去,她心里怒意难消,只把所有怒意发在丫鬟身上:“你是个死人不成,她叫你让开你就让。”   丫鬟在盛太夫人身边并不怎么得眼,被叫去拦住清河也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盛太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都是人精,谁都知道拦住清河是吃力不讨好的功夫,这小丫鬟直接成了这群人中的牺牲对象。   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模样看的盛太夫人深觉没有意思,她摆手,说以后不再看见这个丫鬟,立马有人把这个哭哭啼啼的丫鬟从屋里面带了出去。   可怜丫鬟成了出气的对象。   盛太夫人绝对不会让清河进宫告状,她被清河威胁心中恼火,今日她灌段熙语堕胎药之事也只能不了了之,她对盛昭说:“昭哥儿,你快去将大长公主拦住,千万别让她进宫告状。”   盛昭起身,跟着清河脚步出去,屋中只剩下盛太夫人与段姨妈,还有李大夫。   李大夫是盛昭请来的人,原因又是出现在段熙语身上,李大夫在盛家多年,行医诊脉从未出现过错误,盛昭又开口为他说话,盛太夫人也失去了处置他的意思,就让他出去以后继续呆在盛家,顺便叫身边丫鬟将外面的王太医两人送出去,顺便给些封口的银子,要他们别把话传出去。   等李大夫出去后,盛太夫人才说话:“以后好好管管熙语,别以为做了主子就是高人一等,主子有主子的活法,下人有下人的活法。”   段姨妈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得点头认了:“熙语年纪小不懂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说说她。”   盛太夫人点头:“你们知道就好。”   说完这些,她也不想进屋去看段熙语,起身出去,段姨妈送走盛太夫人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埋怨段熙语不会做事做人,竟然因为一点小事把自己害成这样。   毕竟段熙语是自己的女儿,盛太夫人舍不得生她的气,只得去好好劝她说话。   段熙语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目失神的望着帐顶,被褥下的手不自觉得抚摸小腹。之前她满心欢喜自己被清河早一步怀孕,后一刻清河的一碗药将她打入了地狱。   她以为她失去了孩子,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肚子里怀的是一个怪胎。她痛恨清河,要不是清河横插一脚进来,她会是表哥唯一的妻子,她的日子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难受,整日里担心表哥会对她动心,不会喜欢她。   她怀孕的时候想了很多,想孩子出生后表哥欢喜的表情,她在盛家地位无人能够撼动的样子。现在呢,她被打回了原型,与清河彻底的撕破了脸,因为芊芊的事情,她很有可能会遭到盛太夫人的厌恶,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段熙语越想越觉得绝望,忍不住的哭了出来,段姨妈进屋看见女儿痛哭,心疼不已,走过去把段熙语抱在怀中小心安慰,段熙语趴在段姨妈的怀中小声哭泣,把心里一直压抑的情绪全部都哭出来。   清河脚程不快,刚走到院门口就被盛昭拦下,看着面前这个名正言顺的丈夫,清河的心里怎么也对他产生不了这是她丈夫的情绪,要不是盛昭,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死,云太妃在宫中苦熬多年,为的全是她这个女儿,她们母女在宫中无权无势,只能仰望着别人生活。   她曾经一度的在想,要是她嫁人了,是否可以向皇后申请将云太妃接出宫来住。可她不敢,她是云太妃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云太妃活到现在,最想看见清河能够成亲生字,清河一点都不会怀疑,在她成亲之后云太妃会不会放下心里负担尾随先皇而去,她不敢做出这样的赌注,只能一年一年的讲自己的婚姻大事拖下去。   盛昭的出现打破了清河原本平静的人生,是他毁掉了她仅有的一切,横竖她在这个世上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值得她去留恋的东西,云太妃活着的时候,她唯一的目标是云太妃,云太妃死了,她的目标则是为云太妃报仇。   她甘愿成为皇帝的棋子,嫁给自己的仇人,与盛家满门作对,就算是死在盛家,在她死之前,她也要将整个定国公府整垮。   盛昭是什么样的人,清河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并没有瞒住盛昭,盛昭过去牵着清河的手往回走,清河下意识想要甩开,奈何盛昭握的太紧,清河没能甩掉。   盛昭强行牵着清河的手走进内院,清河没有暗示,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只得跟在盛昭后面进去。   盛昭拉着她一路走到她的房中,将屋中丫鬟全都赶出去后把房门关上后对上清河眼睛。   “从清河大长公主嫁到盛家的第一天开始,我就一直好奇大长公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动手搅乱盛家的水。”   盛昭这话没有引起清河半分惊讶:“夫君在说些什么,本宫听着不大明白。”   “大长公主当真以为你在盛家的所作所为不会被人知道,盛昭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本身也不是个吃素的,从大长公主入门的第一天起就带着目的,不然凭着大长公主如此天之骄女,又怎么甘心于另外一个女人拥有同一个丈夫。”   “本宫能够容忍段熙语的存在是因为段熙语就算努力一辈子都比不上本宫,一个样样都比不上本宫的人,本宫又何必在意。”   “可是只要熙语早你一步生下孩子,她在盛家的地位就无可撼动。”   她看着盛昭的眼睛:“所以本宫绝对不会让段熙语生下盛家的长子嫡孙。”   “恐怕大长公主的真正目的是要盛家断子绝孙。”   清河面不改色:“夫君说的这是什么话,清河嫁到盛家就是盛家的人,自然是要为夫君着想的,只要本宫先段夫人一步生下盛家的长子嫡孙,以后段夫人怀孕本宫都不会横加干涉。”   盛昭靠近清河,唇贴在她的耳边:“潺溪你表现的一直都很好,我都差点被你给骗了过去,只是潺溪,你要是不每天半夜里爬起来吃一颗避孕药会更好。”   清河目光低垂,藏在袖下的手颤抖一下。   “我的妻子半夜偷偷起床吃药,我这个做丈夫的自然要看看你吃的都是些什么,我把药给李大夫检验,他说这是避孕药,开始我以为是搞错了,直到有次我无意中在段熙语那边无意中看见段熙语正在喝药,那药的味道和你吃的那些药丸一模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不怀疑呢。”   清河面色渐渐变冷,后退两步原理盛昭。   “清河,你从未想过要生孩子对不对,甚至不想看到盛家有后人,要不是我平日里防的严,你是不是早就对我下药了?”   “都说定国公盛昭聪明绝顶,做事细心,原本本宫还不信,只是现在本宫不得不信。”她笑着说,“没错,我每天晚上都在吃避孕药,同时我还在段熙语补身汤药中也下了药,为的就是要让盛家断子绝孙。” 作者有话要说:     ☆、逼她   清河心里深恨盛家,又怎么可能会为盛家生下子嗣,就算她想要生子,坐在皇宫里的皇帝也肯定不会答应,盛家绝对不能有一个有着皇室血统的子嗣。   嫁到盛家之前,清河想要直接一劳永逸,喝下断子汤药,绝了后患,要不是汪公公百般阻拦又怎么会出现后续这么多的事情。   清河自嘲:“亏得本宫百般算计,居然在这上栽了跟头。”   “本宫要是在盛家没了性命,想必定国公的麻烦也不会少,尤其是在发生段熙语带青楼女子回家这事的当口。”她轻笑,“而且本宫早就做好了准备,只要本宫出事,本宫在宫外安排的那些人就会有行动。”   盛昭撩起清河鬓角的一缕发丝:“看来大长公主一点心虚的意思都没有。大长公主从没有嫁到定国公府的那一刻起就在算计。盛昭身为一个臣子,凭什么能够娶大长公主的同时还娶一个表妹平妻,皇上下这个旨意无外乎是想告诉世人我盛昭权势滔天,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本宫没什么好心虚的,定国公不是个蠢人,要是本宫在盛有本事在弄死本宫之后全身而退,本宫也有法子在死后给定国公找些麻烦,本宫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就已经想到无数个法子对付定国公,要是本宫忽然间死了,本宫在宫里留下的人手肯定会将本宫的死因夸大无数倍到处传播。这样定国公权势滔天不把皇室放在眼中的名声将会越传越广,不过这些好像对定国公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横竖定国公也不在意不是。”   皇帝最近对盛昭下手,盛昭烦不胜烦,他有点厌恶皇帝时不时来这一手,要是在这当口清河在整出点事情来,盛昭不能保证他能全身而退。   清河虽然是个女流之辈,盛昭也不曾对她放松过警惕,要知道有的时候一个女人惹出来的事会比男人还要麻烦。更何况盛昭不想要清河死,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靠近她,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潺溪,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为什么非要和我作对,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这辈子你注定要和我绑在一起,要是我死了,你岂不是要当个寡妇。”   “我情愿……”她中间顿了顿,随后毫不留情的说,“当一个寡妇。”   盛昭眸子一冷,搂着清河的手没有放松:“潺溪长得可真漂亮,我一直都希望潺溪能生一个与清河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她眉头一紧,隐约感觉到盛昭接下来说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潺溪为我生一个孩子怎么样。”   她一把将他推开:“盛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盛昭很快站稳,说:“自然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既然你说等你生下盛家的长子嫡孙后才允许别的女人怀孕生子,那我和潺溪就要好好努力一下了。”   她一字一顿的说:“你做梦。”   “皇上至今为止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至于里李美人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确定,要是大皇子不小心出事了,皇上又不小心病重,你说这大政的天下应该由谁继承。”   清河双目圆瞪:“放肆,你在胡说些什么,盛昭你胆敢真的谋朝篡位。”   “我谋朝篡位的名声传了那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付出实际行动,我只不过是想要付出实际行动让所有的言论得到证明而已。”   盛昭的话戳到了清河的软肋,还是清河从未发现的软肋。清河一直以为,她在这个世上最大的软肋是云太妃,现在才发现她的软肋不仅仅是云太妃还有大政。   她承认,她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云太妃一人,云太妃的死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她想为云太妃报仇,嫁进定国公府,中间虽然夹杂着政治因素,更多的是私心。   她只是一个大长公主,朝政是男人的天下,她没有必要去管,她只需要做好她自己就好。她没有想到有一天大政的天下居然会和她息息相关。   她与太子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只知道他是大政希望,是下一任储君的人选,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大政的天下就注定要交到他的手中。   大皇子不能出事,皇上只有大皇子这一个成年的儿子,固然皇帝可以再生,现在有一个怀了孕的李美人,即便李美人现在生下皇子,等皇子成年还要好多年的时间。   要是在小皇子成长途中皇帝忽然驾崩,皇子没有成年,就没有办法接手朝政大权到时候朝政必定是握在盛昭手中,到时候大政的天下就彻底变成盛昭的天下。   清河越想越是浑身发冷,她目光直直的盯着盛昭,问他:“皇上宫中多年没有子嗣降生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是我,我再怎么闲的无聊也不会把手伸进后宫。潺溪,你可千万别挑战我的极限,我很难保证我不会做些什么出来。”   他伸手抚摸清河的小腹:“真想看到清河的肚子里有一个我盛昭的儿子。”他紧紧地靠着她,如情人间的喃喃低语,“清河,你说我会看到吗?”   清河心里发苦,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会把自己逼到今天这般难堪的境地,她竟然被人逼着怀孕,他是害死她母亲的仇人,她要毁掉整个盛家,而不是为盛家生儿育女。   可是……她没得选,她是大长公主,大政给了她大长公主的荣耀,她就要为大政负起这一份责任,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弃整个大政与不顾。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相信,盛昭会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盛昭,毁掉整个盛家为云太妃报仇。   “你为什么非要我怀孕。”   “我都说了,我想要一个清河生的孩子,顺便……”他讽笑,“方便我以后谋朝篡位。”   说完这些,他转身出去,清河站在屋中,望着盛昭的背影,在心里默念:盛昭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   她第一次发现,她的力量竟然这样的渺小,她为了报仇嫁给盛昭,却被盛昭逼着生孩子。难怪后宫里的女人都想要权利,原来权力是这么美好的东西,她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只是已经晚了。   她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死胡同,她没有能力与盛昭对抗,甚至整个大政的皇室都不能与盛昭对抗。她失败了,她这一次的行动失败了,她没能按照皇上的话搅乱定国公府的内院,反而把自己坑了进去。   盛昭竟然用大皇子威胁她,她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双手紧握,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她不会放弃的,盛昭,只要她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她就不会放弃,总有一天盛昭会死,大政的朝政会重新回到皇室的手中,一定会。   盛昭走后,清河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静,站在屋外的元双担心清河,进来看见清河笔直的站在厅中,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的吓人。   她走过去,轻轻喊清河名字,一连喊了好几声清河方才回神,她看了一眼元双,苦笑道:“我失败了。”   她没有说本宫,准确的说是她忘记说本宫,她自以为自己的才智计谋不比别人差,直到在盛昭面前她才发现她真的不算什么,准确的说她从来都不算什么。   她在宫里没有自己人,所以云太妃死了她直到她死后才知道云太妃真正的死因,她没有用,她保护不了她的母亲,她自以为聪明的计谋在别人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此时此刻,她清楚的认识到自身的不足之处,她现在要做的是稳住盛昭她必须要稳住盛昭。   元双从未在清河脸上看到那样的神色,好像是绝望,她不知道盛昭说了些什么,她隐约感觉得到,大长公主肯定是被威胁了。   清河默默坐下,元双站在她身边也不说话默默陪着清河,从白天到晚上,过了很长时间清河都没有动过一下,好像整个人都被定住了一般。   盛昭从清河那边离去,走到盛太夫人的院落,盛太夫人正焦急的等着盛昭,想知道盛昭有没有讲清河劝住。盛昭一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的。”   盛昭点点头说:“放心吧,大长公主那边已经被劝住。”   盛太夫人放下一直提着的心,随即又开始发泄她心里的不满:“真是没有想到,你娶的这两个媳妇一个比一个不安分,我当初简直就是瞎了眼睛。”   对于段熙语盛昭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当初娶段熙语不过是顺应形势,意思是想告诉皇帝他盛昭不是皇帝想对付就对付的了的人。   只是没想着居然娶着这么一个祸害回来。   “祖母,以后后宅就交到你的手里了。”   定国公府的后宅本来就握在盛太夫人手中,之前管的不严是没闹出事来,如今闹出事来,盛太夫人是必须要抓的紧紧地,绝对不能再让后宅闹出点事给盛昭添麻烦。   她对朝堂上的事情不大清楚,可她有感觉,盛昭在朝堂上并不轻松,她不想让盛昭分身乏术,还要管理内宅。 作者有话要说:     ☆、怀孕   自那天以后,清河安静了下来,整个定国公府空前的安静。   芊芊回到怡红楼,很快被南方一个富商看中,赎身带走,青楼老鸨知道芊芊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也没有过多的抬高价钱,就这么把芊芊打包送走了。   段熙语经此一事不敢再随便折腾,现在她在盛太夫人眼中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不管她现在做什么都不能挽回她在盛太夫人心里的形象,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让盛太夫人更加厌恶她。   段熙语现在的日子过的可是深受折磨,盛昭连她院子都没有迈进,从她面前过去连眼角都不给她全当她是个摆设,家中下人见风使舵,段熙语本来就没有什么根基,如此一来日子变得更加难过。   要不是她的心理素质比较好,估计她早就已经被逼疯好几回了。   原本因为段熙语怀孕,过来陪段熙语的段姨妈也离开盛家,回到那个小院,如此段熙语心里就算是有千般言语也无人可诉。   盛昭以大皇子的性命威胁清河,清河自那天以后再也没有离开定国公府出去游玩,即便鸾凤下了请帖过来她也推辞拒绝。她不能把这些话传出去,整个定国公府里面全是盛昭的眼线。盛昭为了盯住她不让她惹事,还派了丫鬟跟在她身边时刻看着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清河满心恼火,只因不是盛昭对手只能忍着,她深恨自己为什么不再好好想想再行动,盛昭要是好对付皇帝早就已经将他处置掉了,哪里还用得着她这个大长公主。   盛昭晚上一直宿在清河这边,因为盛昭那日威胁清河的话,她晚上不敢再偷偷吃避孕的药物,她只能祈祷她之前吃的药药效还在,短时间内千万不要有孕。   她不清楚盛昭为什么非要她怀孕,她想了无数个可能,一个是盛昭担心自己死后皇帝对盛家的子孙下手,要是盛家的下一代子孙流的是皇家的血脉,相信皇帝是不会轻易对他动手的,另一个原因是清河的儿子有皇家血脉,将来皇帝没有后人,拥有皇家一半血统的孩子也可以继承皇位,盛昭谋朝篡位也变得理所应当,让人找不出理来,前提是大政皇室的血脉全都死绝。   清河感觉到,以盛昭这样的人肯定会做出这样的事,她只能祈求老天开眼,别把大政的江山落到这个人的手上。   如此平静的过去半年,在临近年关的前一个月,清河清晨起来的时候感觉胸口一闷,忍不住想吐,元双赶紧伸手扶住清河:“大长公主你怎么了?”   清河摇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她总是感觉身体不大舒服,似乎是生病了。她没找大夫来看,她寻思着拖一段时间把病拖成重病,这样盛昭肯定会有一段时间不会到她这边来,她也好喘口气。   今天早晨,她实在是忍不住的想吐,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都搅合在一起,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盛昭派在清河身边的丫鬟银双过来,因着不想让这个丫鬟在清河身边太过显眼,又必须在清河身边贴身伺候,就干脆改了一个与清河身边贴身大丫鬟一样排行的名字银双。   银双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当一个安分的丫鬟,与清河身边的丫鬟处的不咸不淡,也就普普通通的交情,她也知道清河不喜欢她的存在,在清河面前她一直保持低调,尽量不在清河面前晃悠。   呆了半年,她这态度吸引院子里的一些丫鬟的好感,从一开始没有人与她说话变成有几个丫鬟会与她闲扯两句闲话。   银双一般不往清河面前凑,现在清河生病,她凑过来不由显得突兀。灵双知道清河不喜欢银双,下意识挡在银双面前不叫她在这个时候靠近,不知怎么的,银双绕过了灵双,走到清河面前蹲在,伸手为她把脉。   她把脉的姿势很熟练,好像做过了无数次一样,清河现在身体不适,请大夫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看样子银双懂得医术,灵双也就不再如先前想的那样吧银双从清河面前拉走。   清河看她这样,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银双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丫鬟,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不仅会武功还会医术,现在银双跪在她面前为她把脉,清河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盛昭把银双安排过来的真正用心。   过了一会儿,银双放开清河手腕,对清河恭喜道:“恭喜大长公主已经怀有近三个月的身孕。”   心里猜测得到证实,清河没有多么意外的神色,她只在心里苦笑,该来的迟早会来,只是时间问题,这不,现在已经来了。   一屋子了的丫鬟全都沉默,除了之前的银双没有一人敢对清河说恭喜两次,她们是贴身伺候清河的人,清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们心里全都清楚,对清河说恭喜简直就是在清河心口扎刀子。   银双起身说:“大长公主怀孕是喜事,应该派人去通知国公爷和太夫人。”   银双这话的意思是她不会离开清河身边,要清河派身边其他丫鬟去通知盛昭和盛太夫人,丫鬟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人动,全都等着清河吩咐。   清河揉着额角,银双是盛昭派过来盯着她的人,之前没有诊出喜脉还好,现在诊出喜脉银双更不可能离开她散步开外。她心知盛昭晚上会到她这边睡觉,到时候银双肯定会把这则消息告诉盛昭,与其到时候由银双说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出来,省的又招惹出些事来。   “灵双鱼双你们去吧。”两人点头,微微俯身出去通知盛昭和盛太夫人。   两人出去后,银双才说:“大长公主身体不适还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吧。”   元双听着银双这话心里不喜,故意说道:“奴婢听说怀有身孕的人最好多走走,这样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好生一点。”   丫鬟之间的斗争清河是一概不管的,横竖她也不喜欢银双,元双这么说也不过是在为她出气罢了。   不想,银双竟说:“也对,大长公主有孕,国公和太夫人肯定会过来看大长公主,屋中气浊,大长公主出去也可以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国公和太夫人过来也方便见他们。”   元双嗓子一噎,瞬间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个傻子,知道自己上了银双的当,把自己和大长公主都给坑了一把。说出的话不能改口,没办法元双只得认了。   这个时候清河也懒得与一个丫鬟一般计较,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叫她是盛昭的人想处置她都不好处置。   就在这诡异的和谐中,清河等来了急着看未出世孙子的盛太夫人,而灵双空手而回,盛昭不再家中,她也不好出去找他,不过盛太夫人吩咐下面的人去把盛昭找回来。   清河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银双贴心的在她的石凳上铺了一层毯子免得冻着了清河。   盛太夫人一心想要一个重孙子,先前段熙语怀孕她是满心的期待,结果是假的。当她知道清河怀孕的那一刻高兴地不得了,后来想到段熙语的那件事,就有点担忧清河怀孕也是假的,故而她在来的时候带上了府中的李大夫,顺便让人下帖子去请一个宫中的太医来,一同给清河把脉。   定国公府如此兴师动众,里面知道的人知道是大长公主怀孕了,外面的人不知道,还以为盛太夫人要不行了,赶紧找大夫来看。   不得不说,盛太夫人现在完全是想多了,段熙语那样的情况是很少的个别情况,要不是她自己立身不正得罪了大夫又怎么会白欢喜一场,最后把自己害的在定国公府的下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银双的医术可是得了李大夫的真传,本来银双是盛昭准备给盛太夫人的,因为清河的与缘故,他转而决定把银双放在清河身边盯着清河。所以银双的医术是绝对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清河怀孕就是怀孕,没有真假。   盛太夫人这多此一举的举动导致的直接后果是盛家上上下下全都知道清河大长公主怀有身孕,就连幽居一边的段熙语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段熙语得知清河怀孕,气得把整个屋子里的东西砸的稀巴烂,她的孩子没了,她反倒是怀上了,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处处与她作对,本来表哥应该是她的,整个盛家都是她的,将来盛太夫人没了,她就是盛家最大的女主人,到时候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敢在她的头上压制她。   她只需要等个几十年,盛太夫人年岁已经大了,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为什么非要出来一个清河,她抢走了表哥,抢走了她正妻之位,甚至还抢走了她的孩子。   那日明明是清河强逼着她灌下堕胎药,最后因为她大长公主的身份这事只能不了了之,她不甘心,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坐在床上,双目泛红,春桃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看她,也不敢过去劝她几句。   这几个月段熙语的情绪变化很大,对身边的下人非打则骂,那些个小丫鬟根本就不敢往前凑,只得她们这些个大丫鬟过来劝劝,毕竟她们是段熙语身边的贴身丫鬟,段熙语日子过的不好,她们这些大丫鬟的日子也不会好打哪里去。   只是段熙语情绪实在是太过下人,春桃有的时候都有点受不住,尤其是段熙语现在这副抓狂的模样,更是吓得春桃不敢上前劝说。   她们也实在是倒霉,府里都在传大长公主怀孕的消息,传到她们这边,她们因为这段时间的压抑气氛,乍然听到这则消息,都不约而同的起了八卦的心思,聚在一起说的忘形,把段熙语给忘记了。   她们是死活都想不到段熙语会站在她们后面听她们讲话。   清河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是不是也可以打掉清河的孩子,段熙语脑海中忽的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是啊,她也可以打掉清河的孩子,礼尚往来不是吗。   段熙语眼底狠厉一闪而过,下唇被她咬出血来,却一点都不觉得疼痛,春桃看段熙语那阴森森的样子,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春桃有点害怕,想要逃出这间屋子,可双脚就像是粘到了地上一样,愣是移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     ☆、确诊   盛太夫人看到清河竟然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身上又穿的单薄,不由得有点不大高兴,一个怀了孕的人不知道要好好地爱护自己的身子,真是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一回事。   盛太夫人不知道的是,清河还真不想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当成一回事,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怎么把这个孩子给弄掉,而不是生下来。   对现在的清河而言,想要弄掉肚子里的孩子实在是有点艰辛了。   “你既然怀了身孕,还不好好的爱护自己,院子里风大,你赶紧回屋里去。”   清河怎会听盛太夫人的话:“屋里闷得慌,想出来逛逛。”   盛太夫人更是不满,后想到怀孕的人不喜欢屋子里的空气也稀疏平常,也就没在这小事上与清河做过多的纠结。   李大夫从外面进来,盛太夫人赶紧说:“来,给大长公主看看,到底是不是喜脉。”   之前发生段熙语的事,李大夫一世英名差点毁掉,要不是清河给了他辩解的机会,他现在怎么可能还会呆在盛家,李大夫心里对清河还是感激的。   他对清河弯腰行礼,随后坐在清河对面,伸手为她把脉,洁白的丝帕覆在她的手腕上,微风轻拂,吹起手帕的一脚,过了很久李大夫才把手从清河的手腕上拿开,起身后对两步,弯腰躬身对两人说:“恭喜大长公主,大长公主怀孕已经有三个多月。”   盛太夫人一听这话,高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时宫里请来的太医也已经到了定国公府,盛太夫人对他说:“钟太医你再给大长公主诊一次。”   钟太医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定国公府找他来诊脉的缘故,之前段熙语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去,只隐约听说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大长公主心善找了宫里的王太医去看,结果王太医这样的医科圣手都没能就回段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同时还得罪了定国公府。   回到太医院后没多久就被定国公找个理由弄到军营里面做行军大夫去了,至于他现在的日子过的怎么样那是实在是不知道了。   有了王太医这个前车之鉴,钟太医是不得不小心,他可不想放弃太医院安逸的生活,去军营那样的地方做大夫。   他如李大夫一样坐在清河对面,清河再次把手伸出来,钟太医伸出两指轻轻放在清河手腕上细细诊脉,他如李大夫一样不敢掉以轻心,即便他很相信自己的医术,也不敢随便说话。   盛太夫人又等了一会儿,钟太医的手指才从清河的手腕上拿开,拱手对清河说:“恭喜大长公主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胎儿和母体都很健康。”   两个大夫都这么说,盛太夫人不由得喜形于色,她吩咐身边青芽:“大长公主怀孕是喜事,送两位大夫回去吧,顺便去给每个下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青芽领命退下,李大夫和钟太医跟着离开。   盛太夫人对清河也不再是板着脸,她坐在清河对面,对清河说:“既然你怀孕了,就要好好地照顾自己,你身边的丫鬟年纪都小没什么经验,王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年,照顾孩子最有一套,我把她留下来照顾你,等几个月后你给盛家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   她自顾自的把清河以后的生活规定好,一点要过问清河的意思都没有,在她看来,清河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孩子需要注意什么,而且身边也没有年长的人照顾,她比较担心她不知道一些禁忌。   一个银双在她身边已经让清河颇为厌烦,盛太夫人又要把身边的王嬷嬷插过来,清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她现在深受盛昭威胁,不能与她硬碰硬,必须要软这点来。   谁说她身边没有年长的人照顾,云太妃身边伺候的何嬷嬷还有从小就伺候她的汪公公对妇人怀孕生产方面都颇为擅长,他们可是先帝特意给云太妃的人。   她嫁到盛家是有目的的,何嬷嬷与汪公公两人于清河来说就是两个长辈,她在盛家做的事他们看见了肯定会劝她不要在做。为了能让耳边清净,又不用因为不听他们的话让他们伤心,她在出嫁前将两人都留在了大长公主府看家,不把两人带来。   毕竟他们年纪也大了,没有必要再为她的事情操心,她也不想让他们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担心她。现在看来实在是有点失策,她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照顾,盛太夫人一定会把身边的王嬷嬷送过来,就算王嬷嬷过来是照顾自己的身孕,清河也不想要她在她身边,光一个银双就已经足够让她厌烦了。   “本宫身边有人照顾。”   盛太夫人规划的好好地,被清河打断,还不领情盛太夫人心里不由有点不高兴,直言说:“你身边伺候的人的确多,可一个个都没什么经验。”   “谁说本宫身边的人没有经验。”   盛太夫人被她这个态度气到,她指着站在清河身边的丫鬟说:“这些个小丫鬟最大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有什么经验照顾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怀了孕的人忌讳的事情多,万一你犯了忌不小心伤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清河冷了眼睛,声音不由得变冷:“本宫的事还不需要太夫人指手画脚,本宫说身边有人伺候就是有人伺候。”   “你……”清河肚子里怀的可是盛家的子孙,就算再怎么生气,盛太夫人现在也只能压抑心底怒火,深吸口气后对清河说,“你年纪小,很多事都不知道。”   “本宫嫁到盛家之前,身边有两个老人,一个擅长照顾孕妇,一个擅长接生,太夫人尽管放心。”   清河话风忽的一转,盛太夫人愣了愣,硬是没能从清河忽然转变的话风反应过来。   要说清河也是懒得与盛太夫人解释她留在大长公主府的何嬷嬷和汪公公两个人的,看盛太夫人被她气得发抖的样子,清河除了冷哼还是冷哼,不过盛昭从外面回来了,清河不好太过不给她面子,只得为她解释一下。   她现在最需要表现的是安分,她要盛昭对她放下戒心,这样她就可以做下一次的行动。   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眼尖,看到盛昭进来,对盛昭福礼:“国公爷。”   盛太夫人回头,见盛昭这么快就从外面回来,心里明白清河腹中的孩子对他的重要性。想想也对,盛昭已经将近而立之年,膝下却无一子。   她心里自动理解,之前段熙语怀孕的时候盛昭脸上没什么高兴的情绪是嫌烦段熙语为人,知道她将来生了孩子后肯定会仗着儿子恃宠而骄,盛昭这么做是想压制一下她嚣张气焰。   清河虽然为大长公主,在盛家为人一直都很低调,上次段熙语的事完全是段熙语自找的,怀孕了不安分还四处惹事,想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将大长公主压下去简直可笑。   也还好清河一碗堕胎药将她肚子里的假胎给打了下来,不然十个月后生出一个假胎,是真的要成为整个盛家的噩梦,要是这事传出去对盛昭的仕途肯定会有影响。   盛昭只手遮天,要是家中妻室生出一个怪胎,世人肯定认为盛昭立身不正老天都在惩罚他,民众的流言蜚语是最可怕的,盛昭到时肯定死疲于应付,不得不说清河在无意中帮了盛昭一把,使他免除了一场麻烦。   清河性子低调,在盛家基本上是个隐形人的存在,要是段熙语,谁也想不着一向高贵的大长公主会给人灌下堕胎药,同时告诉了所有人清河不是好惹的。   经过那桩事定国公府的下人对清河的尊敬可是提升了一个档次。   盛昭过来,清河一直坐在石凳上冷眼看他,盛昭坐在石凳上,盛太夫人欢喜对他说:“昭哥儿,你很快就会有孩子了,大长公主现今怀孕已经有三个多月。”   盛昭不急不缓问:“怎么现在才知道。”   盛太夫人一顿,也察觉出其中不对劲,女子月事一月一次,成了亲的人要是两月没来月事,或者月事超过时间没来的话肯定会找大夫过来看看有没有身孕。   清河怀孕三个多月一直都没有找大夫过来看,连月事停了她不知道,难不成她身边的人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盛太夫人心中疑惑越来越大。   银双说:“大长公主近半年的月事一直都不准,故而一直没有发现。”   “不是让你每个月都给大长公主诊脉的吗。”   银双一顿,看了眼清河,清河唇角微微勾起:“本宫向来不喜欢看大夫,没让她诊脉。”   盛太夫人不赞同清河的观点说:“大长公主这话说的不对了,怎可因为不喜欢看大夫就不看大夫呢,这次要不是身边的人发现,大长公主估计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清河心想,要是一直都不知道才好呢,她要是提前知道自己怀孕,肯定会找个机会让盛昭弄掉她腹中的孩子。现在她怀孕的事情已经传的到处都是,盛昭也知道她怀孕,她想让盛昭无意中弄掉她腹中的孩子也不能。   真是可惜,不能看到盛昭亲手杀死自己孩子时的表情。   清河光顾着想要保护盛昭,却没想到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此时此刻与她血脉相连,是这个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皇家亲情淡薄,清河见惯了母亲为了地位对自己的孩子各种利用,现在一时半会儿是怎么也无法对这个孩子产生什么感情出来。   盛太夫人心里又开始疑惑其他的事情,女子月事与生子息息相关,就算盛太夫人不知道宫里的情况,有些事情还是知晓的,世家大族中的女儿从一出生开始就在调养身体,争取出嫁后能够早些怀孕。   世上医术最高的人全都在宫里当太医,宫里调养的方子多的数不胜数,清河养在皇后膝下多年,皇后又是她的亲姨妈,对清河一直都很好,甚至连她亲生的鸾凤都比不上清河在皇后跟前的地位,以皇后的为人肯定会从小就给清河调养。   鸾凤公主出嫁没多久就已经怀有身孕,不仅没有怀孕还月事紊乱。清河嫁过来这么久还没有孕实在是令人费解。难不成皇后并没有表面上对清河那么好?盛太夫人心里有了这么一个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知晓   盛太夫人忽然想起一桩旧事,当年皇后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云太妃的事情,永昌帝死后,云太妃住在深宫,多年来重病缠身,却不肯见皇后一面,两人之间的互动都是由皇后膝下的清河完成。   直到云太妃临死之前才肯见皇后,等皇后出去,云太妃就去世了。而两人之间的恩怨却没几个人清楚,隐约听说是当今皇帝从永昌帝手中争夺帝位的事情引发出来的。   盛太夫人自动把清河月事紊乱的原由加在皇后并不像表面上对清河那么贴心的缘故。她哪里知道清河月事紊乱完全是吃避孕药的缘故。   是药三分毒,清河吃了那么长时间的避孕药,身体里面肯定有残余的药力,而且这药力有点伤害人的身体,清河这段半年时间因为盛昭缘故一直都在调养身体,把自己身体整的月事紊乱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盛太夫人不知道罢了。   盛太夫人在心里自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联想了一遍,倒是省的去给盛太夫人解释清河为什么月事不调的缘故。   既然清河已经说身边有老人伺候,还是宫里面出来的,伺候孕妇自有一手后,盛太夫人就歇了给清河身边安插人的心思,可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大放心,寻思着回头打探一下,这何嬷嬷和汪公公到底是不是其中好手。   坐了一会儿,盛太夫人起身,对两人说:“我这个孤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说话了,昭哥儿怀了孕的人需要好好照顾,既然你回来了,就多陪陪大长公主,好让大长公主给你生个大胖儿子。”   清河抿着唇,脸上没有过多情绪,盛昭点头,送盛太夫人出去,边走边说:“知道了祖母,六个月后清河一定会为你生个重孙子出来。”   清河眸光一冷,盛昭这么说,是一定要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了,就这样认输还真是不甘心呢。   送走盛太夫人,盛昭回来,坐在清河对面。盛昭孤身一人进来,在清河嫁进来之前盛家内宅女眷很少,盛昭多年在外,不喜欢身边有丫鬟伺候,清一色的全都是小厮跟在身后。   后来成亲后,身边有了女眷,小厮跟在他身边伺候难免不便,就全都留在外面,所以除了后来的银双清河和段熙语身边都没有盛昭身边的丫鬟,每次盛昭去她们两处时都是清河身边丫鬟伺候。   上次清河与盛昭彻底翻脸之后,每次盛昭到清河那边,清河的丫鬟因为清河的指示都不往盛昭跟前凑,盛昭想喝水都是银双跟在身边。   银双自动走到盛昭身边,为他倒茶,盛昭捏着茶杯,问银双:“大长公主怀孕这么久怎么才发现。”   银双看了眼清河,低着头说:“大长公主不喜欢看大夫。”   “我把你派到大长公主身边为的是什么,你心里应该比谁都要清楚,今天这样的事我下次不想再遇到。”   银双脑门不由得冒汗,清河是大长公主,不想看病就是不想看病,岂是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决定的,只要清河不肯配合,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盛昭在清河面前公然说银双的用处,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银双是盛昭派在清河身边的大夫。他对银双说不满她现在才发现清河怀孕的事很不满,何尝不是在警告清河不要轻举妄动。   清河暗恨的咬牙,对盛昭更是恨得咬牙切齿,迟早有一天,她要把盛昭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全都还给他。   说完银双,盛昭转头把目光投在清河身上,他伸手拉过清河放在桌上的手:“难怪最近觉得潺溪气息不太好,原来是怀孕了,潺溪果然听话。”   清河忍住心头火气,想把手从盛昭手心抽出,奈何盛昭握的太紧,清河收不回来,只得心里暗恨:“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觉得很高兴。”   “我当然很高兴,盛家有后了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清河皮笑肉不笑的朝着盛昭,浑身僵硬,她真不想让他握她的手。   一直安静的定国公府难得出现比过年时候还要热闹的场面,大长公主怀有身孕,盛太夫人一个高兴赏了下人一个月的月钱,这怎么能不令人高兴。   就连被关了门禁的段熙语的院子里都隐约能感觉到外面欢乐的气氛,段熙语的丫鬟们也趁机跑出去领那多出一个月的赏钱。   段熙语坐在屋中,安静的望着院子里枯黄的景色,听到外面院墙外面的笑声,段熙语不禁感觉奇怪,问站在她身后的春桃:“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外面那么热闹。”   春桃低头,把外面那些正在笑的丫鬟婆子骂了一个遍,她们脑子有病不成,得了赏钱不知道找个偏僻的地方笑,偏偏跑到这里。   春桃不敢对段熙语说出实话,这段时间以来,段熙语情绪很不稳定,清河怀孕盛太夫人高兴赏了下人一个月赏钱的事要是被段熙语知道,段熙语肯定会被气疯了。   她一生气肯定会拿身边的丫鬟撒气,现在屋里面没人,只有她一个人在段熙语身边伺候,她靠段熙语最近,到时候倒霉遭殃的肯定是她。   春桃脑子一转,就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出来:“也许是遇见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吧。”   段熙语随口问:“什么开心的事?”   春桃立即道:“奴婢不清楚,不过下人间的事情很简单,谁家娶了媳妇,谁家生了儿子,大家都会高兴的笑很久。她们应该是遇见些喜事高兴地得意忘形了。”   段熙语冷哼:“得意忘形就可以在我这边大声喧哗,难不成我段熙语在盛家的地位已经低到这种程度,一群丫鬟婆子都可以把我不放在眼里。”   春桃听着这话,感觉有点不好,似乎哪里有点不大对劲,没等她反应过来,段熙语断然起身:“我这里可不是谁都可以大声喧哗的,我就算是失了势也是定国公府明媒正娶的夫人,由不得她们作践我。   春桃站在段熙语身后,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张了张口,很想拦住段熙语不让她出去。段熙语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忽然间脑子转不过弯和一群下人作对,她是这段时间压抑的太久的缘故不成。   眼看段熙语就要走出去,春桃脑门的汗越冒越多,心里寻思着到底怎么样才能把段熙语给拦下来,不让她出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段熙语要是再这么作下去迟早把自己作死。   她把自己作死了,她这个做丫鬟的肯定也要倒霉,要是被提脚卖出去,像她这个年纪的,又是犯错被卖出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像样的人家要她,将来指不定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她心里只暗恨自己年纪不够,不然早点找个夫家嫁出去也好。   春桃是外面买回来的丫鬟,在定国公府没有根基,是段姨妈出手买了她,她只能算是段家的人,段熙语嫁给盛家才算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她从一个小丫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要说没有心机鬼都不信,原本觉得找到了靠山,现在觉得这个靠山还真不怎么牢固,居然就这么被人打倒,也算她倒霉,遇到的人是大长公主。   春桃伸手想要拉住段熙语,主仆尊卑让她停下这个举动。盛太夫人今日的举动段熙语迟早都会知道,若是以后段熙语在别人的口中知晓此事,到时候她承受的罪责肯定更大,倒不如让段熙语出去,自己亲耳听到这些事情。   院子外面聚着的丫鬟婆子不少,到时候当出气筒的那个人是谁还真是不一定了。   春桃越想越觉得很对,遂不再多说,跟着段熙语出去,横竖段熙语现在不会马上把自己作死,她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运转,她只想尽快把自己嫁出去,省的每日里都在揪心。   只是她孤身一人,没人给她说亲,她一个姑娘家总不至于自己找上门去要人给她说亲,这实在是个难题。   段熙语脚下的步子很快,就差一个拐弯的位置就要与那堆仆妇面对面,只是在快要拐弯的时候段熙语忽然停下脚步,站在墙角一动不动。   一直陷入沉思的春桃一步不落的跟在段熙语身后,段熙语忽然停下来委实吓了春桃一跳,好在她反应及时,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站定,站在段熙语身后不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段熙语的背影,她知道段熙语要爆发了。   那群仆妇得到了刚赏下来的一个月的月钱个个都是高兴地合不拢嘴,高兴完后就三言两语的聊了起来。   “太夫人可真是大方,大长公主怀孕给我们每个人都赏了一个月的月钱。”   “可不是,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她可是皇家的公主,那院子里的人哪里有资格与她相比,想当初她怀孕的消息传出来,国公爷可没有特地从外面回来看她,更别说赏一个月的额赏钱了。”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待遇,别以为是个平妻就了不起了,整日里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实际上要不是我们定国公府,她其实屁都不是,要不是太夫人心善,她们母女有什么资格住在定国公府这么多年,还白吃白喝的,不过是长了张巧嘴,很会哄人开心罢了。”   那个仆人的话很快得到附和:“可不是,先前仗着自己比大长公主先怀有身孕,又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自认为自己很了不起,老是时不时的惹出点事情来,居然还想着把青楼里的姑娘带回来伺候定国公,谁家大户人家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住在家中当妾室,简直就是丢人现眼。这不,直接得罪了大长公主,一碗堕胎药下去肚子里的那块肉也没了,人也直接失宠。看她现在的样子。谁还把她放在眼里。”   ……   段熙语肚子里怀的是个假胎的事情被瞒了下来,毕竟大长公主打掉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有无数个正当的理由。而段熙语肚子里怀假胎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晓,简直丢了盛家满门的脸面。   那日段熙语院子里的人全都被封了口,只要有一丁点的风声传出来那人就没了性命。   而清河从一开始给段熙语灌药的时候就明白加在她身上的会是什么,所以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横竖段熙语不会怀孕,她的堕胎药灌下去段熙语肯定不会有孩子打出来。   只是清河她自己也没有料到的是段熙语肚子里居然真的有一块血肉,只不过是假的。清河这个举动间接性的帮了段熙语一把,省的她十月怀胎后满怀期待的生下一个怪胎。   以段熙语的心性八成的疯掉。   只不过关于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被打下来所有的错误全都怪在清河身上,清河心中难免不爽,可惜她之前没做这些准备,事情出了偏差,反而为别人背了黑锅,她人又被盛昭威胁,外面的人想要见她都被盛昭以各种理由挡住,清河身边的人也大多数都被限制,整的清河困在盛家一点作为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   段熙语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心里的怒火越烧越大,春桃明显感觉到段熙语身上滔天的怒火。她忍不住叹息,这群人都是傻子不成,居然在段熙语的院落外面说这些话,也不怕被人听见。   春桃隐约觉得有点不大对劲,家中下人都是人精,这里是段熙语的住所定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这几个人绝对不是活的不耐烦地跑过来在段熙语的院墙外说这些字字珠心的话,她们说这些话肯定是有目的。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着大长公主怀孕,盛太夫人赏了家中下人一个月的银钱,定国公得知大长公主怀孕特地从外面回来看大长公主,同时还不忘贬低段熙语,说她从前如何如何的小人得志,现在又有多么的落魄,中间的差距只有一个,段熙语没有孩子,大长公主怀有身孕,还有好几名大夫确诊,比段熙语当初准确多了。   春桃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些下人在这里说话肯定背后有人指使,只是这个指使的人是谁实在是令人深思,在整个定国公府中,大长公主怀孕,最不利的人是段熙语。除了段熙语就没有旁人,到底是谁在这里挑拨离间,故意在段熙语面前说这些话刺激段熙语。   段熙语被刺激了肯定会妒忌大长公主腹中的孩子,连带着肯定会对大长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段熙语不是个傻子,她精明起来的时候比谁都要聪明,完全是继承了段姨妈的精髓。   当年段姨妈嫁到段家只生了一个女儿后多年没有开怀,家中妾室不少,却在段夫人的手段下一个都没能生出孩子,段熙语父亲这一脉绝嗣段姨妈在里面可是有不少的贡献。   要说春桃为什么会知道段家内宅的事情那可得全靠王瑞家的这个喜欢四处八卦的人。   段熙语年幼的时候就被宗族里的人逼迫,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的东西不会自动到你的手里,很多事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要是连自己都不会去争,被人抛弃也是活该的事。   段熙语在盛昭的事情上争取的过分了,惹了盛昭的厌恶,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她在盛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先前各种荣耀都成了笑话一样的存在。   段熙语这段时间过的很颓废,一直都在思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想了很多天,隐隐约约间有了一点思绪,明白她错的地方在哪里,寻思着到底怎么做才能扭转她现在的局面,她绝对不要让自己的一生就这样过去,她才是定国公夫人,清河不过是后插进来的人,迟早有一天她一定要挤走清河,彻底掌握盛家。   段熙语眸光越发深沉,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段熙语却一直都站在墙角位置一动不动,越是沉默爆发起来的时候就越厉害,春桃的心口跳的越来越快,她不知道段熙语以后会做什么,可她知道,段熙语即将做的事情肯定会很疯狂。   从段熙语沉默的背影中春桃明白,段熙语是不可能真的自己找这群仆妇的麻烦,但是背后肯定会使手段让她们一个个好看。   听了一会儿,段熙语沉默转身回去,春桃避开站在墙角位置,等段熙语走过去后才走,她临走前往那群仆妇的位置看了一眼,忍不住的摇头,不知道她们到底是受谁的指使,那个指使她们的人又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好处。   段熙语一路上都很沉默,沉默的有点吓人,回去后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不需要春桃跟在她身边伺候,春桃站在门外,时刻关注着屋中动静。   段熙语沉默的坐在屋中,望着桌上茶杯许久,要是按照她以往的性子,这套茶具现在已经成为一堆碎片,可是现在没有。   段熙语的脑海中全都是她刚刚怀孕时盛家上下的做派,盛太夫人高兴,也仅仅是高兴而已,其他的一点作为都没有,盛昭更是没有立刻从外面赶回来看她,只在她的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就跑到清河身边去,一点安慰她的意思都没有。   反观清河,怀孕的消息一传出来,盛太夫人就急急忙忙的跑到她那边去,高兴地给家中下人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她那个时候可是一点都没有。盛昭更是立即从外面回来,陪在清河身边。   不公平,这一切一点都不公平,同样是盛昭的妻子,凭什么清河可以仗着大长公主的身份得到那么多,而她却什么都没有。   那天清河闯到她院子里,给她灌下堕胎药的事一直都是段熙语心里最深处的噩梦,她的孩子是她的全部,就这样被清河害死了,她怎么甘心。   她是没有怀孕,她怀的是假胎,可是清河不知道,她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灌下堕胎药,就算最后是帮了她段熙语也难以过掉心里的这个坎,她一直都在想,总有一天,她一定要把清河带给她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她不会让清河生下孩子的,定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代表什么她心里比谁都要清楚,她的出生本来就低了清河一头,清河在她前头生下孩子,她这辈子只能被清河死死压住,除非她死了,不然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段熙语浑身颤抖,双手握成拳头,她必须要除掉清河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   清河怀孕的消息传得很快,当天就传到了宫里,皇后听说清河怀孕消息,传来钟太医询问清河情况,钟太医事无巨细,一一向皇后禀报,清河腹中孩子已经三个多月,大人和孩子都很健康。   钟太医禀报的时候皇帝过来,近日来帝后之间的感情回温不少,皇帝经常呆在皇后这边,不怎么在后宫中走动。皇帝进来没有通传,皇后下意识起身向皇帝见礼被皇帝拦住,坐在皇后身边,钟太医跪在地上,皇帝让他起来继续回话,他问钟太医:“大长公主在定国公府的日子过的怎么样。”   钟太医回答道:“大长公主一切安好,除了因为有孕的缘故脸色苍白了些许,其他都没什么。”   皇后知皇帝问这话的意思,清河打掉段熙语肚子里并不存在的孩子的事情帝后两人早就知晓,并且明白里面前因后果。当时他们担心清河因为此事吃亏,想把清河招到宫中,被定国公府一口回绝,皇后派出身边亲信过去交谈没见到清河只见到盛太夫人。   按照盛太夫人当时原话的意思是,清河想要打掉段熙语腹中的孩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清河贵为大长公主嫁到盛家来是盛家的福气,盛昭娶平妻让大长公主受了委屈盛家难辞其咎,段熙语在清河前头怀孕本来就是盛家的过错,要是定国公府在一开始的时候先给段熙语避孕,等清河先怀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盛太夫人话中的意思就是清河这么做,盛家绝对不会怪罪她,请帝后安心云云。   盛太夫人表面这么说,皇后还是不放心清河在盛家情况,就派了身边的人去定国公府找清河,全都不一而同的被盛太夫人打发走,连清河一面都不能见到。   为此皇后颇为恼火,感觉盛家欺人太甚,竟是不让她的人见清河,其中不由令人深思。   皇后不甘心一直见不到清河,决定亲自出宫被皇帝拦住,皇帝与盛昭那段时间斗得厉害,定国公府不让皇后见到清河其中也不乏盛昭意思,盛昭不让皇后见清河就是想要告诉皇帝别以为嫁一个公主进来坏他的事就能坏他的事。   他完全有手段将清河控制住,叫她什么事都做不成,更别想与宫中互通消息。   皇帝得知清河被关在盛家,谁也见不成连皇后的人都能打发走,皇后生气要亲自去见清河,皇帝赶紧拦住皇后脚步,清河现在被控制肯定是什么都做不了,最需要做的就是低调,横竖盛昭再怎么嚣张也不可能对清河下毒手,顶多让她吃点苦头,要是皇后一直这么不依不饶的,盛昭一生气,说不定清河会倒霉,还是拦着皇后比较好一点。   皇后被皇帝拦住,心里不大高兴,又不能拒绝皇帝,两人夫妻关系修好不久,可不能因为清河之事再次破灭,无奈之下皇后只得想其他法子去见清河。   嫁出去的鸾凤就成了皇后的目标人选,鸾凤为听从皇帝旨意对清河暗示要搞乱定国公府之事深感歉疚,从皇后那边得知清河被定国公府控制谁也见不了,连皇后都被皇帝禁足不让她出宫见清河时,鸾凤歉疚之心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决心去见清河一面,看她这段时间过的到底好不好。   无一例外的,鸾凤也被盛太夫人给打发了出去,鸾凤是后辈,不管是经验还是资质都不是盛太夫人对手,盛昭对盛太夫人说过,不要让清河见到任何外人,盛太夫人虽然不知道盛昭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还是决定按盛昭的话去做。   有了盛太夫人在前面挡着,不管是皇后的人还是鸾凤公主本人都没能见到清河。   皇帝从这点看出盛昭不惧皇权,就算盛昭因为尚娶清河,手中权力被卸,他还是有资本与皇帝作对。   最后两人相斗以皇帝失败告终,皇帝斗得心力憔悴,恍恍然发现他有生之年是无法斗垮盛昭,不由有点泄气,他牺牲了一个公主都没有用,还有什么办法。   只是皇帝心里终有不干,他一心想要做一个有抱负的帝王,像他的皇兄一样给大政中兴时代。结果呢,他一手养出盛昭这个祸害,还除不掉他。盛昭简直成了皇帝的一个心病。 作者有话要说:     ☆、闲聊   皇后欢欢喜喜的准备一大堆的补品要心腹送到定国公府清河手中,苏月抱着不可能见到清河只能留下礼物的心思去了定国公府。盛太夫人得知宫中来人没感觉到意外,请了苏月过去,与苏月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让下人带着苏月去清河那边。   盛太夫人如此态度苏月心中委实惊讶,多年深宫生活她把情绪控制的很好,面不改色的跟着丫鬟去见清河。   清河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鸾凤挺着大肚子坐在清河身边与清河闲聊,鸾凤自从怀孕后整个人都胖了不少,一张脸很红润,看样子日子过的不错。   从上次清河到安国公府见她一次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清河,期间她受皇后指派来找清河,被盛太夫人三言两语绕走,一直没能见到。   她不是个蠢人,隐约感觉到清河是被定国公府控制住了不能出来见她,她还察觉到清河之所以被控制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心里愧疚,想要见见清河,可是见不到。   没能见到清河的这几个月里她心里一直都很难平静,她担心清河会出事。清河当时明目张胆的坐着断人子嗣的事情实在是有点过火,就算最后段熙语没有怀孕,清河也没犯下什么太大的错误。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不可能因为这一点偏差就可以将它轻易抹去,在盛家的心里清河必定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仗着大长公主的身份容不下别的女人生下盛家的孩子。   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清河的名声可就要毁了,将来她怀孕生下孩子,就算孩子出生高贵也改变不了他有一个像清河这样心狠手辣的母亲,好些的人家不可能会要清河这样的亲家,除非那家看中了权势或者想要巴结,可是这样的人家又能是什么样的好人家呢。   所以清河做的这些事只能瞒着,不能泄露出去半句。就因为这个原因,盛家才有资本阻止皇室的人来见清河,知道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那日在场亲眼目睹清河给段熙语灌下堕胎药的丫鬟婆子除了几个心腹都被悄无声息的灭了口,段熙语是个受害者,却是损失最惨重的人,谁让这事是在她的院子里面发生的呢。   得知清河怀孕消息,鸾凤心里自然是欢喜的,清河怀孕,看在孩子的份上盛昭肯定不会对她下黑手。只是清河未必会因为孩子的缘故放弃对盛家的恨意,清河嫁到盛家的原因她还是知道的。   皇上让她嫁给盛昭也有自己的想法,上次段熙语之事她也算是其中帮凶,她光顾着皇帝的意思,却没有想过清河会怎么样,这点愧疚在她脑海中不断回转,令她坐立不安,人慢慢的憔悴下来。   清河望着鸾凤高挺的肚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感觉到手下的蠕动,她笑道:“还真是其妙,几年前你还是一个小姑娘,现在都要当母亲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鸾凤摸了摸肚子:“你不也是要当母亲了吗。”   清河面上表情一顿,把手收回来:“是啊,我也要当娘了。”   鸾凤敏锐感觉到清河情绪,她拉过清河的手说:“清河,你怀孕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时盛家的,将来就算你死你也要葬在盛家的祖坟里。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些事而想不开啊。”   要是曾经任性的鸾凤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清河看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话是从鸾凤的口中说出。鸾凤被清河目光看的脸色一红,低头道:“我知道我以前任性,什么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可是人都是会改变的。清河你却是一点都没有变。”   她抿唇:“没有嫁人之前,所有人都说我任性,仗着是皇后的女儿,嫡出的公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做什么事都是按照自己的性子来,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是她们不知道,我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她回头,让身边伺候的下人全都退出去,清河摆手,让她们站的远一点。   等人走远了,鸾凤才继续道:“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任性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清河,你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偏偏什么事都要放在眼里,你表面上不在乎云太妃,心里却把云太妃当成全部,只要云太妃受到一点委屈你心里就会很难受,只要是伤害过云太妃的人你心里轻易不肯饶恕他们。”   “你自幼养在母后膝下,当年母后做的事情我虽然不清楚,但隐约知道一点,你表面上恭顺,实际上心里是恨母后的。清河,你隐藏的很深,可是你瞒不过我。”   清河面色微冷,盯着鸾凤,鸾凤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越是这样,越是说明,我的话说到了你的心坎里。我明白,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盛家,可是清河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怎么办。”   “我不需要以后,我现在只需要做我想要做的事情。”   鸾凤直言:“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陷入险地,顺便丢掉信命吗。”   清河唇角诡异的勾起:“丢掉性命那又如何,我没有亲人,只有母妃,母妃没了,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肚子里还有与你血脉相连的孩子。”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孩子,他的身上有我仇人的血。”   鸾凤皱眉,问她:“那你为什么要怀孕。”   “你以为我想不成,要不是他逼我,我怎么可能会怀孕。”   鸾凤心里疑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清河的:“我可不认为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你。”   清河低头,她是不可能告诉鸾凤盛昭拿大皇子威胁她,既然她认为她的心里只有云太妃的话就让她一直认为好了。   “没什么,是本宫自己立身不正被他抓住把柄。”   鸾凤皱眉,察觉清河并没有说实话,想从清河口中套出实话明显是不可能的,只得用其他方式知道。   苏月过来,见鸾凤也在不由得愣住,转而过来与鸾凤请安,心里嘀咕盛太夫人怎么不告诉她鸾凤公主也在这里。   苏月是皇后身边老人,就算是鸾凤也要给苏月几分面子,她对苏月点点头:“苏月姑姑是奉母后的命令过来看清河的吧。”   苏月笑道:“是啊,皇后娘娘听到大长公主怀孕的消息欢喜的不得了,就派奴婢过来看看大长公主,送点补品。”   清河淡淡地说:“皇后娘娘真是有心了。”   清河性子一贯冷淡,无论对谁都是这样,苏月道:“大长公主从小养在娘娘膝下,娘娘关心大长公主也是应该的。”   鸾凤坐在清河身边,观察清河表情,只见清河眼角不屑微微一闪而逝,快的令人抓不住,鸾凤心里微微恼火清河态度,寻思着母后那么关心她,她却如此不屑,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就此她歇了继续劝清河的心思,寻思着清河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她撞了南墙再说,横竖在清河怀孕期间盛昭不会对清河下黑手。   因为心里不大高兴,鸾凤说话语气难免冷了几分:“母后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就连我有的时候都比不上你,你怀有身孕送些补品过来很正常。”   鸾凤说话这么冷淡,不由得冷了氛围,苏月混合气氛:“瞧公主说的,在娘娘眼里你和大长公主一样,没什么好比的。”   “苏月姑姑说的也是,横竖本宫和清河全都嫁人了,母后偏心也偏不了多少。”   清河说:“鸾凤错了,皇后娘娘心里最喜欢的人肯定会是你,毕竟你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儿,她不疼你疼谁。”   两人暗潮汹涌,清河鸾凤相处向来都不怎么平和,苏月见怪不怪,她来这里一是为了看看清河,二是送些补品,事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也没必要再多留,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两人争斗之地。   苏月离去,鸾凤忍不住道:“清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河冷哼:“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鸾凤怒拍桌子:“你……”   芯窈担心鸾凤动气伤着腹中孩子,过去安抚鸾凤:“公主莫要生气,好歹要为腹中孩子着想。”   鸾凤捂着肚子:“清河,我知道你的心思一直都很难猜,你所有的喜怒哀乐别人都不会知道。可是清河,把秘密一直埋在心里不说出来你不会觉得累吗。”   鸾凤生清河的气,不想再与她多说什么,后来想想还是再多说一句,要是清河实在是不听,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起身:“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去,只是清河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两人不欢而散,清河坐在院中久久未动一下,丫鬟就站在旁边不敢过去打搅她。   鸾凤坐在马车里,想到清河今日态度,只觉得大大的恼火,清河现在分明是钻进了牛角尖里一心想要为云太妃报仇,其他人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就算她说干了口水也没用。   盛昭是什么人,他根本就不是个好对付的,清河脑子虽然聪明,与整日在朝堂厮混的盛昭根本就不在一条平面上,她与盛昭作对分明就是在找死。   这盛昭简直就是清河的克星,自从遇见他就没有一件好事。   鸾凤越想越觉得不能这样放任清河下去:“我们去皇宫。”   马车车头一转,往皇宫方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变化   清河坐了很久,一直到盛昭回来她还坐在那边一动不动,盛昭问银双清河坐了多久,银双交代具体时间,盛昭眉头紧皱一处,盯着清河说:“难道你不知道你腹中还有一个孩子。”   清河正心烦,盛昭这样与她说话,清河难免会有抵触情绪:“我想做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管。”   盛昭双眼微眯,坐在清河对面:“潺溪,怎么没过多久,你又开始不听话了。”   盛昭怒意毫不掩饰,清河不想理他,起身往屋里去:“本宫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不想被人打扰。”   盛昭起身跟着清河进屋:“正好,我也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   清河在房门口停下来,挡住盛昭:“本宫想一个人呆着,定国公去别处歇歇好了。”   他一把抓住清河的手腕:“你又开始不听话了。”   清河看着被抓的手腕,眉头忍不住皱在一处:“放开。”   盛昭盯着她的眼睛,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清河压抑心头怒意:“你到底放不放。”   “潺溪,不要在我面前任性。”他贴在她耳边低语,“我心目中的潺溪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清河知道盛昭现在在威胁她,她转头看盛昭眼睛,唇角微微勾起:“盛昭,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肚子里的孩子,平平安安的将他生下来。”   他轻笑:“清河这么听话,还真有点不大适应。”   鱼双过来,对两人轻轻福礼,问清河:“大长公主,皇后娘娘和鸾凤公主送来的东西已经收好了。”   清河点头,算是知道了这事,她养那么多得力的丫鬟在身边,就是要她们为她解决一些小事,把东西收拾好登册入库房这事她是一点都不想查,横竖几个丫鬟互相监督,谁也不敢做小动作。   鱼双又道:“皇后娘娘送来了很多补品,银双说都是适合孕妇用的,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是不是要将这些药材单独分出来使用。”   清河皱眉:“既然是皇后娘娘送的,你就拿出来吧。”   鱼双转身要离开,盛昭将她叫住:“等下。”   鱼双停下来,低头站在盛昭跟前,盛昭望着鱼双头顶:“皇后送来的药材暂且别急着用,银双你去好好检查一下。”   清河听了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昭道:“你很快会知道。”   自清河怀孕消息传出,到定国公府贺喜的人无数,清河一直以养胎为由没有出过定国公府,来看清河的人不少,光每日接见就耗费她大量精神,后来盛太夫人看实在是不行,最后那些访客全都被她拦住,给清河留下一片清净。   清河怀孕,盛太夫人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让盛昭住在他原来住的那个院子,至于段熙语她是一点要段熙语伺候盛昭的想法都没有。   原本还抱着几分盛太夫人看在清河怀孕不能伺候盛昭的份上让盛昭到她这边住的心思,寻思趁着这个机会重新在盛家站稳脚跟。结果倒好,他们一点让她站稳脚跟的意思都没有。   就好像要彻底将她孤立,她不再是盛家的人一样。   段熙语越想越觉得心惊,要真的是这样,她这辈子就没有希望了。   她不能轻易放弃,机会是靠自己寻找的,她只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机会还是会回到她的身边,盛昭还会回到她的身边。她会真正怀上盛昭的孩子,只要她生了儿子,她的脚跟就站稳了,但在这之前,她必须要除掉清河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断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要安分,一定要安分,不要因为妒忌蒙蔽了双眼,再把自己害到两难境地,她要好好想想后面的路到底怎么走才是对的,她现在是一点都输不起了。   清河怀孕,段熙语怎么的也要去看她,她手里头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开始怀孕的时候段姨妈亲自去庙里烧香拜佛,为她求了一个白玉雕的送子观音栩栩如生。   这送子观音她是一直都爱不释手,现在要把它送出去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送什么东西都没有送子观音有实际意义。   她叫春桃用檀香木盒子把送子观音装好,弄好以后带着春桃往清河那边过去。   清河正喝安胎药,听丫鬟说段熙语来了微微一顿,转而轻笑:“她好端端的来我这里做什么,我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恨死我还来不及呢,来找我肯定是不怀好心的。我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是。”   灵双出去带段熙语进来,段熙语进门前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从春月掀开的帘子下进去。   春桃看到段熙语脸上的笑容,后脊梁不禁发冷,她今日才发现,她竟然从未了解过段熙语。她心里明明恨透了清河,却还能对她露出真诚的笑容,好像清河是她最好的朋友一样,看上去实在是太过吓人。这更是坚定了春桃想要离开段熙语的想法,她可不敢把自己的未来放在这么一个人的身上。   段熙语性子阴晴不定,指不定哪天要利用她,后来保不住她将她舍弃。   清河望着一脸笑容的段熙语,眉头微微一挑,她才发现原来段熙语并没有像表面上那样的简单,她还真是想不到段熙语居然会对她露出笑容,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不过装这种事谁不会呢,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面面具,只是要看那人的真正演技怎么样了。   清河抬手,指着身边的凳子对段熙语说:“做吧。”   段熙语对清河福礼,坐在清河身边,从春桃手中拿过檀香木盒放在桌上:“自从姐姐怀孕后妹妹就一直没来看姐姐实在是不该。”   段熙语如此伏低做小,清河岂会不给她面子:“段夫人说笑了,你身体不好家中上下都是知晓的,你不来看本宫无非是担心把病气过到本宫身上罢了。”   段熙语心里气苦,她身体不好是什么缘故,清河比谁都要清楚,她以为自己演技和脸皮已经够厚了,清河居然面不改色的说她身体不好。   真不愧是宫里来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是厉害。   她笑着转移话题:“姐姐叫我妹妹吧,妹妹本来就比姐姐小,又出生低微,哪里有资格与姐姐相提并论。”   段熙语忽然说出这么一通话,站在屋里的丫鬟婆子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话。段熙语从来不肯承认她比不上清河,反之处处与清河相比,想把清河比下去,今日忽然说出这么一通话,委实惊住了众人。   清河也被段熙语这句话说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嘀咕,估计段熙语这是痛定思痛,决定用其他方式与她作对,重夺盛家对她的信任,或者想要得到她的信任。   只可惜她先前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就算她演技再怎么好也没有用。   段熙语说完那通话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清河,心里很紧张,她现在不需要清河的信任,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与清河表面上的和平。   她清楚的认知到她没有资本与清河硬碰,刷阴招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先潜伏着,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而这个合适的时机必须要一击即中,不给清河一点反击的机会。   既然段熙语态度这么的“陈恳”,清河岂会不给她表现,顺便堵她心的机会,她微微一笑,说:“既然妹妹都这么说,姐姐就却之不恭了。”   段熙语恨得滴血,却又不得不对清河扯出笑容:“妹妹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孩,从小就没有什么兄弟姊妹。我从小和母亲住在定国公府,虽然有表哥,却因为年纪相差缘故与表哥没怎么相处过,成亲前与表哥说的话加起来十个十指都能数的出来。”   她低头,温顺道:“从小妹妹就希望能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可以说说心事,可惜妹妹没有机会。现在有了姐姐,以后妹妹有了什么心事可算是找到可以说话的人了。”   她说的乖巧,脸上表情要多无害就有多无害,不知道的人见着了还真当她是一朵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很单纯。   做戏做到头,清河伸手握住段熙语的手说:“妹妹如此与姐姐掏心挖肺,姐姐岂会将妹妹拒之千里之外,以后我们姐妹好好相处。”   段熙语忽然起身要跪在地上,清河朝元双使了个眼色,元双过去抓住段熙语的胳膊不让她有下跪的机会,同时口中还说:“段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前一刻与大长公主姐姐妹妹的称呼,这会儿子怎么忽然跪在地上了,莫不是先前说的话并不是真的,在段夫人的心里其实并没有把大长公主当成姐姐。”   元双说话的时候不忘坑段熙语一把,段熙语心下暗恨,一个小小的婢子都敢给她下圈套,真当她段熙语是死人不成,迟早有一天,她会让她们好看。   她跪到一半被拦住,完全是意料之中,顺着元双的力道坐在凳子上,面上尴尬道:“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心里太过开心,妹妹先前做了许多得罪姐姐的事情,在来之前还担心姐姐不肯原谅妹妹呢。”   元双插口又说了一句:“段夫人这话说的可就浅薄了,大长公主是什么人,岂会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段夫人完全是多虑了。”   元双这话相当于在说段熙语心眼太小,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又说段熙语只会耍一些小手段,结果这些小手段得罪了人,现在还要一脸歉意的过来道歉。   段熙语演技再好,这个时候也有点子僵硬,她扯了扯嘴角,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清河呵斥元双:“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还不赶紧像段妹妹道歉。”   元双低头,转身对段熙语福礼:“是奴婢的错,不该胡乱插嘴说话。”   这种情况下段熙语还能说什么,只得不在乎的说:“姐姐的丫鬟心直口快,妹妹羡慕还来不及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思量   两个一直不和的人,如此亲亲热热的在一块说话,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偏偏两人之间相处融洽,愣是看不出两人在此之前是个对头,其中一方恨不得对方消失。   做事不能太急,需要张弛有道,段熙语深知这点,聊了一会儿后她打开面前的檀香木木盒,小心翼翼地捧出盒子里的白玉送子观音菩萨:“这是妹妹的母亲在庙里特地求来的,普化寺香火旺盛,去求签的人很多,十个人里面有八个人能够心想事成。要说寺中最好的就属求子签了,没有孩子的妇人或者想要儿子的妇人只要在菩萨面前一求,都能成功,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夫人都到庙里求过送子观音。妹妹的母亲一心为妹妹着想,就到庙里花了大价钱为妹妹求了一个回来。”   她将送子观音递到清河面前:“妹妹没有身子,留着这个也没什么用处。正巧姐姐怀有身孕,这送子观音就送给姐姐好了,希望这菩萨能保佑姐姐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清河看着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菩萨雕像,转头看了眼元双,元双伸手从段熙语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送子观音:“段夫人还是把菩萨放在奴婢手中吧,大长公主怀了身子,不适合碰这些较重的物事。”   段熙语没有二话,把送子观音放在元双手心,元双捧着送子观音,对清河道:“大长公主,这菩萨雕的可真是慈眉善目,奴婢也隐约听说普化寺的求子菩萨灵验,去求菩萨的人很多。很多人家想要请个菩萨回家,奈何请菩萨的人多,菩萨也不是好请的。段老夫人可真厉害,竟然求到了别人求不到的宝贝。”   段熙语闻言,脸色不大好,她解释说:“做娘的哪里有不希望自己子女好的,妹妹的娘亲一辈子就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娘就处处为我着想,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她听说普化寺的菩萨灵验,就一心想着给妹妹请个菩萨回来,争取生个一儿半女。只是菩萨难求,其中难免不会用到一些别的手段……”   段熙语说着低下来头,双手绞着手中丝绢,她后面的话不用说也很容易猜出来。   去普化寺求菩萨的人中达官显贵的人家肯定不少,京城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官,像段家这样,进程里随便一个五品官家的家眷都能在众多人海中挤掉段姨妈。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这点,段熙语敏锐察觉,脸上不由得一红,开口解释:“娘一心为我着想,想要求个菩萨回来,就用了定国公府的权势。”   清河一笑:“母亲疼爱女儿是稀疏平常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是求个菩萨回来罢了。”   段熙语呵呵接不出话,与清河再闲聊两句告辞起身想要离开。   清河拦住段熙语,笑道:“妹妹送了如此重礼,我这个做姐姐的岂有不回送的道理。”她对元双说,“元双,去把我那只白玉簪子取来。”   元双福身,转身进内室,不多会儿取了一个雕花盒子出来,清河接过盒子,盒子慢慢打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玉簪子静静地躺在盒子里面。   她伸手拿起白玉簪子,在指尖把玩,簪子雕工细致,雕了百合花的样式:“这是暖玉做的簪子,上等的白玉,今日妹妹送本宫一尊送子观音,本宫就送妹妹一只簪子好了,玉器养人,可也需哟人养,这白玉又是上等暖玉,听闻妹妹一只都很喜欢玉器,这只簪子就送给妹妹好了。”   清河白玉簪放回盒中,递给段熙语,段熙语从清河手中接过盒子,看着盒中静静躺着的白玉簪,目光全被簪子吸引,段熙语从小就喜欢玉,手边收藏了不少的好玉,在她那么多的收藏中没有一块玉器能比得上面前的这个簪子。   她的手忍不住碰上去,簪上暖融融的感觉从指间传来,段熙语忍不住笑了:“如此好玉姐姐就这么给了妹妹,妹妹心中实在是……”   清河打断她的话:“瞧你说的这话,妹妹送本宫菩萨的一片心意本宫记在心里,这支小小的玉簪哪里比得上妹妹的这片心意。”她按着她的手把盒子盖上,拍了拍她的手背,“妹妹千万不要客气。”   段熙语见推辞不过,顺势将玉簪手下,笑说:“那就谢谢姐姐了。”   清河说:“妹妹不用客气。”   段熙语见话说的差不多,起身说:“姐姐有孕需要好好休息,熙语就不打扰你了。”   清河抬手,元双送段熙语离开。   元双送走段熙语回来,看见清河还坐在原来位置,手中把玩着那尊送子观音。   元双问:“奴婢可要将她收起来。”   清河随手放在桌上:“不用,人家如此心意,本宫要是不给面子多不好。”   看着清河的动作,元双眼角抽了抽:“大长公主,这是菩萨。”   “菩萨又怎么样,这世上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他多多保佑过。”   元双脑子里哪里冒出过这样的想法,清河这么说她听着好像是这个道理,菩萨好像并没有真正的保佑需要保佑的人,只是多年根深蒂固的想法令她很快将这冒出的想法从脑海中挥出去,同时问自己她怎么会冒出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再想劝清河的时候语气不由得轻了点,有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莫名心虚:“毕竟先人信奉了那么多年,说明还是有值得信任的地方。”   清河没兴趣洗刷一个丫鬟的想法,她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没指望元双的想法和她的一样。   “行了,你将它摆在卧房最显眼的位置,要保证不管是谁一进去就能看见。”   进清河卧房的除了她的丫鬟,就是盛昭,她摆在最显眼的位置肯定不是给丫鬟看的,结果不言而喻,是给盛昭看的。元双领会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捧着菩萨放在清河卧室中最显眼的地方。   段熙语脚步不停的回到屋中,等春桃把门关上后,她脸上那种和煦的笑容瞬间消失,簪盒还握在她的手中,她抬起手作势要扔掉手中簪盒,春桃瞪大眼睛,下意识上前两步要拦住段熙语。   扔簪盒的动作只到一半,段熙语忽的顿手:“我怎么可能会扔它呢,它可是个好东西。”   段熙语看簪盒的目光一点都不像是再看一个宝贝,与她之前神态完全不同:“我还要靠着它与清河交好,以后我们就是最亲近的好姐妹了。”她挑眉,“况且这玉簪并非寻常之物,我怎么舍得将它扔掉。”   段熙语身上气息太过阴郁,春桃低着头,努力缩小自身存在感。   “你对我一片忠心我记在心里,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段熙语这么说,春桃心里一凉,明白她是不可能提前从段熙语身边离开嫁人了。   盛昭一进清河卧室就看见摆在那里的那尊送子观音,盛昭一直住在清河这边,清河喜欢简洁,屋中不喜欢放太多的东西,清河屋里面有什么东西他约莫能知道一些,这尊送子观音在今天他离开之前是绝对没有看到的。   清河屋中忽然出现一尊送子观音,还摆在那么显眼的位置,依照清河平日里的性子,他很快明白过来清河是故意吩咐人摆在这里给他看的。   他只当清河是在闹小脾气,故意给他找麻烦,也不在乎,既然她想折腾,他就陪她慢慢折腾好了,横竖回来闲着也是闲着,她想闹就闹好了。   他进去,清河躺在一边矮榻上看书,盛昭过去让屋中丫鬟出去,坐在清河身边问:“那尊菩萨哪里来的?”   清河翻了一页书籍,随口说:“是段妹妹送过来的。”   “段妹妹?”盛昭一时没反应过来盛昭口中的段妹妹是谁,不过很快,他就想通清河说的是谁,他眉头不由得一皱,“是熙语送的?”   她头也不抬,目光全都落在书上:“可不是你那位表妹。”   盛昭从她手中抢过书籍:“你收她东西做什么。”   手中没书,清河抬头看盛昭:“段妹妹今日特地来看本宫,还送了本宫一尊送子观音要与本宫交好,既然她态度那么诚恳,本宫岂有拒绝的道理。”   盛昭被她这个态度微微气到,段熙语是什么样的人,龌蹉必报,上次清河打掉她的孩子,她心里不恨死清河才怪,她送清河礼物,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连他都懂得这个道理,他不信清河也不知道。说到底不过是想要给他找不痛快罢了。   要是寻常的也就罢了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拿孩子闹,清河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盛昭是要定了,在他没有生下来之前他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出一点事,哪怕还在萌芽阶段也不允许。   “银双。”盛昭喊站在外间的银双,银双听到盛昭在叫她,打开帘子进来:“今日段夫人与大长公主都说了些什么话。”   银双不得清河信任,轻易近不得清河的身,每次想要靠近清河,都被清河身边丫鬟不着痕迹挡住,很多事情银双都是不大清楚的,包括段熙语与清河两人说的话,她更是无从得知。   段熙语来的时候银双被灵双叫去整理库房了。   银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也知道盛昭现在是在生气,她说不出话来只得跪下,低头实话实说:“段夫人来的时候奴婢正在整理库房,不知道大长公主与段夫人说了什么。”   盛昭皱眉:“我派你贴身伺候大长公主,你好端端的跑去整理库房做什么。”   银双道:“大长公主想要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想找好一点的料子,可是大长公主的嫁妆实在是太多,灵双姐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屋里的其他姐姐妹妹都有事情要做,就找奴婢帮忙了。”   盛昭听着这话,直接是气笑了:“合着大长公主满屋子里的丫鬟都有事,就你一个人是闲着没事做的?”   银双说不出话,低着头不吱声。   他看身边清河:“潺溪,你为什么不能听话呢。”   清河抿唇笑说:“本宫什么时候不听话了,定国公要本宫做什么,本宫可都是照做了。”   盛昭贴近清河,看着她的眼睛,似要看到她的心底:“清河,你做的的确是很好,居然用这种法子支开我的人。”   清河推开盛昭,坐起身:“本宫不喜欢陌生人呆在本宫身边。”   “说到底你是看在银双是我的人的份上不肯接受她罢了。”他看了一圈清河的屋子,“既然清河屋里的丫鬟多的都忙不过来事,我再给清河多添几个好了,又或者清河身边的丫鬟不顶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换了省事。”   “你……”清河瞪他,她咬着下唇,“盛昭,我肚子里可是怀着孩子,怀了孕的人可不能生气。”   “怀了孕的人要是不好好保护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更不能容忍。” 作者有话要说:     ☆、挑拨   清河不能容忍盛昭再派人到她身边,一个银双已经够她厌烦,要是再来几个,她非得烦死不可,只是身边丫鬟也绝对不能换,她没有足够的人手抵上被盛昭换出去的丫鬟,到时候还是盛昭给她身边添人,至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她也不大清楚了。   此时她必须要低头认输,不能给盛昭这个机会,同时暗恨自己为什么要处处受到盛昭威胁,她真是想把盛昭生吞活剥。   “本宫身边的人用着正好,用不着添人,也不用换人。”她眼角扫过银双,双手握紧,寻思着银双不能除掉,只能将她收为己用,这还要好好地想想该怎么做。   清河如此听话,盛昭也不会再逼她什么,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说:“潺溪我现在最希望看到的是你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清河点头:“你尽管放心,这不仅仅是你的孩子,也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她摸了摸肚子,“毕竟他是盛家的长子嫡孙,本宫将来还要靠他养老。”   既然她斗不过盛昭,就在他的孩子身上下手,就算腹中的这个孩子是她的亲骨肉,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孩子弃大政与不顾。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她一定会将他生下来,至于怎么养就完全是她的事情,捧杀的手段她可不止见过一次两次了。   “对了,先前祖母说要给你王嬷嬷贴身伺候,你拒绝后说你留在大长公主府中的汪公公和何嬷嬷是其中高手,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怎么还没有过来。”   清河说:“自从本宫嫁了过来,大长公主府里就没有主子,一直都是汪公公和何嬷嬷两人照看,要他们来定国公府肯定是要将大长公主府里的事情整理结束再过来。横竖本宫自从有孕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身边丫鬟婆子不少,况且还有一个会医术的银双,也没什么大碍,倒不如处理好手头的事再过来。”   盛昭点头:“你还是让他们赶紧过来,别太耽搁,还有一月就要过年,到时候肯定会参加宫宴,最好让他们宫宴前过来好好为你调养身体,省的宫宴上不大舒服。”   想到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宫,清河愣了愣:“还有一个月就要进宫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够快了。”   盛昭看到屋中那个送子观音,觉得厌烦,女人间的小手段他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清河那样对段熙语,按照段熙语那个性子绝对不可能与清河交好,他很怀疑清段熙语送的那尊送子观音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走过去拿起送子观音细细打量,元双端茶进来见盛昭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菩萨,就自动解释说:“国公,这是送子观音,是段老夫人在普化寺特地为段夫人求来的,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宝贝,寻常五品官员的人家都求不到的,段夫人也就这么一尊,大长公主怀孕就特地拿过来送给大长公主做贺礼。”   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拿下托盘上的茶杯,与清河眼神不着痕迹的对视,清河拿起茶杯情抿一口里面茶水,掩饰唇角的笑容。   盛昭拿着观音的手一顿,问元双:“五品官员的人家都求不到?”   元双无辜的点头:“是啊,这还是段夫人自己说的呢,可见这尊观音是很尊贵的,大长公主不好意思收她这么贵重的礼物,特地把一支上等的暖玉簪子送给了段夫人。”   盛昭摩挲着手中的送子观音:“好个求不到的送子观音,这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他握着送子观音往外走,边走边说:“既然是送子观音,自然是自己求来的好,别人送的未必灵。”   眼看送子观音要被盛昭拿走,清河开口阻挠:“这毕竟是段妹妹的一片心意,国公这是要拿到哪里去。”   “太夫人整日里吃斋念佛指望大长公主能一举得男,大长公主也不怎么信菩萨,不如拿给太夫人,太夫人心诚,定会保佑大长公主。”   盛昭出去老远,元双让灵双随便找个理由将银双叫走,她单独与清河在卧室中,她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清河要和段熙语过不去。   她壮着胆子问:“大长公主,你为什么要和段夫人过不去?”   “本宫原本是不想与她一般见识,偏偏她自己不自量力一次又一次的想从本宫这里拿到好处。想要对付本宫也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元双道:“大长公主直接不去理会好了,现在你怀有身孕,最重要的是好好地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将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何必去官那些事。”   清河不曾在这些丫鬟面前表露过她不想要孩子的心思,每次盛昭威胁清河都是在丫鬟不清楚的情况下,故而元双一直认为清河是想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就一直为清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放心,本宫自有分寸,这个孩子本宫会好好地保护,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他现在对本宫而言不仅仅是血脉的延续,更是本宫的护身符。”   清河的困境元双所知不多,清河也不想让身边的丫鬟知道她们的主子现在正在被人威胁,她有公主的自尊与骄傲,她不会轻易的把软弱暴露给别人知道。   清河想了想,又道:“你去传消息给杏儿,让汪公公和何嬷嬷过来吧,大长公主府现在交接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她最需要做的是保住腹中的孩子,只要盛昭的儿子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她就有足够的把握将这个孩子养废,除了她的孩子,她绝对不会允许盛昭其他的女人生下任何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孩子多了,很多事情很难得到保证。   段熙语只能怪你不自量力,非要嫁给盛昭。还要和她争,她本来不屑对段熙语动手,要只能怪段熙语太过把自己当成一回事,以为她做了盛昭的妻子就有资格与她相争,简直就是笑话。   元双没多想,福身退下,去传递消息。   元双出去,屋里只剩下鱼双,清河寻思着盛昭拿着送子观音出去,定是找盛太夫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的,就让鱼双将银双叫来。   银双正在和灵双绣花,灵双已经从元双那边知道盛昭在屋中与清河说的话,她担心自己被换出去,正好元双要她找理由将银双叫出来缠住,她就拉着银双一起来绣花,与她说起这段时间大家相处的点点滴滴,希望银双能念着这段时间相处的情义,不要在盛昭跟前告状。   清河不喜欢银双,所有的丫鬟都知道,故而银双就算是一等大丫鬟,在清河的院子里也没有几个人愿意与她说话。这院子里的主人永远都只会是清河,盛昭终日在外,很多事情发生了他都是在事后才会知道。   盛昭又是男子,女子之间的事他肯定不会参合,更不会给一个丫鬟做主,银双在院子里举步维艰,却告状无门,只得一一忍着。   对清河身边几个双字辈的大丫鬟也是颇多忍让,清河一直让灵双缠着银双,要她不要在她身边伺候,灵双借着整理库房为由将银双困住,不让她在清河面前晃悠。   不过灵双并没有给银双摆过脸色,两人一起做事的时候也能闲谈两句,故而在几个丫鬟中,银双与灵双两人关系算是好的。   “银双,我们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因为我经常找你帮忙做事,国公爷听着心里不高兴,可是银双,大家都是奴婢,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还希望你能给我一条活路。”   灵双说的郑重其事,银双想到这段时间两人相处融洽,灵双并没有因为她是清河心腹给银双不痛快过,在清河的几个丫鬟中,灵双的性子是最好的那个,银双对灵双也有几分喜欢的情绪,没什么反感的地方。   此时灵双如此求她,银双不可能真的在盛昭面前告状,只顺水推舟的点头,说:“我没想过要告灵双姐姐的状,灵双姐姐对我一直都很好。”   灵双闻言笑了说:“银双这么通情达理,我也很开心,我们都是做奴婢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后宅内院一直都是女人的天下,再精明的男子也容易在后宅的事情上被人蒙蔽。”她转头看了眼门外,声调变小,“就像上次段夫人的事,我们所有人都认为段夫人是怀孕了,要不是段夫人惹大长公主生气,大长公主带着丫鬟婆子闯进段夫人的屋里给段夫人灌下堕胎药,我们都还不知道段夫人怀的是个假胎,当时我们是所有人都给骗了,包括大长公主和太夫人。”   银双是后来才到清河身边,盛昭又下令下人都不许说出这些事,银双也不知道在她来清河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灵双打量银双脸色,又说:“要我说段夫人不管哪个方面都比不上大长公主,她能嫁给定国公做正室,完全是皇上仁慈,不然凭她一个普通官员家的女儿,哪里有资格与大长公主相比。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肯甘心认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居然敢于大长公主作对,大长公主性子好是公认的,段夫人能把大长公主气到拿着堕胎药闯到她的院子里也是够本事的。”   银双好奇问:“段夫人做了什么大长公主那么生气?”   灵双摆手:“还能什么事,不过是争宠罢了,要是寻常的争宠也就算了,大长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装作不知道,谁知道段夫人一点都不肯安分,时不时的整些事出来,开始因为来了葵水不能伺候定国公,就找了身边一个丫鬟,要这丫鬟在她来葵水期间伺候国公爷。好在国公爷对女色不在乎,拒绝了段夫人,给段夫人好大的一个没脸。”   灵双说话很有技巧,一边说段熙语做过的事,一边捧着盛昭,银双是盛昭的人,在盛昭的奴婢面前说主子的坏话,灵双还没有蠢到这种程度。   银双听着入迷,催灵双继续往下说,灵双见银双上钩,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又道:“后来段夫人怀有身孕,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能伺候国公爷呢,你说是不是。段夫人有了身孕,等孩子生下来中间有十个月的时间。这十个月时间里国公爷肯定会宿在大长公主这边,结果段夫人不高兴了,估摸着她不甘心国公爷住在大长公主这边,又想着给国公爷弄个人过来伺候。”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   银双下意识说:“国公爷不是个喜欢女色的人,不然也不会年纪这么大才成亲,段夫人肯定是失败了吧。”   灵双一本正经的点头:“可不是。”   银双又好奇,段熙语做了什么惹清河生气:“那大长公主为什么会生那么大的气呢?”   灵双说:“段夫人知道寻常的奴婢国公爷肯定是看不上眼的,就从外面找了一个。”她微微贴近银双,“国公爷不是在外面有个想好的青楼女子芊芊姑娘嘛,段夫人将她接回来了。”   银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的这话,灵双见了说:“你可别不信,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也不知道段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她也把她往家里带,这世家大族的,除了那些已经从根子上坏了的人家,谁家会把一个青楼女子带回来做妾,还是正室给带回来的,简直就是丢人现眼,也亏得段夫人能想的出来。”   灵双脸色愤恨,很不屑段熙语的举动,你争宠自己争也就算了,大长公主不屑与她争,她倒好,自己争不过就找个青楼女子回来,不是恶心人的才怪。   “大长公主是什么人,绝对不能容忍一个青楼女子住在家中。当时大长公主得知段夫人接了芊芊姑娘过府气得浑身发抖,起身赶到段夫人那边要拦住段夫人这个举动。走到半道上大长公主遇见了芊芊,大长公主挡在芊芊面前,芊芊也是个乖觉的,知道大长公主不会轻易的放过她,自动把段夫人的想法说出来。”灵双冷哼,“她也实在是会说话,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在段夫人身上,大长公主不屑与她这样的人计较,吩咐下人将她送出去,并且吩咐从此以后不允许芊芊进定国公府。才转身去找段夫人算账,倒是让她躲过了一劫。”   银双听着入迷,好奇问:“大长公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打掉段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灵双眼底厌恶一闪而过:“段夫人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都是假的。”   银双一愣:“没有孩子?段夫人假怀孕?”这个消息在她脑海中一转,立马反驳,“不可能,段夫人一直都是师傅诊脉,师傅是不可能看错脉象的,师傅刚正不阿,绝对不会是那种会收受贿赂的人,里面一定会有什么误会。”’   银双把话题扯得远,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灵双赶紧说话,免得她越扯越远:“李大夫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个丫鬟,你先听我说。”灵双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道,“大夫说段夫人并没有怀孕,怀的是个血胎,是段夫人整日里想怀孕想出来的怪物,十个月后生下来肯定不是个孩子。孩子是段夫人怀的,在她的肚子里,大长公主哪里会知道这些。她当时被段夫人的所作所为气到,又不肯听我们这些下人的劝,一意孤行的吩咐我们准备堕胎药给段夫人灌下去。”   银双瞪大眼睛:“大长公主这么厉害。”   灵双摆手:“不是,大长公主当时也是被气得,大长公主好歹是一个皇室公主,一个青楼女子哪里有资格与她相比,段夫人居然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给大长公主没脸,还想手中捏着芊芊的卖身契,要芊芊对付大长公主,简直就是个笑话,段夫人这么做就是在藐视大长公主,她居然敢这么干,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放过她。段夫人这么做,被大长公主知道了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银双忍不住点头:“说的也是。”   灵双又道:“而且段夫人怀孕这么长时间,我不信她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生活在大宅子里的人都知道,大夫是不能轻易的得罪的,偏偏段夫人把李大夫给得罪了,李大夫是什么人,整个定国公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他的医术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么浅显的脉象怎么可能会把不出来。”   银双学医,又是李大夫的徒弟,非常认同灵双的话,她点头说:“师傅的医术很好,不管是什么样的病症他都能把的出来,这些年来从未出现过纰漏。而且……”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难怪有一段时间师傅不怎么高兴,原来是段夫人的缘故。”   “那就是了,段夫人要是没算计李大夫,故意惹李大夫不高兴,打死我也不信。她肯定是早就知道自己并没有怀孕,还怀上了一个怪物,就想着算计大长公主,不然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惹大长公主不高兴,带着一个青楼女子回来。大长公主知道怀孕的人小产对身体不好,特地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给段夫人看看,段夫人拼死不让太医看,非要找她从外面去请来的大夫看,里面要是没有猫腻那是不可能的,说到底段夫人是想借大长公主的手除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让大长公主背黑锅。大长公主什么都不知道上了段夫人的当,现在想想都觉得来火。”   灵双叹气:“就因为这件事,大长公主惹国公爷生气,两人吵架到现在都还没好,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呢。灵双的一席话说的清河无辜,全是被段熙语算计才会将清河与盛昭的关系弄成今天这样,不知道真相的人听着这话,只会为清河感到可怜,同时心里不喜欢段熙语,觉得段熙语就是一个祸害,故意破坏人家的夫妻关系。   银双试探着问:“大长公主不喜欢我是因为她与国公爷吵架?”   “可不是,在段夫人那件事之前,大长公主和国公爷两人一直都是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就因为这件事两人闹翻了,国公爷生大长公主的气,就派你在大长公主身边监视大长公主。”灵双情绪激动,大有段熙语要是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找段熙语打上一架的架势。   银双理解的点点头,寻思着难怪盛昭忽然将她掉在清河身边监视清河,原来是因为夫妻两人吵架,盛昭担心清河又闹出事来,派她盯着清河。   银双不禁有点后怕,还好灵双现在告诉她了,她还没有真正的得罪清河,不然以后夫妻两人感情和好了,她这个做间谍的丫鬟岂不是要倒霉了。   灵双运气不错,银双心机不深,整个心思全都埋在医药里面去,对后宅女人间的勾心斗角了解的都不清楚,基本上是偏听偏信的那种。   有灵双那番话在前面做铺垫,银双已经差不多信了。所以直接角色转换,开始为清河着想。   “大长公主与国公爷一直这样闹气下去也不好,还是找个机会让两个人和好吧。”   灵双眼底光芒一闪,张口就说:“我们倒是想啊,可是主子的事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有资格参合。我现在只希望段夫人别再闹出事来惹大长公主不开心了。”   银双想起今日段熙语找清河说话,她被灵双拉开,不让她知道清河与段熙语聊天的内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灵双一直注意银双表情,见银双这样,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别的想法,她拉着银双的手说:“哎,你也别为今日之事生气,你是国公爷派过来在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明白人都知道,你表面上是来伺候大长公主,实际上是来监视。你想想啊,你好端端的被人监视你心里会高兴吗?大长公主好好地一个公主被一个奴婢监视肯定不会开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得听主子的话,要是不听话主子也不会要我们的。”   银双心中疙瘩随着灵双的话慢慢放下,灵双感觉到她的软化,再接再厉的说;“银双你尽管放心,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知道,我一定会在大长公主面前给你说好话的。”   银双点头,灵双说的是,定国公再怎么厉害也是个男人,内宅里面女人家的弯弯道道他根本就不知道,段夫人如此算计大长公主,最后还被定国公当成大长公主容不下段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故意带着人去打掉段夫人腹中的孩子。大长公主实在是太委屈了:“既然灵双姐姐跟我说了这么多,我一定会好好地帮助大长公主,希望大长公主与国公爷之间的关系能早日和好。”   灵双轻笑,握了握她的手说:“恩,大长公主和国公爷一定会和好的,不过我们今天说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包括大长公主在内。”   银双纳闷:“为什么?”   灵双解释:“大长公主不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自然是要向着大长公主,要是大长公主知道我和你交好,还跟你说了这些,到时候大长公主肯定会不喜欢我的。而且你是国公爷的丫鬟,要是让国公爷知道他派在大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背叛了他,他肯定会将你调走,再派另外一个人过来,这样大长公主肯定会更生国公爷的气,你说是不是。”   银双了解的点头:“你说的也对,大长公主不喜欢我,不能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能让国公爷知道我和你今天说的话。”她握了握灵双的手,“灵双姐姐,我们一起努力,让大长公主和国公爷和好。”   银双说的认真,看着银双认真的笑容,灵双莫名的感觉心虚,有种罪恶的感觉。她默默地想,银双这么单纯,她这样骗她真的好吗。   很快的,她把这份愧疚压下,她是清河的丫鬟,自然要事事为清河着想,横竖她现在也没有伤害到银双,只是骗了她而已。想着想着,她自己都感觉有种浓浓的心虚感,低着头都不敢看银双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   灵双摆脱银双,悄悄到清河那边:“大长公主,银双信了奴婢的话。”   清河听了说:“你别掉以轻心,盯紧点银双,别让她给我捣乱。”   灵双解释:“大长公主,奴婢不明白,银双性子单纯,听了奴婢的话后就一心为大长公主着想,大长公主在担心什么?”   “越是心底善良的人,有的时候做出来的事就越会害了自己,同时害了别人,银双太过善良,按照你的那些话说,银双肯定会努力的修复本宫与盛昭之间的关系,要是她跑到盛昭跟前说了什么,我们那点小心思就全都败露了。”   灵双了解的点头:“奴婢会好好看住银双,不会让她坏掉大长公主的事。”   灵双出去,半道上遇见了鱼双,看到鱼双身后的汪公公和何嬷嬷两人屈膝行礼:“见过公公嬷嬷。”   鱼双见灵双是从清河那边出来,就问:“大长公主可歇息了?”   灵双摇头:“大长公主没有休息。”   汪公公一见到清河,不禁老泪纵横,跑过去抱着清河:“你看看你,非要把我们留在大长公主府,现在都瘦了不少。”   清河扶着汪公公坐下:“你们年纪也大了,也犯不着为了我这么个小辈四处奔波。”   坐在一边的何嬷嬷不赞同说:“瞧你说的这话,我们不为你奔波还为谁奔波。”她走过去,摸了摸清河的肚子,“怀了孕的人最娇贵,什么事都要小心点,忌讳也多,你年纪小不懂这些,必须要一个明白人在你身边伺候。”   “这些我心里自然是明白的。”   何嬷嬷反驳:“你这是第一胎,知道的也是道听途说。”   清河抿唇,也不生气,只是笑。何嬷嬷见她这样,忍不住叹息:“你啊,从小就很省心,脾气什么的都很好。偏偏这也成了你的缺点,好好地一个大长公主一点脾气都没有,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定国公府里发生的事何嬷嬷知道的不多,也能猜出一些。清河轻易不会生气,上次生气还是三年前盛昭在宫门口冲撞了她,结果惹出一段孽缘。这次生气因为一个平妻,能让大长公主冒出这么大的火,这平妻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何嬷嬷心里冷哼,小户人家出来的就是小户人家出来的,上不了台面,她有什么资格与大长公主相比。   何嬷嬷太过唠叨,清河听着烦躁,赶紧开口说:“嬷嬷说的是,清河全都知道了。你们刚到定国公府,府中一切大小事务都不知道,就然鱼双带着你们熟悉一下好了。”   何嬷嬷听着也是这么一个理,跟着鱼双出去转一圈。汪公公没跟着何嬷嬷一块走,何嬷嬷一出去她就坐在清河身边:“你呀你,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连话都听不进去。”   清河从小就跟在汪公公身边,与何嬷嬷相比,她与汪公公更加亲近,汪公公说的话她大多数都能听得进去,汪公公也把清河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凡是都在为她着想。   清河老早就料到会碰到这种情况,她无奈的双手捂住耳朵,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公公,你就放过我吧。”   汪公公不赞同道:“除了我们,谁还为你着想,清河你也要为自己着想一下,你知道吗。”   清河无奈,只得捂着耳朵,虚心受教。   段熙语好似真的变了一样经常往清河那边串门,清河也笑着与她交谈,两人就好像是最亲近姐妹一般,委实看瞎了好多人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一直吃斋念佛的盛太夫人因为清河肚子里的孩子,对清河这边是颇多关注,见清河不计前嫌的与段熙语交好,心里只冒出一个念头,皇家出来的大长公主竟然这么单纯,和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极端,随即想想也自认为了解,段熙语那件事做的过分,是个人也会来火,清河那么生气打掉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段熙语诡计多端,就算清河身边多了汪公公和何嬷嬷两人,盛太夫人也没对段熙语放松警惕。   以前她不知道段熙语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她知道了,肯定会对段熙语多多防备,清河动手打掉她的孩子,段熙语心里不可能不会有怨念。   汪公公看清河与段熙语交好的样子,一直纳闷,只是心里强忍着不说,这日段熙语走后,汪公公终于忍不住问清河:“你怎么会与段夫人交好,还姐姐妹妹的称呼。”   清河笑说:“你猜。”   汪公公脸一板:“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河为汪公公倒了一杯茶说:“段熙语心里恨我恨得要死,却自动来找我,还姐姐妹妹的与我交好,我要是不给她这个面子,回头整个定国公府的下人都说本宫眼高于顶看不起人,打压段熙语,把人逼得没有活路。”   汪公公闻言,脸色一僵:“段夫人总不至于这么大的胆子四处造谣生事。”   “要是以前她绝对会这么做,现在她不会。”清河摆手,“她现在在盛家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盛太夫人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她,盛昭也不去她那边过夜,她现在就是一个隐形人。她要是不努力再过几年她就是个隐形人,彻底失去了作用。”   汪公公下意识说:“这样不是很好,她要是废了,就没有人与你平起平坐,到时候就是你一人独大。”这话刚说完,汪公公想到清河嫁过来的原因,嘴一顿,说不出话来。   清河微微勾起唇角:“本宫不稀罕这些,既然她努力了,本宫自然要给她蹦跶的机会,我倒是想要看看她能蹦跶到什么程度。”   汪公公想了想,说:“大长公主,你也别怪公公多嘴,你已经嫁给定国公了,现在又不怀了孩子,不管怎么样你这辈子都会和定国公绑在一起,何必再与他作对呢。”   清河动了动唇说:“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没办法。”   两人一时间变得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清河失落的想,她倒是想和盛昭作对,可她不是盛昭的对手,她想害盛昭都没法子。她也有自尊,这么丢人的事她可不会自己说出来。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很快的到了新年,宫中举行宫宴,清河与盛昭一同入宫,两人在宫门口分开,清河单独去见皇后。   李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生下来,是个男孩,因为太后不喜欢李美人,故意打压,李美人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没能进位,不过李美人与皇后交好,皇后给李美人涨了月例。   为此,太后更是不喜欢李美人,连带着她生出的皇子也不受喜爱。   皇帝年至中年得到一子,心里欢喜,因为孩子的缘故,对李美人也是颇多优越,渐渐地李美人在宫里的地位有着显著的提升,就算不是高位,宫里妃嫔也不敢轻易去招惹她。   皇后那边坐满了人,清河过去的时候刚出生没多久的四皇子被皇后抱在怀中逗弄,鸾凤挺着大肚子满脸新奇的看着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一众妃嫔坐在下首陪笑,李美人看着皇后怀中抱着的四皇子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李美人很容易满足,就算她生了一个儿子出来也没想过利用这个孩子争什么,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皇后给的,她要是与皇后作对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而且她有今天的地位最要感谢的就是清河,当初要不是清河将她送到宫里,她这辈子肯定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了。   她看到清河进来,笑着起身过去,她知道清河怀孕,伸手扶着清河的胳膊往皇后跟前凑。   皇后足足有半年时间没有见到清河,因为怀孕的缘故,清河整个人圆润了不少,整个人都是健康的红晕,皇后将怀中的四皇子放到奶妈手中,向清河招手:“清河快过来。”   清河福礼后往皇后跟前过去,皇后拉着清河的手,让她坐在宫人搬来的凳子上,上下打量她,见她身上没有一点不妥,也就放宽心,转与她说话:“还记得你刚到本宫面前的时候连本宫的腰都不到,现在都已经有孩子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皇后感叹,清河与过世的云太妃有七分相像,看到清河,皇后仿佛看到了云太妃,同时想起当年姐妹两人在宫里相互扶持的时光,要是不是后发来生的变故,她们姐妹的感情会一直很好下去,可惜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   故人都已经不在,皇后也就心中感慨一下,无人诉说心事。   清河说:“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还记得不久前鸾凤风风火火的,天不怕地不怕,现在怀了孩子,比以前平稳多了。”   鸾凤脸一红,知道清河转移皇后的注意故意打趣她,她嘟着唇道:“你别笑我,你比我先出嫁,结果你却在我后面怀孕。”   屋中一阵寂静,清河与鸾凤不同,鸾凤的驸马只有鸾凤这么一个妻子,而盛昭却有一个平妻,进门后清河一直没有怀孕,而这个平妻曾经还在清河前头怀孕,这事在皇室里面已经传遍,要不是后来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掉了,清河在整个大政的皇室都要抬不起头来。   段熙语的孩子掉了,外面的人不知道什么缘故,只觉得别看大长公主性子温顺,运气却不错,段夫人没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倒是让后来怀孕的清河捡了漏,占了一个便宜。   也有人在心里嘀咕,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被人弄掉的,或许清河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顺,又或者盛昭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自己下手除掉了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人怀孕段熙语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宫里人弄掉的。   皇帝把清河嫁给盛昭,可不是让清河受委屈,要是定国公府的嫡长子不是出在大长公主的肚子里,别说大长公主,整个大政的皇室都要丢脸。   有关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问题众人猜测无数,没人在台面上说,两边都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就算是知道了一些真相也要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说出来。   要是因为多嘴惹了祸,哭都没地方哭。 作者有话要说:     ☆、宫中   鸾凤为了解决身边尴尬,这话脱口而出,刚说出来心里就后悔了。正当这时,姗姗来迟的福安过来,笑盈盈的对皇后请安,解释她来迟的原因:“太后很久不见福安,一进宫就被太后叫去,福安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道:“大新年的,说这些话做什么,外面天寒,你且暖暖身子再说话。”   福安与鸾凤一前一后出嫁,中间相差时间不长,鸾凤已经怀有身孕,福安进门这么长时间肚子里一点消息都没有。福安早就入宫,只是先去了太后宫里,在这宫里除了太后没有人是和她最亲近的人,来皇后这边不过是应场罢了。   福安坐下,看到鸾凤高耸的腹部,目光一暗,借着袖子的遮掩,一只手悄悄地抹上自己扁平的腹部。所有人都以为她嫁得好,在出嫁之前,她也这么认为她有一门好婚事,可结果呢。   丈夫不思上进她理解,驸马都不允许有高才,更不允许做官。   娶了公主,相当于断了仕途,士农工商,不能出仕只能选择别的营生,可除了仕途,其他营生都很低贱,商人就算有万贯家财也还是让人看不起。   驸马是家中幼子,将来分家肯定分不到什么财产,因为是最后一个出生,从小受尽溺爱,什么事都紧着他先,不允许别人抢了他的东西。之所以尚娶公主,完全是看中公主的嫁妆。想着将来分家后,可以靠着公主的假装过活,将来生出的孩子好歹有一半是皇家血脉,以后走在路上别人看他是公主驸马的份上对他颇多忍让。   别看是十几岁已经成婚的年纪,思想上根本就是几岁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不合心意就开始大吵大闹。福安因为驸马脾气委实气愤了很久,她就不明白她怎么遇到这样的驸马。   出嫁前,福安想着,她的丈夫没有用没关系,她平时多劝导两句就好,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想看着驸马一事无成,整日里寄情书画,什么事都不管。可是在书画面前,连福安都要退后,福安跟在太后身边,心高气傲多年,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为了丈夫不务正业之事吵了好几次最后都以福安失败告终。因为对方只需要说出一句话就可以让福安输的体无完肤:福安公主,你也不好好地想想,做公主的驸马最先要做的就是不学无术,我又不能出仕,寄情书画怎么了,你当谁都能和定国公相比,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福安气得吐血,却奈何不了驸马,同时心里愤恨,当初嫁给盛昭的人为什么不是她,或者她要是与鸾凤换一下就好了,鸾凤那么火爆的性子在安国公府都过的那么好,没道理像她这样的过的不好。   夫妻两人吵架,驸马不愿意亲近福安,夫妻两人就算是睡在一块驸马都不爱碰她,在驸马眼中,书画永远都比公主重要。福安又好面子,绝对不会把家中之事到处传,只得忍下这口气,人前笑脸,人后憋屈。   福安再怎么也皇后不亲近,皇后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她看了眼福安扁平的肚子说:“你是几个公主里面最后一个出嫁的,没想到连孩子都会是最后一个怀上,你也别着急,该有的时候一定会有的。”   福安乖巧的点头,脸上冒出一分红晕,心里却觉得难堪,皇后不知道福安的事,更没有去关注哪里知道福安现在的生活,说这些话完全是面上功夫,推敲不得。   鸾凤在一边看福安那样心里止不住嗤笑。   鸾凤与夫家相处极好婆婆也向着她,自家婆婆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八卦的性子,不管是谁家的八卦婆婆都能知道闲着无事的时候跟她说了不少,包括她的妹妹福安公主的事情。   福安与驸马的关系不好鸾凤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鸾凤也是大开眼界,她原本还想着以福安的心性一定会和驸马相处很好,结果福安也不过如此,当初她简直是高看她了。   福安干笑回应皇后,心里尴尬不已,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过的不好,尤其是鸾凤与清河,在几个公主中,她出生最低,要不是太后,她也不会有今天。   她看向清河,对皇后说:“太后许久不见大长公主,听闻大长公主怀孕,想要见见她。”   鸾凤接话:“正好我也许久不见太后,我和清河一块过去。这么长时间不见,太后一定会有很多话与我们说,等会儿宫宴母后就不要等我们了,我们和太后一块过去。”   皇后点头,同意鸾凤的话。   清河站起来:“还多亏福安提醒,进宫这么长时间竟然关顾着与皇后说话,忘记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实在是不该。”   福安说:“大长公主怀孕,太后怎么会怪罪你呢,你想多了。”   鸾凤说:“太后怎么想的我们怎么会知道,又不是太后肚子里的蛔虫。”   太后不喜欢清河大家都知道,清河一入宫不去看太后,太后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福安说不出话,只是笑笑,带着鸾凤与清河两人往太后那边过去,两人并排走在后面。   鸾凤瞄了眼清河的肚子,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我们上次见面可是不欢而散,你瞧瞧我,多么的不计前嫌。”   清河道:“那我是不是要谢谢鸾凤公主不计前嫌?”   鸾凤随意摆手:“得了得了,你什么样的人我自己知道,我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原本想着我脾气已经够掘了,你脾气居然比我还要厉害。”   福安回头,问两人:“你们在聊些什么。”   鸾凤不屑和福安说话:“我们在聊肚子里的孩子。”   福安没孩子,说不出话,也感觉到鸾凤不想与她交谈,识趣的转身继续往前走,只是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不过是出生比她低一点而已,她凭什么这样对她。   太后还是老样子,一派威严形状,上次清河见太后被太后一通训斥,祖孙两人本来就没有的感情更加单薄。清河顺着宫人的手行礼。太后无视两人,反而向福安招手:“大冷天的,你做什么非要出去给皇后请安。”   清河与鸾凤对视一眼,瞬间明白点什么,福安嘴角一抽,笑着转移话题:“太后久居深宫难免寂寞,今日宫宴我们这些出嫁的人难得全部回宫一趟,自然是要来渐渐太后,好让太后热闹热闹。”   太后牵过福安的手,笑着说:“难得你有心。”   她转头好像刚刚看到清河与鸾凤一样,随口道:“还不赶紧让两位公主坐下,毕竟是怀了身子的人。”   “是。”   两人坐下后,太后还在于福安聊天,完全无视她们的存在。   福安笑着与太后说话,太后扫到清河鸾凤两人的肚子,又看了看福安的肚子,语重心长的说:“嫁人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没有身孕,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福安勉强笑道:“可能缘分还没有到吧。”   太后没多想,只以为福安一直没有怀孕,心里难过,又劝她说:“说的也是,缘分不到的时候孩子是怎么也怀不上的。”   福安不想把话题一直扯在孩子身上,她把目标转移到一直被武士的清河与鸾凤身上:“太后,清河与鸾凤难得入宫,可是有很多话要和您老人家说呢。”   鸾凤心里吐槽,她哪里有话与她说,想躲她都还来不及呢。太后先前根本就没有想见她们,福安多事将她们从皇后那边骗来,人来了还把她们干撂在这里,简直令人窝火。   要不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太后,依照鸾凤的性子早就起身甩袖子走人了。   哎,也罢,再怎么不喜欢面子上的情分还是要做的,鸾凤再蠢也不会和太后较劲,她要是不给太后面子,回头她母后的面子可就没了。   于是,鸾凤生平第一次绞尽脑汁的与太后说话,尽量让场面热闹起来,只是祖孙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不管说什么都是干巴巴的,鸾凤再怎么找话题也实在是有限。   鸾凤越说越是恼火,寻思着要不是福安,她会像现在这样憋屈吗。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鸾凤灵光一闪,找到可以与太后闲聊很久的话题。   鸾凤睁大眼睛一派天真的问:“太后娘娘,生孩子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像很多人那样很痛很痛?”   清河坐在旁边,看鸾凤这样,嘴角一抽,极力忍住嘴角的笑意,这福安也是够了,满腹心机的将她们骗过来,又故意让两人尴尬,被鸾凤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   要说福安为什么要把两人骗过来也是煞费苦心,太后这几年性子越发孤僻,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在她出嫁后更是不管宫中大小事务,只偏安一隅不多管闲事,宫里上上下下全都掌握在皇后手中,再过几年太后在这个宫里就要成了摆设。   福安依附太后生存,太后不好福安是绝对不想看见,她在婆家已经过成这样了,要不是有太后在背后作支持,谁会在意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公主,她要是再和驸马吵架,腰板挺得可就不像以前那么直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太后,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只是她忘记,太后的年纪已经大了,渐渐精神不济,不然也不会慢慢淡出后宫,不再多管宫中之事。   上次清河之事她做的就很过分,皇帝为了此事还特地找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太后年纪太大,小辈们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思想,她们的事情就由自己解决,还是不要在里面参合太多。   皇帝这个意思不就包含着不要再多管皇帝的事情吗,李美人是皇帝的人,还给他怀了孩子,太后这么做明显是在打皇帝的脸。有些事情私底下知道一些也就算了,放在明面上可不怎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变故   过了许久,天空炸开烟火,屋里的人全都往外看,太后恍然道:“瞧瞧哀家,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晚宴都开始了还在和你们闲聊。”   福安扶着太后,笑道:“太后哪里的话,太后以后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太后笑着轻点福安鼻尖,说:“那哀家就借你吉言了。”   福安不好意思说:“太后快别取笑福安了,哪里是太后借福安吉言,明明是福安借着太后的福气。”   鸾凤站在太后后面,听福安的话,鸾凤忍不住的摸了摸胳膊,抖了抖身子,对清河笑声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清河抿唇,瞥了鸾凤一眼,示意鸾凤做的不要过分。   鸾凤挑挑眉,放下胳膊,一本正经的走在太后后面,好像之前做动作的人不是她一样。   清河站在原地,看着鸾凤一本正经的背影,忍不住的摇摇头,跟在她后面往外走。   宫宴已经开始,太后后来皇后也没觉得怪异,等太后坐下后,清河与鸾凤都找到各自的座位坐下。玉衡大长公主就坐在清河身边,她看了看清河的肚子,小声问她:“孩子闹人吗?”   清河摇头:“孩子很听话,没怎么折腾我。”   “你也别怪我多嘴,女人嫁人后丈夫是次要的,孩子才是全部,不要和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计较。”段熙语的事情,玉衡大长公主隐约知道一些,本着血缘与亲近关系方向想,她自然是要偏向清河这边。   清河哪里听不出大长公主话中意思:“放心吧姑太太,清河不会让她蹦跶到我的头上的。”   玉衡大长公主拍拍她的手又与他人闲聊。   按照规定,段熙语也可以来参加宫宴,不过为了清河的脸面,和打压一下段熙语,盛昭并没有让段熙语一同过来,这在无形之中也省了很多的麻烦事。   宴会上的东西,除了酒水与茶水,其他东西都不好下口,清河怀孕酒水茶水都不能喝,只得干坐在那里。只是她早早入宫,在宫里折腾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难免饿得慌。这次跟她入宫的人只有银双,一是银双懂医,二是银双是盛昭的人,有银双跟在清河身边,盛昭可以放心。   宫里的事银双不熟悉,清河不好让银双离开自己身边,只得饿着肚子与身边的人闲聊。   鸾凤身边的芯窈端着一碗粥过来,放在鸾凤桌上,鸾凤捧起粥碗慢慢喝粥,闻着粥的香味,清河腹中饥饿的感觉越盛鸾凤对清河挑挑眉,示威一样的喝了一口。   清河撇嘴,转头不去看她。鸾凤觉得无趣,对芯窈吩咐几句,芯窈离开后不久回来,手中端来一模一样的粥:“大长公主,这是公主叫奴婢为您准备的。”   银双看了眼清河,从芯窈手中端过粥碗,鸾凤神在在的说:“你可别感谢我,是御膳房弄得多了,倒了浪费才给你的。”   鸾凤死要面子,按照她的性格,是死也说不出她这碗粥是特地为清河准备的话,清河知道鸾凤习性,也不生气,她自己也实在是饿得慌,从银双手中端碗。   银双没有松手把粥给清河,反而握紧,清河微微一愣,不解的望着银双,只见银双眉头紧皱,对清河使了个眼色。清河还没明白她眼神意思,鸾凤首先不干了:“你这奴婢是怎么回事,死拽着粥碗干什么。”   鸾凤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大家都不一而同的把目光投向清河这边。银双很少被这么多人看,脸上泛红,端着碗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银双学医的事除了几个熟悉的人没人知道,银双不给清河碗肯定是有原因,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碗粥一定有问题。粥是鸾凤的人端过来的,要是直当当的说这碗粥有问题,鸾凤第一个不会让。   “行了,本宫不想喝粥,你端下去吧。”清河打个圆场,让银双把粥端下去,鸾凤岂会这么好说话,她抓住银双胳膊道:“清河,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准备一碗粥你居然这样对我。”   也不怪鸾凤没看清眼前形势,宫宴这么庄重的地方,谁有这个胆子对一个孕妇下手,还是清河这个大长公主,她在这个宫里可没有人与她有仇。就算是有仇也不敢在宫宴上对她下手,要是清河在宫宴上出事,下手的人被查出来,不管是谁,不被扒层皮下来才怪。   关注清河这边的人越来越多,眼看鸾凤闹得有点大,清河感觉头有点疼,这鸾凤一钻牛角尖就很难出来,难道她没有发现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她们两人吗,她可不想被人当成小丑一样看。   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得硬着头皮说:“宫宴上的水喝多了难免需要方便一下,我一个孕妇来回来走的实在是不方便。”   鸾凤不是个好忽悠的,清河这话鸾凤只信了一半,她敏锐感觉清河一定有事瞒着她:“你少忽悠我了,你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怕我在粥里面下药害你不成。”   都这样了,清河只得挑明了说:“你别再问了,这么多人看我们。”   鸾凤后知后觉的四周看了一遍,见多数人的目光都往她们这个方向看,只得说:“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说完,也不管清河愿不愿意,拉着清河就走。   银双紧随清河身后,鸾凤一路扯着清河走到一处偏殿坐下后,问银双:“粥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银双看向清河,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河摆手:“你就实话实说好了。”   银双老实的点点头,说道:“奴婢闻到粥里面有堕胎药的味道。”   鸾凤瞪大眼睛,立即开口反驳:“你胡说八道,这粥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堕胎药,你的意思是本宫要害清河肚子里的孩子。”   银双哪里有这个意思,她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清河打断鸾凤的话:“行了,银双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你问她的话,她实话实说罢了。”   鸾凤也感觉到自己情绪有点激动,稍微感觉有点尴尬,她之前态度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本宫与你无怨无仇,不可能对你下堕胎药的,而且你喝了我的粥在宴会上小产,本宫想脱也脱不得关系,甚至会把自己给绕进去。”   银双弱弱的添了一句话:“这堕胎药下肚后不会立即发作,会两个时辰后才发作。”   芯窈闻言惊呼一声:“公主和大长公主的粥是一个锅里面出来的,公主之前喝的那碗粥里面会不会也有堕胎药。”   鸾凤咯噔一下,后脊发凉,芯窈紧张道:“奴婢这就去把公主之前喝的那碗粥端过来看看。”   芯窈赶紧出去,银双跪在鸾凤面前伸手为她把脉,见她脉象无事后松了口气,道:“鸾凤公主拿碗粥里面没有堕胎药成分。”   清河眉头皱在一处,仍旧不放心:“等芯窈把碗端过来你再看看。”   自己危急解除,鸾凤的目标又转向那碗有堕胎药的粥里面,她有点凶狠道:“居然敢在我的东西里面下药,简直活的不耐烦了。我们是嫁出去的人,宫里面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利益为先,没利益的事情基本上都不会去做,本宫往日在宫里固然是嚣张跋扈,也没得罪几个人,除了福安,本宫谁也想不到。”   “不可能是福安。”清河了断说。   “为什么?”   “福安没那么蠢,会在宫宴上下手,而且按照她的性子,要做就做的彻底点,不会只在我的碗里下药。”   鸾凤认同的点头:“既然不是福安,那又会是谁?清河,这堕胎药可是冲着你来的,你不会是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吧。”   清河反问:“你觉得我们两人谁得罪人的几率大?”   鸾凤闭嘴,也对,鸾凤未出嫁的时候性子骄纵,不把人放在眼里,不过懂得谁能惹谁不能惹,也没闹出多大的乱子。有可能鸾凤自己都不知道她得罪了人。   鸾凤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不对啊,那碗堕胎药是冲着你来的,又不是冲着我来的,肯定是你得罪了人。”   清河懒得与她在得不得罪人上面继续折腾干脆等芯窈过来再仔细问两句。   芯窈端着鸾凤吃了一半的粥回来,天气寒冷,粥已经放凉,银双接过碗闻了闻,又尝了一口:“鸾凤公主的粥里面没有问题。”   鸾凤看着银双动作,脑海中灵光一闪,问:“你之前尝都没尝就说清河的粥有问题。”   银双解释道:“奴婢从小就学辨识各种药物,有些药不用尝鼻子一闻就能闻得出来。”   “清河那碗粥你用鼻子一闻就能闻出来,那本宫这碗你为什么还要尝尝味道才能确定。”   银双一呆,想不出用什么理由解释,清河道:“我的那碗粥有堕胎药的味道,她自然闻得出来,你这碗没有堕胎药,她闻不出来自然要尝尝看了。”   鸾凤一噎,翻了个白眼:“本宫一时没想到这些。”   清河懒得与鸾凤废话,她心里还有疑问没能得到解释:“芯窈,我和鸾凤的粥是一块盛出来的吗?”   芯窈摇头:“不是,冬天天冷,粥早早的盛出来会冷掉,公主的粥是先盛出来送到公主手中。后来公主要奴婢再给大长公主弄一份,奴婢就去再盛了一份。”   “你熬粥是在什么地方。”   “是御膳房。”   清河沉默,鸾凤又问她:“你熬粥的时候可有人在旁边看着?”   “没有,因为准备宫宴的缘故,宫里面忙成一团,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人帮忙看。”   鸾凤问不出什么,只得问清河:“清河,你怎么看?”   清河道:“御膳房里面人多手杂,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横竖也没酿成什么大过,还是算了。”   鸾凤不赞同清河观点:“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谁人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在宫宴上下手,今日他敢对你我下手,明日指不定会把手下到谁的身上。”   清河起身往外走:“既然你想查你自己去查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   清河回到宴会,宴会上回到先前欢快的氛围,清河与鸾凤刚刚的争执就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   往后一点事都没有,清河也不敢乱吃东西,整场宴会就在各自的闲聊中度过。   回去路上,清河坐在马车中闭幕养神,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马车忽的停下来,清河睁开眼睛,盛昭掀开帘子进来,带来一股凉气,他坐在清河对面,手里拎着一份糕点放在清河面前的桌子上:“听说你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赶紧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银双打开纸包,里面全是清河爱吃的糕点,清河扫了一眼,淡淡道:“定国公有心了。”   马车里面气氛顿时一冷,盛昭也不生气,只道:“我是担心饿到的儿子。”   清河也实在是饿了,懒得与盛昭纠结,捏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也对,与什么较劲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较劲。”   银双夹在两人中间,偷瞄一眼清河,又偷偷地看盛昭,深觉痛苦,她心想,大长公主说点好话缓和一下气氛,他们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   灵双说的对,主子之间的事情果然不是她们这些奴婢可以插手的。   盛昭对银双说:“你先出去。”   银双点头,赶紧掀开帘子出去,坐在马车外面,迎着寒风,她觉得吹着冷风也比夹在清河与盛昭之间来得舒服。   马车里面只剩下清河盛昭两人,清河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吃糕点,无视坐在她对面的盛昭。   “你在宫里面发生的事银双全都跟我说了。”   清河的手一顿,没有接话,盛昭继续道:“宫里的人无利不起早,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损害任何人的利益他们没理由对你下手。只除了一个人。”   清河还是没有接话,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你不愿意相信是不是。”他说的笃定,看清河的目光充满了怜悯,“你为他牺牲了那么多,他却这样对你。”   “你说完了没有。”她快速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你在害怕清河,你怕我说出你此时心里的猜测,怕我说出事实。”   “盛昭。”她抬头看他,认真的看他,“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过的一直都很平静,直到遇见了你,一切都变了,我的一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母妃死了,而我却要嫁给害死我母妃的人。”   盛昭皱眉:“害死你母妃?”   清河冷哼:“当年朝中上下,都上请皇上要你娶我为妻,此事不知怎么回事传到母妃耳中,她不忍心她唯一的女儿的婚姻是政治联姻,就选择了死,她用她的死换取我不用被政治联姻的命运。”   她掩饰眼中的泪意:“母妃这辈子活的很简单,父皇在的时候她整日里都围着父皇和我转,父皇驾崩,她无法接受丈夫去世,被亲妹妹背叛的事实一病不起多年,要不是还有我这么个女儿,当年父皇驾崩的时候她就跟着父皇去了。”   她吃不下糕点,洁白的糕点被她牢牢地握在手心,点心的碎屑落在桌子上:“我与母妃相依为命多年,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母妃这么一个亲人,每天看着母妃重病的样子,我总是担心母妃会突然有一天离我而去。我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要是母妃突然走了,我该怎么办。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想了很多年,我都想不出真正的办法,我只能天天祈祷,祈祷母妃可以活的久一点,哪怕是用我的性命去换我也愿意。”   她抬头看着盛昭:“盛昭,全都是因为,要不是因为你母妃现在肯定还活着,她还在与我说话,就算是生着重病也在时时刻刻的关心我爱护我。”   “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是你们前朝的战争,为什么要烧到我们的身上,我何其无辜,母妃又何其无辜,为什么你们做的事我们却要付出代价呢。”   盛昭沉默,看着她脸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忍不住抬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清河下意识避开盛昭的手,掩饰情绪:“盛昭,我今日受你威胁,是我没用。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只要我活在这世上一天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斗不过我。”   盛昭这话把清河原本气焰打压一半,清河还是强撑着精神说:“我不用你提醒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发生的事谁也预料不到,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放弃。”   盛昭道:“我等着你。”   鸾凤一直忍到宴会结束才去找皇后,将她与清河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皇后,要皇后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在里面搞的鬼。   皇后送走鸾凤,单独坐了一会儿,让宫女去门口等着,皇帝来了提醒她一声。   直到很晚,皇帝才到皇后这边,皇后已经调整好情绪。   皇帝坐在皇后面前,看她情绪有点不对,随口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有点不高兴。”   “你是不是对清河动手了。”   皇帝面色不变:“你在说什么。”   皇后认真看他:“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派人对清河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是。”   皇后心里难受,深吸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清河到底哪里碍着你的事了。”   “她没有碍着我的事,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   “为什么?”   “盛昭狼子野心众所皆知,朕与他斗了这么多年,连他的把柄都抓不到,甚至到了要牺牲一个公主才能分化他手中权力的地步。朕可以牺牲一个公主,可不代表牺牲的这个公主可以和盛昭生下孩子。”   “牺牲一个公主?”皇后苦笑,“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吗,你不过是怕清河生下拥有盛家血脉的孩子。如果以后你除掉了盛昭,你肯定不会让这个孩子还活着,你到时候肯定要除掉这个孩子。如果你与盛昭之间的争斗失败了,盛昭拥有一个有一半皇室血统的孩子,还是先帝的子嗣,他或许会杀掉皇室所有拥有皇室血脉的孩子,由他的儿子继承皇位。”   皇帝沉默,皇后看着他的侧脸,想起年少时的时光,忍不住落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要是我当初没有背叛姐姐,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姐姐也不会在临死之前才肯真正的见我一面,把她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我,而我却没能遵照她的遗嘱,好好照顾清河,反而看着她一步一步的把自己逼上绝路。”   她起身跪在皇帝面前,紧紧抓住皇帝的衣服,皇帝伸手扶她,皇后坚决不肯起来:“我只想求求你,求你放过清河,她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要是盛昭死了,她就要孤独终老,要是盛昭赢了,清河没有孩子,又惹了盛昭的厌恶,将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就给清河留个孩子吧,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还不清楚,要是生下来是个女孩,你也不用作孽啊。”   皇帝仰头,用力强行把皇后拉起来抱在怀里:“朕一心想要做像开国皇帝那样的明君,自从从皇兄手中接过皇位,就一直往这个方向努力发展,可是结果呢,朕一手养出一个狼子野心的臣子。他是朕这一生最大的败笔,朕要是不除掉他,任由他做大,朕以后死了,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皇后哪里不知道皇帝心里苦楚,以前她在皇帝和姐姐之间选择了皇帝,现在她无法再背弃云太妃临死前的嘱托,她无法再昧着良心做事,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求皇帝放过清河,不要对清河下手。   “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可是这一次我不能让步,我们夫妻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我只求你放过清河,好歹也让她以后能有一个依靠。”   皇后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皇帝能够放过清河,回想过去的那几十年,皇后的确不曾要求过他什么,反倒是他对皇后是颇多要求。   也罢,她跟了他这么多年,受尽了苦楚,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马车一直到定国公府停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好像是陷入了冷战中,谁也不理谁。银双扶着清河下车,回头看盛昭一眼,见盛昭没有什么表示,就乖乖的扶着清河回屋。   自从到了清河身边,汪公公一直都是贴身跟在清河身边,今日宫宴,清河带着银双出去,没有带别人,汪公公足足担心了一天,担心银双伺候的不够贴心。   也好在今日清河带着银双出去,要不是有个懂得医药的银双,清河今日就在劫难逃了。汪公公再怎么会照顾孕妇,对于药理理解的也不会太深。   接到清河回来的消息,汪公公坐立不安,时不时的往门外张望,寻思着清河怎么还没有进来。远远看到清河青色的身影,汪公公赶紧过去迎她,借着灯笼的光晕,清河苍白的脸色映入他的眼帘。   他看清河精神有点不济,整个人有几分憔悴,只当她是累着了,心疼道:“这宫里的宴席就是折腾人,瞧瞧,这好端端的人大早上出去的时候还红润润的脸色,晚上回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了。”他扶着清河往里面走,边走边说,“宫里的东西中看不中用,杂家早早的就让丫鬟准备好鸡汤,热了好几遍了,外面天冷,正好喝碗热乎乎的鸡汤暖暖身子。”   汪公公絮絮叨叨的念叨一大堆,清河听在耳里暖在心里,忍不住眼角泛红,除了云太妃,汪公公是这个世上最关心她的人了。   清河突然哭泣,委实吓了汪公公一跳,他搂着清河肩膀紧张问:“好端端的哭什么,是受什么委屈了?你给公公说说,公公给你做主,看看哪个小兔崽子敢给你不痛快。”   清河眼泪流的更多,扑在汪公公怀里不停地哭,汪公公轻拍清河的后背,不住的安慰清河。   清河哭了很久才停下来,汪公公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见她妆容哭花,笑着打趣她:“瞧瞧,哭的像个花猫一样。”   鱼双老早就把鸡汤端过来,汪公公擦掉清河脸上眼泪,见她情绪慢慢平稳,端过鱼双手中鸡汤,微微吹凉递到清河唇边:“别光顾着哭了,赶紧吃点东西。”   清河张口喝下鸡汤,抬头看汪公公又忍不住想哭,汪公公拍拍她的肩膀:“有什么委屈等会儿说,先把肚子填饱,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吃。”   她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就忍不住哭,就点头继续喝汪公公喂过来的鸡汤。 作者有话要说:     ☆、劝说   盛昭晚上没有到清河这边,因为清河心情不好,汪公公就睡在清河卧房外间与清河说话。清河躺在床上,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不禁感觉讽刺。她一心为了大政着想,就算她一开始嫁给盛昭是为了私心,可她后面做的事哪一点不是为大政。   她事事为了大政,为了皇室,可是大政回报她的是什么,是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盛昭拿大皇子威胁她,她认了,大皇子是大政唯一的继承人他不能出事。后来她怀孕了,她知道她不能生下一个有盛昭血脉的孩子,她已经决定将肚子里的孩子养废。   可是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居然要对她下手,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清河忍不住自嘲,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在自掘坟墓呢。她把在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汪公公,汪公公是宫中老人,宫里手段他是门清,很快就推理出事情的来龙去脉,甚至不用提醒都知道在整个皇宫里最有可能对清河下手的人是谁。   脑海中的这个推测,汪公公不禁叹息变了,一切都变了,皇帝不再是以前那样清明的皇帝,他一定到了为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地步,他竟然连清河的孩子都容不下。   “公公,我一点都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   清河说她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时,汪公公没感觉到什么意外,他老早就猜出清河对腹中的孩子没有多少感情,要是真有感情也不会过去这么长时间才找他过来,而且她平日里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快要当母亲的人。   她不喜欢孩子归不喜欢,为了她未来着想,清河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要生下来,她必须要自己的未来好好考虑考虑:“我知道,可是清河你腹中的孩子与你血脉相连,你真的忍心吗。”   清河沉默,黑暗里她的手缓缓放在肚子上,孩子还小,没有胎动迹象,对从未当过母亲的清河来说相当于肚子里多了一块肉:“我没有办法对这个孩子产生任何亲情,只要一想到他的父亲是盛昭,我就没有办法喜欢他。”她自嘲,“或许我真的是错了,不该为了一己私心非要嫁给盛昭,要是没有嫁给盛昭或许我不会遇到今天这样难堪的境地。”   “难道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汪公公叹息,有些事情还是明晃晃的说出来比较好,一直活在谎言和欺骗里等哪一天知道了真相,恐怕会比现在还要难过,她现在牺牲的不多,当她牺牲太多无法回头的时候再说出真相一切就很难回头了。   清河疑惑:“什么?”   “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嫁给盛昭。”他缓缓道。   “为什么?”她不懂,当初她说要嫁给盛昭的时候皇后多次反对,连皇帝都有几分不愿意,为什么汪公公会说就算她不愿意,她也必须要嫁给盛昭。   她相信汪公公不会欺骗她,汪公公不骗她,骗她的人就只有皇后和皇帝。她手心发凉,隐约猜出一些东西。   感觉到清河沉默,他也猜出了清河心底的挣扎,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会说出来,她不能再看着她执迷不悟下去。   “你自幼养在深宫,朝堂上的事你又怎么会知道,那些臣子早就抱着要你嫁给盛昭的心思,皇上也有几分软化的态度,你求皇上要下嫁盛昭不过是提前了而已。云太妃为什么会死,因为她明白皇上迟早有一天会真的按照大臣所要求的那样做,她不忍心你被逼着嫁人,只能选择死给你拖延的时间。她怎么也没想到你会为了报仇,竟然甘愿嫁过去。”   清河双手颤抖:“公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汪公公无奈道:“有些事情公公真的很不想告诉你,可是你错的越来越多,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清河隐约察觉,有很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好像一直都在被人欺骗,而她一直都活在自以为是的报仇中,她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被人当成一枚棋子在利用:“那些大臣开始的时候是私下里跟皇上说要你嫁给盛昭,以此分化盛昭手中权势,那时候这个消息还没有抖露出来,不过皇上几个心腹知道。若一开始的时候皇上态度坚定一点,坚决不同意要盛昭尚娶公主,或者他改下口风,想让盛昭尚娶别的公主,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尚娶别的公主?清河听到这句,莫名的感觉到一股讽刺,整个皇宫里面,只有三个公主,两个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先皇的女儿,谁亲谁远一目了然。更何况那两个亲生的公主,一个是他的嫡亲女儿,从小如珍如玉的捧在手心里,一个他不喜欢,可太后喜欢,只要太后不同意,皇帝也不好横加干涉太后的想法。   皇帝以孝治国,他绝对不会做出忤逆太后之事,两个亲生公主不行,剩下的只有清河这个不受重视的公主。   皇后再怎么护着清河,她也是皇帝的妻子,皇后当年能为了皇帝背叛云太妃,如今为了皇帝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牺牲一个清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背叛只要出现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心里就没什么压力了。   枉费云太妃用死保住清河,最后还是抵不过亲妹妹的一个背叛。   清河越想越是心痛,她心疼云太妃,最后用自己的死想要换她一个平安的人生。她不听云太妃的话,亲手毁掉了云太妃最后的算计,还成了一个帮手,帮着帝后毁掉自己的人生。是她自己自作孽把自己逼到今日这样不堪的境地:“那些请求皇上让盛昭尚娶公主的臣子,实际上是按照皇上的态度做事?”   清河情绪低落,汪公公感觉得到,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他只能从现在开始把没有教过清河的全都交给她,这样他死后也能好好面对先帝,告诉先帝他没有辜负他的嘱托:“公公我虽然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可以前在宫里的人脉还是有的,这些事是那日在御书房里面伺候的小太监传给公公的。”   她毫无知觉的问:“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当时钻进了牛角尖,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听,一心想要为云太妃报仇,要把整个盛家搞得鸡飞狗跳。就算我告诉你真相你也听不进去多少,只当我是想劝阻你,不想让你一条路走到黑。哎,帝王家亲情最是单薄,再深厚的感情也比不上权利的诱惑。清河……”他郑重道,“活在帝王家,除了云太妃,永远都不要相信所谓的亲情,皇后虽然对你好,可更多的是愧疚,她想要补偿你,要是有一天她要在你和她自己的丈夫孩子之间做选择,她选择的肯定会是她的丈夫孩子。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丈夫和孩子是她的全部。”   “丈夫和孩子是全部。”她困惑,难道她之前一直以为的事情都是错的。   想起驾崩多年的先皇,去逝的云太妃,汪公公心里对清河的疼惜更是多了几分,他从小就是一个废人,这辈子注定无儿无女,他运气好从小就跟了先皇,成了永昌帝的心腹,顺风顺水了半辈子。   永昌帝驾崩后,作为心腹,他受到打压,原本想跟着永昌帝一起去了算了,横竖他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偏生永昌帝在临终前放不下云太妃和唯一的女儿,希望汪公公能够好好照顾她们母女。   永昌帝在临死前死死抓住汪公公的手要她好好照顾云太妃母女,汪公公想着多年主仆情谊不管永昌帝说什么他都点头答应,永昌帝驾崩后他一直跟在清河身边照顾,寻思着把清河养大成人,等她嫁人后他到永昌帝的坟墓前给他守墓。   他想的太好,清河的命又不太好,他清楚,没有什么事是比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还要痛苦,他明明知道清河一定会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却无法阻止。只能在清河受到背叛后才能与她说出真相。有的时候血淋淋的事实比苍白的语言来的更为真切。   “清河你腹中的孩子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人,你一定好好好地保重自己,不管你喜不喜欢都要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你靠不了任何人,将来你只能靠你的孩子。”在汪公公的眼里,害死云太妃的真正元凶不一定是盛昭,定国公府是害死云太妃的其中一环,要不是皇帝一开始的时候摇摆不定,到最后下定决心,云太妃现在说不定还活着,而清河嫁个普通的驸马,平平静静的生活,哪里会卷入这样的漩涡中。   说到孩子,清河更是难受:“我不想给盛昭生下孩子,我甚至想过,孩子生来后我会怎么对他,我想把他养废,成为一个废人。”   “不可,千万不可。”汪公公赶忙道,他身上惊起一身冷汗,清河这个心思藏得太深,汪公公一直都没有发觉。在将来,孩子将会是清河的全部,她要是把孩子捧杀,盛昭知道真相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清河,到时候清河年老,身边只有一个被她捧杀的孩子,她的日子只会过的越来越凄苦。汪公公已经看出来了,皇帝不会是盛昭的对手,皇帝要是有本事的话,早在盛昭尚娶清河的时候就将盛昭打压下去,哪里会拖到现在。   汪公公脑子灵活,总能清楚分析情势,他深深明白清河以后只能依靠盛昭,就算盛昭几十年后才会出事,那也是几十年后的事,这几十年里清河还是需要依附盛昭。“这孩子是你唯一的希望,你千万不能这么做,你把孩子养废,讲啦你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我……”清河仔细想想,她的手还放在腹部,“我感觉我不会后悔。”   “你会后悔的,你现在只是感觉而已,总有一天你肯定会后悔的。”   汪公公说的笃定,他今天必须要劝清河放弃之前想法,清河必须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成才,孩子成才了,清河的日子才会好过。清河心里越发不确定,她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今天她是怎么了。   “清河,善待你的孩子,也要善待你自己,你可不要自己把自己束缚住,明白吗。朝堂上的事是皇帝的事,你不过是一个公主,国家大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清河忍不住反驳:“我是大政的大长公主,大政的荣辱……”   “你把大政的荣辱放在心里,皇上同样会把大政的荣辱放在心里,清河不要钻牛角尖,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好了,政治上的事你根本就不懂,不要胡乱插手。”   清河只觉得脑海乱成一团,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想起幼年时永昌帝把她抱在膝上一同看奏章,他曾经对她说过,清河是大政的公主,大政的荣辱会伴随着清河的一生。她恍然想起,他竟是忘记了永昌帝后面那句话:父皇不要清河把大政的荣辱放在身上,背负一辈子,父皇只想让清河做一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公主。   她这么多年来,竟是把父皇的最后一句话给忘记了。   “公公,清河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汪公公在黑暗里默默叹息,他光教会了她后宫中的生活法则,却没有教会她往后的生活,她只看得见眼前,却看不到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羞愤   自从那日段熙语主动来找清河,两人和好后,段熙语每隔几天都会到清河这边晃上一圈与清河聊天,美名其曰清河怀孕出门不便,一个人呆着难免寂寞,她舍己为人,过来陪清河说话。   正好清河闲着无趣,也就陪着段熙语装,她很想看看段熙语到底想要跟什么。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那里天南地北的聊天,鱼双过来告诉清河鸾凤公主来了。   段熙语没和鸾凤撞过正面,隐约听说过鸾凤是个什么样的人,心里不禁琢磨她要不要继续呆在这里。她自己还没有做下决定,清河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她与鸾凤昨日宫宴上就见过面,说了不少的话,后来又发生了堕胎药的事,鸾凤今日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定是要与她说昨日宫宴上的事情。   她已经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依照鸾凤的心思定是猜不出凶手当今皇帝,今日来此肯定是跟她说后续之事。   她也不想与鸾凤说起宫宴上发生的事,正好段熙语在这边,鸾凤也不会随随便便的说出宫宴上的事,就干脆开口留下段熙语:“自从上次不欢而散,鸾凤许久不到我这里,正好你也没有见过鸾凤,不如两人见上一面好了。”   段熙语闻言,原本有几分犹豫的心思全都变成后悔,她好端端的留下来做什么,鸾凤公主性子不好大家全都知道,她与清河同仇敌忾,她看到她在这里,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简直就是在找虐。   在段熙语心里,清河是再狡猾不过的人,清河叫她留下来定是有什么目的,最后对她肯定不好就是了,她可不想随随便便的再被清河算计一次。   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极力获得清河信任,要是现在不给清河面子,坚持要走,那么这么久的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段熙语   段熙语越想越觉得后悔,开始坐立不安,几次开口想要离开,每次话刚到嘴边就被咽下去,她现在说要走,摆明了心虚,同时还低清河一头,实际上她本来就低清河一头。   鸾凤急匆匆地冲进来,看到清河身边站着一个少妇,略微打量一下猜出这人是谁。她还是选择问一下,免得不小心猜错了。   鸾凤一进来,段熙语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对鸾凤行礼,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皇后嫡出的公主,只觉得通身气势果真配得上她的身份地位。   鸾凤放缓步子,走到清河身边坐下,上下打量段熙语,隐约能猜出面前这人是谁,宫里面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鸾凤从小就是在美人堆子里长大,本身条件也不差,故而段熙语的长相实在是入不了鸾凤的眼,有人长得平平,可人家有一股自然散发出来的气质,而段熙语身上是一点特质都没有。   而且因为先前知道之事,鸾凤对段熙语的印象不好,怎么看都觉得段熙语满脸都是算计,浑身都是一股小家子气。没见段熙语之前,鸾凤还寻思着盛昭能在这么多的压力下将段熙语娶回来怎么的也会是一个绝世美人,不过每个人的审美观不同,说不定盛昭就喜欢段熙语这种类型的:“免礼。”   段熙语被鸾凤的目光看的头顶发麻,鸾凤一直不说话,段熙语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生怕鸾凤说出些什么来,当鸾凤说出免礼这两字时,段熙语深深地松了口气,温顺道:“谢公主。”   鸾凤扭头故意问清河:“她是谁?”   清河示意段熙语坐下,对鸾凤解释:“这是段夫人。”   她挑眉:“这就是那个平妻?”她仔细打量段熙语,自言自语说,“长得挺小家碧玉的,看上去也老老实实的样子。”   鸾凤这个评价相当于在评价一个妾室的标准,在鸾凤眼里,段熙语没有资格与清河相比,就算是个平妻,对鸾凤来说仍旧是个妾室,段熙语听出她话外之音,心头恼火,却不敢反驳。   清河不喜欢盛昭,对段熙语生不出什么嫉妒的心思,而且她从小的教养告诉她不要与妾室一般见识,与段熙语这样的人一半见识简直就是掉价,她与段熙语周旋这么长时间,不过是想在必要的时候方便利用段熙语罢了。她没必要现在与段熙语撕破脸,况且她自己的事还用不着鸾凤去管:“行了你,整日里挑三拣四的。”   鸾凤啷啷道:“有好的我干嘛要用差的,自然要好好地挑选挑选,不过你好像是没得选了。”她话中意有所指,段熙语双加涨红,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鸾凤是嫡出公主,从小宫中妃子争宠处处挤压皇后,导致鸾凤对那些个妾室没有一点好感,段熙语虽然不是妾室,却与清河有同一个丈夫,出生低微竟敢与清河平起平坐,鸾凤老早就觉得不爽,一个平民女子有什么资格与公主平起平坐,简直是在打皇家的脸。   没遇见段熙语也就算了,既然今日遇见段熙语,鸾凤岂会善罢甘休,自然要好好地羞辱一番,让她长长脑子,别仗着自己与清河平起平坐而自以为是。   不过清河之前态度明显是在告诉她不喜欢她多管她的事,鸾凤也能理解,不过既然开了头自然要再说两句。   段熙语心中气恼,却不能发火,委实觉得委屈,她出生低微,注定要低清河一头,可是凭什么谁都可以随意的羞辱她,她也是盛昭的妻子,鸾凤这么做,到底是看不起她。她是定国公府的人,鸾凤有什么资格说她。   清河打岔鸾凤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在瞎说些什么,肚子都这么大了,走路还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好好地照顾照顾自己。”   说到孩子,鸾凤原本满身的刺立马没了,她笑着摸了摸肚子:“本宫的孩子最老实了,怀孕这么长时间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折磨本宫。”   她扫了一眼鸾凤的肚子,问她:“你好像很喜欢肚子里的孩子。”   “我当然喜欢了。”她欢喜道,“刚开始怀孕的时候我对孩子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十个月后会跑出一个孩子出来。可是五个月大的时候,孩子忽然动了,好像是小脚轻轻地踢了我一下。”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时候我才知道,我肚子里的这块肉是会动的,你想想,有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在你的肚子里动,用小脚和你打招呼,还是一个与你血脉相连的人,他出生后会和你长得像,会软儒儒的叫你一声娘亲,想想都觉得心都要化了。”   清河望着她,想想她说的那个画面,隐约感觉似乎很不错,鸾凤望着清河神色,笑问:“我说的对吧。”   奈何腹中孩子一直没动,清河实在是没办法有鸾凤那样的感觉,只得摇头:“感觉不出来。”   鸾凤脸垮了:“明明很美好好不好。”   她微笑:“或许吧。”   鸾凤无力的叹息:“等你孩子动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孩子是段熙语心里永远的痛,看着两人聊着孩子的话题聊得这么高兴,段熙语只觉得更加难受,甚至感觉屋里面丫鬟们看她的目光都有一点异样,她站起身对清河说;“大长公主,妹妹就先回去了。”   清河道:“你不再多坐一会儿了?”   段熙语低头,不让人看到她眼底情绪:“大长公主有客人,妹妹也不好留在这里继续打扰。”   清河想到段熙语之前怀的那个血胎,估摸着她是觉得她们在谈孩子的话题她留在这里尴尬,更有可能的是段熙语她担心她听到孩子这个话题难以压制心底的恨意,想着先离开这里:“那……你就先回去吧。”   段熙语如释重负,起身快速道:“那妹妹告辞了。”   段熙语退出去,等人走后,鸾凤问清河:“她自称妹妹?难不成她甘心做小了?”   清河随意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吃了那么大的亏要是还不长脑子,那就怪了。”   鸾凤轻笑:“你说的也是,看样子现在老实了不少。”   段熙语老不老实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清河懒得去猜段熙语的心思,横竖现在的段熙语伤不了她半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她是不是真的老实,你知道吗,指不定这会儿子与我姐姐妹妹的称呼,背地里恨我恨的要死,毕竟当初我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鸾凤知道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是假的,只觉得讽刺:“她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她自己清楚,怨不得你。”   “那可不一定。”清河隐约有点察觉,“说不定她真的当自己怀孕了。”   鸾凤忽然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一件事,昨晚宫宴上发生的事我都跟母后说了,这几年父皇母后的感情慢慢回温,母后知道后肯定会告诉父皇,有父皇在幕后的凶手很快就会被揪出来。”   清河不想说这个话题,幕后的凶手永远都不会被揪出来,鸾凤不知道真相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   “行了,你看看你,都八个月的肚子了,整日里四处乱跑,你婆婆怎么就放心得下你呢。”   说到家事,鸾凤得意道:“那是我运气好,我可是公主,婆婆不敢多管我的事,而且怀孕的时候多走走路,将来生的时候也好生。”   鸾凤样子太过得意,清河忍不住摇头:“这说明你婆婆性子好,你也别不当一回事。”   鸾凤挑眉:“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别看我平日里风风火火的样子,有些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不像福安,整日里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惹得丈夫婆婆都不喜欢。”   清河没有一个爱八卦的婆婆,不知道福安的事,因为福安一直很会做人,只当她到婆家一定会过的很好,她又不喜欢关注别人的事,自是不知道福安现在过的怎么样。   看清河满脸不懂,鸾凤自动为清河解释福安的日子过的是什么样子,得知福安把夫家全家都得罪,丈夫都不喜欢去福安屋里面去睡时,清河委实惊讶了一把,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宫里面八面玲珑的福安。   清河惊讶的样子取悦了鸾凤,她得意道:“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有想到福安居然会这么蠢,把夫家全家都给得罪了。”   清河疑惑问:“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人是福安?”   鸾凤认真的点头:“除了福安还能是谁,我从我婆婆那边知道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不敢置信。”   清河皱眉:“她好端端的怎么把日子过成这个德行。”   清河一直以为她的日子是几个公主里面过的最不好的那个,得知福安处境后清河发现,她过的还不错,虽然她与盛昭两看生厌,与盛太夫人关系不怎么样,却不像福安那般全家人都不喜欢她。早先时候盛太夫人也不喜欢她,后来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份上对她颇多忍让,清河受盛昭威胁,也没有与盛太夫人作对,盛太夫人整日除了整理家事,就是关在佛堂里面念经祈祷佛祖保佑清河能生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出来。   鸾凤毫不在意道:“其实这也是要归功于你的。”   “我?”   “对啊。”她认真的点头,“本来出嫁的公主都是要建造公主府的,不用与驸马的家人住在一起,因为你嫁给定国公没有住在大长公主府中。有你这个例子在,你又不是父皇亲生的,我们下面的这些公主自然不能例外了,全都没有公主府住在夫家。你也是知道的,原来公主出嫁都是有公主府的,因为不用与驸马的家人住在一起,母后都没有教过我们与驸马家人相处的方式,只说只需要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就行了。我估摸着太后没有教福安怎么与驸马家人怎么相处才弄成这样。”   “皇后也没有教过你什么,你怎么过的这么好?”   鸾凤笑道:“很简单啊,只要是本宫的家人,本宫就护短护到底。横竖本宫的公公婆婆,驸马小姑子都是省心的人。”鸾凤摊手,“只能怪福安不会做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伤感   段熙语从清河那边离开,越想越气。同样是盛昭的妻子,她只是出生低微了一点,鸾凤凭什么这样对她,而且鸾凤这样对她,她竟是无力反驳,谁让人家是公主,而她什么都不是。   这段时间段熙语不停地往清河那边去,就是想让盛家上下改变对她原来的印象,只有趁着清河怀孕的这段时间,盛昭重新走进她的房间,盛太夫人待她如以前那样她才有资本与清河作对。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她实在是不想再忍了。   指甲狠狠地掐进段熙语的手心,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是不想忍也要忍,她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千万不能因为鸾凤缘故而前功尽弃。   有朝一日她一但得势,她一定不会放过清河,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盛家的长子嫡孙应该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而不是从清河的肚子里。   她坚定的认为是清河强行插在她和盛昭之间,破坏了她与盛昭之间的夫妻情分只要没有清河,她与盛昭会像普通夫妻一样的生活,她会给盛昭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她会努力的将孩子抚养成人,将他养成一个和他父亲一样有用的人。而盛昭的整颗心都会放在她的身上,等盛太夫人去世她就是盛家后宅中地位最高的人。   这样的念头从她嫁给盛昭的第一天起就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当她怀孕后这个念头更是越冒越盛,甚至到了本来就该这样的程度。结果呢,被清河的一碗堕胎药打回了原型,把她从美梦里面摔了出来,给她狠狠的一击,令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从这段打击中回过神来。   段熙语不知道的是在盛太夫人早就决定在清河怀孕的这段时间不会给段熙语一点翻身的机会,这个还要从段熙语一开始向清河示好送清河送子观音那时说起。   那天晚上盛昭拿着送子观音从清河那边离开,他知道自己对后宅女人间的手段了解不多,好在他有一个什么事都向着他的盛太夫人。盛太夫人大半辈子呆在盛家,对盛家的骨血极为看重,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盛家骨血。   盛昭拿着送子观音到盛太夫人面前,告诉盛太夫人这送子观音的来历,盛太夫人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阴谋论。后宅里的女人就算是有共同的利益也只会面和心不合,先前为了孩子的事段熙语恨清河恨得要死,清河怀孕消息一传出来段熙语就扑上去与清河和好,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盛太夫人也不信。   她接过送子观音细细打量后,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入手的就是一个普通的送子观音。隐私手段盛太夫人没有用过,可也知道一些,她没有托大,直说这观音像没什么问题,就吩咐下人把李大夫叫过来,将观音像交给李大夫检查,李大夫检查完说送子观音没有任何问题时盛太夫人脸上表情没有一点惊讶,同时心里也放不下心。   段熙语再怎么蠢也不会在自己送的东西上下手,段熙语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段熙语心思深沉,她找清河说话肯定在图谋一些大的东西,眼前的牺牲对她以后的图谋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盛太夫人并没有因此而放下心来,她思索一会儿对盛昭道:“熙语明明恨清河恨得要死,现在一听清河怀孕消息就上前与清河和好其中必有图谋。她在盛家式微,就算想对清河动手也没有这个条件与时机。清河怀孕期间你继续酿着她,不给她翻身的机会,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好叫她以后安分点。”   盛太夫人把段熙语的心思猜的是八九不离十,她猜测段熙语是想趁着清河怀孕的这段时间东山再起,只是她想要东山再起也要看看别人给不给她这个机会。要是段熙语没有去找清河自动和好,还和以前那样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盛太夫人说不定真的会在清河怀孕的这段时间里让盛昭去段熙语那里去住,毕竟盛昭是她的孙子,她再怎么不喜欢段熙语,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孙子受苦。   至于盛太夫人要是叫盛昭去段熙语那边去睡,盛昭到底去不去这点盛太夫人是管不了的,腿长在别人身上,盛昭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谁也逼不了他,这些年盛太夫人养尊处优,都快忘了盛昭已经成人,在大政有一定的的地位,就连皇帝都奈何不了他。   好在现在祖孙两人是一条心行事,要是哪天不是一条心了,到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还真不确定了。   要是段熙语知道盛太夫人心中真正想法,估计会气得吐血。合着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在别人眼中就是居心不良了,虽然她本来就有居心不良的想法。   清河那日与盛昭两人摊牌后,盛昭一直都没去清河那边,他知道清河不喜欢他,毕竟两个人的婚姻是在完全不情愿的情况下发生。清河要是没有嫁给他,皇后肯定会为她选择一个合她心意的驸马,两人住在大长公主府中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夫妻两人想必也会很恩爱吧。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上面有个太婆婆,下面有一个平妻。   盛昭心里是这么想的,思想上一点都不认同,清河既然嫁给了他就注定是他的妻子,就算是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盛昭也不想看见。攘外必要先安内,他一直不偏不倚,对谁都一样,只希望家中两名妻室别在家中给他闹出来。   结果呢,清河没有闹出什么事,他那个表妹倒是先惹出事,竟然有了与清河争宠的心思。段熙语这个心思一露出来的时候就惹了盛昭的厌恶。清河是大长公主,与段熙语平妻已经是丢了皇家大半的脸面,段熙语能够与大长公主平起平坐还不满足,居然还有一争高下的心思,实在是不该。   因为这点,盛昭对段熙语就颇多不喜欢,还一度的担心段熙语的所作所为会惹得清河不高兴,回头两人斗起来他两边都不好插手,夹在中间也肯定是颇为头痛,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盛昭也逃不掉这点。   最后的结果倒是让盛昭松了口气,清河没有与段熙语一般计较,只装作没有看见,清河如此盛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皇家出来的公主,果然很识大体。   只是清河这么安静又有点不大对劲,盛昭能察觉清河人不大对劲还是从盛太夫人一句话中感觉出来,当时盛昭与盛太夫人说起两人,盛太夫人无意中感叹清河好像不是盛家人一样,一点想要融到盛家的心思都没有。   凭着这句话,一种疑惑出现在盛昭心头,从此对清河是颇多关注,越关注越发现清河的不对之处,她似乎很不喜欢盛家甚至不喜欢他靠近,每次他宿在她那边的时候,她总是偷偷起床吃一颗药丸。   趁着清河不注意,盛昭拿走一颗药丸给李大夫检查,得知这药是避孕药物时,盛昭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自己的妻子避着自己吃避孕的药物,是个男人都忍受不了。   盛昭将此事压在心里,还和寻常一样不见一点特别地方,只是对清河是颇多防备,对她的言行举止都进行了监控。他差点忘记了,皇帝将清河嫁过来,绝对不是控制他手中权力这么简单。   再后来皇帝忽然对他发难,在那段时间清河忽然对段熙语下手,他前朝后宅全都乱成一团。身边有这么一个□□在身边,盛昭就算再厉害也觉得烦躁,干脆直接下手威胁清河,好让她老实一点,正好盛太夫人很想要个孙子,段熙语绝对不能在清河前头生下孩子,倒不如让清河怀孕生下盛家的子嗣,等孩子生下来抱到太夫人那边抚养,省的清河会对孩子下手。   他在家中时时刻刻盯着清河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她腹中的孩子出事,进宫时她身边只能带一个人,他毫不犹豫的干涉清河的行为,将银双塞到清河身边跟着她,防止她在宫中出事。   事实证明,他做的事对的,要是银双没有跟着清河入宫,清河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已经没了。   清河不是个蠢人一下子猜出宫里对她下手的人是谁,清河在马车中发泄情绪,告诉盛昭心里真实想法,说她这么做是为了云太妃报仇。   盛昭心底隐约存了一个疑惑,清河为什么一口咬定是盛家害死云太妃。当初逼婚一事盛昭在里面也算得上是个受害者,怎么弄到最后错的人反倒是变成了他,清河再怎么蛮不讲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程度。   盛昭感觉到,里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他必须要好好地查查事情的真相。   心里有了疑惑就有了实际行动,这是盛昭一直以来的准则,他派出去的人很快把消息传过来,当属下告诉盛昭全部真相时,盛昭一手拍碎了面前的桌子。   段熙语那件事后,段姨妈很少到段熙语这边来,见段姨妈来看自己,段熙语心里也高兴,在盛家她就是被孤立的那一个,平日里说话的人也不多,与清河说话实在是太累,处处都要巴结她,段熙语又被禁足,那些相当家世的人都看不起她。   段姨妈来了段熙语正好可以说一点心里话,她欢欢喜喜的带着段姨妈进屋,让春桃出去准备茶水过来。   段姨妈打量段熙语房间,见段熙语房间一片冷清,段熙语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心里不禁难受:“熙语……”   段熙语知道段姨妈想说什么,她不想让段姨妈难受,就说:“娘,我现在很好,没事。”   段熙语这样说,段姨妈更是难受,忍不住哽咽道:“要不是那个大长公主,你的日子怎么会过成这样。”   段姨妈这么一说,戳到段熙语心里痛处,她抓住段姨妈的手,忍了忍道:“娘,一切都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娘。”   段姨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都是娘的错,当初就不该贪图荣华富贵,非要把你嫁进来。”   “娘,是我自己想要嫁进来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喜欢表哥,我从小就喜欢他。”   段姨妈忍不住道:“傻孩子,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昭哥儿对你但凡有一点情谊也不会一直这样晾着你。”   段熙语哪里不知道这些,说到底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盛昭是什么样的人,段熙语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哪里还会不知道。只是她始终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打动盛昭,盛昭的心也会慢慢的回到她的身上。   她之前做的不对的事她可以慢慢的该,她才十几岁,往后她还有一辈子的时候与盛昭相处,她相信再冷的心总有一天也会化掉的。   “娘,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哪怕只剩下一丝的希望我也不会轻易放弃,总有一天表哥的心会回到我这里。”   看着神采奕奕的段熙语,段姨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下去,自家姑娘的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有撞了才会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   也罢,段姨妈心想横竖盛昭与段熙语有血缘关系,段熙语以后错的再离谱看在血缘的份上盛家也不会让段熙语太难过,弄到最后还会像现在这样,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只要命还在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丫鬟   母女两人伤感了一会儿,段夫人道:“熙语,你这次叫娘来是要做什么?”   段熙语一愣,心想她没有叫段姨妈过来,好端端的段姨妈为什么要说是她叫她来的:“我叫你来?娘,我没有叫你过来啊。”   段姨妈困惑:“不是你派下人传消息叫我过来的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母女两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她们对视一眼,段姨妈道:“不是你叫我,哪有是谁?”   春桃从外面进来,福礼说:“夫人老夫人,太夫人身边的青芽姑娘来了。”   两人都没说话,段熙语犹豫一下,说:“既然是青芽姑娘来了还不赶紧让她进来。”   段姨妈也反应过来,笑道:“青芽姑娘是太夫人身边最贴心的丫鬟,既然亲自来跑一趟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说的。”   春桃退出去,段熙语紧紧抓住段姨妈的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娘,今天的事不大对劲,我总是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段姨妈心里也没底,只得安慰女儿:“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春芽很快进来,笑盈盈的对两人福了一礼,段熙语赶紧站起来拉住春芽的手说:“姑娘这是在做什么,赶紧过来坐下。”   春芽顺势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凳子。   春芽脸上看不出什么,段姨妈干脆开口问:“春芽姑娘,你来这里是太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春芽笑说:“还真是太夫人有吩咐,太夫人见段夫人一个人在院子里难免寂寞,平日里也没什么说话的人,大长公主怀有身孕,身子深沉,精神难免不济,不能时常与段夫人说话,就寻思着段老夫人一个人住在外面定也是无人说话的,就吩咐下人把段老夫人接过来与段夫人好好说说话。”   段姨妈提着的心并没有因为春芽这几句话放下,她脸上还是笑着说:“太夫人如此抬爱,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春芽说:“太夫人说了两遍都是亲家,让段老夫人不要不好意思。”春芽起身,“奴婢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太夫人还在等着奴婢,奴婢先告辞了。”   段姨妈母女都起来,段姨妈笑说:“麻烦姑娘跑一趟了。”   春芽走到门口,回头说:“老夫人和夫人还是回去陪陪段夫人吧,奴婢先回去了。”   送走春芽,母女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段熙语叫春桃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与段姨妈进了屋子,两人坐在屋中沉默一会儿,段姨妈道:“这里面有古怪。”   段熙语下意识点头,她也感觉到里面有古怪的地方,盛太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叫段姨妈过来,光这点就很奇怪,要说里面没有猫腻,打死她都不信,只是因为什么呢。   段熙语心里疑惑,她最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除了到清河那边找清河聊天说话,就算是这样她也是老老实实的。   忽的,段姨妈身子一抖,段熙语疑惑看她:“娘,你怎么了?”   屋中段姨妈的脸色忽明忽暗,有几分阴森感觉,她看着段熙语,小声说:“那件事不会被知道了吧。”   段熙语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懂段姨妈说的那件事是什么,看着段姨妈的脸色,段熙语身子也是一抖,隐约感觉不好,她抓住段姨妈的手紧张说:“娘,我们做的那么隐蔽,况且又过去这么久谁会去查啊。”   段姨妈放松身子:“你说的也对,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谁会去查。”   青芽从段熙语那边离开去了盛太夫人身边,将段熙语那边的事一字不少的全都汇报一遍,盛太夫人点头让春芽退出去,屋中只剩下盛昭与盛太夫人两人。   “昭哥儿,你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盛太夫人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盛昭点头:“原先我也不信,又派人细查了一遍,发现果真如如此。”   盛太夫人沉思:“既然如此,我再去查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盛太夫人叹息,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这辈子她就翻不了身了。”   盛太夫人年纪大了,渐渐不爱走动,就连请人到家里坐坐的心思都没有,收到盛太夫人的请帖,赵夫人委实纳闷了一下,平日里都是她们去找盛太夫人说说话,几时盛太夫人找她们说话了。   心里疑惑着赵夫人也没有多想,整理一下后就来盛太夫人这边。没办法盛昭权势滔天,跟着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家中女眷一个比一个不好巴结,唯一一个好巴结的还是个废人,实在是可惜了。   到了定国公府,赵夫人见定国公府门上冷清不由觉得奇怪,难不成盛太夫人只找了她一个人过来说话不成?压下心底疑惑,赵夫人跟着丫鬟进屋,转了几个走廊到了盛太夫人院落。   盛太夫人院落一如既往的冷清,丫鬟们全都寡言沉默,个个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与盛太夫人的性子到有几分相像。   这种情况一看赵夫人就知道了,盛太夫人只找了她一个人过来,只是为什么只找她一人过府,其中意义就要深究了。   柿霜带着赵夫人进屋,盛太夫人对赵夫人笑道:“快来坐下。”   赵夫人笑了笑,微微福身,坐在盛太夫人身边,青芽带着屋中所有丫鬟全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盛太夫人与赵夫人两人。面对这个阵仗,赵夫人隐约察觉有点不妥之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让盛太夫人如此作为。   屋里的人全都出去了,盛太夫人才说:“这些年来年纪有点大了,很多事情都没心思管,倒是让人钻了不少的空子。”   赵夫人不懂她话中意思,只附和说:“瞧太夫人说的这话,这京城里的几家老太太,谁有您有精神。”   “再有精神也有精神不济的一天,这不还是让人钻了空子。”盛太夫人的话说的没头没尾,赵夫人只得细心猜测盛太夫人话中的意思。   盛太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而且是在她这个外人面前,既然说了就说明她说的话与她相关。仔细思索近日来发生的事,赵夫人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碰到了盛太夫人的逆鳞,不由得把时间往前推了今年,忽的一愣,隐约知道些什么,只是那事她是遵照盛家的意思去做,与钻空子也没什么关系。   赵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再细细思索一下察觉到了不对劲,难不成她在那件事上被人当枪使了不成?她试探性的问盛太夫人:“太夫人,我这人脑子笨,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给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什么。”   见赵夫人开窍,盛太夫人也不藏着捏着,直说:“云太妃的死是不是赵家动的手。”   赵夫人脸色微变,下意识回头看门外,盛太夫人说:“你不用担心,我让人看着了。”   这下子赵夫人明白了,她还真的是被人当成枪使了,不过她还是要解释一下,免得盛太夫人误认为是她与人联手。   “的确是赵家动的手,可是当时我们是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赵夫人努力的把话说得对自己无害,不管怎么样,现在她最需要做的是要把赵家从这件事中摘出来,不管怎么样,赵家也是受害的一方,她们也是被人骗了。   现在云太妃的女儿清河大长公主是盛家的媳妇,肚子里还怀着盛家的长子嫡孙,盛家之前再怎么不想娶清河过门,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份不情愿也消磨的差不多了,人家现在是一家人,而他们赵家只是依附定国公府,整个大政依附定国公府的人家多了去了,少了一个赵家也不算什么,可是赵家却不能少了定国公府,赵家家主有现在的地位都是依靠盛昭所得。要是没有盛昭在背后作支持,赵家离败落就不远了,赵家是盛昭的人,皇帝也不会轻易放过赵家。   “当时因为清河大长公主的事闹得大家都很不安生,太夫人那段时间心情不好,我们就经常过来给您请安,有次回去路上您身边的丫鬟忽然叫住我,说了一些话……”   不用说,盛太夫人也能猜出那些话是什么,只是她身边丫鬟都是细心培养出来的,不可能会有传递假消息的,不过世事无绝对,盛太夫人见多识广不会一棍子打翻一艘船,既然赵夫人这么说了,说明她说的还真是真的,赵夫人也不是个蠢人,寻常丫鬟说的话她肯定不会相信,能让她相信的肯定会是她身边亲近丫鬟。   她身边丫鬟不少,到底是谁她心里也没准,这些人平日里看上去都是个好的,她是没有看出她们有什么奸猾的地方。凡是在她身边伺候过的丫鬟,出去后都会找个好婆家,她们又不是什么眼皮子浅的人,有什么东西能够将她们收买,竟然敢背对着她做出这样的事。   见盛太夫人有点不信,赵夫人急忙道:“要是普通的丫鬟我肯定也是不信的,只是那个丫鬟是您身边的亲信。她跟我说这些,我也不好特意回来问您一声,就去做了。”   盛太夫人皱眉:“那个丫鬟是谁。”她手边丫鬟都是王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自认为是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丫鬟乱传消息,这个丫鬟她是不能留了。   赵夫人说:“我说出来估计您老也不相信,她是王嬷嬷的孙女紫月。”   盛太夫人一愣,怎么也不相信那个丫鬟会是王嬷嬷的孙女,王嬷嬷是从小就伺候她的丫头,她嫁到盛家她作为媳妇子也跟了过来,一辈子对她忠心耿耿从来都没有过二心,是盛太夫人心腹上的心腹,很多事情盛太夫人都与她说过。   至于王嬷嬷的孙女全是靠着她祖母的面子才进了这个院子,不过也只能在二等的丫鬟上晃悠,想要往上升一步却是不可能的。她院子里的丫鬟优秀的太多,紫月又太过平庸,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别说上面的几个大丫鬟,就连下面的几个小丫鬟都能比的过她。   盛太夫人也不怎么注意这个丫头,要不是她是王嬷嬷的孙女,盛太夫人未必会记得她手底下的丫头会有紫月这一号人。 作者有话要说:     ☆、紫悦   赵夫人生怕盛太夫人不信,再接再厉说:“太夫人要是不信,尽管叫那个丫鬟进来盘问,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太夫人你想想我一个五品官的夫人与云太妃无冤无仇好端端的对她下手做什么。而且云太妃久居深宫,想要对她下手还要付出一定风险,星儿这么多年来在宫里一直低调行事,都不多管宫中一点闲事,有事都是避开走的,都不往跟前凑,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赵夫人说的有点口干舌燥,只是形势比人强她不得不再多加把劲:“这要是我私底下行事想要卖个好,我早就过来说了。您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家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除了傻子谁还回去做您说是不是。”   赵夫人这是明白,她是被人给阴了,她实在是想不到在定国公府里面居然有人敢冒充定国公府的人骗她。   盛太夫人对赵夫人的话已经是信了七分,不由得觉得心内,她猜到定国公府中肯定会有内应,却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她身边的丫鬟,要是普通的心腹丫鬟也就算了,直接处置掉了也就罢了,偏偏不是个心腹丫鬟却是王嬷嬷的孙女。   王嬷嬷跟了她一辈子,在最艰难的时候是王嬷嬷陪她挺了过来,处置王嬷嬷的孙女主仆两人的情分也就散了,不处置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实在是两难啊。   赵夫人不懂盛太夫人心中所想,只当盛太夫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不由得有点焦急,直言说:“太夫人要是不信的话大可找那个丫鬟过来与我对质,我说的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盛太夫人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还在怀疑你,只是没想到居然是我身边的丫鬟搞得鬼罢了。”   盛太夫人明显有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她识趣不再多说话,横竖她的话已经得到盛太夫人的信任,她不用再多做纠缠。只是就这样被人利用还真是不甘心呢,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一个小丫鬟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一个小丫鬟不可能会平白无故的要对宫里的太妃下手,其中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赵夫人不是个吃素的,这个亏她可不能白吃。   “太夫人,恕我多嘴一句,一个丫鬟没有主子的命令不会平白无故的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您不知道的事情,这可得好好查查。”   盛太夫人点头:“这些我都知道,你也受委屈了,你婆婆近日身体不好我这边有一株人参你就拿回去给你婆婆吃,这件事我们盛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都这个时候了,赵夫人哪里还想要个公道,这不是小事,她只希望自家能够从这件事中摘出去,毕竟他们也是无辜受害者,原本还以为做成这事有很多好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大坑。自家被牵连进去这么多年都还不知道,要不是今日盛太夫人忽然提起,还不知道要被隐瞒多少年。   实际上赵家早就应该发现其中不对之处,当年紫悦在赵夫人面前暗示除掉云太妃赵家有数不清的好处,云太妃死后清河照样嫁了过来,赵家一点好处都没有看见,原先还想着赵家没有好处是因为大长公主仍旧嫁到了盛家。   云太妃死了也没什么用处,赵家白做了无用之功好处自然是没有的,因此还颇为惋惜,连带着对盛昭也有几分不满,盛昭叫他们做的事已经做成了,大长公主嫁给盛昭也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凭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埋怨归埋怨,他们依附盛昭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表示出来,只得忍着。这桩事在赵家人心里压了那么多年,结果是个骗局,现在看来是根本就没有一点好处,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话说通了赵夫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赵夫人明白了今日盛太夫人单独找她来的原因。该问的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下面的事就全都是定国公府的事情,赵夫人很聪明的告退,盛太夫人吩咐柿霜送走赵夫人,顺便把准备好的东西带上。   赵夫人走后,盛太夫人沉默一会儿,叫青芽把王嬷嬷和紫悦叫过来。   王嬷嬷在后屋里面纳鞋,青芽过去请她,顺便把紫悦带上。自家孙女是个什么样子的她比谁都要清楚,也没什么本事,要不是她这个祖母,现在顶多做个三等小丫鬟,太夫人除非没丫鬟可用的时候才会想起她其他时候根本想不起来。她实在是想不通盛太夫人好端端的要见紫悦做什么。   看着孙女窈窕的身段,王嬷嬷想到孙女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到了该选婆家的年纪,莫不是盛太夫人想要给她配人?转念又觉得不对,盛太夫人身边的几个大丫鬟也到了该配人的年纪,她们都还没有选好婆家,怎么可能先管二等小丫鬟,除非犯了错误。   王嬷嬷咯噔一下,犯错?好像除了犯错实在是找不出盛太夫人要见紫悦的理由,孙女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身边,神情间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这是想岔了。   王嬷嬷带着紫悦进来的时候,盛太夫人真的很不想在这个积年老仆面前盘问她的孙女,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些年来因为内部腐朽而败落的世家大族无数,定国公府绝对不能容忍一个胆大包天的丫鬟,这事今天必须要做一个了解。   仆人固然重要,可是她的家人,她唯一的孙子更重要,紫悦的所作所为犯了很大的禁忌。   王嬷嬷与盛太夫人相处几十年,只要在她身边就时时刻刻揣摩她的心思,盛太夫人刚刚眼底闪过的哪一丝不忍深深地触动了王嬷嬷的神经,她感觉到盛太夫人此时心里的挣扎,似乎紫悦真的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丫鬟们全都退出去,只剩下主仆三人,紫悦还云里雾里不懂面前发生何事,王嬷嬷试探性的问盛太夫人:“太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王嬷嬷从未如此小心翼翼地与她说过话,这样表现说明王嬷嬷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盛太夫人心里不禁叹息,这主仆情分终归是要断掉的:“你跟在我身边都已经几十年了。”   王嬷嬷下意识点头:“是啊,当年老奴跟在你身边的时候还是几岁的孩子,现在连孙女都长大了。”   她伸手摸了摸紫悦的头,盛太夫人看紫悦问:“段熙语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假传消息给赵夫人去害云太妃。”   盛太夫人问的突然,紫悦脸色大变,王嬷嬷同样如此。   盛太夫人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乍一听说云太妃的死与自家孙女有关,王嬷嬷的心跳停了好几次,她几乎以为她是不是幻听了,只是自家的孙女王嬷嬷怎么会不明白,光她现在的表情就说明她心里有鬼。   害死宫中太妃,这样大的事居然是自己的孙女做的,王嬷嬷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会是真的,自家孙女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居然敢骗别人害云太妃,这要是让大长公主知道了,她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下去。   云太妃死的时候段熙语还没有嫁给盛昭,紫悦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一点蝇头小利不可能将她收买,段熙语一定给了她一个天大的好处。   不,她不相信她的孙女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太夫人是不会随随便便的冤枉人的,更何况是个丫鬟。她抓住紫悦的胳膊,着急问她:“太夫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紫悦此时已经乱成一团乱麻,这几年来她一直都在担心这件事会败落出去,开始的时候她寝食不安了好长一会儿,后来发现什么事都没有不由得放下了心,她只是一个丫鬟,给她一个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段熙语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诱人到她实在是不忍心反驳,只得上了贼船帮她做成这件事。   她事情做成了,段熙语给她的承诺并没有兑现,为此她找过段熙语几次,都被段熙语拒绝,甚至还被段熙语威胁。段熙语与她合作的时候只有她和段熙语两个人,因为害死宫里太妃之事不是小事,两人都不敢让别人知晓,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偷偷见面,身边根本没人,因此合作的内容只有自己知道,而且这事不能随随便便的宣传出去,弄到最后紫悦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白白的为人做了无用之功。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紫悦还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云太妃早就化作尘土,除了已经嫁人的大长公主谁还会关注宫里已经死去的太妃。她放心的太早,如今她当年做的事已经被人查出来。   紫悦不敢抬头看王嬷嬷的脸,她害怕在王嬷嬷的脸上看到失望的表情,这些年来祖母为了她操碎了心,她这个做孙女的却总是再给她找麻烦,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伤的最重的却是祖母了。   紫悦没想过要做无用之功,既然盛太夫人当面问了,说明她已经把一切都调查清楚,乖乖的认错会好一点:“是真的。   王嬷嬷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家孙女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居然敢害宫里的太妃,段熙语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居然让她如此铤而走险做事。   看着面前的孙女,王嬷嬷越想越觉得失望,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打过去,她这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气,把紫悦的脸打偏了,一边脸庞立即肿了起来,五个手掌印浮现在她的脸上,唇角也流出了血,紫悦一声不吭,跪在低声低着头。   她怒问紫悦:“你个眼皮子浅的东西,段夫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还不赶紧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处   紫悦低着头,脸上不由得露出羞耻神色,不大愿意说出段熙语许给她的好处。   她不说话再次惹怒王嬷嬷,王嬷嬷还想再说,被盛太夫人打断:“段熙语是不是许诺你姨娘的位分。”   王嬷嬷一顿,发现还真有可能是这样,盛昭年少有为,家里的这帮子丫鬟对他是颇多爱慕,她这个做下人的也知道一些。至于自家孙女有没有这个心思她还真的是不知道。   紫悦心事被盛太夫人直白说出,心头颤抖一下,更是不敢说话了。盛昭年少有为,位高权重长得又不差,家中丫鬟有九层喜欢盛昭想做盛昭姨娘。   盛昭不近女色,丫鬟们就算有浑身解数也没用处,盛昭根本就不理会她们,紫悦也是其中一个。原先她还想着盛昭娶妻后肯定会有姨娘,她是王嬷嬷的孙女做姨娘的机会比其他丫鬟大得多。她不用着急,只等着盛昭娶妻就好。   等了一年又一年,盛昭一直没有娶妻的意思,盛太夫人有心为他找个媳妇回来又选不上合适的,只能耽误下来。这一耽搁还是长公主的清河给惹了过来,她虽然是个丫鬟,也有她的消息群道朝中上下有一半的官员同意盛昭尚娶清河。   娶了公主的话,驸马就不能再有妾室,紫悦喜欢盛昭多年,几乎是刻到了骨子里的喜欢,盛昭不能纳妾,只觉得心里难受不已,他不想让盛昭娶大长公主,她是个丫鬟又有什么资格呢。   紧接着峰回路转,盛昭向皇上请旨说与家中表妹已经约好婚约,只是一直没有成亲罢了。这个消息一传到后院,紫悦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两虎相斗,竟然让一个跳梁小丑捡了便宜。   没错,紫悦看不起段熙语,明明不是定国公府的正统小姐,却装的比正统小姐还要尊贵,竟然连她这个伺候盛太夫人的丫鬟都看不起,要不是盛家,段熙语母女都不知道沦落何方,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   偏偏就是这个爱装的表小姐捡了便宜,紫悦心想,段熙语要是过了门,让她在段熙语手下讨生活,段熙语还指不定怎么对付她。这个人表面上装大度,实际上再小心眼不过了,谁让她喜欢盛昭呢,她是丫鬟做不了他的正妻,只能做妾室了。   她这边纠结段熙语嫁给盛昭后她该怎么面对段熙语那边段熙语跑过来找她谈条件,要她传假消息给赵夫人,利用宫里的赵嫔除掉云太妃。   段熙语刚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下意识是拒绝的,只是段熙语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过诱人,只要成功后,她就让她做盛昭的姨娘,不用从通房丫鬟做起。还允许她生下盛昭子嗣,还可以立据为证,不过这据要在事成之后立。   紫悦所有的思想都固定在做盛昭姨娘的那句话上,其他的都没有在意,就这样她失去了抓住把柄的机会,被段熙语成功利用一次,事后什么都没有得到。   紫悦久久美誉说话,盛太夫人这个猜测得到了肯定,王嬷嬷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姨娘哪里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在段熙语手底下做姨娘,段熙语是什么样的人家中丫鬟大多数都知道。   段姨妈嫁给段家老爷多年,膝下只有段熙语这么一个女儿,死后家中绝嗣。段老爷也不是没有通房妾室,却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来,凡是怀了孩子的姨娘最后不是胎死腹中就是难产而亡,这里面要是没有段姨妈手笔鬼都不信。   也只有自家孙女这二个蠢货想在段熙语手底下做姨娘,估计段熙语也想要紫悦这样的蠢货做姨娘,蠢的人都是好控制的。   真相已经表明,紫悦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王嬷嬷也没脸为她求情,更没脸再留在盛太夫人身边,她比盛太夫人还要年长几岁,早就该回家养老,只是舍不得她从小伺候长大的小姐,非要留在盛太夫人身边伺候。   现在好了,因为这样的事离开,主仆间的情分算是断了,以后连进府的机会都没有了。她现在只希望盛太夫人能够从轻发落紫悦,再怎么恨她不争气,她也是她的孙女。   “太夫人,紫悦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老奴实在是没脸再留在您的身边,这些年老奴年纪也大了,很多时候精神有点不济,您让老奴回去养老吧。”   盛太夫人惋惜身边少了一个忠仆,却不能再留下王嬷嬷。紫悦是王嬷嬷的孙女,她不好处置太过:“紫悦年纪也大了,你把她领回去嫁人吧,记得嫁的远一点,别让她再回来了。南方的庄子上正好缺人,回头你们一家全都过去吧。”   盛太夫人此言让王嬷嬷眼里一亮,明白她这是想放了紫悦一条生路,只是紫悦从此以后必须要远离京城,这辈子都不能再回来。连带着儿子一家也受到了牵连,被流放出去,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能保住孙女的性命,王嬷嬷感激涕零的对盛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紫悦跟着王嬷嬷也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以此感谢盛太夫人不杀之恩。   王嬷嬷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如此卑微的对她磕头,见到这个场面,盛太夫人不由觉得心里面酸涩不已,不忍再看到这样画面,让王嬷嬷领着紫悦出去。   王嬷嬷心里何尝不觉得难受,一辈子的老脸就这样被孙女给丢光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紫悦是她的孙女,她这个做祖母的要是连自己的孙女都保不出还怎么面对儿子和媳妇。南方山好水好,最是养人,就当去那边养老好了。   当天王嬷嬷回去收拾好行李,带着儿子媳妇孙女一家前往南方。送走王嬷嬷一家,盛太夫人单独请段姨妈过去与她说话。   段姨妈住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就时常与盛太夫人说话聊天,哄盛太夫人高兴,段熙语嫁过来后她搬出去住,就再也没有雨盛太夫人聊过天,王嬷嬷一家走的时候盛太夫人吩咐下面人瞒住消息,段姨妈不知道王嬷嬷一家离开定国公府,要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多想,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的过来见盛太夫人。   段姨妈坐在盛太夫人旁边,笑着与盛太夫人拉拉家常,以此来拉近关系,指望着盛太夫人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别再为难段熙语。   说了一会儿后,段夫人忽然说:“熙语指派我身边的丫鬟骗赵夫人害死宫中云太妃之事你知不知道。”   前一刻笑颜满面的段姨妈,顿时卡在脸上,她呆呆的看着盛太夫人,几乎以为她是在幻听,盛太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盛太夫人又说了一遍:“熙语指使紫悦一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段姨妈确定这会儿她不是幻听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段熙语指使紫悦还是她给出的主意,目标就是要清河不要嫁过来。云太妃是死了,可是清河还是嫁进来了,还把她的女儿压得抬不起头,要不是清河横插一脚,今日的盛夫人只有段熙语一个。   当年盛昭说要娶段熙语为妻的时候,段姨妈心里高兴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年来她一直努力让段熙语在盛太夫人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盛家富贵滔天,嫁到盛家只有好处,盛昭不喜欢女色,将来就算盛昭有了妾室也压不过女儿。盛太夫人对孙媳妇的门第要求不高,只需要懂事的就行。   这么好的一门婚事,简直就是在为段熙语量身打造,送到嘴边的肥肉不把它吞下去简直对不起这么好的一块肥肉。为了盛夫人的位置,母女两人努力了那么多年才在盛家扎下了根。横空插进来的清河简直再给她们浓重的一个巴掌,把她们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同样明白光清河的身份就能甩掉她们好几条街,她们想和清河作对简直就是在做梦,她们连清河的面都见不到还怎么作对。   再后来盛昭为了拒绝皇帝,说与段熙语从小就说定了亲事,打算等段熙语成人后两人成婚。这无疑是乌云中的一段阳光,照亮了段姨妈母女前方的路,让她们看见了希望。   皇帝的旨意不是好拒绝的,段姨妈母女不想让眼前的机会从手中溜掉,经过这事段熙语和盛昭两人彻底绑在一起。要是皇帝执意要清河嫁过来,段熙语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最大的可能是清河做大,段熙语做小。好好地正妻变成妾室,不管是谁都会觉得不甘心,为了断了这条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清河嫁不过来。   母女两人盘算了很久,最后把目标放在了云太妃身上,要想清河嫁不过来,除了杀了清河,就是弄得清河短时间内无法嫁人,而云太妃就成了她们的目标。   云太妃是清河的生母,母亲死了儿女就要守孝三年不能娶妻嫁人,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中间变故很多。盛昭不是个甘心被人控制的人,清河是皇帝强行要塞给他的,他未必想要清河这个妻子。有三年这么长时间运转,盛昭一定会想法子拒绝娶清河为妻,最大的可能是趁着这三年时间娶段熙语为妻,不给清河留下位置。   她们不信堂堂皇家大长公主会强行插入别人夫妻之间破坏旁人婚姻。   她们想的倒好,也付出了实际行动,段熙语诱骗紫悦成功,利用赵家的手除掉了云太妃,为了守孝清河三年不能成亲,却不知她们如此作为惹怒了清河,赵嫔暴露出来,清河顺藤摸瓜摸到了盛家,知道害死云太妃的元凶是盛家的人,弄到最后非要嫁过来给盛昭做妻子,就算有一个表妹平妻她也不在乎。   清河嫁过来要给云太妃报仇,要盛家断子绝孙,从入门的第一天起她一直都在服用避子药,连带着一无所知的段熙语也享受到了这份药物。   清河和段熙语都不知道的是,当年段熙语和段姨妈两人进宫见皇后的时候,皇后心疼清河,要断了段姨妈母女的念想,就在母女两人喝的茶水里下了绝育的药物。宫里什么药物没有,光绝育的药物就有很多种,不让人查出来的也有。   段熙语这辈子都不可能怀孕,皇后没有告诉清河这事,清河也不知道,还一心防着段熙语怀孕,最后让盛昭抓住了把柄。为皇后背了一半的黑锅。 作者有话要说:     ☆、承认   段姨妈母女的所作所为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段熙语如愿嫁给盛昭,却带来了清河这个敌人,云太妃若是没死,清河被强逼着嫁到定国公府,或许什么都不做,由着皇帝与盛昭两人折腾,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也比费尽了心机,最后弄得鸡飞蛋打来的好。   云太妃死了,死因还被李美人察觉,李美人告诉清河真正的死因,清河顺藤摸瓜,顺着赵嫔这条线摸到了定国公府的头上。清河人力有限,只能查到定国公府,往下查没有这个能力。   能够指使赵嫔的人在定国公府肯定有一定的地位,定国公府里面真正的主子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盛太夫人,一个是盛昭,肯定是这两人其中一人做的。不然在定国公里面谁还能指使的动赵夫人,害了云太妃对这两人有着莫大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尚娶清河这个长公主。   抱着这份猜测,清河对定国公府恨得要死,她们不仅仅让清河非要嫁给盛昭,连带着带着一份杀母之仇过来,要毁掉整个定国公府。从清河嫁过来的第一天起,她就在想着怎么对定国公府下手,连带着段熙语这个“无辜”的人都被牵扯其中。段姨妈母女害死云太妃的事情若是让清河知道,依照清河的性子,只怕不把段熙语整死是绝对不会甘心的,段熙语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清河可以拿终身为云太妃报仇,段姨妈母女这对真凶估计会死的很惨。   段姨妈不知道盛太夫人知道了多少真相,她心里琢磨这盛太夫人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又知道多少。这事她们做的隐蔽,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和段熙语两人经过了深思熟虑。害死宫里太妃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首先要有的就是宫中的人脉。而母女两人依附盛家生存哪里会有什么人脉。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肯用心去想,什么歪门邪道的方法都能想的出来。母女两人经过几日探索,终于发现一条路,她们可以在盛家不知道的情况下用盛家的人脉帮助她们做事。   在盛家的诸多人脉中经过几次筛选,赵夫人就这么被选中。赵夫人是那么多人选中最符合段姨妈母女条件的,赵家官职小,宫里的赵嫔不得宠,还很低调,几乎是个隐形人,就这样低调的一个人在宫里安安分分的活了这么多年,还混到的嫔的位置上,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有这么好的人选,段姨妈母女不选赵嫔还选谁呢。   敲定人选后,母女两人就琢磨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赵夫人甘心为她们做事,这事风险不小,要是没有同等的利益谁也不肯去干。原本两人商议由段姨妈过去一赵夫人说,就拿段熙语成了盛家夫人后再许赵家好处。这个想法很快被掐死在萌芽中。   聪明人做事是不会留下把柄被人抓住的,段熙语决定让一个丫鬟去,这个丫鬟必须是值得信任的人,家中丫鬟最容易让人相信的除了盛太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没有别人。跟在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是人精不好忽悠。于是就有了紫悦这个炮灰。   段熙语在盛家生活这么多年,盛昭在丫鬟中受欢迎的程度她也是知道的,紫悦喜欢盛昭隐藏的再好也没瞒得过段熙语的眼睛,段熙语担心段姨妈说话的可信度低,就特意亲自出马找紫悦谈条件,极尽可能的忽悠紫悦,给紫悦开出空白支票骗她。   紫悦果然上当,完成了段熙语的要求,接下来就是兑现诺言的时候。段熙语最不想看见的是盛昭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就算是个丫鬟她也没办法容忍,紫悦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只要是心黑手狠的主早就下手要了她的信命。   段姨妈母女也冒出过这样的想法,后来两人都决定放弃,紫悦虽然是个普通丫鬟,她有一个不普通的祖母,王嬷嬷人老成精,好端端的孙女要是这样忽然没了,她肯定会一个劲的追查。   杀人有风险,还是谨慎些比较好,反正这事做得隐蔽,又是捅破天的大事,紫悦胆子再大也不敢将它传出去。要是以后此事被人查起来再对紫悦下手就好了。   先前说过,段熙语开给紫悦的都是口头约定,根本没什么用处,紫悦完成任务,在段熙语成亲后去找段熙语,段熙语三言两语,威逼利诱的将紫悦打发掉,她用的最好的理由是清河是个大长公主,嫁给盛昭后盛昭哪里还能纳妾。她当初答应紫悦说让她做妾,前提是清河不要嫁过来,现在清河嫁过来,段熙语被压了一头,想帮紫悦成为妾室都不可能。   紫悦明白自己被段熙语给骗了,手中没有段熙语把柄,她做的事又不能说出去,只能把它压在心底最深处,连晚上做梦都不敢把它说出来。   这事过去这么多年,到底还是被人翻出来了,只是翻出这事的人到底是谁这就值得深究了。   段姨妈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盛太夫人看了不禁失望,段姨妈与她的儿媳妇虽是姐妹,性情却截然相反,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父母生的。   自家媳妇性情宽厚温和,段姨妈就被衬得有点老奸巨猾的感觉,段家绝后与段姨妈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当年她收留段姨妈母女无外乎是看在早去的媳妇份上,这些年来段姨妈母女做的都很好,在她看来很懂规矩,现在一看她倒是错了,她没有看清楚段姨妈母女的本质,竟然在家里面样了两头披了羊皮的狼。   她不禁自问,她是不是年纪大了,精神头不如以前好,只能看到事情表面,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呢。   经过深思熟虑,段姨妈想着盛太夫人这样当面问她肯定是查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知道是她们作为。母女两人坐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想着要是有一天被揭穿了会怎么做,她们想了无数个可能,最后决定在看碟下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横竖要把自己弄成最无辜的一方就好。   段姨妈扑通一声跪在盛太夫人面前,憋了一会儿把眼泪逼出来:“太夫人,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盛太夫人俯视段姨妈,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她要看看段姨妈能为自己说出什么辩解的话。   “当初熙语与昭哥儿的婚事已经宣传出去了,要是大长公主嫁过来熙语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我们熙语贬妻为妾不成,就算熙语愿意,我这个做娘的也不愿意。”段姨妈说着抹了抹眼角,“这么做我们实在是无奈之举,我劝过熙语,既然大长公主要嫁过来,她不如退一步,另外选个人家嫁了算了,熙语喜欢昭哥儿,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嫁给昭哥儿的机会,这个死心眼的丫头就是不肯听我的劝,非要嫁给昭哥儿,说要是不能嫁给昭哥儿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看着盛太夫人小心翼翼道:“太夫人,你也是个做娘的人,儿女都是债,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她将来可以过得好一点。可她倒好,为了昭哥儿要死要活的,我这也是实在是没法子了,就偷偷地找紫悦,跟她说只要她传个消息给赵夫人,就许给她一个做姨娘的位分。”   段姨妈实在是没法子了,这件事既然被太夫人知道,她说什么狡辩的理由都很站不住脚,横竖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如把所有事情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给段熙语留下一条活路。就当这件事全都是她做的,只要她全都认了,盛家或许会看在与段熙语无关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可惜段姨妈打错了如意算盘,紫悦交代的时候很清楚的交代了是段熙语来找她与她谈的条件,段姨妈现在说是她找紫悦谈的条件。   段姨妈与紫悦相比明显紫悦说的话可信度比较高,段姨妈是段熙语的亲生母亲,段姨妈这辈子就段熙语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向着段熙语努力把段熙语从这件事中摘出去。   就算没有紫悦的话,段姨妈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处,从段姨妈进定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段姨妈母女就被盛太夫人的人监督起来,母女两人在屋中谈话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在盛太夫人耳中。   这么大的一件事段熙语肯定也掺和进去了,段姨妈一个人不可能下这么大的一个决定。   作戏做全套,盛太夫人问:“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兑现给紫悦的约定。”   段姨妈眼珠子一转:“这事是我背着熙语偷偷做的,熙语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这也不是小事,我不想让熙语担心就什么都没有说。后来大长公主和熙语一同嫁了进来,有大长公主这尊大山在上面压着,昭哥儿是不可能纳妾的。我更是不敢在熙语面前提起这件事,只得找个理由回绝了紫悦,断了她的心思。”   不可能纳妾?盛太夫人不禁讽刺,都这个时候了,段姨妈还不忘在她面前下清河眼药。   “难道你不怕紫悦恼怒将此事捅出来?”   段姨妈说:“此事非同小可,紫悦不是个傻子,她不可能将这事捅出来。”   “那赵家呢?”   “赵家事情做成了,可大长公主还是嫁了进来,给她们好处的前提是大长公主嫁不过来,现在大长公主嫁进来了,好处自然是没有的。”   盛太夫人听着这话,气得火冒三丈,一手拍在桌子上怒道:“荒唐。”   段姨妈身子一抖,盛太夫人恨铁不成钢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们母女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借着定国公府胡作非为,要是这事败露出来,最先倒霉的就是定国公府。你这样的亲家和媳妇我盛家是不敢要了。”   段姨妈闻言一惊,赶紧道:“太夫人,这事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做,与熙语没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紫悦明晃晃的交代了,当时找她的人是段熙语,怎么现在又变成了你。”   段姨妈狡辩:“找紫悦的人的确是我,紫悦这么说,肯定是心里怨恨我没有兑现承诺故意说得假话想把熙语拉下马。我可以对天发誓。”   “行了。”盛太夫人叹息,“从你进入定国公府大门的那一刻起你就被人监督了,你与段熙语之间说得话我全都知道,你不用再狡辩。”   段姨妈跌坐在地,愣愣的望着面前地面,忽的跪爬到盛太夫人面前,抓住盛太夫人衣角:“太夫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熙语也是被我带累的,我早早做了寡妇,只生了一个女儿被夫家逐出家门,从被逐出家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想着将来我一定要扬眉吐气的活着,要段家那些人全都仰仗我的鼻息生活。熙语喜欢昭哥儿是真的事,大长公主要嫁过来的消息刚传来的时候熙语是想要放弃的。可是我不甘心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没了,我就与熙语商量这件事,原先熙语不同意我的想法,后来经不过我不停在耳边念叨才点头同意我的想法。”   她再重提一遍:“太夫人,这件事与熙语真的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带累了她。”   段姨妈一副慈母之心看的盛太夫人不禁动容,她默默地叹息:“熙语嫁到了盛家,就是盛家的媳妇,以后你就别再来定国公府了。”   段姨妈闻言明白盛太夫人这是心软了,想要放过她们,以后怎么样还很难说,先把面前这关过了比什么都好,段姨妈不由得大喜:“谢太夫人,谢太夫人。”   盛太夫人看着跪在自己脚下卑微的一塌糊涂的段姨妈不由得感叹,何必呢,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幅德行。 作者有话要说:     ☆、摔倒   从盛太夫人那边出来,段姨妈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她不禁感叹,幸好盛太夫人看段熙语是盛家媳妇的份上没有与她计较,盛太夫人要是心狠一点,今天她们母女的性命可就没了。   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能到定国公府见段熙语这点,段姨妈心里有几分难过。段熙语被禁足不能出门,这么大的事被揭露出来段熙语更是连门都出不去,以后身边的丫鬟肯定都会在盛家的眼皮子底下。   盛太夫人不让她去见段熙语,直接派丫鬟将她送走,她有心去段熙语那边提醒段熙语盛太夫人知道了这件事,让她好有个准备都没机会。   现在她只能心里默默祈祷段熙语以后老实一点,千万别想不开跑去惹事,现在她们是一点机会和资本都没有了。   女儿的性命虽然是保住了,可这辈子也算是到头了,以后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闹成这样,段姨妈心里也不想再有什么奢求,只希望段熙语能够老实点,盛家不会不管她的。   段熙语不知道段姨妈经历的事,听丫鬟说段姨妈直接回去了,不禁感觉奇怪,按照常理,段姨妈离开定国公府怎么也要从她这边绕上一圈,怎么见都没见她一面就走了,实在是太过奇怪。   她左思右想,怎么都觉得里面有古怪,就吩咐春月出去打探消息。盛太夫人将消息瞒的严实,几次盘问人都把丫鬟赶了出去,就算是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都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王嬷嬷一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都去了南方庄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故而春月去打听消息也没打听到什么。这样段熙语心里更是不安,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段姨妈走了几天,段熙语心里一直很难平静,就没去清河那边晃悠。段熙语不去清河那边,清河自己派人来找段熙语过去。大长公主难得来请,段熙语岂会拒绝,当即放下心头压抑许久的心思去了清河那边,说不定从清河那里能知道些什么。   清河正在院子里散步,身边跟了不少的丫鬟,段熙语来了,清河笑着朝她招手叫她过来。段熙语对清河微微屈膝,乖巧的过去,脸上带着合宜的笑容。   清河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拉过段熙语的手,两人并排走在一处,清河身边丫鬟全都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边,生怕她会受到伤害。   段熙语见到这个场面心头有点不是滋味,她怀孕的时候不像清河这样有这么多人伺候,皮肤也不像清河这样好。自从怀孕后,清河整个人胖了不少,面色红润,又整日吃补品,皮肤好的都能掐出水来,一点都看不出怀孕人的臃肿,让人嫉妒不已。   段熙语低头看了眼清河微微隆起的腹部,她避开眼睛,努力掩饰眼底即将喷薄而出的妒意,要是没有清河,她就是盛家唯一的夫人,现在怀孕的人只会是她,全都是清河的错。   她深吸口气,控制好自己情绪,笑着与清河说话:“这几日妹妹身体有点不适,一直没来看看姐姐,姐姐可别生妹妹的气。”   她的话说的俏皮,清河听了笑着打趣:“你都叫本宫一声姐姐了,本宫怎么可能真的生你的气。”   段熙语笑嘻嘻的说:“姐姐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   现在正是冬季,院子里也没什么美景可看,地上还有薄冰,清河一个怀孕的人走在路上难免危险,就劝说:“现在天冷,天暖的时候地上的雪化掉,一个晚上后又结成了冰,姐姐现在怀有身孕,要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可不好。”说完,她拍了拍嘴,“瞧我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可千万不要生妹妹的气。”   段熙语哪里是真心关心清河,说到底不过是面上做情,她心里巴不得清河踩到冰块上摔上一跤,将腹中孩子摔掉,顺便摔得不能生育更好。   可惜清河身边丫鬟实在是太多,她又跟在她的身边,清河要是脚滑肯定会有很多人忙着扶她,还有人会躺在她的身下给她做垫背,最多让她人受惊,躺在床上躺几个月。   段熙语不禁觉得没意思,她奉承清河这么长时间,一点益处都没有看见,连带着对她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谁人说的是真话,谁人说的是假话,清河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得出来,段熙语话音刚落,清河就说:“没事,本宫身边丫鬟多就算是摔倒了也会有丫鬟做垫背。”   段熙语羡慕道:“姐姐可真幸福。”   “瞧你这话说的,将来你怀孕了也会有这么多人伺候。”   段熙语腼腆低头,不好意思说:“姐姐快别取笑我了,怪羞人的。”   同时段熙语在心里怒吼,我倒是想怀孕,表哥不到我这边睡,我就是想怀孕也怀不成,难道你不知道人是怎么怀孕的吗。而且清河今日不停地话孩子话题,更是在段熙语的心里捅刀子,清河怀孕,只要孩子生下来就是盛家的长子嫡孙,以后在盛家的地位可就稳如泰山了。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只能看着清河一步一步的夺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她心里在滴血,却不能说出来,这样憋屈的情况是个人都忍受不了。段熙语的斗志一直都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只要她还是盛家的夫人,她就有机会从清河手中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清河哪管段熙语心思:“都是嫁人的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你要是有孩子了,本宫就亲自照顾你,一直照顾到你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段熙语连忙摆手,忍下心头恨意与清河虚与委蛇:“姐姐是大长公主,熙语哪有资格让姐姐伺候,姐姐快别取笑我了。”   段熙语哪里敢让清河伺候,上次他怀孕清河直接一碗堕胎药过来打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要是再次怀孕,她肯定要离清河远远地,一直到自己平安生下孩子为止。   清河有点不高兴说;“亏得你口口声声的叫本宫姐姐,居然和本宫这么外道,太叫本宫失望了。”   段熙语听出清河语气中的不高兴,连连摆手:“没有姐姐您多想了,熙语是担心姐姐为太操心了累着。”   “你我姐妹一场,你就别跟本宫客气了,你放心,本宫绝对会好好照顾你的。”清河说的意味深长,段熙语听着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感觉清河今日态度实在是有点奇怪,又说不出奇怪的地方在哪。   也罢,横竖她现在连盛昭的面都见不到,盛昭现在连她的屋子都不去,她想怀孕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先附和清河的话,以后的事情以后说,先把眼前的事弄好:“熙语怀孕的时候要是能得到姐姐的照顾那是再好不过了。”   清河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笑说:“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妹妹老是不答应让本宫照顾你,本宫还以为妹妹不喜欢本宫呢。”   熙语忍住头上的冷汗,回答清河:“姐姐就别开熙语玩笑了。”   是啊,我求求你别再说孩子的话题了,段熙语现在是一点都不想与清河再谈有关孩子的话题。她怕她会忍不住狠狠地推清河一把,将清河推倒在地。   清河一本正经的说:“本宫可没与妹妹开玩笑,就这样说好了,日后妹妹若是怀孕,本宫肯定会好好照顾你。”   她眼角一扫,看到花园池塘,就指着池塘说:“走了半日也累了,我们去池塘边坐坐,歇息一下吧。”   段熙语巴不得这样,点头说:“好的姐姐。”   两人慢悠悠的往池塘边的凉亭走,地上薄冰不少,清河走的每一步都尽量小心翼翼,免得摔跤,段熙语扶着清河的胳膊,走在这样的路上,只觉得手上的胳膊像个烫手山芋,要是清河在这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不是她的错,都有可能变成她的错,她必须要小心一点才是。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一行人慢慢往池塘边走,走到半道上,清河的脚踩在一块薄冰上一滑往段熙语那边倒过去。段熙语的神经一直高高的紧绷着,清河往她这边倒过来吓了一跳,用尽全身力气撑住清河。   元双在清河左边,清河快要摔倒的那一刻她使劲抓住清河胳膊,忘记看脚下,结果她自己踩薄冰上去,往清河那边扑了过去,段熙语能支撑这么长时间也算是不错,清河一个人的重量她还承受得住,两人的重量她可受不了。跟在清河身后的几个丫鬟见状赶紧过来要扶住三人,胳膊刚伸出来,段熙语一个支撑不住,三人一块跌地上,垫底的段熙语直接倒了大霉。   三人摔成一团,元双第一个起来查看清河情况,只见清河捂着肚子,眉头紧紧皱在一处,疼的起不来身,整个人的重量全都压在段熙语身上,后过来的丫鬟纷纷伸手将清河从地上扶起来,剩下的丫鬟则去扶段熙语。   元双扶着清河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坐下,吩咐一个丫鬟赶紧去抬轿子过来,一脸愧疚的对清河说:“大长公主恕罪,奴婢没用,没能拉住大长公主。”   清河捂着肚子动一下都觉得疼,头上都疼出了冷汗,脸色苍白:“本宫还好,快去看看熙语,她怎么样了。”   元双抬头看段熙语,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段熙语的身上,分量还不轻,她又是垫底的那个,遭的罪可不小。丫鬟扶她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的骨头都感觉很疼,听到清河还在关心她,她忍着身上的痛意回应清河:“姐姐我没事。”   元双远远一看,见段熙语是真的没事,转头对清河说:“大长公主,段夫人没事,您放心吧。”   清河无力的点头。   丫鬟扶着段熙语往凉亭走来,段熙语坐在清河旁边,紧张的看清河脸色,见她脸色煞白不由担心:“姐姐看上去很不舒服,可是伤到了。”   清河点头:“我肚子疼。”   段熙语一听,觉得不好清河今日和她走在一处,要是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就算是受伤了也逃不开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和好   冬日阳光虽然明媚,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冷风还是时时吹在人的脸上身上,段熙语此时的心和冬日的冷风一样的冷,她祈祷清河肚子里的孩子千万不要有事。   她自己也受了伤,现在身上有一处骨头很疼,可她担心清河真的出事,连衣服都不换的守在这里不敢离开。   盛太夫人听到清河摔倒的消息,惊得赶紧往清河这边来,看到段熙语站在厅中焦急等待,眉头不禁皱起,段熙语这段时间与清河交好她也知道,在来的路上丫鬟说清河摔倒的时候与段熙语在一起,盛太夫人不由多想清河摔倒时段熙语有没有动手脚。   此时她看段熙语脸上毫不掩饰的焦虑神色,她心里猜疑更重,整个盛家,最不想看到清河生下孩子的人就属段熙语,段熙语现在做出这种表现可信度实在是太低,是真的担心清河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还是担心清河肚子里的孩子保住?   盛太夫人默不作声,走进去。段熙语看到盛太夫人进来一惊,下意识收起脸上表情,盛太夫人猜不出段熙语心头所想,只装作没有看见,段熙语站在原地尴尬,想了想走过去给盛太夫人问安:“太夫人。”   盛太夫人点头,问她:“清河摔倒的时候是和你走在一起,她是怎么摔倒的。”   段熙语就知道会孕检这种情况,清河摔倒盛太夫人肯定会问她清河摔倒的原因,这也是她一直呆在清河这边不敢走的原因一个。她担心清河的丫鬟胡乱说话,把所有的过错全都安在她的身上,谋害子嗣的罪名可不小。   她很久没见盛太夫人,每次去请安都被盛太夫人拒绝,盛太夫人用自己的态度告诉盛家上下她不喜欢段熙语。   现在盛太夫人问她这话,她心头一紧,知道盛太夫人是把过错怪罪到了她的身上。   “姐姐不小心踩到薄冰上摔倒的,当时姐姐正好摔在我身上,我也很努力的去扶了,好不容易扶住了姐姐,元双脚底打滑也摔了过来。两个人的重量我实在是支撑不住,我们三人就一块摔地上。我还是垫底的那个。”她指了指身上蹭脏的地方,“这是我们摔倒的时候在地上蹭的。”   她就是为了好解释才没有回去换衣服,今天清河摔倒,她很有可能见到盛昭和盛太夫人。打扮的漂亮盛昭和盛太夫人肯定会觉得她不懂事,可要是她受伤了呢?   这么好的时机不去利用,简直就是个傻子。   盛太夫人这才看见段熙语衣服上的破损,想她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心里对她的话算是心里七八分。   元双从屋里面出来,对盛太夫人行礼:“太夫人,大长公主受了惊吓现在已经稳住了,幸好段夫人挡在大长公主身下,大长公主才没受什么苦楚。”   有人为她说话,段熙语松了口气,感激的看元双,元双装作没有看见段熙语表情,一本正经的看盛太夫人。   连清河身边的大丫鬟都出来帮段熙语说话了,可见段熙语之前说的都是实话,她放下心里猜疑:“清河没事我就放心了。”她站起身,往里面走,“我去看看清河。”   元双跟在盛太夫人后面进去,段熙语想了想也跟在盛太夫人身后进去。   屋中帷幔坠下,李大夫正在写药方,盛太夫人径直去看清河,清河正躺在床上养着,盛太夫人掀开帷幔一角,清河对盛太夫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太夫人。”   清河对盛太夫人态度一直都一般,很少对她扯出笑脸,因为清河态度实在是让人膈应,盛太夫人一般都不怎么见清河,不想看见清河在她面前晃悠。   今日清河差点小产,盛太夫人不能装作没有看见,故而走过来,原本想着清河必定会是一张冷脸,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倒是令她意外。   转念盛太夫人很快想开此事,清河现在怀了盛昭的孩子,已经是认命,决定一辈子呆在盛家,她也没必要在胡乱折腾,看来这清河也是个聪明人,没有自以为是的一条道上走到黑。   清河有意示好,盛太夫人岂会拒绝,她坐在清河身边问:“感觉怎么样?”   清河一手捂着肚子,一边道:“还好,只是肚子疼。”   李大夫的药方已经写好,银双接过药方出去抓药,李大夫则过来与盛太夫人告辞,盛太夫人有心与清河好好说说话。就与李大夫说了两句就让丫鬟将他送出去。   清河看到站在盛太夫人后面的段熙语,想起之前她摔倒的时候段熙语垫在她的身下,受了不少的罪,赶紧出言拦住李大夫。   “李大夫等一下,先前本宫跌倒的时候段夫人躺在本宫身下替本宫受了罪,当时她跌的不轻,你帮她看看。”   段熙语与李大夫两人算得上是宿敌,当时孩子的事段熙语有一半的怨气放在了李大夫身上,往后不管是什么样的病她宁愿费点事让丫鬟跑出去找个大夫回来给她看也不愿意让李大夫这个“庸医”看病。   而李大夫因为段熙语差点葬送了自己医者生涯,也不喜欢给段熙语看病。只是大长公主开口,他没理由拒绝,只得认了。他没理由拒绝段熙语有,她说过这辈子都不想让这个“庸医”给她看病。   清河话音刚落,站在盛太夫人身后的段熙语就摆手道:“姐姐费心了,不过是摔了一跤,熙语身体一向健康,没什么大碍。”   清河忧心道:“本宫和元双两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你的身上,你确定你没什么事?”   段熙语连连点头:“我的确没什么事,只是衣服蹭脏了而已,姐姐不用担心。”   实际上段熙语现在是浑身骨头都在疼,先前那一跤她摔得不轻,后面清河与元双两人几乎是同时砸在她的身上。更是给她多添了几分痛感,只是现在她必须要忍着,她实在是不想让李大夫给她看病,只能等会儿回去自己找个大夫看看呢。   清河眉头还是紧皱一处,盛太夫人不想让清河因为一点小事费心费神,冬天衣服穿得厚实,段熙语那样子除了身上的衣服摔倒的时候在地上蹭脏外,其他一点事都没有。   横竖段熙语呆在身边也很碍事,盛太夫人直言说;“熙语,既然你没事就先回去换身衣服。”   盛太夫人语气冷淡,一点关心的意思都没有,段熙语心里不是滋味,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换身衣服。   清河目送段熙语离开,试探着对盛太夫人说:“太夫人,熙语挺好的。”   清河为段熙语说话,盛太夫人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要是清河知道段熙语就是害死她母亲的仇人,她肯定会生吞了段熙语不可。   她收起眼底的怜悯,安慰清河说:“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现在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躺在床上不要四处乱走了。”   清河低头,无措道:“本宫听汪公公说怀孕的人要多走走,将来生的时候好生一点。”   盛太夫人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只是你现在摔了一跤,胎儿有点不稳,需要好好养身体。”   清河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太夫人。”   清河这么听话,盛太夫人十分欣慰,连带着对她多了几分疼惜,说到底她也是无辜之人,是政治上的牺牲品,在母妃死后被人逼着不情不愿的嫁过来,还有一个平妻给她膈应,不管是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会不高兴,清河之前所作所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现在好了,她怀了盛昭的孩子,这孩子只要是个男孩,并且平安的生下来就是盛家的长子嫡孙,百年之后盛昭的一切全都会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清河也不是什么蠢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会看不懂,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保护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银双端着煎好的保胎药进来,药的苦味在屋中弥漫,清河皱眉捂住鼻子,不想闻到这药的味道。盛太夫人被清河这个表情给逗笑了,她拍了拍清河的肩膀,从银双手中端过药碗,将它搅拌到半温程度,转身亲手喂清河。   清河下意识挡住盛太夫人动作,不好意思道:“太夫人,这不好吧。”   盛太夫人笑着说:“没事,我这是在喂孙媳妇喝药,有什么不妥的。”   清河看了眼汪公公,汪公公轻轻点头,她才挪开手。盛太夫人舀起一勺往清河唇边送,清河轻抿一口,被苦的直皱眉头,表情痛苦。   盛太夫人见状忍不住笑了:“良药苦口,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就忍忍吧。”   清河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无力点头,一点一点的喝掉盛太夫人手中的保胎药。   喝完药后,元双快速塞了一颗蜜饯在清河口中,吃着蜜饯,清河不禁松了口气,想到刚刚药中的苦味,实在是不想再来第二次:“太苦了。”   清河如此,让她想起年轻时候的事,盛太夫人感叹:“我们都是这样苦过来的,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不用受这种苦了。”   “太夫人。”清河忽然喊她。   盛太夫人问:“怎么了?”   “我知道我之前对熙语做的事是错的,当时我太生气了,做事没过脑子,这段时间熙语不停来找我说话,整日里姐姐姐姐的叫我,对我处处关心。我感觉熙语人还是挺好的,只是太过喜欢夫君,才做了错事。今日我快要摔倒的时候,熙语拼命的扶着我不让我跌倒,最后元双也摔过来她才体力不支摔在地上,我们一起摔在地上的时候她下意识挡在我身下。现在她的日子也不好过,熙语也知道错了。太夫人你能原谅她吗?”   她满是希翼的看盛太夫人,清河这样,盛太夫人心里是更加叹息。这大长公主只是表面上傲气,实际上心地还是挺好的,段熙语不过是说了一段时间的甜言蜜语,今日又救了她,她就这样为她说话。   她心里开始后悔,要是知道清河是这样的人,她当初就不该同意让段熙语进门,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盛太夫人是不会让段熙语有翻身的机会,又不好直接拒绝清河,就来了个拖延战术。   “我和熙语相处这么多年,熙语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只是人心隔肚皮,凡事还是防着一点比较好。你现在正怀孕,身子是最弱的时候。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熙语的事等你平安生下孩子后再说吧。”   清河还想再说,段夫人拉住她的手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盛太夫人起身离开这里,清河躺在床上,透过帷幔,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忽悠   盛昭人在外面,不可能第一时间收到清河摔倒的消息,等他知道清河摔倒时,已经没有他的什么事了。在收到清河摔倒的消息时他的眉头不禁皱在一处,他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清河到底在搞什么鬼。与清河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已经明白清河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目的。   他不认为清河有这个胆子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用大皇子的命作威胁,只要大皇子活着一天,清河就受他牵制一天,就算皇帝想要她腹中孩子的性命,她也不会弃大皇子与不顾。   得知当时她与段熙语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点怀疑清河摔倒是不是段熙语陷害,段熙语的不安分已经在盛昭心里扎了根,甩都甩不掉了。   当天回家,盛太夫人将他拉到一边,告诉他清河与她说的每一句话,末了来了一句清河实在是太过单纯了。   听到这个评价,盛昭抽了抽嘴角,很不认同盛太夫人的话,只是他也没反驳,盛太夫人要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   盛太夫人在盛昭面前感慨:“清河刚嫁过来的时候,那一股子傲气看着就让人不喜欢,过了这么长时间才发现清河这孩子还不错,反倒是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熙语完全变了个样。”   盛昭下意识点头,他认同的是盛太夫人对段熙语的评价,不过盛太夫人自动把他理解为盛昭同意她说的观点。   “昭哥儿,熙语接近清河无外乎是想借着清河的手往上爬,过回到原来的日子,清河现在被她收买,可见她这招算是用对了。好在我们现在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了,今日我回绝清河。大长公主平日里性子虽然冷淡,倒也是个良善的人。”   盛昭心里不苟同盛太夫人的话,他也不会说出来,妻子是他的,祖母是祖母。他信任盛太夫人,所以盛太夫人可以管他后宅里面的事,可不代表盛太夫人管他太多的事,他只要盛太夫人保持后宅平衡就好。   盛昭沉默不语,盛太夫人以为盛昭没有听进她说的话,对清河还有膈应情绪。毕竟两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盛太夫人年岁越大,心越发的软了,不忍心看到后辈们为了一点小事闹得不痛快。   她有心再劝两句,盛昭起身对盛太夫人道:“我去看看清河。”   盛昭这么说,盛太夫人没理由阻拦,反之还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她点头:“那你快些去看看她吧。”   盛昭起身,告辞盛太夫人往清河那边过去,清河一直躺在床上轻易不敢动弹,盛昭进来只见清河卧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片。他径直过去坐在清河身边,看着她的侧颜,忽然问:“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清河面色不变:“你在说什么?”   盛昭盯着清河的眼睛:“我不是太夫人,你对付太夫人那招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清河讽笑,自嘲道:“坏事做多了,有的时候做的事明明什么目的都没有还要被人误解。”她捂着肚子,“本宫的确是无意摔倒,当时银双也在本宫身边,她可以为本宫作证。有你盛昭拿大皇子的性命威胁本宫,本宫哪里敢做对不起定国公你的事情。”   她盯着盛昭的眼睛,唇角溢出嘲讽的意味,盛昭看她良久,发现今日之事与她而言的确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只是他隐约觉得清河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拉着段熙语出去散步,更不可能好端端的为段熙语求情。   两个女人一旦有了同一个丈夫,就算她们之前的感情再怎么好,也改变不了因为同一个男人反目成仇的事实。清河与段熙语两人本来就是很不对付的两人,估计都恨对方恨得要死。   从清河下手打掉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那一刻起,盛昭就明白清河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她要是个好人岂会对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下手。而段熙语好好地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清河打掉,当时段熙语的情绪可是异常激动,恨不得清河马上死了她才开心。   毕竟对段熙语来说,那个孩子将会是她的全部,是她的未来,她的未来被清河打破,段熙语不恨死清河才怪。   当盛昭听下人说清河与段熙语两人交好时,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两人肯定是各怀鬼胎,心里都有不纯的想法。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人真实想法一直没有败露出来,盛昭也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着,家中有盛太夫人,发生再大的事他也不用担心闹大。   清河说话的时候语气中的委屈毫不掩饰,她从来都不曾这样与他说话,盛昭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清河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这才是清河的本来面貌。   不过一瞬,盛昭回神,看着面前这个脸上有点委屈的清河。他看了眼她的肚子,喉咙动了动,她终归是怀了他的孩子,就算是再怎么折腾,只要没有伤害到孩子,没有触及到他的利益,他都可以容忍。   他看向清河的腹部,伸手摸了摸,感觉到手底下的生命力,他的掌心不禁变得柔软。   清河敏锐的察觉到盛昭一时间的情绪波动,她低垂眉眼,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得逞。盛昭被她转移了注意力真好。   段姨妈这段日子过的不太好,她和段熙语做的事败露后盛太夫人下令不让她再去定国公府看段熙语,她这辈子只剩下段熙语这么一个女儿,不让她见女儿,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坐在屋中想了一夜,最后打起精神,盛太夫人近两年越发的心善了。她和段熙语做出这么大的事盛太夫人都没有处置她,可见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估摸着也就盛太夫人和盛昭两人知道,最多算个赵夫人在内。   只是不知道紫悦那个丫鬟现在身在何处,是不是被灭了口。想到灭口,段姨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她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的,最好灭口,万一盛太夫人明着放她出来,暗地里要灭她的口,到时候她死了,段熙语又被控制见不到她,她死了也不会知道。   越想越是觉得害怕,段姨妈连续几天睡不好觉,时不时的担心房子会不会忽然着火,她被烧死在家中,或者屋里出现一个黑衣人杀了她灭口。   一连担心了好几天,她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她知道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一个人孤零零,身边也没有相熟的人,段氏一族的人她实在是不想看见,段家这几年越发败落,族中子弟大多数不争气,她要是回到段氏宗族,肯定落不着好。   一直在家中呆着也不是个事,段姨妈呆了几天后往她常去的那条街上闲逛,无意中看见一家新开的首饰铺子庆源坊。   段姨妈当寡妇当了好多年,可爱美的天性并没有因此消失,她和大多数女眷一样,喜欢各种簪子,虽然戴不了,可是她可以收藏在家中,没事的时候拿出来观摩一下。   她手中银钱还算丰厚,这条街上的首饰铺子都被她逛了一个遍,也没几家她感兴趣的货色,其他地方的要么是太贵她买不起,要么就是太小,她很嫌弃,乍然看见这么一家首饰铺子,她目光不由被吸引,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庆源坊刚刚开张,但因为铺子里的首饰簪子造型独特又很新颖,不少人在里面看东西,段姨妈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伙计忙的不可开交。   段姨妈一进门就被店铺里面的各种首饰吸引,她爱美的天性在这一刻被激发出来,一双眼睛牢牢地吸引在上面都舍不得移开。连伙计走到她的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夫人?夫人?”伙计连续喊段姨妈两声,段姨妈才回神看伙计。   伙计这几日见惯了像段姨妈这样的客人,脸上没露出丝毫惊讶表情,反之一脸热情的为段姨妈介绍店中首饰。随着伙计的脚步,段姨妈将店中所有首饰都看了个遍,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半日,店中女眷大多数买了合心的首饰离去,只留下三三两两的人在店中。   段姨妈被这一堆子的首饰晃得都花了眼睛,最后在一个边角的位置看中一支并蒂莲花簪,簪身是银子制成上面的并蒂莲花是用玉片细细绑在上面,很有灵气。   段姨妈第一眼看见这只簪子就喜欢上了,她伸手想要拿起簪子,另一只手比她快一步拿起,段姨妈顺着这只手往上看,见手的主人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妇,衣着普通,家境一般。   喜欢的东西在眼前被人拿走,段姨妈有点不高兴,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少妇:“这簪子是我先看上的。”   少妇打量段姨妈,把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连续打量个来回,翻了个白眼:“看你这穿着多半是个寡妇吧,既然当了寡妇就要遵守寡妇的本分,没事买这么漂亮的簪子做什么。”   本朝寡妇有明确规定,不允许穿靓丽衣着,只许穿黑白灰三种颜色。少妇就是凭着这点认定段姨妈是个寡妇。   丈夫死了这么多年,从来刚开始那段时间,到了定国公府谁还敢在她面前直言不讳的说她是个寡妇,段姨妈的脸在这一瞬间从黑变青,从青到紫来了一个轮回,最后彻底的黑了。   她义正言辞的说:“你一个小妇人说的是什么话。”   少妇不屑道:“说的当然是人话,难不成你不是个寡妇。”   段姨妈一瞬间被堵得无言以对,只得怒目瞪着少妇。段姨妈瞪她,少妇不高兴,手往桌子上一拍:“你个老寡妇瞪什么瞪,还不许人说实话不成。”   少妇连续喊她寡妇,段姨妈气得不禁肝疼,她指着少妇,连说了三个“你”,少妇一手甩上去,打掉段姨妈的手,大声道:“你个老寡妇做什么呢,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用手指着老娘。”   这边动静比较大吸引外面路人注意,庆源坊门口慢慢聚了不少人,连庆源坊东家都被引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慕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段姨妈什么时候被人当街不明不白的骂寡妇,还被人打了手,还有这么多人围观她,像看小丑一样。   少妇被这么多人围观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理直气壮的对人群说:“大家快来评评理,这叫什么事,在这里好好地买个首饰,这老妇人忽然冲出来和小妇人抢,还指责小妇人抢她的东西。小妇人见她是个寡妇,好心与她理论,结果她不高兴拿手指着我。”   说到一半她娇滴滴的哭了两声,委屈说:“小妇人从小到大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都没有人敢拿着手指着我,今日在街上莫名其妙的受了委屈,小妇人我……”   她说不下去,站在一边直哭,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段姨妈目瞪口呆的看她这一场表演,愣是被她的颠倒黑白无耻的程度给惊呆了。   她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主母,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还被这么多人围观,就算平时脑子再怎么聪明在这种时候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看热闹的人看事只看表面,少妇一看年纪就不是很大,多半是新嫁的妇人,脸皮还薄,多半是这个老妇仗着自己年岁大,用年纪压人。   人群中大多数人看不起段姨妈,不问事情前因后果,纷纷出言讨伐段姨妈。   段姨妈被这么多人讨伐,所有人的话只有一个意思,向那个少妇道歉。   段姨妈气得怒火中烧,张口要解释,庆源坊东家这时站出来打圆场:“诸位,今日之事既然是发生在小店之中自然是要小店内部解决。”他转身对段姨妈和少妇道,“不管两位谁是谁非,都请移到内室解决如何。”   段姨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听着这话巴不得马上就进去避开这个场面,少妇有点不大乐意嘟着唇,庆源坊东家又说了几句好话,少妇实在是抹不开面子,只得不情不愿的走进内室。   两人都进去了,庆源坊东家对人群说了两句话让他们全都散去,又让伙计将两人争执的那只簪子包好带进去。   段姨妈与少妇面对面的坐在椅子上谁也不理谁,庆源坊东家进去后就先来了个自我介绍:“两位夫人,在下是庆源坊的东家,敝姓赵,单名远字。”   赵远今年四十二岁,长得一表人才,举手投足间一派儒雅,少妇见状不由得红了脸,一改之前嚣张气焰,变得温顺起来。   段姨妈从小就受女子三从四德的教育长大,对赵远没什么想法,只觉得这人长得不错。要是能给她一句公道话那就更好了。   爱美是人的天性,赵远长得不错少妇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嚣张,转而娇滴滴的与赵远说话:“这位先生,之前奴家与这妇人因为看中同一根簪子才冒出的矛盾,给先生带来诸多困扰实在是抱歉。”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奴家是个刚刚成亲不久的妇人,当街与人吵闹实在有点丢人。奴家也有不对之处,这事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段姨妈今天被严重刷新了三观,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弄到最后坏人是她。明明最委屈的人是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多年来的修养另段姨妈没有张口反驳。   赵远双手抱拳,感激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段姨妈知道,少妇这样说,她再不依不饶下去就是她的错了,段姨妈心里再怎么不爽,不高兴在这种时候只能认了。要是以前,她哪里会和一个市井泼妇一般计较,早就派人给她一顿教训,现在呢,她孤身一人,又得罪了盛家,轻易不敢闹出事来,她现在必须要为自己女儿着想一番。   少妇一番话后很快离去,屋中只剩下段姨妈一人,本来不好的心情这时候变得更差,段姨妈也不想说话,随着少妇后脚就要离开,赵远拦住她,不好意思道:“夫人在在下店里受了如此委屈,是在下的错,既然夫人看中这支簪子,那么这支簪子送给夫人好了。”   段姨妈看着他手中发簪愣是没从这忽然转换的画风中反应过来,赵远微微低头,脸上不由显出一丝红晕。女子成亲早,段姨妈今年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当了寡妇多年,保养得又好,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又只生了一个孩子,身材恢复的不错,很有吸引人的资本。   段姨妈对自己外貌一向很自信,见赵远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依旧泛红,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样子,转眼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段姨妈眼光颇高,岂会看上赵远一个商户,心里虽然自得,面上却有几分不屑的意味。   她现在看到这支簪子是绝对不会有好心情的,现在她更想做的是将它扔在地上狠狠踩上两脚,要不是这个东西,她今天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实在是气人。   段姨妈语气微凉,毫不留情说;“不用了,不过是根簪子,没什么好稀罕的。”   赵远面上尴尬,不好意思的说:“真不好意思夫人。”他忽然来了一句,“要不这样吧,夫人要是看中店里哪只簪子,随便选一支,就当是在下送给夫人的赔罪礼物。”   这话说的段姨妈有点动心,不过想着面前这人对她的心思,拿人家的手软,她还是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手中有的是银钱,看中什么东西自己拿银子买好了,不过以后这家店她是不会再来了,省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段姨妈离开庆源坊,面色不虞的回家,家中只有一户家人,一个婆子一个老汉,他们的女儿小雨做了段姨妈的贴身丫鬟。小雨昨天晚上半夜上茅房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在地,第二天起不来身,王婆子就向段姨妈为闺女告假。   当时段姨妈心情很不好,听小雨摔倒受了很重的伤无法起来伺候她的时候,她脸色明显不大好。她身边只有小雨这一个丫鬟,以前的丫鬟年岁太大,她又担心女儿在盛家没有使唤的丫鬟,就配了定国公府的小厮留在了定国公府,段姨妈出来居住只得另买下人。为了图个方便,干脆买了一户人家方便伺候。   买的时候她倒是方便了,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方便,她一直都是由小丫鬟伺候的,成了亲的妇人她都不喜欢在身边伺候,现在小雨受了伤,家里除了小雨只剩下王婆子一个女子,想到王婆子指甲缝里常年洗不掉的污垢,段姨妈就感觉到一阵恶心,索性不要人在身边跟着,凡是亲力亲为,省的看到王婆子的手让她膈应。   回到家里,段姨妈想到今日不顺心的事,忍不住琢磨,当时小雨要是在场的话她会不会吃这么大的亏,这念头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后,她果断觉得,要是小雨跟在她身边,那个泼妇骂她小雨作为丫鬟肯定挡在她的主子面前,说不定那个少妇连骂她的机会都没有。   段姨妈越想越觉得就该这样,对小雨多出几分不满,一个丫鬟竟然比她一个主子还要金贵,不过是摔了一跤,竟然还要卧床养伤。   她怒气冲冲地走进堂屋,王婆子怯生生的进去,问段姨妈有什么吩咐。   段姨妈迁怒这一家子,没给王婆子好脸色:“小雨的伤怎么样了,我身边不能没有丫鬟伺候。”   王婆子人老实,想到女儿摔的那样,根本就不能起床做事,只是主子现在不高兴她张了张嘴,想为小雨说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段姨妈没兴趣看一个婆子的脸色,更没兴趣知道她现在有多纠结,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丫鬟,一个有用的丫鬟,能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   王婆子迟迟没有说话,段姨妈等的不耐烦:“小雨到底能不能起来。”   王婆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道:“夫人,小雨昨晚那一跤摔得太厉害了,一条腿全都是紫的,胳膊摔在地上的时候破了好大的一块皮,现在真的不能做事。”   不管怎么样,闺女是最重要的,主子再不高兴她也只能认了。   段姨妈深觉烦恼,要是以前,她岂会和一个丫鬟斤斤计较,在定国公府,她不止有两个贴身的亲信丫鬟,还有一群的小丫鬟供她使唤,现在离开盛家,手上没有足够的银钱养那么多人,只能精简再精简,免去那些不必要的花费。反倒把自己弄成现在这样没丫鬟用的程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找个有两个闺女的人家买回来,真不该省那份钱。   段姨妈发泄一番后,懒得再与王婆子计较。也罢回头去牙行再买个丫鬟回来伺候。   段姨妈一直不说话,王婆子更是惴惴不安,偷偷抬头看段姨妈脸色,见她陷入沉思,没有见到她在偷看她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心里着急,女儿好端端的摔得那么厉害,夫人身边又没有人伺候肯定生气,要是一生气将他们全家都给卖了该怎么办。   她心里不禁犯愁,连段姨妈喊她都没有听见,直到段姨妈喊了她第三声她才反应过来段姨妈是在喊她。   她呆愣愣的抬头看段姨妈,不懂段姨妈为什么要喊她,段姨妈看她这副呆样,心里更加不爽,这家人用的时间长都是老实人,换了可惜,只得忍了。   “你去把牙婆叫来,我要买个丫鬟。”   王婆子点头起身慢慢出去,赶紧去牙行去喊牙婆说要选丫鬟。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   清河摔倒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得知清河跌倒,皇后第一个想法是出宫看看清河,她刚站起来又重新坐下去,她是皇后,不可能随时随地的出宫,要想出宫一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还有人力物力。花了这么多的代价,只为看清河摔得怎么样,就算朝臣不说什么,皇后心里也过意不去。   她只得定下心神,问清缘故问清河是怎么摔倒的。得知清河摔倒的时候,段熙语和她走在一起,皇后不禁在想段熙语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皇后经营后宫多年,妻妾之间争斗的把戏她看过不少,被人陷害过无数次,好在她每次都平安无险的度过,这些年她倒是涨了不少的见识。清河平白无故摔倒,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有人在害清河,没办法在充满阴谋诡计的地方呆的时间长了,不管面对什么事,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永远都是这件事是不是有人在里面算计什么。而最有可能害清河的人就是段熙语。毕竟清河只要平安生下孩子,段熙语在盛家就彻底没了地位,而清河在盛家就是头一份。   段熙语因为孩子的事,还有以前做的那些事,盛家多半是要放弃她。清河现在月份已大,要是孩子不小心没了,将来很有可能再也不会拥有子嗣,然后段熙语就会有机会爬起来,踩在清河头上。只可惜段熙语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没有她想的美好,皇后可以允许段熙语与清河一同嫁给盛昭不分大小,但她绝对不允许段熙语怀上盛昭的孩子。   子嗣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皇后这个过来人知道的可是清清楚楚,这十多年来,宫里面只有她一个人有儿子,那些妃嫔就算再怎么不老实也不敢挑战她的权威,后来的李美人怀孕,并且平安产下一名皇子后,那些后妃娘家个个都对李家拉拢,连带着李美人在宫里面也很吃香。   好在李美人是个知道感恩戴德的人,并没有被别人开出的好条件吸引,就算她的儿子将来有机会坐上皇位,她有机会成为太后,她也没冒出不该有的想法。   李美人这么识趣,皇后岂会不护着她。这里是皇宫,李美人不上道宫里就有人看不惯,就对李美人下手,皇子要是没了母亲,就可以让别的后妃领养,皇后可是为李美人解决了不少的问题。   李美人知道皇后所作所为更是感恩戴德,对皇后的话言听计从。当皇后这么多年,皇帝的这么多女人中,只有李美人一人让她觉得舒坦,是她真心想要保护的。   而清河身边的那个段熙语,当初她进宫的时候,皇后就感觉到她不会是个安分的人,盛昭要尚娶大长公主,要是是个有骨气的,或者识趣的人早就退了这门婚事,借着定国公府的势找个寻常人家嫁了,做个唯一的正妻,岂会和一个皇家大长公主争夺同一个丈夫,从这点上看段熙语此人不是个安分的。   果然,不出皇后所料,婚后段熙语做了许多争宠之事,最后竟然敢在怀孕后无视清河存在,擅自将盛昭在青楼里面的红颜知己芊芊带回盛家。   她这么做简直是在打清河的脸,好在清河表现没有让她失望,直接一碗堕胎药下去打掉了段熙语肚子里的“孩子”,后来皇后得知段熙语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孩子,是血胎时,皇后只能默默地想清河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清河打掉段熙语孩子之前,她们都不知道段熙语怀的是血胎,就连皇后都在琢磨她下药的时候是不是被段熙语给识破了。段熙语躲了一劫,是真的怀上孩子。   得知段熙语主动找清河和好的时候,皇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段熙语是装的,要知道段熙语当初被清河的人强行灌下堕胎药,在床上挣扎的时候心里恨透了清河,既然她心里恨透了清河,怎么会忽然和清河和好,还是在清河怀孕后。   估摸着她一方面想要借着清河与盛昭和好,另一方面则是找个机会除掉清河肚子里的孩子,她靠近清河,除掉她肚子里孩子的机会更大。   为此,皇后提醒过清河几次,奈何清河都听不进去,只得时时关注清河。   清河卧床养了一段时间后才能从床上站起来,她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段熙语,她卧床这段时间,段熙语每天被盛太夫人叫过去陪她吃斋念佛,根本没有时间去见清河。   此时段熙语正从盛太夫人那边回来,她边走边捶跪的酸疼的腰部,这段时间简直就是段熙语的噩梦,她以前经常陪盛太夫人念佛,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天天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盛太夫人不动,她也没有资格动,故而一直忍着。   清河远远看见段熙语,远远地迎上去,春桃眼尖看见清河,小声提醒段熙语:“夫人,大长公主过来了。”   段熙语抬头,远远看见清河过来,她脸上立马冒出笑容,迎过去与清河说话:“姐姐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养好了吗?”   清河拉着段熙语的手慢慢往前走,笑着摸了摸肚子:“本宫已经好多了,没什么大碍。本宫卧床这段时间妹妹一直不来看本宫,本宫可是寂寞的难受呢。”   段熙语温顺道:“祖母担心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拉着熙语去佛前给姐姐祈福,希望姐姐能生个大胖小子。”   “生男生女靠的是运气,本宫倒是觉得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本宫都会喜欢。”清河性情越发柔顺,看腹中孩子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柔。   段熙语看着这样的清河,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都是盛昭的平妻,两人的待遇确实截然相反。嘴上说男孩女孩都不介意,实际上心里想的只有你自己知道,说不定你就想着能生个儿子出来,彻底站稳表哥正妻位置,将她挤得什么都没有。   段熙语压下心里妒意,嘴上道:“瞧姐姐说的,祖母可是一心希望姐姐能生个重孙子出来给她抱一抱呢,要是姐姐生了女儿,祖母肯定会失望的。”   段熙语故意这样说,就是希望清河心里能有点压力,担心自己生不出儿子,生出的是个女孩,盛家已经单传好几代人,盛昭年岁不小一直没有子嗣,现在盛太夫人现在最想看到的是清河生下儿子。   清河要是在乎盛昭,心里一定会有压力,故而寝食难安,孕妇最见不得忧思重了,这份忧思要是一直缠着她到她生产之日,她大半会难产。   段熙语想的倒好,清河根本就不在乎盛家,更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不过清河更希望的是个女孩,这样日后可以省去她许多麻烦,将来皇帝处置了盛昭,看在清河生的是女儿的份上,估计会放过这个孩子,这样她也没什么好忧虑的。   只可惜了段熙语,一番好想法就这样败在清河这样的思想中,压根没影响到她分毫。   段熙语话中意思清河岂会不知,不过她怎么想那可就与段熙语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必要告诉段熙语她心中的真正想法。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怪没意思的。”清河随意扯开话题,她没兴趣与段熙语在这边玩心计。她现在想要的是有个人陪她解闷,在定国公府,除了段熙语她也实在是找不到别人了。   段熙语从善如流道:“熙语也好久没有和姐姐说话了,还真是怀念呢。”   清河一笑,拉着段熙语的手在院子里闲逛。经过上次教训,清河这次走路小心了很多,段熙语上次从清河摔倒之事里面全身而退,不禁松了口气,不过一件事在她身上偶然出现一次不会让人觉得奇怪,要是经常出现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段熙语想要弄掉清河腹中孩子的心思从未断过,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断。在将来,清河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将会是她最大的阻挠。   横竖孩子生出来后夭折的几率也大,段熙语不信她一辈子都没有机会毁了清河腹中的孩子。   清河与段熙语走在一处,说说笑笑了半日功夫,盛太夫人派人过来找段熙语都被清河的人三言两语打发掉了。谁让清河肚子里怀了孩子呢,既然怀了孩子,自然是有特权的。连盛太夫人都要给清河三分面子,面对这种情况,段熙语心里的妒忌之意更难平复,可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清河与段熙语分开后,回到屋中坐下,陷入沉思,银双站在清河身边,看清河这样,又想到白日里段熙语说的那些话,对段熙语是更加看不上,自己怀不上孩子就嫉妒人家,故意扰乱大长公主思绪,简直可恶。   银双学医,知道孕妇的情绪不能受到波动,更不能想不开,灵双清楚的跟她说清河与盛昭之所以像个仇敌一样的相互不对付,全都是因为段熙语缘故。   原先段熙语经常来找清河,两人姐姐妹妹的聊天,没有争锋相对的意思,银双还以为灵双跟她说的是假的,照今日情况来看根本就不是这样,段熙语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一肚子坏水。   她不太会安慰人,又怕清河受段熙语的话影响,张口笨拙的劝她:“大长公主莫把段夫人的话放在心上,生男生女都是老天定下的,奴婢学医尚浅,还是能把的出来大长公主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   清河微微愣住,一时没想明白银双说的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她就明白银双说的是什么,心理不禁觉得好笑,又感觉银双单纯,胜招派这么单纯的人在她身边,简直就是一大败笔。   “没事,就算是女孩本宫也不怕,横竖本宫年轻,还可以再生。”   清河这么阔达,银双心里欢喜,放下心道:“大长公主能这么想当然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求见   一直很少出现的段氏宗族的族长夫人忽然来定国公府求见盛太夫人,丫鬟来报说段氏宗族的族长夫人来见她时,她眉头下意识皱在一处,心里琢磨她来见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段姨妈母女的事情,想来当个说客。   盛太夫人心生烦意,段姨妈母女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还想找人来当说客,还真当他们盛家是好说话的不成。要不是看在这些年来的情分上,段姨妈母女做出的那些事早就可以让她们死好多次了,她一时仁慈,她们反倒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了。   想了想,盛太夫人还是亲自接见,她倒要看看族长夫人能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段姨妈母女做的事段氏宗族的人到底知不知道。盛太夫人冷哼,段熙语嫁到盛家,就是盛家的媳妇,段家的手伸的再长也不可能伸到盛家后宅,盛家的事与段家没有任何关系,段氏宗族的人没有资格参与定国公府的事。段熙语就算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盛家,段氏一族的人也没有资格管。   盛太夫人在前厅接见,族长夫人坐在椅子上,心里紧张,白色的帕子被她搅成一团。看盛太夫人进来,她的脸上立马露出得体的笑容:“来找太夫人之前,我在家中也是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来这里打扰您的。”   人家开场说的这么客气,盛太夫人也不好摆着脸色,她不动声色道:“你我两家都是亲家关系,应该常来走走。”   族长夫人知道这只是盛太夫人的客套话并没有当真,定国公府的这门亲事说到底也是他们段家高攀,像段家现在这个样子,族中女孩根本没有资格嫁到定国公府,段熙语能够嫁给盛照,靠的全都是段姨妈那边的亲戚关系。包括盛照当时正处于被动状态,需要出现一个未婚妻拒绝皇室打算。   段熙语要定给盛照的消息段氏宗族的人都不知道,等这则消息传出去了他们才知道段熙语的婚事已经定下。要是平常段熙语与盛昭之间传出这个消息,段氏宗族的人绝对没有意见,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可这桩婚事是在皇家有心让盛昭尚娶大长公主的时候传出来,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段姨妈母女眼皮子薄,只看得到自己的利益,完全无视段氏宗族的利益。   就算盛昭权势滔天又怎么样,这个天下是皇上的,他们都是皇帝的臣民,心里最应该效忠的应该是皇上。段家一直自认为是清流,因为段熙语一事段氏一族丢尽了脸面,段氏族长恨段姨妈母女恨得要死,奈何她们住在定国公府,受定国公府的保护。从段熙语的婚事被传出来的那一刻起,段氏一族就注定要绑在定国公府这艘船上想下来都不可能。   因此段氏宗族一边心里恨着段姨妈母女,一边又不得不依靠定国公府给全族一个栖身之所,段氏一族可是被段姨妈母女给害惨了。   族长夫人对段姨妈母女很看不上,段姨妈丈夫还没死的时候,族长夫人与段姨妈是妯娌关系,段姨妈这个人看上去精明实际上一股子小家子气,嫉妒心重,表面上装的大方,实际上心眼极小,别人得罪了她她能一直记得,然后找个机会报复回去。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允许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要不是段姨妈,段姨夫那一支又怎么会好端端的断了血脉,活该段太夫人生气,将她们母女逐出段家家门,又过继一个嗣子到那支名下才免得这支香火断送。   段太夫人对段姨妈的心性摸得恨透,段姨夫没了,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将来段熙语出嫁这一支所有家财肯定跟着段熙语一同出嫁。过继嗣子段熙语只能得到一份嫁妆,其他的全都是这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嗣子。按照段姨妈的性情,她肯定不会善待这个嗣子,说不定会为了段熙语要了这个嗣子的性命。   横竖段太夫人也不喜欢段姨妈,等头七一过,直接用没有子嗣之名将段姨妈母女逐出盛家。要问段熙语为什么会和段姨妈一同被逐出去,这也要怪段熙语自己立身不正。   段家老宅人多,家中姊妹也多,当时段熙语年幼,为了一点小事陷害段太夫人的亲孙女被人查出来。这关系到姑娘家的名声,段太夫人虽然生气,还是忍了下来,惩罚了她一下,将这件事压了下来,几乎没有几人知晓。   因为这事,段熙语学聪明了不少,不敢再随便惹事。再后来她们母女被赶出段家,到了定国公府后,定国公府后宅里面只有盛太夫人一个女眷没什么好争得,故而在盛家这么多年段熙语表现的一直都很乖巧,没让盛太夫人发现她的本质。   在族长夫人眼中,当初皇帝有意让盛照尚娶大长公主的时候就该放聪明点自从退出来,再借着盛太夫人的歉疚为自己谋求一个好婚事,而不是被富贵迷花了眼睛,居然要和大长公主平起平坐,当个平妻。这在族长夫人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皇家的便宜岂是这么好占得,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段熙语吃亏的日子还在后面,大长公主绝对不会是个好相与的,光凭着身份就能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段熙语也不会因为清河是大长公主就什么都不敢做,婚后她肯定会和大长公主争宠,按照她的心思,指不定做出什么混事。   她还是个几岁的小姑娘的时候就敢陷害段太夫人的孙女,族长夫人的侄女,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族长夫人犹豫一会儿道:“熙语能嫁给国公爷也是她的福气,她们母女二人能住在国公府多年也是她们的福气,只是……”她话说到一半顿住,盛太夫人看着她,意味不明,她现在就等着族长夫人说出下面的话。族长夫人还是道,“她们母女毕竟是我们段家的人,就算语姐儿能嫁给国公爷,语姐儿她娘还是我们段家的媳妇。”   盛太夫人眉头一皱,心想她之前是不是想多了,族长夫人似乎并不是为了段熙语的事来,而是为了段姨妈,段熙语嫁到盛家后,段氏宗族的人很少上门,也没对盛照提过什么要求,她对族长夫人的印象不深,只知道这人比较精明很适合做一个族长夫人。很快盛太夫人也明白过来,段姨妈母女多年来一直都在定国公府的庇佑下生活,在外人眼中段姨妈母女是定国公府的人,每次段姨妈母女出去的时候外人都会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多给她们几分体面,连段氏家族的人对她们母女都要忍让几分。   段氏的族长夫人为了段姨妈的事特地跑了一趟定国公府,说话还这么犹犹豫豫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呢。按照族长夫人话中的意思似乎段氏宗族要对段姨妈做什么。   只是段姨妈身后有定国公府,他们做事多少有点顾忌,就派了族长夫人过来和她洽谈,希望定国公府不要多管段氏宗族的事情。难不成段姨妈母女做的事情被段氏宗族知道了,为了家族,段氏一族打断除掉段姨妈,压下这个秘密,免得将来这事被揭发出来,段氏一族倒霉。而段熙语已经嫁到盛家,段氏的人没办法提动手,只得认了,先除掉段姨妈,以后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毕竟段熙语现在是定国公府的人,段氏一族管不到这里。   段氏宗族根本就不知道段熙语在盛家失宠的消息,他们不常与段姨妈走动,段姨妈能有体面靠的全都是嫁到定国公府的段熙语,要是段熙语失宠的消息被段氏宗族的人知道,段家对她可不会太过客气,毕竟段氏一族有多么厌恶她们母女她心里还是知道的。故而族长夫人根本就不知道段熙语在定国公府的现状。   盛太夫人对段姨妈母女是彻底放弃,而且这还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好管太多,段氏想怎么对待段姨妈就怎么对待,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盛家与段姨妈母女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就在段熙语做的那些事里面消磨的一干二净。   说到底段姨妈只是居住在盛家,与盛家没有任何关系,盛家不会管她一辈子。为了一个段姨妈得罪一个宗族,盛太夫人还没那么蠢。她直言道:“族长夫人可真会说笑,熙语是我盛家的媳妇,钱氏是段家的媳妇,段家的事我们盛家怎么可能会插手。”   盛太夫人这话一出口,族长夫人松了口气,心知定国公府是不会管段姨妈的事,一直提着的心不禁放下,她笑道:“太夫人果然是明事理的人。”   “什么明事理,本来就该这样做。”   族长夫人又与盛太夫人说笑一会儿方才离开,等族长夫人离去,盛太夫人立即吩咐身边丫鬟去查段姨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了晚上,丫鬟才回来告诉她段姨妈在外面做了什么,听完丫鬟回报,盛太夫人只觉得段家一辈子的老脸算是被段姨妈给丢光了。一边又在庆幸,幸好当初段熙语嫁进来后就让段姨妈搬出去住,不然现在丢的肯定是定国公府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抓人   原来段姨妈在外面与一个人好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庆源坊的东家赵远。   赵远自从那日见到段姨妈一面后,对段姨妈念念不忘,通过各处打听,终于让他打听到段姨妈的住址。赵远四十多岁,早年娶一妻子病逝死了,膝下没能留下一儿一女,这些年来因为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就没有续弦。   那日见到段姨妈,赵远惊为天人,觉得这就是他这些年来想要等的那个人,打听到段姨妈的住址后,对段姨妈是颇多追求。   赵远外形长得不差,段姨妈当寡妇这么多年心里难免寂寞,赵远又不停追求,段姨妈慢慢软化,接受了赵远的求爱,两人慢慢走在一起。   当初段姨妈离开段家的时候,段氏宗族并没有给她休书,当时段氏只想让段姨妈远离段家,到别处居住,省的害人。故而就算段姨妈单身多年,她还是段家的媳妇,她的名字还是写在段家的家谱上,所以这辈子她都不可以嫁人。   段姨妈与赵远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想这么远,只想着这辈子能遇到赵远也是她的福气,她年纪还不算大,还能生。赵远还没有孩子,到时候她嫁给赵远,一定会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   段姨妈住的那个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段,临近大街,街上的人大多数都爱八卦,段姨妈一个寡妇又有人追求,追她的这个人还不错,是庆源坊的东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段姨妈都是别人嫉妒的对象。街里街坊地不少人在议论她和赵远的事,连带着赵远的铺子里多了不少因为好奇心来买东西的人。   她与赵远好的消息慢慢的传到段氏一族的耳中,段太夫人得知这事,气的旧疾复发,要家中后辈将段姨妈捆回来。   段姨妈后面有定国公府这个靠山,段氏族长心里犹豫,要是捆了段姨妈肯定会得罪盛家,这笔买卖做的不太划算。可段姨妈这事做的实在是可恨,守寡这么多年竟然想要改嫁,段家是书本网,对女子贞洁看的极重,家中女儿要是失了贞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别的出路,媳妇直接是沉塘没有二话可说。在段家没有被休出门的媳妇,只有沉塘的媳妇,就算是死,她们也还是段家的人。   她做出这事简直就是在打段氏一族的脸,有了她这个开端,以后段家媳妇岂不是有样学样,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段家,段姨妈就算是死也休想改嫁。   段家的规矩段姨妈知道一些,不过她从小读女则女戒长大,对这些规矩也没什么反感的意思。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犯下这样的错。   可是谁让她偏偏遇见了赵远。   这边族长夫人得到了盛太夫人的明确答复,那边赶紧回去将定国公府的意思告诉丈夫,族长得到明确回复后纠结族中弟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找段姨妈。   这时段姨妈正在家中做赵远的衣服,她还不知道段氏宗族的打算,满心满脑子里想的全是她和赵远以后的生活。   段姨妈家的大门被敲得啪啪响,段姨妈的好心情被这大门的声音敲得一干二净,手中的针不小心扎进手指里面,疼的她直抽气。段姨妈皱眉问在院子里干活的王婆子:“门口敲门的是谁?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开门去。”   王婆子也是被这敲门的声音给吓到,半晌没有反应,段姨妈发话后,她赶紧放下手中活计跑过去开门。大门打开,王婆子看到门外站着那么多人不由得一愣,段姨妈家这边动静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很多人都站在门口围观。   王婆子没有见过段氏宗族的人,直觉告诉她站在门口的这几个大汉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她一个人势单力薄肯定会吃亏,只得咽了咽口水问:“你们是谁?为什么?”   领头的人是族长的儿子,他问王婆子:“这里可是段钱氏家。”   王婆子下意识点头称是。   那人道:“那就对了,我们是段氏宗族的人,族长派我们来带段钱氏回去。”   人家表明身份,还是段姨妈的亲戚,王婆子只是一个下人,主子的事情她也掺和不进去,来人除了敲门的声音大了点,与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彬彬有礼的。她当场乖乖的让开让站在门口的人进去。   段姨妈坐在屋中,放下手中针线活,听外面的动静,隐约听外面说是段氏宗族的人后,段姨妈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这段时间她的所作所为,这时她想起她是段家的媳妇,并没有被休离段家,她与赵远之间的关系完全是无媒媾和。   按照段家的性子,她做出这样的事肯定是落不着好了,从这些人来敲门这点就可以看出。如此,段姨妈心里不禁生了怨艾,她为段家守寡这么多年,当年段氏一族将她逐出家门这笔账她还没有找他们算,现在反倒来找她的麻烦,难道他们忘了,她的女儿现在是定国公的夫人,在贵妇中可是一等一的存在。   当初段熙语与盛照刚定下婚事时,盛太夫人还特意会段家炫耀一番,族长夫人当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段姨妈只觉得族长夫人一股子小家子气,见不得她女儿嫁的好。   再然后段太夫人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她眼皮子浅坑了全家。她眼皮子浅又怎么样,当初段家将她们母女逐出家门,她们母女又何必再把段家当成亲人,横竖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她的女儿有了一个好归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是做人媳妇多年,段太夫人这个太婆婆段姨妈心里还是怕她,毕竟是段家女眷中最大的当家人,段太夫人这么多年的气度可不是白养的。   段姨妈放下手中伙计,知道她今日要是被抓回去肯定是落不着好的,心里不由得着急,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从后门溜走,刚刚走到门口,段家的人已经推开她的房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直接将段姨妈捆了个严严实实。   段姨妈一大把年纪了,何尝受过这样的苦楚与屈辱,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肝被气得都快跳了出来,她怒气冲冲道:“你们在干什么,我的女儿可是定国公夫人。”   其中一人冷笑:“什么定国公夫人,就凭她也配。不过是皇家安慰你们母女的幌子罢了,大长公主身为皇家公主,岂会和一个平民女子分享同一个丈夫,简直可笑。”   这话说的毫不留情,就好像是揭开了一块遮羞布,将段姨妈母女那点可怜的自尊全都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皇家的大长公主怎么可能容忍一个平民女子与她同起同坐,要是心狠之人,段熙语现在早就没了性命,肯定会闹得定国公府不敢认段姨妈这门亲戚。   要是清河这样一闹,段熙语又哪来的机会做这么多的妖。一直把自己折腾的失了人心,在定国公府处于尴尬地位,段姨妈还被盛太夫人以一种隐晦的方式逐出定国公府,让她以后别上定国公府的大门。   段姨妈被说的面红耳赤,她感觉得到,今日她要是被带走,段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不知道段熙语在定国公府的事知道多少,既然段家敢来抓她,说明段家一定是找过定国公府说明情况,他们一定是得到了定国公府的准确答案,才来找她。   “不管怎么样我女儿都是定国公府的夫人,要是让她知道你们这样对我,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有几个人心生犹豫,有点下不去手,领头道:“定国公做事一向有理有据,不会因为段熙语一面之词就对段家下手。你们可别忘了,要不是钱氏母女我们段家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此话说到了段家一些人的心头恨,段家下一辈的年轻人中有几个明明可以有很好的出路,就因为段熙语嫁给盛照,段家被拉进定国公府一派。那些官员有意打压盛照势力,段家在里面式微成了最好打压的一个,段家子弟是被皇帝打压的最厉害的那个,段家还有苦不能说,谁让他们家有一个女孩嫁给了盛照,还和大长公主抢丈夫,扪心自问,要是他们是皇帝,肯定也会对段家下手。   段家因此对段姨妈母女更是厌恶,就算段熙语嫁给了盛照平日里也不常上门巴结,大有放弃这门婚事的意思,只一心盼着段熙语早点死了算了,省的祸害段家全族。   这也是段家不幸,居然娶了这么个媳妇回来,简直坑了全族的人。   为了防止段姨妈再说出些言论扰乱人心,领头直接命人将段姨妈的嘴堵上不让她说话。两个壮丁一人一边抓着段姨妈的胳膊往外走,门外围观的人看到段姨妈被人这样抓出来,纷纷指指点点。   段姨妈养尊处优了半辈子,今日受到这样屈辱的待遇,还在家门口被人捆起来指指点点,简直没脸再活在这个地方。她下意识看了眼人群,想知道赵远有没有得到消息,她一边希望赵远能够得到消息赶紧离开这里,一边又希望赵远能够来见她,顺便将她从这些人的手下解救出去,她一但到了段家宗族,肯定会被没有活路。   早知今日,她当初就该回趟段家老宅,把自己的那份休书给要回来,都怪她被迷昏了头,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一直到上马车,段姨妈都没有见到赵远的身影,她心里不禁失望,不明白赵远为什么不来看她。   马车外面的人指指点点,有几个爱管八卦的人问段氏宗族段姨妈是怎么回事。段家有意将这件事闹大,以此来正自家门风,别人问什么他们都一一回答,说明前因后果,得知段姨妈一个寡妇,还没有得到段家休书就敢与男人私通纷纷鄙夷,觉得段姨妈简直丢光了全天下寡妇的脸面。同时还不忘记回家提醒家中女眷千万不要犯了与段姨妈一样的错误,一时间段姨妈到是成了一个反面教材。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人   段姨妈买的王婆子一家对她倒是忠心耿耿,段家将段姨妈抓走,没有抓走王婆子一家,王婆子一家毕竟受了段姨妈的恩惠才会一家一直都在一处,虽然段姨妈平日里脾气并不怎么好,可谁让他们是下人就该受这份气。   当天王婆子的丈夫王老汉带着小雨就跟在段家人后面一路尾随,一直尾随到段家老宅继续打听段姨妈的消息,那边王婆子则到定国公府去找段熙语,指望段熙语能够出面将段姨妈给救出来。   盛太夫人早就下令,段姨妈包括段姨妈的下人都不允许进入定国公府,不管是什么事都和定国公府无关,故而王婆子在外面转悠了好几日就是没能进入定国公府的大门,小雨从王老汉那边回来,告诉王婆子段姨妈要被段家沉塘,时间就在后天。   王婆子听了这话心里更是着急,段姨妈后买的丫鬟小叶道:“王妈妈,定国公府是不会让我们进去的,我们必须要想别的法子。”   小雨忍不住点头,赞同小叶的话,王婆子人老实,脑子里的想法不多越是这种着急的时候越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出来,不由得着急,双手无措的搓在一起,问她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小雨想了想说:“段家老宅离这里不远,去一趟只要一天的路程,他们处置老夫人是在后天傍晚,我们还有一天时间可以想法子。”   小叶眼珠子一转,说:“我这里有个法子,我有个姐妹被卖到定国公府,不如我去找那个姐姐帮帮忙吧。”   小雨皱眉,很奇怪的看她:“你有法子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小叶与小雨有点不对付,两人都是段姨妈身边的丫鬟,小叶是后来,小雨是老人,小叶能轻易讨得段姨妈开心,小雨做不到,自然很嫉妒小叶,两人私底下经常争锋相对。这种时候小雨还不忘记找她麻烦,小叶实在是看不上,她道:“我之前着急给忘了。”   小雨有点怀疑小叶说的话,她不信中间这么长的时间里小叶就一直都没想起来。她一直都觉得小叶不安好心,偏偏她抓不住小叶马脚,还经常吃小叶的亏,每次想起来都一肚子的货。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现在要靠着小叶去找那个小姐妹传消息给段熙语。   很快的,小叶用另外一个名义见到了被卖到定国公府中的小姐妹,告诉她段姨妈出事了,要她赶紧告诉段熙语去救段姨妈。   那个小姐妹面上犹豫,王婆子见状担心她怕事不敢将此事告诉段熙语,就将女儿手腕上那只段姨妈赏赐的镯子摸下来递给丫鬟,求她看在镯子的份上进去告诉段熙语一声。   那只镯子成色不错,丫鬟看了有点心动,想了想下定决心道:“好吧,我就替你们传个消息。”   说罢,她手中紧紧抓着镯子进去,小雨手上好端端的一个首饰被人摸走心里不大高兴,转念想到段姨妈要是被救了回来,看在他们一家尽心帮她的份上指不定会有更大的赏赐,心里不禁释然。她是段姨妈的贴身丫鬟,段姨妈手上有什么好东西她这个丫鬟可都知道。   段姨妈的好东西多,她不信段姨妈到时候不给她好东西。   这时她没想到的是段姨妈到底会不会被救出来,要是没救出来会怎么样。   这丫鬟名叫燕儿,是二门上的小丫鬟,刚刚卖到定国公府没有多久,因为无依无靠平日里一贯低调,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去处。她平日里表现的老实,故而她进内宅的时候也没有人想着问她进去做什么,只当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燕儿一路上没有阻挠的走到段熙语的院落,问段熙语屋里的丫鬟得知段熙语在清河大长公主那里,她心里不禁着急,她做的这件事不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段熙语在大长公主那边,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那边又催的着急,她开始犹豫,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让大长公主知道。   春桃一直跟在段熙语身边,春月则被留下看家,见着丫鬟脸上有焦虑神色,心生怪异,屏退身边丫鬟细细问她到底是什么事。燕儿没呆过内宅,但丫鬟间基本的关系她还是看得出,间春月指使段熙语院子里的丫鬟很自得,丫鬟们都很听话,就明白春月在院子里的地位不轻,算得上是段熙语的心腹丫鬟。   燕儿是个小心谨慎的人,这些简单的猜测没有让她相信春月,她坚信这事还是当着段熙语的面说比较安全。   春月问了半天,燕儿什么都不肯说出来,她间燕儿没见神色着急不似作假,赶紧派小丫鬟去清河那边把段熙语叫回来。这边段熙语在清河这边说笑,两人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时候同时笑了起来,小丫鬟来找段熙语说春月有事时,她眉头皱在一处,不懂春月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将她叫回去。   当着清河的面她不好多问,笑着与清河告辞,跟着丫鬟的脚步回去。   回到院落,春月拉着燕儿来到段熙语面前,对燕儿说:“这就是段夫人,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告诉她。”   燕儿偷偷抬头看了眼段熙语,段熙语面色不虞的看燕儿,燕儿低着头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镯子,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想要反悔回头已经是不可能的,就劝段熙语将屋中丫鬟屏退出去,咬牙干脆利落的将小叶跟她说的话全都在段熙语面前背了一遍。   听完燕儿的话,段熙语的脚步踉跄后退两步,她没想到段姨妈居然会忽然有一天在外面和一个男人好上了。段熙语一直认为段姨妈和父亲的感情很好,段姨妈这辈子都会守着父亲的牌位过活,现在段姨妈做的事简直就是在打段熙语的脸面。   不管怎么样,段姨妈也是段熙语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不要任何代价关心她的人,她不能不管段姨妈。只是段姨妈做出这样的事,有事段氏宗族的人亲自来绑走段姨妈,她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哪里有资格管娘家宗族的事情,段氏宗族对家中女儿管教颇严,出嫁的女儿是没有资格管娘家的事情,娘家的事情只能由娘家人解决。   可是段熙语不甘心,她不想让段熙语因为这件事死去,她脑海中下意识冒出了盛太夫人,现在能救她娘的只有盛太夫人,她必须在今天之内求得盛太夫人救她娘。   她脚步踉跄的往外跑,春桃紧紧跟在她身后,一路提醒她跑的慢一点。春月看了眼燕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在燕儿手心,提醒她今天的事一个字都允许泄露出去。   燕儿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她要是说出去她也要倒大霉,她捏了捏荷包中银钱的数量,乖乖的点头,说她绝对不会将此事传出去。春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燕儿识趣离开。   段熙语跑了一半,忽然停下来,她想到她嫁到定国公府,段氏宗族的人轻易不敢招惹她们母女,今日段氏宗族的人对段姨妈动手,说明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定国公府不会多管段家的事。   前几日段家的族长夫人突然来定国公府拜访盛太夫人,段熙语得知这个消息还以为族长夫人是她母亲请来为她做主的,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她是来看定国公府的态度,想知道定国公府会不会管段姨妈的事。   现在段家动手,说明盛太夫人并不想多管段家的事,段姨妈是生是死与他们都没有任何关联。   段熙语在这世上只剩下段姨妈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死去却不能救她。盛太夫人不会救她娘的,盛太夫人的态度就代表了盛照的态度,盛照也不会救段姨妈,那么在这整个定国公府中唯一能救她娘的,唯一有这个权利与资本的只有一个人。   段熙语不禁自嘲,枉她一直视清河为仇敌,一心想把清河挤压下去,在此时此刻清河却成了她唯一能求的人,除了清河能和她说两句话,她在定国公府已经没有任何地位,盛照不喜欢她,盛太夫人厌恶她,她怎么就落得今日这般境地,这一切的一切与她开始想要嫁进定国公府的时候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不仅不一样,她今日竟然要去求这个让她讨厌的人,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在现实面前她只有低头。   她仰头,眼眶中的眼泪逼回去,让她去求清河,她只感觉到深深的屈辱感。春桃站在段熙语身边,把段熙语脸上的表情变化全都看了一遍,她不知道段熙语此时心里的各种纠结,她不懂段熙语为什么跑一半的时候忽然停下。   她是个聪明人,从段熙语的行为中她很快了解到段熙语为什么会忽然停下来,她已经想到盛太夫人是不会帮她的,所以她脸上的表情才会这样的绝望与痛苦。   段熙语换了一个方向,往清河的院落走过去,春桃站在段熙语身后,望着段熙语的背影,她忽然发现一向高傲的段熙语在这一刻肩膀塌了下来,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信心与自尊。   她要去求一个她心里一直讨厌的人,想必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只要她今天求了清河,她这辈子都只能被清河踩在脚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即便将来她能够在清河的手下翻身,今日她所做的一切都将会变成一种耻辱伴随着她一辈子都无法洗刷干净。   春桃忽然发现,段熙语其实一是一个可怜的人,她一辈子都在为她那点所谓的自尊做斗争,却发现她那所谓的自尊在所谓的权势面前一文不值。大长公主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她颜面无存,就像当初大长公主让手底下的丫鬟给段熙语灌下堕胎药的时候她就应该看清,可她一直都没有看清,还在为她的未来做争斗,她的未来从她不知死活与清河争宠的时候就被她彻底毁了。   更准确的说,从她心术不正,一心想要嫁给盛照,独占盛照,不惜与段姨妈合谋害死云太妃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毁掉了自己的未来。   荣华富贵果然很容易让人迷花了眼睛,段姨妈母女在定国公府住了这么多年,从一开始的谦卑一步步走到了今日,只能怪她们立身不正自己害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黑手   清河坐在凉亭里面喂鱼,段熙语站在凉亭外,调整好情绪慢慢走过去。元双提醒清河段熙语来了,清河回头看到段熙语还红着的双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眼里没有丝毫清河,她背靠在栏杆上望着段熙语:“刚刚才和妹妹分开,妹妹怎么又来了,还红了眼睛。”   段熙语站在清河面前,看清河这个样子,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份自卑情绪,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忍下心里那股愤恨的情绪。   她扑通一声跪在清河面前低着头望着地面,不敢抬头看清河的眼睛。清河没有惺惺作态要身边丫鬟扶段熙语起来,而是很惊讶的问段熙语:“妹妹好端端的跪在地上做什么,现在正是初春,地上很凉,妹妹还是赶紧起来吧。”   从清河没有让身边的人把段熙语扶起来的那一刻,段熙语的一颗心就这样沉了下来。她和清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做戏,不过是表面上友好,清河早就看穿她的心思,一直与她胡乱瞎扯,虽然整日里姐姐妹妹的互相称呼,其实心里都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段熙语忍不住自嘲,两个拥有同一个丈夫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友好起来,娥皇女英只存在于神话中,而神话中的娥皇女英之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又有几个人知道。   段熙语低着头,深吸口气,酝酿好情绪开口说:“求姐姐救救我娘。”   “段老夫人?”清河轻念,“段老夫人怎么了?”   段熙语只觉得羞耻,一边为了她的目前,一边因为她跪在清河面前。她不想跪下,她不跪下清河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答应帮她救她母亲。   她看了眼左右,求清河让身边下人出去,清河轻轻一笑,挥手让外面那些不是心腹的丫鬟出去,只留下几个心腹丫鬟在身边伺候。人都出去,段熙语松了口气,将段姨妈的事说了一遍,说的时候她只觉得面红耳赤,她努力用最简短的话,最明确的方法,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个遍。   清河听完后,总结几点:“段老夫人不守妇道,顶着寡妇的身份与人私通?”   段熙语出声反驳:“不是,不是这样,娘守寡多年,当年是段家将我们母女逐出家门,我们母女早就不算是段家的人,是段家多管闲事。寡妇再嫁本来就不受约束,段家凭什么管我娘。”   段熙语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谁让她们母女无权无势,定国公府不想再管她们母女呢。要是段熙语一直都是乖乖巧巧的,盛太夫人说不定会看在段熙语乖巧的份上帮助段姨妈一把,要是她们母女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段姨妈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说到底不过是报应罢了。   “段熙语,你凭什么认为本宫会帮你救钱氏?”   段熙语猛地抬头看清河,清河当着她的面直呼段姨妈为钱氏,说明她根本就不把段姨妈和段熙语两人放在眼里。原本以为她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一个,在清河面前她根本就不够看。   “只要你肯救我娘,我就出家日日夜夜为大长公主和你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段熙语能为段姨妈做出这一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经过这一事段熙语算是看出来,她们母女已经彻底被定国公府放弃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心里更多的猜测偏向于是清河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她大长公主的身份,也是她傻,竟然想着与大长公主作平妻简直可笑。   她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希望了,若是能用她的余生换的段姨妈一命她也心甘情愿。她心里还在想她大好年华就要青灯古佛一辈子,盛太夫人一直都是慈悲心肠,说不定通过这事她在定国公府的处境能有一个好的转机。   清河看着段熙语的脸庞,忍不住轻笑:“段熙语,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忘记算计,你可知道太夫人为什么会忽然放弃你们母女,甚至连翻身的机会都不给你吗?”   段熙语抬头,不懂清河话中意思,她猜得出,她即将说出口的事绝对不会是一件好事。   “因为你们母女当年谋害云太妃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段熙语一惊,心头跳的很快,惊愕的看清河。   清河目光清冷,看着段熙语的目光充满狠意:“本宫与云太妃相依为命多年,要不是因为你们母女,云太妃怎么会好端端的生了死意。”   段熙语瘫软在地上,望着大理石地面,声音变得空洞:“是你对不对,是你要害我娘,你想为云太妃报仇,就想害我娘,我娘死了,后面那个人是不是就是我了。”   清河没有说话,段熙语神色有点疯癫,她看着清河大笑:“你又知道什么,你从小出生皇家,什么东西都有,想要什么,下面的人就算是翻山倒海都要帮你弄到。而我呢,从小我就要什么事都自己去争取,自己去夺,我要不去夺的话我就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哭着道:“我爹这一脉子嗣众多,爹就算是嫡出当了官在子弟中也不出色,我从一出生开始,上面有漂亮的大姐姐,下面哟聪明可人的妹妹与我争,但凡我的性子软上一点,我在那个家族中就会被那帮子所谓的姐妹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从我懂事开始起我就不断地告诉我自己,我一定要争,我自己争一口气,为将来争一段好姻缘。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争不到的,最要看的是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后来呢,爹死了,祖母不喜欢我和我娘,在爹死后没有多久就将我和我娘逐出家门,把爹所有的家产全都给了一个与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嗣子,那些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凭什么给他们,他们这么做不过是贪图我们家的家产罢了。我和娘两个手无寸铁的女眷被赶出段家,娘抱着我在马车上直哭,直说自己命苦,这辈子没能嫁给一个好男人,害的自己唯一的女儿跟着她受苦。”   段熙语想起往日过得那段日子,发现更多的其实是恨,是怨,从来都没有开心这个东西。   “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我一定要嫁给一个好男人,我要嫁给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做妻子,将来我要将那些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踩到脚下。我是真的喜欢表哥,从小我第一眼看到表哥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我想长大以后做他的妻子,可是我的身份告诉我我根本就没有资格嫁给他,我只能将这份喜欢压在心里,一直压了好多年,直到你的出现。”   她看着清河,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都是因为你,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嫁给表哥的希望,表哥是绝对不会愿意娶一个会压在他头上的女人做妻子。你是皇家的大长公主,皇上要把你嫁给表哥,是皇上的意思,表哥作为臣子没有资格拒绝,只能选择其他的法子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拒绝,这个时候我的机会来了,盛太夫人想让表哥娶我,表哥没有拒绝,我成了表哥的未婚妻子。”   “可逆为什么要阴魂不散,非要嫁给表哥呢。不能让人来和我抢表哥,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她的神情有点疯癫,“我不能容忍表哥的身边有别的女人出现,不管是谁都不可以。”   “于是你们就把目标放在云太妃的身上。”   “对,我想了好久,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觉才制定下这个计划,借用赵嫔的手除掉云太妃,云太妃一死,你作为云太妃的女人肯定要为她守孝三年。三年时间变故很多,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假如在你守孝的这三年时间里我嫁给了表哥,那么你的存在就没有任何意义。要是你没有嫁给表哥的话,你应该感谢我的,毕竟你与表哥之间的婚姻是一场政治斗争,你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甚至于仇视对方。你为什么要阴魂不散,我费劲了那么多的心机,你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的嫁过来。”   她低笑:“我太蠢了,我算透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把表哥算进去,我一心想着表哥不可能愿意娶你为妻,他一定巴不得将你甩掉。却忘了还有一种可能,表哥对你有好感,想要娶你为妻。最后你还是嫁进来了,与我争夺表哥。”   段熙语那句盛照对她有好感的话并没有触动清河,盛照这种人满腹算计,在她眼中段熙语会认为盛照对她有好感八成是被盛照算计了。   “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云太妃的死从头到尾全都是你所为,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段熙语低着头,只留一个头顶给清河,清河也不在意,随口道:“你觉得本宫会因为你的一面之词而放过钱氏?你太天真了,就算这件事里面钱氏什么事都没做本宫还是会对钱氏下手。本宫要把你们做的一切全都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   段熙语猛地抬头,看着清河,想要辨别她话中真假意思。清河表情太过完美,段熙语什么都看不出来,想到段姨妈这大半辈子受的苦楚,她只觉得难受,她这个做女儿的没有给母亲一天好日子过,简直不配做她的女儿。   她之前的话没能得到清河的一点同情与信任,开始心焦:“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了我娘。”   清河冷硬说:“本宫不会放了钱氏。”   段熙语僵住,睁大眼睛瞪着清河,紧紧咬着下唇,僵硬问她:“你果真不肯放了我娘。”   清河没有回答她,只是以冷漠对待,段熙语跪了一会儿明白清河是真的不会放了段姨妈不禁失了信心,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清河转头看她背影慢慢远去,一双眼睛冷漠的无情,她只不过是将她们母女欠她的全都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罢了。这一切全都是她们母女自找的,是她们在自寻死路,当年要不是她们贪念太盛害死云太妃,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结束   段熙语不是一个会轻易认命的人,就算清河是大长公主又怎么样,她终归是定国公府的人,盛太夫人就是她的太婆婆,只要她去求盛太夫人,一直求到盛太夫人心软,只要盛太夫人站出来为她说话就好。   她重拾信心,起身往盛太夫人那边过去,她还没有去见盛太夫人,盛太夫人现在的态度她还不明确,她只要去求盛太夫人,讲起两人以前的过往,盛太夫人容易心软,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盛太夫人会帮她的,一定会的。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往盛太夫人那边过去。春桃看着段熙语背影,默默地想原来段夫人也是个可怜的人,平日里瞧着很有心机的样子,在大事面前这点子心机根本就不算什么。   段熙语忽然跑来找盛太夫人,跑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转身去找清河,一直被盛太夫人安排在院子里注意段熙语行踪的丫鬟早早把这事告诉盛太夫人,盛太夫人明白段熙语这样是因为什么,她忍不住叹息,段熙语也是个聪明人,竟然这么快就明白她不会帮她。   只是这事传的未免太快,她不是已经吩咐下人不许将段家的事传到段熙语的耳中,段熙语是怎么知道的。   她吩咐柿霜:“你去查查是谁把外面的消息传给段夫人。”   柿霜退出去,吩咐下面的小丫鬟去打探消息,就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院子发呆。   心悦过来,看到柿霜一人站在屋檐下好奇问:“姐姐怎么站在屋檐下不进屋里伺候?”   柿霜看是心悦,因为平时与心悦交好,也没什么防备,随口说:“太夫人吩咐我去查下是谁把外面的消息传给段夫人。”   “段夫人?”心悦好奇,“段夫人又做了什么事?”   柿霜看了看四周,小声道:“这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心悦眉头微微皱起:“知道了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从柿霜身边走过去,继续做她手头上没有结束的事情。   段熙语一路上疾行,跑到了盛太夫人院子里,不等丫鬟禀报径直闯了进去,丫鬟们想拦都拦不住。   盛太夫人等柿霜的消息,段熙语闯进来跪在盛太夫人面前,双臂紧紧抱着盛太夫人的大腿,哭着道:“祖母,求求你祖母,求求你救救我娘。”   段熙语哭的伤心,盛太夫人看她这样,心里难受,段家的事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去管,不管段熙语怎么哀求都没有什么用。   段熙语哭了半天,盛太夫人不为所动,她慢慢放开紧抱着盛太夫人的手臂:“祖母,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救我娘,熙语这辈子就青灯古佛过完这一生。娘这辈子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不管她做了什么事都是为了我这个女儿,娘要是为我死了,我以后都不会安心的。”   盛太夫人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段熙语红着眼睛说:“因为我心里不甘心,同样是表哥的妻子,当初皇后娘娘亲口跟我们母女说我和大长公主不分大小,可是为什么我嫁到盛家后大长公主处处压我一头。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凭什么。”   盛太夫人道:“大长公主就算没有嫁给昭哥儿,她的身份也是高你一等,皇家的大长公主又不是好娶得,昭哥儿当初娶大长公主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或许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大长公主只要一天是表哥的妻子,表哥就要受到驸马身份的掣肘,我这么做根本就没有错,为什么你们要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在我的身上,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盛家,为了定国公府和表哥。”   这种时候,段熙语已经明白不管她说再多的求情的话,盛太夫人都不会心软,她只能将她以往做的每一件事都改变一个说法,改变成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定国公府。   “熙语,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你的心性难道我还不明白吗,这个时候你还想着要骗我,可见你根本就没有悔改的意思。段家处置钱氏的时候来问过我,定国公府会不会管段家的事,我已经明确的说我不会管。”   段熙语那点心思被盛太夫人毫不留情的拆穿,脸上微微一红,听盛太夫人说她在段家面前明确表态不会管段姨妈的事不由得着急。   盛太夫人的一句话中有两个意思,段家来问盛太夫人会不会管段家的事,意思就是段姨妈是段家的人,段姨妈的事就是段家的事。盛太夫人是盛家的人,不过是段熙语的婆家。盛家要是管段家的事就是在多管闲事,盛太夫人要是插手,这就不是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宗族的事,她要是插手的话肯定会闹大。   她话中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确,段熙语眸子变暗,失去了神韵,她轻轻一笑,笑容里面尽是苦涩:“枉我当初费劲心思嫁给表哥,现在竟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简直就是报应。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不该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眼睛里只看得到表哥,只看得到定国公府,而没有想到我嫁进来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地。”   她抬头看盛太夫人,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她对盛太夫人郑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熙语多谢太夫人多年的收留之恩,当年要不是太夫人心软,娘和熙语早就不知道流落何方,贫困潦倒半生,又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段熙语不再亲切的叫盛太夫人一声祖母,一个已经放弃她的人她又何必再贴上去一声声的喊她祖母。她把她当成祖母,她却没有把她当成孙媳。在她的心里,她的孙媳只有怀了孕的清河,而她不过是一个摆设。   段熙语的变化太过明显,盛太夫人感觉到只能微微闭上眼睛陷入沉默,段熙语望着盛太夫人的脚尖:“我这个做女儿的救不了自己的娘亲,又有什么资格继续享受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太夫人,熙语此生已经别无所求,只想青灯古佛一辈子为娘的来世超生。”   段熙语说的心酸,盛太夫人心软,她的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千万不能心软,这事绝对不能心软,她叹息,俯身扶起段熙语。   段熙语顺从站起来,她此时浑身狼狈,身上的衣裙因为老是跪下沾满了灰尘,显得她更加落寞。   盛太夫人明白这时候段熙语是真的死心了:“也罢,那只是你娘的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盛家没有出家的媳妇,你要是真的有诚心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弄个佛堂罢了。”   段熙语这时候是真的死了心,她已经这样说了,盛太夫人一点想要劝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她大好的青春年华已经葬送,后半辈子她只能活在枯燥的佛堂中。   她不知道是怎么从盛太夫人的屋子里出来的,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头顶是刺目的阳光,她望着白云悠悠的蓝天,眼角的泪水轻轻滑落,她跌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   清河走到她的身边,俯视她的头顶:“现在的你,就像是曾经的我,当年母妃死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痛苦,恨不得害死母妃的人立即死去。”   段熙语换换抬头,清河背对着阳光,她看不到清河的脸。   “段熙语,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只可惜你被荣华富贵迷花了眼睛,你太把盛照当成一回事,总是想着要独占他,才把自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当然,若是你没有害死母妃,你今天的结局绝对不会这样惨。”   段熙语凄凉一笑:“可惜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便可以回头,我还是会这样做,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幼年和娘被赶出家族所受的苦楚。舅母不愿意接受娘,娘一个妇人带着我这么一个女儿四处漂泊,想为我们母女找一个容身之处。她甚至不惜跪在段氏族人面前,求他们收下我,把我留在段家。可是那帮人心冷如铁,根本不答应娘的哀求。我们漂泊了一段时间,娘实在是没有办法,想到了嫁到定国公府的姨母,她希望太夫人能够看在姨母的份上收留我们。”   她想起往日一切,想到母女两人那段时间困苦相依为命的日子:“还好,太夫人收留了我们,我们终于找到了可以留身之处。我从小在定国公府长大,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把定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我一开始想做表哥的妻子,是想一辈子都留在定国公府,可是我的身份不配,尤其是表哥从边关回来后,我更不配。这样的不配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每每想起我都觉得痛苦难耐,直到有一天,皇上要给表哥赐婚,把大长公主嫁给表哥,这个时候我才恍然明白,其实我是喜欢表哥的,我喜欢表哥,想表哥身边只有我一个人。”   “清河,我斗不过你,我只能认输,可是清河就算我认输了又怎么样,你和表哥注定不会成为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你们的结合都带有各自的目的,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看,看你以后的下场,你以后绝对不会比我好到哪里。”   她呵呵笑出了声,神态间隐约有几分疯癫神态,她站起身,慢慢往自己院落走过去,清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汪公公走到清河身边:“她疯了。”   “自己的母亲快要死了,却不能去救,她疯了也不让人奇怪。”   清河忽然想起什么,陷入沉默,她发现,她对于未来竟然没有任何打算,她嫁到定国公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现在她抓到了害死云太妃的真凶,并把她们曾经给她的那份痛苦全都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大仇已报她以后还能做什么呢?她陷入一片迷茫。   段熙语走后没有多久,柿霜过来将丫鬟打听到的事告诉盛太夫人,盛太夫人听完后皱眉道:“将那个丫鬟卖出去吧,顺便告诉府外的那几人段夫人是定国公府的人,段家的事与她无关。”   盛太夫人这话说的有点冷酷无情,柿霜作为一个合格的丫鬟,面无异色的应了下来,退了出去。   站在府外等了很长时间的王婆子等人终于等到角门再次开启,柿霜站在角门前,将盛太夫人话稍微润色了一下复述一遍。王婆子等人等了半天就指望段熙语能够拿点主意,现在看来段熙语也没有办法了。   王婆子不禁失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小雨脑子灵活,开始为自己一家的将来寻找出路。   两天后,段姨妈在段氏全族人的围观下被沉入了池塘,在沉塘之前,段姨妈的一双眼睛不断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不知道她寻找的是她的那个姘头,还是她的女儿段熙语。   这一切都成了谜,段姨妈死后不会有人知道。   而那个赵远则是拿着一大笔银子,背着行囊走向了远方,他是个江湖骗子,专门为大户人家的女眷做事,这样的事他已经做了不止一次了。   这次的生意得到的报酬丰厚,足够他下半辈子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正好带着这些钱回到家乡去看看等了他一辈子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闯入   从那天起,段熙语果然是青灯古佛的将自己关了起来,再也不管外面的事,清河的情绪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面陷入了低迷,她摸着已经快要生的肚子,她不禁期待腹中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孩子将会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   从她嫁给盛昭的那一刻起,皇帝就已经将她这个大长公主放弃,但凡皇帝心里有一丝亏欠,也不会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归根究底,她始终是被人放弃的那一个。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想,若是当年皇后没有背叛云太妃,皇帝没有政变成功,她的父皇会不会还活的好好地,要是永昌帝还在,就不会出现盛昭这样的人,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些事情。   她想的越多,心里越觉得难受,情绪越发不好,整个人慢慢的消瘦下来,这越发的显得她的肚子很大。   汪公公看她日渐憔悴的样子心里着急,却劝不了她什么,只能多做一点补品调养她的身子,希望她生产的时候可以少受一点苦楚。   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闯入清河的视线,清河看了好久才看清楚这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是已经生完孩子的鸾凤。   灵双几个丫鬟想要拦住鸾凤,全都被鸾凤身边几个会武功的丫鬟拦住,鸾凤一路上跑到清河面前,不顾清河怀孕的身子,紧紧地抓住清河的手臂:“是你对不对,是你做的对不对。”   清河怀着身孕,鸾凤这样撞上去她显然是没有顾及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元双等人担心清河会出事,与几个丫鬟之间推攘的更厉害,迫不及待的想要过去把清河从鸾凤的手底下拉回来,清河快要生了,受不了这样的波动。   鸾凤忽然这样,清河云里雾里不懂什么缘故,她很久没有出门,外面的消息她知道的不多,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鸾凤表情实在是太过狰狞,手上的劲头也很大,情绪很激动,可见鸾凤口中说的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父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母后生的,一个是李美人生的。李美人是你送到了宫里面,她肯定是你的人,她生的儿子自然是你的人。皇兄没了,父皇就只剩下李美人生的四皇子。清河,难道你忘记你嫁给盛昭的本质了吗,你为什么要帮盛昭害大皇兄。”   鸾凤一过来,霹雳巴拉说了一大堆的话,清河从这些话中知道大皇子出事了。而大皇子出事的原因出现在盛昭身上。清河脑海中冒出那一日盛昭威胁过她的话。   从脑海中过滤这些信息后,她坐直身子,反手抓住鸾凤的胳膊:“你说什么?大皇子是怎么出事的,为什么和盛昭扯上关联。”   清河表情太过严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鸾凤,看的鸾凤更加心慌意乱,她的情绪一直得不到稳定,她看着清河一会儿后忽的哭了起来:“大皇兄死了。”   从鸾凤泣不成声的话语中,清河得知昨日大皇子出去打猎,在打猎的时候坐下的马匹突然发疯,大皇子控制不及摔下了马,当场就没了命。   大皇子忽然就这样没了,死在了马背上,要说里面没有猫腻谁都不信,为什么别人的马都没有事,唯独大皇子的马出现了问题。得知大皇子身死的消息,皇帝忍者悲痛瞒住后宫,让手下的人去查大皇子的马,看看是谁对大皇子的马动了手。   鸾凤住在安国公府,皇帝可以瞒住宫内,却瞒不住宫外,鸾凤很快知道这桩事,同时还知道大皇子在死之前在酒楼与官员喝酒的时候公然诋毁盛昭,说有朝一日,一定要扳倒盛昭,他说的这句话当时很多人都听见了,要说大皇子的死与盛昭没有关系谁都不信,毕竟他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还有前面例子,以前只要是公然诋毁盛昭的官员都被盛昭以各种方式打压下去,所以大政官员之间就算对盛昭再怎么不满也不敢在公开场合说盛昭不是,只是在私下里面议论。   大皇子的马被人动了手脚,放眼整个马场,最有能力对大皇子的马做手脚的人除了盛昭没有旁人。依照盛昭的习性,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大皇子的。大皇子一死,皇上就剩下一个尚是孩童的四皇子,皇帝年岁已大,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四皇子成年。说不定大皇子死后,盛昭肯定会对皇帝下手。   皇帝死了,他只有四皇子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由四皇子继位,大政多数官员都握在盛昭手中,皇后与李美人母族都不显赫,甚至于李美人当初还是清河送到了宫里。是清河的人。   现在清河嫁给盛昭,她是盛昭的妻子,还怀有身孕,将来只要生下儿子就是盛家的长子嫡孙,盛昭的第一个儿子,还有一半有大政皇族的血脉。   还可以更深处的去想,要是四皇子不小心夭折了,皇帝没有子嗣继承皇位,盛昭再屠了大政所有与皇位血脉相近的人,将当年皇帝篡位一事再扯出来。   作为永昌帝唯一的子嗣,唯一血脉,生出来的孩子身上自然也有永昌帝的血。让大长公主的孩子继承皇位,前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就算是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被人推翻,这也改变不了一件已经存在的事实。   因为公主的孩子也有皇家血脉,皇室为了皇室血脉的安全,开始压制驸马权利,只要当了驸马,这辈子都别想靠近权利中心。当初皇帝让清河嫁给盛昭无疑走了一步好棋,又是一步昏棋。   而且当年皇帝得到皇位的时候,就算有些事情瞒的再好,还是被有心之人传了出来,这成了淮南王造反的一个理由。   皇后与永昌帝最宠爱的云太妃是一对亲姐妹,两人感情极好,当年她们姐妹是以罪人身份入宫,在宫里面吃尽了苦头。后来云太妃被永昌帝看上,成了永昌帝的嫔妃,还是宫女的皇后因此水涨船高,在宫里面也过起了好日子。   永昌帝的皇位做的并不安稳,他的亲生母亲太后一心想让她姐姐的儿子坐上皇位。老皇帝心里痛恨当年太子造反一事,在临死之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规定下一任皇位的继承人。   永昌帝坐上地位,成了太后的皇后想让姐姐的儿子坐上皇位的念头从未断过,她甚至想着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绝嗣,在百年之后将皇位再传给姐姐的儿子。   有太后这枚大山在,永昌帝生除了清河没有别的孩子,宫里的妃嫔不是小产,就是孩子夭折,总之没有一个活下来。太后做这些事情都很隐蔽,但再怎么隐蔽的事情也有被人发现的那一天,终于有一天,永昌帝发现是太后动的手脚,也明白了太后的想法一直都在。   接二连三的失去孩子,永昌帝对太后心灰意冷,渐渐不去妃嫔宫里,也不选秀进宫,随便太后折腾。   当时的永昌帝这么做心里何尝不是在堵着一口气,他很想看看,他的亲生母亲会为了别人的儿子做到什么程度,他这个亲生儿子在太后的眼中又算作是什么。   这样一直过去了很多年,直到云太妃的出现,才让永昌帝从颓废中清醒,他痴迷云太妃,心里很喜欢云太妃,云太妃小产后,他开始与太后作对,将云太妃的妹妹云涟嫁给了皇帝,要云涟监督还是王爷的皇帝。   最后云涟却为了丈夫背叛了自己的亲姐姐。   有皇后这个前例在,不难让人觉得清河也在走皇后当年的老路,皇后当年是为了丈夫背叛了姐姐,清河则是为了丈夫背叛了整个大政,两者之间的性质有着天翻地覆的区别。   云涟就算背叛了云太妃,最后大政还是大政的天下,而清河要是背叛皇室,那么大政离改朝换代已经不远了。   清河喜不喜欢盛昭外人不清楚,在旁人看来,清河当初是皇帝为了压制盛昭才嫁到盛昭身边,过了这么长时间,夫妻两人之间难免不会产生感情,又有当年皇后背叛云太妃的事,清河要是记恨此事,肯定会站在盛昭那边。   清河恍恍然想起那日盛昭威胁她的那些话,只觉得心疼不已,盛昭居然真的对大皇子动手了,就算她不照着他说的去做,盛昭还是会对大皇子动手。亏得她迷茫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忘记她嫁到定国公府的真正目的,皇上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又怎么样,只要她一日是大政的大长公主,就要为大政着想,她之前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鸾凤说的话更是给她当头一击,鸾凤是依靠什么才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她嫁给了盛昭,她现在怀了盛昭的孩子没有将这个孩子打掉。难道鸾凤心里认为她怀了盛昭的孩子,就变成了盛昭的人,不顾大政安危只顾自己着想。鸾凤心里都这么想了,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呢。   她自认为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什么鸾凤认为她对不起了所有人,盛昭做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要不是鸾凤今日忽然闯进来跟她说这些,直到生产之前她都会被瞒在鼓里。   清河双目中慢慢出现死寂,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付出,在这么多人的眼中竟然不值得一提,她嫁给盛昭之初固然有私心存在。可是后来皇上叫她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照做了。   她面前光鸾凤一人就已经抱着她嫁给盛昭,肚子里又怀了盛昭的孩子,就变成了盛昭的人的想法,其他人心中又是怎么想的呢。   一时间她的情绪波动极大,面上渐渐出现痛苦之色,鸾凤被清河脸上表情吓到,眼睁睁地看她。正在争斗中的元双扭头看到清河的裙裾上被血红色的血浸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面前丫鬟,跑到清河身边扶着快要倒下去的清河,对那些正在争斗的丫鬟喊:“快来人啊,大长公主快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生产   元双这一声喊如同当头棒喝,打在一起的丫鬟全都停下,清河的几个丫鬟跑到清河面前扶起清河往产房方向过去,银双抓过清河手腕紧张把脉,另有几个丫鬟跑出去通风报信。   鸾凤被眼前景象吓到,僵在那边过了一会儿后她抖了抖身子说:“这和我没有关系,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汪公公得知消息往这边跑来,从丫鬟口中他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刚踏进凉亭就听到鸾凤说的那句话,原本七分的恼意变成了十分。难道她不知道大长公主怀孕,还这样刺激她,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不成。   清河情绪激动,肚子上的疼痛不时传来,她头上冒出汗水,几乎都快喘不出气来。根本没办法走路,她身子沉重,几个丫鬟不是做粗活的料,扶着清河格外的吃力,走了好长时间都没有走出凉亭。   汪公公走到清河身边,从元双手中接过清河,他撑着清河沉重的身体,带着她慢慢往前走,清河是他从小看到大,此事她情绪不稳汪公公明锐感觉到,他边走边安慰她:“没事的清河,那些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在意,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鸾凤在后面听到汪公公这通话只觉得面红耳赤,燥得慌,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忘记清河怀孕,就这样直冲冲的闯进来找清河麻烦,要是清河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她自己生过孩子,知道生孩子的时候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十分的危险。现在清河情绪不稳,裙子上的血不住的往下流,每走一步都拖着血印。她现在很害怕,害怕清河就这么出事了。   她站在原地踌躇一会儿,决定跟在清河身后,要是清河出事了,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知道的。   元双看到鸾凤跟上来,悄悄的在汪公公耳边提醒,汪公公冷哼一声,无视鸾凤,带着清河进屋,何嬷嬷已经准备好需要准备的东西,看清河身上那么多的血吓了一跳,赶忙迎过去问:“这是怎么了,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她嘴上不停,回头对站在那边的丫鬟说,“你们赶紧过来,扶大长公主进去。”   那几个丫鬟是何嬷嬷特意挑出来训练的,为清河生产的时候做准备。   从开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几个丫鬟过来一边两人扶着清河慢慢往屋里面走,何嬷嬷没有和汪公公继续废话,转身跟进屋中,银双想要跟进去,在快要跨进去的时候被丫鬟拦住,要她换身衣服再进去。   银双只得扭头,换了身衣服跟了进去。   汪公公站在屋中听着里面动静,来回走动,他这辈子经过的大事小事无数,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紧张的时候,他很害怕,他害怕他伺候了半辈子的小主子没能度过生产这一关。   他年岁已经大了,这辈子也没什么追求,他最想看到的是清河能够好好地,像先帝和太妃希望的那样活着,他无儿无女,早就把清河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那些没了子孙根的宦官在有权有势以后都会娶一个清白人家的闺女做媳妇,再认几个干儿子。这些他都不屑去做,他不想去糟蹋人家好好地姑娘家,更不想认那些心思不正的干儿子,他只想好好照顾清河。   他眼睛里慢慢发狠,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人,手上沾的鲜血也不少,他是个孤儿,没有亲人,这一生除了清河无牵无挂,要是清河今天出事,他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清河的人。   元双站在旁边,抬头无意中看到汪公公眼底的那抹狠意,吓得后退两步,低头装作没有看见。   汪公公扭头看她一眼,知她是清河心腹,也不甚在意,慢慢平定心绪坐在椅子上等清河的消息。鸾凤在门口徘徊了很长时间,顶着头顶的太阳,愣是迈不过心底的那道坎进去看清河情况,清河预产期还有好几天,今天要不是她闯进来刺激清河,清河也不会早产,都是她的错。   清河躺在床上,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额上冒出的汗越来越多,何嬷嬷指使着丫鬟做手头上的事,她坐在清河身边安慰清河:“大长公主莫怕,有嬷嬷在大长公主不会有事的。”   清河忍者肚子上的疼痛无力点头,她疼的都没了说话的力气了。   盛太夫人得知清河要生的消息,手中的佛珠落在地上,她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脚步不停地往清河院落疾行过去。她正好在门口与鸾凤撞上,鸾凤看到盛太夫人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心虚的感觉,低头不敢看盛太夫人。   先前鸾凤闯进来的时候盛太夫人就已经知道,她一直在后宅外面的事同样不知道,只知道盛昭这几日对定国公府管制的很严,闲人轻易不得入内。这么多年来风风雨雨的事她见得多了,也不会觉得奇怪,只安心管好内院不给盛昭添乱就好了。   鸾凤是个公主,又带了那么多人过来找清河,有着前几次的经历,盛太夫人也没在意,只当鸾凤担心清河会出什么事才这样做,故而她也没想着要阻止鸾凤,鸾凤能在定国公府内宅毫无阻拦的到清河面前,除了清河身边的丫鬟拦住鸾凤的路,一路上定国公府的丫鬟没有一个人动手。   就这么一个疏忽,清河竟然出了事,这是盛太夫人始料不及的,盛太夫人从找她报信的丫鬟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竟然犯了这么严重的一个错误,清河要是出了什么事,她是不会心安的。   屋中清河的闷哼声不断传到屋外两人的耳中,两人在院子里对视,鸾凤心虚自动把脸扭开再也不敢看盛太夫人。盛太夫人心里很复杂,她的孙媳妇和重孙子在里面生死不明,害她孙媳和重孙子的元凶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能做什么,谁让她是个公主呢,她做错了事除了皇帝皇后,谁能处置她。   门口的气息很尴尬,汪公公看到盛太夫人站在门口面对面,也没出声,他想知道盛太夫人会怎么对待这个害清河早产的元凶。汪公公还没有被愤怒冲刷了头脑,他此时脑子还很清醒,知道鸾凤是个公主,盛太夫人不可能会对她做出什么事。只是心里仍是有几分不甘心,皇帝为了牵制盛昭将清河嫁给他,最后竟然敢这样对她,把大皇子的死都怪在清河的身上。   清河是先帝的女儿,皇帝的皇位是从先帝的手中夺来,先帝的死与皇帝皇后有脱不开的关系。清河多年来一直在皇后膝下长大,就算皇后对清河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好,汪公公对皇后都没有什么感恩戴德的心思,要不是皇后,清河过得会比现在更好,皇后给清河的一切都是清河应该得的。   至于鸾凤,皇帝要是不是皇帝,永昌帝要是没驾崩,鸾凤顶多算一个郡主,她有什么资格与清河平起平坐,她必定是要低清河一等的,见到清河还要给清河行礼,连妒忌的资格都没有。这么多年来她仗着自己是皇后嫡出公主的身份还一直给清河下绊子,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好像清河现在的一切都是她施舍的,清河抢了原本属于她的的宠爱。   实际上清河根本就不稀罕皇后的宠爱,毕竟皇后是害她全家的罪魁祸首。   没错,汪公公讨厌鸾凤,一直都不喜欢这个皇后嫡出的女儿,他一直都觉得鸾凤今天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清河的,鸾凤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清河面前嘚瑟。   汪公公讨厌鸾凤,更讨厌的就属于鸾凤的生母皇后,什么狗屁好姐妹,在权势面前还不是背叛了自己的亲姐姐,外面传的是皇后为了丈夫才背叛云太妃,在汪公公看来根本就是云涟想当皇后才背叛云太妃。   也活该皇后的报应来的那么快,刚当上皇后没有多长时间皇上就开始广纳后宫,在一场宫斗中二皇子被人害死。二皇子被人害死的消息传到汪公公的耳中时,他只觉得格外的痛快,这觉得这就是报应,属于皇后背叛云太妃的报应。   屋中清河只觉得自己痛苦不堪,她的肚子很疼,就想要把她撕裂了一样,何嬷嬷一边安慰她一边检查她的情况,她还不到生的时候,想要把孩子生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她叫清河冷静一下不要白费力气。   清河此时慌乱无主,乖乖听从何嬷嬷的话按照她说的去做,她第一次生孩子,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顺着何嬷嬷的安抚,她的情绪慢慢稳定,脑海中想起鸾凤与她说过的话。盛昭居然真的对大皇子下手了,皇帝膝下只有大皇子这一个成年皇子,他现在没了,只剩下一个尚在幼儿时期的四皇子,要是在这个时候皇上忽然驾崩,到时必定是四皇子继承皇位,按照盛昭本事,到时候大政就会捏在盛昭手中,四皇子要是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他养废掉,他想要篡位就更加方便了。   大政就彻底落在盛昭手中,离改朝换代也就不远了。她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阻止盛昭对皇上下手。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盛昭忽然间死了,是不是就没有什么事了。   盛昭武将出生,能当上大将军就说明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与盛昭靠的近也不一定能杀了他。下药也不可能,要是能够成功的话,盛昭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而且她身边还有一个银双,她可没有忘记盛昭基本上都不在她这边吃饭,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是由身边丫鬟尝过之后才吃。她脑海中的念头一转,忽的想到一个法子,她双目慢慢放光,她的手紧紧抓着被褥。   忽的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何嬷嬷大声喊:“快,时候到了。”   盛太夫人早就坐在偏厅等候,听到里面何嬷嬷那一声喊,知道清河到了该生的时候不禁转动手中佛珠,求佛珠保佑清河能够平安生下孩子,鸾凤情绪越来越紧张,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既然盛昭对大皇子下手,就说明他已经做好,谋朝篡位的准备,她闯到定国公府,害的清河早产,简直就是在将把柄送到盛昭手中。   要是盛昭借着清河这事为借口,别说别人不会放过她,就连她都不会放过她自己,她肯定会变成大政的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子   屋中不知何时点上了蜡烛,屋外的风吹了进来,烛火摇曳,清河腹中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鸾凤心里越发不安,只求清河能够快点把腹中孩子生下来,她一直不敢离开这里,她害怕清河出事。   随着时间的退役,汪公公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冷,他毫不掩饰的看鸾凤,如此明显的目光鸾凤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得到,她扭头看到汪公公的目光身子一抖,心里害怕,同时还感觉到委屈,要是今天清河没有出事,她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大皇子死了,四皇子上位,最后得到好处的人只会是清河,清河嫁给盛昭又怀有身孕,肯定会向着盛昭的,她身边的好多人都这么说。   她只是太冲动了,在听到大皇子死讯的那一刻不顾家人的阻拦迫不及待的闯到定国公府找清河麻烦,才会落得今日这样境地。   说到底她不服气清河罢了,从小到大她都喜欢和清河争,她看不惯清河,她明明要仰着皇后的鼻息生活,却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甚至连她都不放在眼里,她是皇上唯一的嫡出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她才应该是皇后最宠爱的那一个,凭什么皇后要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清河,凭什么清河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而且在她耳边听到的最多的永远都是皇后对不起云太妃,云太妃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皇后缘故,是皇后为了权势不顾姐妹情义把云太妃害成这样,要不是皇后的背叛,现在高高在上的公主只会是清河,而不是鸾凤,鸾凤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从清河手中夺过来了的。   开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鸾凤尚且年幼,宫中妃子为了争宠刻意在鸾凤耳边念叨此事,故意刺激她已达到自己的目的。当时的鸾凤正处于众星捧月时期,旁人在她耳边说这样的话,她肯定是容不下说这话的人,她当场就闹了出来,好在皇后知道得早,及时将此事压制下来没有外传,故而知道的人并不多。   因为那事,鸾凤第一次被皇后处罚,事后皇后抱着鸾凤哭了好久,一直都在说她对不起云太妃,对不起那个从小就护着她的亲姐姐。只是她在丈夫和姐姐之间没有办法选择,她不想背叛皇帝。   要是从别人的口中说起这事鸾凤只会觉得这是别人在冤枉皇后,可是她是亲耳从皇后的口中说出,是皇后亲口承认她背叛了云太妃,要不是她的背叛,鸾凤只会是一个郡主,而清河是大政宫廷中最受宠爱的公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从鸾凤的手中夺回来的。   她没有资格在清河面前傲,这些认知鸾凤心里非常不服气,这是事实,就算她怎么不服气都改变不了。从那以后,她就开始看清河不顺眼,处处与她作对,皇后后悔那日说出真相另鸾凤心里痛恨清河,故而一句话都没有说,用沉默的方式默认了鸾凤的所作所为。   如此过去多年,不管鸾凤怎么刁难,清河都表现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再多的斗志在这态度面前也消失的差不多了,鸾凤很快放弃继续为难清河,因为福安的缘故慢慢与清河交好,但在骨子里的那种骄傲令她永远都无法与清河真正交心。   一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盛昭才从外面回来,他一踏进家门下人赶紧来报告诉盛昭清河今日生产。盛昭眉头下意识皱在一处,他明明记得清河的生产日子还有几天,今天怎么忽然间发动了。   因为大皇子出事,盛昭身边的麻烦事不断,朝中上上下下都在怀疑是他害死大皇子,他必须得把自己摘出来,他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得到空闲,不然清河早产的消息他早就应该知道了。   他进门的时候目光扫到门口旁边的马车,一眼认出这是公主才有资格乘坐,下人很活跃,告诉盛昭今日鸾凤公主忽然来定国公府,不顾外面侍卫的阻拦硬是要闯进去,内宅的事外院的人知道不多,盛太夫人身边的丫鬟只告诉他们大长公主今日生产,等定国公回来赶紧告诉他让他去大长公主那边去。   不过这些人也不是个傻子,鸾凤公主刚闯进去没有多长时间大长公主就提前生产,要说里面没有猫腻打死他们也不相信,可惜他们知道的事不多,只能去猜猜。   盛昭脚步迈的很大,往内院直直走去,柿霜站在二门门口等盛昭回来,远远看见盛昭过来她面上一喜,吩咐一个小丫鬟赶紧去盛太夫人那边报信,自己从丫鬟手中接过灯笼迎上去。   她走在盛昭身后,那些丫鬟落得比较远,柿霜将清河早产的前因后果告诉盛昭,盛昭闻言眉头皱的更紧,脚下的步子更快,柿霜不得不小跑跟在他身后。   清河院落灯火通明,丫鬟们老老实实站在屋檐下,几个手粗脚大的婆子拎着热水往屋里走。   报信的小丫鬟早就把盛昭回来的消息告诉盛太夫人,焦虑的等了半天的盛太夫人心生喜意,站起来往外面走,正好和盛昭一前一后碰面。   盛昭回来,鸾凤心中更加不安,她忽然觉得她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清河要是出事她在这里就是个活靶子,要是清河没有出事,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处,起码定国公府上下绝对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光汪公公的眼神要是可以杀人的话,她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在她的忐忑不安中盛昭走进来,按理来说她应该避开一下的,不过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是没有避开的必要。她惹了这么大的祸,盛太夫人没有来找她麻烦不代表盛昭不找她麻烦,盛昭一个男子,应该不会太为难她的吧,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安国公府会不会因为她受到牵连。   盛昭进屋看到鸾凤眉头下意识皱在一处,他不屑与女子一般计较,但这人伤害到了他的妻儿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现在清河正处于生产关头,盛昭没有兴趣把过多的心思花在鸾凤身上。   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是低调,有账可以以后算,现在不用着急,鸾凤闯了这么大的祸,他可以放过鸾凤,宫里面的人为了安他的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鸾凤了。   鸾凤在他面前实在碍眼,盛昭不想看见她,直接下了逐客令,这逐客令下的很不客气,鸾凤的脸色明显很不好,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这么不客气的与她说话,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过盛昭有的时候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鸾凤这么一个公主。这种时候鸾凤也还有自知之明,她犯了错误,实在是没有资格反驳,只得咽下这口气,离开定国公府。   盛太夫人之前一直没说鸾凤是看在鸾凤是公主,她一个臣妇实在是没有资格,更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一口气坐在屋里面无视鸾凤。   鸾凤走了,盛昭坐下来问盛太夫人清河的情况怎么样,盛太夫人一直呆在屋中,何嬷嬷又时不时地将清河的情况告诉他们,清河预产期只剩几天,提前生出来对她伤害也不是很大,现在还没有到难产地步,只需要等一段时间,清河腹中孩子就可以生下来。   汪公公对盛昭接触不深,但明显对盛昭感觉很不好,要不是盛昭,清河好好地一个大长公主又怎么会受今天这样的委屈。只恨当初他在宫门口的时候没有拦住清河,让他们两人对上,才扯出这么一段孽缘。   随即他又放开,清河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有的时候倔强的就像是一头牛,谁也拉不住,她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也不知道是不是盛昭回来的缘故,清河腹中的孩子想要快点见到父亲,在盛昭回来后没有多久,清河成功将腹中孩子生下来。当孩子的啼哭声传到众人耳中的那一刻,所有人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清河没事,孩子出生了。   何嬷嬷抱着孩子从屋里面出来,笑着道:“恭喜太夫人,恭喜国公爷,大长公主生的是个男孩。”   一听是男孩,盛太夫人高兴地不知该怎么才好,她小心翼翼的从何嬷嬷的怀中接过孩子,抱着他对盛昭说:“昭哥儿,你快看,这孩子和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盛昭望着盛太夫人怀中的孩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将面前这个浑身皱巴巴,又狰狞哭泣的孩子和自己小时候联系上。另一边清河半昏迷半清醒中听到外面说她生的是个男孩,不禁失望,她真的很想生一个女孩出来,这样她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   汪公公掀开帘子进去看清河,见她浑身是汗,丫鬟正在为她整洁,他站在旁边等清河整理好才过去坐在清河身边。感觉到熟悉的人坐在她的身边,清河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公公。”   看清河这样,汪公公越发难受,他握住清河的手说:“清河,好好把身体养起来,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你只是一个公主,那些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鸾凤就是一条疯狗,见谁咬谁。”   何嬷嬷进来听汪公公这么说话,一把将他拉开:“你说的什么话呢,这时候被歪扯这些,大长公主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外面盛太夫人拉着盛昭看过孩子,想起屋中刚生完孩子的清河,她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盛昭怀中,教他怎么抱孩子,自己走进去看清河。   盛昭看着怀中这小小的一团,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手足无措,这孩子他盼了很长时间,在他刚来的时候他深深地担心清河会不管不顾的舍弃这个孩子,现在他终于出生了,他一直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   随即又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不觉感到头疼,大皇子身死的消息清河已经知道,他现在猜不出清河的心思,又担心他这时候进去刺激到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弄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知道   鸾凤这边离开定国公府,那边进宫求见皇帝皇后,她必须要在盛昭还没有动手之前将她做的事全都告诉皇帝皇后让他们有一个心理准备。她现在越想越后悔,这次她闯的祸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厉害。   要是盛昭真的借着这次机会找皇室麻烦,鸾凤是万死难辞其咎,大政出事她非要占一半责任不可,那些史官不是吃素的,没有他们不敢写的东西。   皇后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儿子,鸾凤入宫陡然将此事告诉皇后,同时还告诉皇后她在外面闯了祸害的清河早产,现在还不知道孩子有没有生下来。   皇后当场晕了过去,鸾凤吓了一跳不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苏月扶着皇后,朝外面大喊请太医过来,鸾凤呆呆的站在原地,始终都没能从面前这突发的情况中明白过来,她似乎又闯祸了,这是她脑海中冒出的唯一的一个念头。   皇后的宫中乱成了一团,早早有人去请皇帝过来,皇上正心力憔悴,内侍告诉他皇后知道了大皇子身死的消息,这事还是他最喜欢的女儿鸾凤告诉她的,更让他没有办法接受的是鸾凤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敢去找清河麻烦,还把清河气到早产。   这一瞬间,皇帝感觉心很累,他半辈子为了大政,就是希望大政能够在他手中发扬光大,最后却弄成这个样子,当年他信誓旦旦的认为他做的会比永昌帝还要好,事实证明他比不过永昌帝,他自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他坐在椅上许久都没有动,宫人轻轻喊了他两声他都没有回应,过了好长一会儿他才起身:“去皇后那吧。”   他不能就这样倒下去,大政不能毁在他的手中,大政要是败在他的手里,他无颜在百年之后面对地下先祖。   皇后醒来时,想起鸾凤先前对她说的话,她唯一的儿子没了,而她却一直都不知道,还是她仅剩下来的女儿告诉她的。她面上露出苦涩神情,或许这是报应,是老天对她当年背叛云太妃的惩罚,只是这一份惩罚为什么要落到她的儿子身上,二皇子没了,大皇子也没了,她转头看坐在她身边的鸾凤,下一个人会不会是鸾凤呢。   皇后眼中绝望神色吓到了鸾凤,鸾凤轻轻喊她两声母后,皇后一直没有回应,皇帝与皇后多年夫妻,皇后心里在想什么皇上也能感觉得到,他抓住皇后的手安慰她:“朕马上派人去定国公府看看清河,你不用担心。”   皇后眼珠子动了动,默默地点头,同意皇帝的话,见皇后回复,皇帝放下心来,吩咐手底下的太监去定国公府看看。   皇帝转头看跪坐在皇后身边的鸾凤,他和皇后一共有三个孩子,如今两个儿子已经没了,只剩下面前这个女儿,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是他从小就宠到大的女儿,不管是什么样的好东西她永远都是头一份,甚至比那两个儿子还要亲近,就这样一个女儿竟然给他闯了这么大的祸,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李公公是皇帝心腹,在这种时候他是最适合去定国公府的人,定国公府他曾经来过好几次,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满心纠结于担忧,要是大长公主出了什么事,定国公盛怒之下会不会拿他开刀。   等他看到定国公府上下欢喜一片的时候,他一直提着的心慢慢放下,看来大长公主没事,平安的把孩子生了下来,他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觉得老天在眷顾他,等他回去他一定要烧香拜佛,感谢佛祖保佑他躲过这一劫。   盛昭在书房里面见他,李公公走进去道:“鸾凤公主做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鸾凤公主的所作所为皇上大为恼怒,就处罚了鸾凤公主,还望国公爷不要生气。”   盛昭意有所指道:“鸾凤公主毕竟是个公主,做错事也只有皇上处罚,我等臣子没有资格说什么。”   李公公有点尴尬,盛昭这样说摆明了是不相信皇帝会处置鸾凤,他现在和盛昭说的话完全就是废话,一点可以相信的力度都没有,要想让盛昭相信他说的话必须要拿出实际行动。   盛昭说的没错,经此一事,皇帝肯定会处罚鸾凤,至于惩罚的力度,怎么惩罚也要看皇帝的意思,皇帝心疼女儿,弄个不痛不痒的惩罚旁人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怪鸾凤倒霉,得罪了谁不好,得罪了盛昭,盛昭此人护短是出了名的。鸾凤所作所为差点伤到了他的妻儿还顺便污蔑了他,盛昭要是简简单单的放过鸾凤简直说不过去,照这个情况看,鸾凤这次是落不着好了。   李公公尴尬的笑了笑,懂了盛昭的意思,他在这边要承受盛昭不怎么样的情绪,回去还要面对皇帝的脸色,首席太监的位置还真不是好做的,他心里苦笑,当了总管太监这么多年,已经很久都没有吃到苦头,今天算是吃到了。   李公公还没有忘记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他问:“咱家在来的时候皇上很担心大长公主的安危,不知道大长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盛昭没有皱起,很不耐烦回答李公公的这个问题:“大长公主没什么大碍。”   李公公又问:“那她……”   “来人,送客。”盛昭喊了一声,外面两个小厮进来请李公公出去,李公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觉得面子被人往地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心中怒火大盛,却奈何不了盛昭,只得咽下这口气与盛昭告辞离开书房。   离开路上,李公公琢磨盛昭情绪,盛昭不愿意告诉他大长公主的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代表那个孩子已经出事。转念他又觉得不可能,大长公主要是难产,盛昭是不可能还有心情与他说话,难不成大长公主孩子平安生下来了,可是身体不好,又或者她生的是个女孩。   他有心知道答案,就故意向两个小厮打探消息,清河刚刚生下孩子没有多久,还没有传到外院,小厮知道的也不多,李公公问了半天也是白问。   一直出了定国公府李公公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就把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后门,想从定国公府其他下人的口中得到消息,他手底下的一个小太监眼尖,看到后门走出来一个婆子,在李公公的示意下他跑过去掏出一袋子银子问那婆子大长公主生的是男还是女,婆子颠了颠手中荷包,笑的牙齿全都漏出来,告诉小太监大长公主平安的生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小太监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与婆子随便忽悠两句,转身赶紧跑到李公公面前告诉李公公清河平安生下来一个男孩。大长公主剩下的是个男孩,这不是一件小事,李公公赶紧吩咐回宫,他要快点告诉皇帝大长公主生下的是个男孩。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疾行,这样的事京城百姓每天都要遇见几次,早已经见怪不怪,还练出了一个躲避马车的本事。   李公公入宫将清河生的是个男孩的事告诉皇帝,还将盛昭说过的话在复述了一遍。皇后与鸾凤都在身边,鸾凤听说清河平安生下孩子放了心,只是她生的是个男孩皇帝无法放心了。   皇帝叹息,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皇后忽然拉住他的手,让李公公退出去,单独对皇帝说:“我们不要再一错再错下去了,我已经对不起姐姐,不想再伤害清河,定国公不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儿子,不管那个孩子身上流的是什么人的血都改变不了他是盛昭孩子的事实。”   皇帝一听这话,隐约恍然,他只能无奈的叹息:“你说得对,这种时候我们是万万不能对付盛昭,只能等四皇子长大了。”   鸾凤想到李美人的生母是清河送到宫里,对四皇子生出几分不喜,可四皇子现在是皇帝唯一的子嗣,将来很有可能继承皇位,她一个做公主的没有反对的权利。   了了这么一桩事皇后扭头看鸾凤,牵过鸾凤的手:“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最后养出你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鸾凤不是所有人都围着你转的,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三思你知道吗。”   皇后身上没有什么精气神,鸾凤看皇后这个样子心里发酸,知道这次自己做的实在是过分,她扑到皇后怀中,闷声说:“知道了母后,以后鸾凤一定会好好管住自己,不乱说话。”   皇后欣慰的笑了笑:“你这次闯的货不小,要是清河因为你出了事,定国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鸾凤别怪母后给你惩罚的重了。”   鸾凤迷茫的看皇后,不懂皇后话中意思,等皇后接下来的话说出来时,鸾凤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不敢相信皇后居然会下这样的命令。   “鸾凤公主性格骄纵不适合留在京城,即日起带着驸马一家前往封地,终身不得进京。”   皇帝也没想到皇后会用这样的方式处罚鸾凤,这样的处罚对一个公主来说实在是太过严重,就像是个犯人一样被流放,一辈子都不允许回到家乡。   皇帝明白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鸾凤得罪的人是盛昭,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有人敢闯进定国公府。鸾凤不仅闯进了定国公府,还气的清河早产,凭着这几点盛昭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鸾凤,他不会对鸾凤动手,不代表他不会对安国公府动手。   与其等着盛昭对安国公府下绊子,令安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记恨鸾凤,倒不如在盛昭还没有动手之前就处罚了鸾凤,让她离京城远远地这辈子都不要回来,鸾凤受了这么大的处罚,盛昭应该不会再找鸾凤算账了。   鸾凤是公主,到了封地,谁还能给她气受呢,到了那里她就是头一份。   鸾凤不懂皇后为什么要将她赶到封地,还让她终身不得回京,她不甘心,她不过是推攘了一下清河,清河不过是早产罢了,她不是已经平平安安的生下了孩子了吗,为什么母后还要这样惩罚她。   她大声反驳皇后,她不想去封地,不想一辈子都回不了京城。受到这样的打击,皇后已经没什么精力与鸾凤说话,皇帝拉过鸾凤跟她说清楚皇后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鸾凤心里不服气,可皇帝皇后都已经做好决定,鸾凤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鸾凤公主前往封地的消息很快传出,终生不得回京这条消息单独到了盛昭耳中,对于皇帝对鸾凤的这个处罚方式明显是重了,可这也不失为保护鸾凤的一个方法,鸾凤从小在京城长大,就算是嫁了人也可以时不时的进宫见皇后,现在要她远去封地,还让她一辈子都不能进京,这对鸾凤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   正在坐月子的清河得到这则消息只是沉默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鸾凤走的那一天清河还没有出月子也没有去送她,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几年后鸾凤让人送一封信,清河看完信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将那封信放到了火盆里烧掉。 作者有话要说:     ☆、真假   清河坐月子期间盛昭一直都没有去看她,屋子里闷得密不透风,捂了一个月后清河终于得以解脱出来,整理一下后走出昏暗的房间,呼吸屋外的新鲜空气。   孩子已经长开,白白嫩嫩的样子,取名叫俨哥儿很得盛太夫人的喜欢,盛太夫人经常到清河这边看孩子。   满月礼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清河再次见到盛昭的时候是在定国公府的凉亭里面,当时清河抱着孩子,而盛昭正在钓鱼。银双眼尖,一眼就看到坐在凉亭里钓鱼的人是盛昭。   她欣喜地对清河说:“大长公主,快看,是国公爷在那边钓鱼。”   清河顺着银双说的那个方向看,远远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她坐着,修长的手握着一根竹竿在凉亭里面垂钓。   此时正是春季,万物复苏,嫩绿的杨柳垂近湖面,另有那么几枝柳枝插入水中,春风轻拂,水面荡起层层波纹,由里到外扩散。湖中栽种荷花,荷叶连片,在一大片的绿色中偶尔冒出的几朵粉红色荷花亭亭玉立。   盛昭坐在凉亭中坚硬的背影在这柔和的春光里格外的突。   她看着他的背影,脚步不自觉的在原地停下,脚下的步子转了一个方向往盛昭那边走去。   盛昭早就知道清河在他身后,他一直都没有回头看清河一眼。他想,若是清河认为大皇子的死与他有关,定是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面,女子坐月子期间最重要的是要好好地保养身子,盛昭没去看她就是怕刺激她,不能好好地坐月子。当然,事实无绝对,说不定清河会直接过来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大皇子动手。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粉红色的绣鞋时不时探出鹅黄色的裙底,裙裾摇曳不过转眼功夫清河已经走到了盛昭身后,而在这几步路之间,盛昭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清河径直坐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目光从垂入湖面的鱼线慢慢移到盛昭的脸上。盛昭目不转睛盯着鱼竿,无视清河存在。清河示意跟进凉亭的丫鬟退出去,一直看着盛昭的侧脸就是不说话。   风吹起她鬓角的发丝,良久,清河嗤笑出声:“你不敢见我。”   她说的了当,盛昭握着鱼竿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好像没有听到清河的话一般。清河又说:“你为什么不敢见我,是怕我找你算账?问你大皇子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盛昭仍旧没有说话,呼吸在不经意间变轻了,他在等清河接下来的话。她的情绪太过平静,好像是在和他聊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令他有几分不适应。   定国公府里面没有与盛昭同龄的女眷,在盛昭成长的过程中只有盛太夫人这一个女眷在他的身边,而段姨妈母女不是定国公府的人,盛昭接触的不多,每次与段姨妈母女面对面撞见他都会自动避开,不与她们母女两人面对面。   至于家中丫鬟仆妇,盛昭更不会接触很多,主子是主子,丫鬟是丫鬟,两者不可能混为一谈,盛昭不可能会与一个丫鬟在一起探讨人生的真谛,说到底他不会与女孩子相处,更别说像清河这样心思多变的女子。   “盛昭你是这样的人吗?说话不算话的人?”她问的很轻,就像是一阵风吹入他的耳中,他面上的表情终归有了细微的变化,清河一直看着他的脸,他脸上微变的情绪没能瞒得过她的眼睛。   盛昭终于开口,他反问:“照你这么说来,你是相信我不是害死大皇子的凶手了。”   “你能在大政一呼百应,最重要的一点是你重情义,说话算数,答应过别人的事一定会履行,不会食言。你既然与我说好,只要我生下盛家的子嗣,就不会对大皇子动手,说明你真的不会对大皇子动手。”   鱼竿轻轻地动了两下,盛昭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盯着湖面,一会儿后他忽然提起鱼竿,鱼线在空中抛起一个弧度,鱼线尾端的鱼钩上挂着一条银白色的鱼在半空中不断挣扎,溅起无数水花。   盛昭将鱼从鱼饵上拿下来,放在一边的水桶里,水桶里已经有三四条鱼,个子有大有小。   清河的目光落在桶里的鱼上,忽然说:“我身边有个厨娘,她最拿手的菜是糖醋鱼,你我多日没见,俨哥儿也很少见到父亲,不如今晚你在我那边吃饭如何。”   盛昭在鱼钩上挂上鱼饵抛进水中:“大长公主难得邀请,我岂会拒绝大长公主美意。”   他话中意思多少带了几分讽刺,清河面不改色:“银双,记得等会儿将国公爷钓的鱼送到张厨娘那边去。”   银双两人就站在凉亭外面,离清河与盛昭不远,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传到她们耳中。看主子有和好的迹象,银双心生欢喜,清河那一声吩咐银双赶紧应了,生怕清河后悔一样,惹得元双忍不住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亭中风有点大,清河刚刚才出月子,初春天气微凉,不适合久呆。估摸着时间,这时候俨哥儿快要醒了,元双提醒清河回去看看俨哥儿,省的在这边吹风:“大长公主,俨哥儿这个时候差不多醒了。”   清河点头,盛昭则说:“你刚出月子,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吹风,回去吧。”   难得从盛昭口中听到关心话语,清河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点头说:“那好,今天晚上我等你。”   她说的暧昧,隐约有几分别的意思在里面,盛昭的注意力全被湖中的鱼吸引,没有与清河说话。清河起身走出凉亭,慢慢往回走。   一个拐角,鲜嫩的绿色挡住了清河的身影,这时候盛昭才回头看已经不见清河身影的小道。他握着鱼竿的手慢慢用力,竹竿在他手中碎裂,尖锐的竹刺刺入他的手心,血珠顺着他的手心落到地上。   俨哥儿正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在摇篮里四处乱看,清河的身影出现在俨哥儿的视线中后,俨哥儿咧嘴笑了起来,肉乎乎的小手忍不住的鼓掌。   奶娘站在一边见到俨哥儿这样,忍不住抿唇在笑,嘴上说着好话奉承清河:“大长公主快看,俨哥儿看到你笑了。”   俨哥儿软软的样子,触动了清河心底的一根弦,她温和的把俨哥儿从摇篮里抱出来,走到旁边的矮榻上坐下,从丫鬟手中接过拨浪鼓逗俨哥儿笑。   就算她怎么不期待这个孩子出生,不想看见这个孩子,可是每次当他在她面前笑得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柔软感觉,这个孩子的身上有她一半的骨血,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人,这是她的孩子,她未来所有的期望。   抱着俨哥儿,清河整个人都温柔了不少。俨哥儿刚刚出生,正是嗜睡的时候,与清河玩了一会儿后软软的打了一个哈欠,肉呼呼的小手握成了拳头放在嘴边,在临睡前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慢慢睡去。   奶娘轻手轻脚的从清河怀里抱过俨哥儿,将他放在摇篮里面用小被子盖好,清河坐在矮榻上远远地看着俨哥儿的睡脸,目光里慢慢变得迷茫一片。   张厨娘的糖醋鱼名不虚传,刚出锅的那阵香味就吸引的院子里大半小丫鬟差点流出口水,一个个的都很眼馋。糖醋鱼是今天晚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那一刻盛昭都忍不住赞扬张厨娘的厨艺:“这鱼果然很香。”   屋中的丫鬟全都退出去,站在门口伺候,清河穿的简单,头发懒散的挽起,有几根发丝零散垂落在鬓角位置,橘黄色的烛火摇曳,在这柔和的烛光中,清河的面容变得轻柔,她微微勾起唇角,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盛昭面前的盘子里:“你尝尝看。”   盛昭看着面前的鱼肉没有拿起筷子,盛昭这个举动,明摆着告诉清河,他知道清河在饭菜中下毒。   清河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从他盘子里将鱼肉又重新夹起来往自己唇边送,他目光微凝,伸手抓住她的手,因为惯性,清河的手颤抖一下,筷子上的鱼肉没有夹住掉在了桌子上,两人之间一段短暂的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的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盖住她的眼睛,她忽的笑了,亏得她之前不自量力,居然想出和盛昭同归于尽的法子,骗他吃下有毒的饭菜,她早就该知道,自己的这点道行在盛昭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她抬头定定的看盛昭:“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会在这些菜里面下毒吗?”   她说的轻松,又有几分委屈,好像盛昭是在冤枉她,她没有在饭菜里面下毒,她只是单纯的请盛昭吃一顿晚饭,和解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而已。   盛昭没有说话,以另外一种方式,他默认了清河的话。清河与盛昭一直都很不对盘,大皇子的死很多人都觉得是盛昭做的,清河心中肯定也会这样想,她现在不但没有闹出来,反而一脸平静的请他吃一顿晚饭,这和她之前的风格一点都不像,这样大的差距盛昭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察觉不出来,清河这么做除了想要他的命,没有别的说法。   “我的确想要给你下毒,不惜想到了,用同归于尽的法子。”她直勾勾的看盛昭,“最后我放弃了。”她看桌子上的菜,把手从盛昭的手心抽出,拿着筷子随意夹起一块放到嘴里,盛昭没有阻拦。   与盛昭几次争锋相对,清河也算是明白,她不是盛昭的对手,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语气再做无用之功,倒不如想出一个其他的法子解决面前的困局。   长久以来,很多人都说盛昭又谋朝篡位之心,却一直都没有见到他有什么行动。依照盛昭今时今日的地位,他是有能力将整个大政都握在手心里,可他没有。这可以说明两点,一点是盛昭是真的没有谋朝篡位之心,另外一点是时机未到,盛昭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盛家先祖跟着开国皇帝才有今日的爵位,盛家是大政的臣子,一但他篡位了,乱臣贼子这个名头一定会跟着他一辈子都甩不掉。   等口中食物咀嚼完,清河忍不住苦笑:“因为俨哥儿,他还那么小,却要在一夕之间失去了爹娘,要是他长大以后知道是他亲娘毒死了他爹,或许他会恨死我的。”   盛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她,她放下手中筷子,抬头看盛昭:“公公说得对,我也要为我自己着想一下,我只是个公主而已,大政的安危我又能出多少的力,我不知道大皇子的死到底与你有多少关联,可是我知道大皇子死了,最大的受益人只会是你。”   她看着他,隐约带着几分期待:“盛昭,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她在赌,她现在完全是靠赌来确定盛昭的内心。   这个时候,盛昭已是猜出清河将要问出的话是什么,他轻轻点头,清河松了口气:“你到底会不会窃国?”   她问的直接,毫不犹豫,她害怕知道盛昭口中的答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不想问出这个问题。机会就在眼前,稍纵即逝,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下次想要问盛昭这个问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会。”盛昭看着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窃国。”   她努力分辨盛昭的脸色,想知道他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实际上盛昭说的全都是真的,他的确没有想过要窃国,他对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并不该兴趣,盛家的祖训是要盛家世世代代的子孙守护大政,保大政江山,而不是从大政手中夺取江山。   皇帝看上去是个精明的人,但在政事上实在没什么天赋,他要是有天赋的话又怎么会培养出盛昭这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定国公呢。皇帝养出了盛昭这个老虎,就一心想要将盛昭打压下去,这些年来,盛昭与皇帝一直在斗法,盛昭心里清楚明白,他和皇帝之间的斗法一旦输了,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定国公府也将会在他的手中败落。   她不知道盛昭说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她已经无从辨别,不过想到盛昭骗她也没什么用处,她心底也就释然。她能做的只剩下这些,她不会再想着去杀盛昭,如果有一天盛昭真的窃国,她肯定会拼尽全力与他同归于尽。   也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真假已经不再重要,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在一夕之间失去了爹娘,同样她不可能杀了盛昭,横竖她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看盛昭到底有没有骗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薨逝   清河这边太平了,外面却没有太平,大皇子的死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令各地藩王蠢蠢欲动,皇帝膝下只剩下一个四皇子,还是个稚子,以后的事情谁还能说的清楚,在这种时候,皇帝要是没能活到四皇子成年,四皇子年纪又小,到时候朝中大权定是要握在盛昭手上,在这种时候,这么一大块肥肉让给别人,不管是谁都不会觉得甘心。   一时间皇帝应付的心力憔悴,后宫中也不太平,太后年岁越大,渐渐地不记事,很多事情经常性的忘记,太医诊脉只说太后年岁到了,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养着。   太后平日最疼爱的莫过于福安,太后病重福安入宫服侍太后,太后呆愣愣的的躺在床上,转头看身边福安,迷糊喊她:“姐姐。”   福安一愣,没想到太后已经老到这种程度,竟然会喊她姐姐,福安抚摸自己的脸庞,这些年来她能得到太后喜爱,最主要的一点是她长得和太后的姐姐一模一样,依仗着这张脸她在太后这边混的如鱼得水,太后对她颇多怜惜,什么事都会顺着她。   这些年来她对太后一直都是利用,她知道他只是太后心里的一个影子,她喜欢的人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姐姐,她不过是她精神的寄托。可是此时,她看着太后垂垂老矣的脸,有种心酸的感觉,太后再怎么强势,也只是个普通的妇人,一辈子为了别人的儿子奋斗,放弃了自己的儿子。   很多时候福安好奇,太后到底有没有后悔过她对永昌帝做的一切。这个在深宫里面几乎生活了一辈子得妇人,旁人根本看不出她的脑海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她像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一辈子只为了一个人而活,她活着是为了完成身上的使命,使命完成了她的人生也就失去了意义,在晚年的时候只能把目光寄托在福安身上,把福安当成她人生最后的寄托。   她看着太后的睡颜一阵晃神,嫁人这么长时间,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心想要驸马出人头地,她不如鸾凤看得开,只安心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反倒是闹得驸马一家不和,现在她不用再纠结了,大政弄成现在这样,要是盛昭在这个时候真的谋朝篡位,她这个做公主的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放下心底的情绪,安抚太后,吩咐身边宫人将熬好的药端进来。   宫女端着苦涩的汤药进来,福安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白色的瓷碗中黑漆漆的药汤散发出苦涩的味道,太后头上发丝白了大半,这段时间大病她看着比以往苍老了不止十岁,脸上的皱纹很深,一道一道的画满了岁月的痕迹。而在不久之前,太后还是宫中最令人羡慕的人,她保养得宜,养尊处优,不管是谁都要让着她,这样的日子令人看不出实际的年纪。   白瓷做的勺子搅拌滚烫的汤药,太后的目光落在福安的手上,又看福安的脸,她的目光又穿过福安望向殿外,她喃喃问:“恒昌怎么没来,哀家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福安的手一顿,恒昌是永昌帝的名讳,永昌帝去世多年,太后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永昌帝的名字,福安的手慢慢的停下来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没有人回答太后,太后还是问了一遍:“恒昌为什么没有来。”   福安心里酸涩而太后的记忆停留在永昌帝还在的那段时间,她看到的是永昌帝用一脸失望的表情看她,不懂自己的亲娘为什么从来都不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对别人的儿子比对自己的儿子还要好。   永昌帝因为云太妃小产之事生太后的气,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去看太后,太后自持身份也不去找永昌帝,母子两人之间本来就不多的感情陷入僵局,谁也不肯低头和对方和好,最后永昌帝深恨太后将滇王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无视他的存在,就对滇王下手,把身为宫女的云涟嫁给滇王作为嫡妻,害的滇王不能以联姻方式借助妻族势力。   她知道这件事后和永昌帝大吵一架,母子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认输。后来太后生病,她躺在病床上,没有人来看她,滇王被勒令不许入宫,永昌帝当太后是想用这个法子想让他低头,他不相信太后是真的病了。   直到太后病好,都没有人去看太后,太后生病期间,滇王一脉被打压及惨,在这种情况下太后不得不低头,不再过问皇帝宫中之事,云太妃成功怀孕,生下了清河。就算这样皇帝还是没有来看过太后,甚至都不让清河靠近太后,担心太后伤了清河。   伺候太后的老宫女道:“皇上日理万机,正忙着呢。”   她没说是哪个皇帝,落到太后耳中她认为是谁就是谁了。福安心想,太后心里想的更多的恐怕是永昌帝,以前的事她听宫里面的老人说起过。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福安觉得太后这一生中最大的败笔是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像是对待别人的儿子,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姐妹之情固然重要,难道自己的儿子就不重要了吗,永昌帝最后对太后灰心,不愿意去看太后都是她自找的。看着面前这个苍老的老人,福安心里闪过一丝怜悯,也不知道太后有没有后悔过她曾经做过的事。   太后快要不行了的消息通过皇后的口传到了皇帝耳中,朝中乱成一团,皇帝整日里心力憔悴无力再多管后宫里面的事,连带着也没有时间去见太后,直到临死之前,太后都没能见到她当成亲生儿子养了一辈子的皇帝。   清河入宫站在太后的病床前,太后忽的睁开眼睛看清河那个方向,伸手想要抓清河,福安回头拉了把清河,将她拉到太后面前,太后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清河的手臂,张了张口喉咙间吐不出什么声音出来。   清河伸手抚摸她鬓角有点凌乱的白发,看着面前这个苍老的面容,前半生对她所有的怨恨在此时此刻已经所剩无几。终于在她沙哑的喉咙中,她颤抖的喊出“清河”二字。   她的手一顿,眼睛有点发酸,这个人是她的亲祖母,她却从来都不把她当成亲孙女看待,而她也不愿意把面前这个冷血的人当成自己的祖母。从小到大,她一直避开她,不想靠近她,总是觉得她不安好心,肯定会像害她父皇那样害她。   可是看着她现在这样,清河心里一点高兴地情绪都没有,她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也要让皇帝登上皇位,在临死之前她爱护了一辈子的皇帝连看都没有来看她一样,只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来临,不知道此时的她心里有没有后悔过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太后只喊了一声清河,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手从清河的胳膊上滑落,清河看着那只无力垂下的手臂心里一点高兴地情绪都没有,同样没有悲伤的情绪,就好像面前刚刚死去的人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露出几分泪意,福安扑到太后床边失声痛哭,与清河相比,福安更像是太后的亲孙女,而清河则是捡来的。   太后葬礼上,清河一身素缟跪在太后灵前默默地为她烧纸钱,福安也是红着一身眼睛跪在清河身边,手中纸钱一点一点的扔到火盆里,担心扔的多了,纸钱烧的不干净。   夜深人静的时候,守灵的宫人全都退下,福安跪在清河身边看着抬头灵位,忽的开口与清河说话。她哭的太多,喉咙有几分沙哑:“我一直都在嫉妒,为什么同样是庶出的公主,你过得却比我好。这是我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当太后临走前死死抓住你手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你是太后唯一的亲孙女,是先帝唯一的血脉,就算是庶出也比我高贵,而我又算什么。”   清河对这个话题没什么想法:“你要是早点想开,也不会纠结这么多年。”   灵堂上点了很多粗大的白色蜡烛,风吹了进来,蜡烛的烛火忽明忽暗,映衬的福安的脸色暗了不少:“钻进了牛角尖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想开这些呢。我都很羡慕你,又很嫉妒你,因为你拥有了我无法拥有的一切,可是看着今时今日的你我忽然明白你也没什么值得让人羡慕的地方,或许在我羡慕你的同时,你也在羡慕我。”   清河扔了一张纸钱:“其实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   “呵,我一直都只看到别人的好,却看不到自己的好,就算是撞了墙还是认为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而我的东西都不过尔尔,不值得一提。”   “你现在已经想开了,不是吗。”   她们两人交集不多,曾经多数时候几乎是敌对的关系,福安曾经没少给她找麻烦,而在此时就算是聊天也聊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太后的死深深地刺激到了福安,太后对她的好不是假的,福安不是一个白眼狼,就算太后是因为她的长相对她这么好也改变不了太后关心她这么多年的事实,在这深宫里面,她没有亲人,没有人会对她好,对她嘘寒问暖,只有太后才会。   “清河,其实太后她一直都后悔,她一直都很想亲近你,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靠近你。”   对于这句话,清河没有太多情绪,人已经没了,不管说什么都不能证实,就算证实了真假又怎么样,错了就是错了,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错误,不是可以被轻易原谅的。   没有得到清河回应,福安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不管是谁,面对了这样的事都无法去轻易原谅别人,太后这一辈子错的实在是太多,错的太离谱。作为母亲她没能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作为祖母她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亲孙女,只能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一个庶出公主的身上,成为她人生最后的寄托。   甚至在她临死的时候,她都不能说出一句话,只能用沙哑的声音无力的喊她一声清河。除了太后自己,没有人知道她那一声清河里面包含了多少感情,是否有她对她自己这一生所作所为的悔恨。   福安陷入沉默,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只能在心里为太后惋惜。   主持完太后葬礼,皇后累的虚脱了了,之前她连受打击,太后葬礼又是一通忙碌,整个人都没有多少精气神,皇后招清河入宫陪她,清河坐在她身边陪着皇后。   她躺在床上转头看清河,笑了笑:“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从本宫嫁给皇上的那一刻起,太后就不喜欢本宫,处处找本宫麻烦,她是婆婆,本宫只是一个媳妇,只能默默地忍着,不敢多说一句话,深怕她借着本宫多说出来的那句话找本宫麻烦。要说那个时候心里不恨太后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了皇上,本宫这个做媳妇的就算再不喜欢也不敢告诉自己的丈夫。”   清河低头,给皇后掩了掩被子,皇后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本宫嫁给皇上一开始是为了姐姐,姐姐那样信任本宫,最后本宫却背叛了她。”   过去这么多年,皇后第一次说起她背叛云太妃的事,这是她曾经一直都不愿意提及的话题。清河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住,皇后没有看清河,经过这次动荡,她感觉到自己快要命不久矣,有些埋在心里一辈子的话不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话,她怕她会和太后一样,在临死之前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么去了,她不想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她无法看清河,而是望着帐顶:“本宫也不想这样,可是本宫要是不这样做,本宫的丈夫就会没了,本宫的孩子将会失去父亲,却忘记了本宫的背叛会让姐姐失去了丈夫。”   “那时候就像是魔障了一样,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的未来,苦日子过多了,就不想再继续过下去,不想失去眼前的生活,不想自己一辈子孤零零的活着,就只能选择了背叛。也活该报应,我当上了皇后,却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甚至在临死之前都无法见到我唯一的女儿。”   皇后这时候只剩下浓浓的悲伤,这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弥补她曾经犯下的过错,她知道清河心里在怨她,她努力的对清河好,对她甚至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好,她就是希望云太妃和清河都能够原谅她,可是后来,云太妃没了,在临死之前求她给清河一个好的未来,她不想让清河的婚姻里面充满了政治的因素,她答应了云太妃,也努力的劝了皇帝,最后清河还是嫁给了盛昭,她甚至安慰自己,这是清河自己求来的婚事,她也没有办法。终归,这些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   “清河,我知道,你心里终归是怨我的。本宫死了,当年的恩怨是不是就要结束了。清河你会原谅我吗?”   她看她,目光中隐约带着几分希望,清河看着皇后的眼睛,缓缓的摇头:“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而活着的人不会回到过去,你要是想要别人原谅,就亲自去和母妃说吧。”   她不会原谅皇后,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要不是皇后,他们一家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永昌帝的死一直都是清河心里一道跨不过去的伤口,她这一生明明是可以很幸福的,她的母亲也会很快乐,不会在病床上一躺就躺了十多年,至死都没能从床上起来过。   皇后的目光渐渐失去神采:“姐姐。”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清河起身,离开皇后宫殿,她打算回定国公府,皇后不过是累着了。   殿中宫人全都站在门口,走到门口,清河听到皇后呜呜的哭声,与殿中沉闷不同,外面的天空格外的清晰透彻,她已经嫁出宫了,宫里的一切与她再无任何关联,后半生她不用再用枷锁将自己紧紧拷住,她只需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别人的斗争与她无任何关系。   她会像云太妃希望的那样,简简单单,平平淡淡过完自己的一辈子,外面的事就由外面的人做好了,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假如大政有一日覆灭,她会坚持以大政公主的身份死去,为大政殉葬。   李美人抱着四皇子慢慢走来,两人碰面李美人后退一步向清河行了半礼,清河轻轻福身,与李美人擦肩而过,两人之间没有做任何交流,就好像是普通的陌生人一样。   大皇子没了,四皇子被皇帝册封为太子,只要将来不出意外,四皇子继承皇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在整个皇宫里,李玉儿成了真正的赢家,她依附皇后,不费吹灰之力,让自己的儿子册封太子,而死去的大皇子连太子的册封都是死后加上来的。   清河走后,李玉儿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她看着清河的背影整个人陷入沉默,原本她这一生应该青灯古佛过完,是清河的出现改变了她原来既定的命运。   也有人对她说过,当初要不是清河,康二也许不会出事,她也不会经历后来的那些事。可是康二的那门婚事,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是家中内宅女眷争斗中对她的一种羞辱,她一个五品官家嫡出的大小姐竟然要嫁给一个没有官职的家奴,甚至对方都不把她放在眼中。   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是清河,要不是她,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她的儿子也不会有机会被册封为太子。   她唯一能够回报清河的唯有帮助清河除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就如赵嫔。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清河提防了盛昭一辈子,直到盛昭死去,盛昭都不曾对大政做过什么,而她的亲生儿子却在自己的父亲死后没有几年篡夺了大政皇位,改国号为燕。   而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清河沉默了,她望着这亭台楼阁,想到往日种种,恍恍然的,她差点以为自己此时生在梦中,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做恶梦罢了。   可是……她抬头,将眼中涩意逼回去,湖中的水鸭在一起嬉戏,不知道岸上的人此时心中痛苦的情绪。环月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提醒清河:“大长公主,皇上来了。”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走来,清河睁开眼睛,望着面前湖面没有说话。环月自动退下去,只留下清河母子两人站在湖边说话。   盛俨站在清河身边,顺着清河目光看过去,微风轻拂,吹过他的衣摆,只掀起小小弧度:“娘。”   清河嘲讽:“我不是你娘,我从来都没有像你这样的儿子。”   盛俨面色不变,反道对清河说:“在娘的心中,想要的是什么样子儿子?一个永远都不会谋朝篡位的儿子吗?”   清河不语,因为盛俨说出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她从心里就不希望盛俨会是一个会谋朝篡位的人,她的儿子不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事实恰恰相反,盛俨用自己的行动做成了他的父亲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盛俨讽刺的笑了,他望着这个园子,他在这个园子里生活了几十年,这里承载了他幼年时所有的记忆,有母亲的,也有父亲的。整个大政能坚持这么多年,其中包含了盛昭多少的心血,清河这个做妻子的不知道,他这个做儿子的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觉得大政应该是属于盛家的,大政气数已尽,新上位的皇帝为人平庸,根本撑不起一个王朝,把大政交到这样的一个人手上,他离覆灭也不远了。   清河沉默一会儿问他:“你为什么想要篡位。”   “我不是篡位,大政的皇位本来就应该属于我的。”盛俨清冷道。   清河不解,不懂盛俨脑海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大政什么时候变成盛家的了,她从来都没有在他的耳中灌输过这样的想法,就连盛昭都没有,教他的先生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胆子在他耳边说出这般话语:“你在胡说些什么,大政什么时候成盛家的。”   盛俨知道清河心中疑惑,干脆把话说全,将她心里疑惑全都解释通顺,告诉她他为什么会觉得大政就应该是他的。“大政不仅仅属于盛家,还属于我。是汪爷爷,他告诉我大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草包。”   盛俨口中的汪爷爷除了当年的汪公公不做他人可想,清河怎么也想不到,在盛俨面前说出这句话的人居然会是她尊敬了那么多年的汪公公。她猛地转头,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盛俨的脸,想要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汪公公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明知道清河心中想法,又怎么可能会和她反着来。   盛俨猜出清河心中所想:“娘,你不用怀疑,的确是汪公公告诉我这些。”   汪公公能和盛俨说出这些话的理由很简单,汪公公对皇帝皇后两人积怨已久,只因自己是个宦官无力做出点什么,可想要报复他们的想法从未断过,要不是皇帝皇后,还有太后插手,清河又怎么会过成这个样子,她嫁给了盛昭,最后却落不到什么好,他们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都要害。   清河可以不介意,不代表他可以不介意,大政天下气数已尽,与其继续落在皇帝那一脉人的手中,倒不如落在清河后人手中来的划算,就算是改了国号,做皇帝的人身上流出来的还是永昌帝和清河的血,这样的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   清河仍是有几分不信:“我不相信公公会对你说出这样的话。”   盛俨轻笑:“娘,你心里想的,不代表别人心里想的和你的一模一样。有关外祖父的总总事情汪爷爷在临死之前全都告诉我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全都知道。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忽然,一个巴掌落在了盛俨的脸上,清河的手在颤抖,掌心一片火热,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内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天下是大政的,你只是一个外姓人,大政的天下与你何干。”   脸上的疼痛也让盛俨的心里一疼,自幼他就知道,母亲一直都在防着父亲,而父亲总是在母亲看不到他的时候露出难受的神色,他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盛俨发现,很多时候他都很想问盛昭,为什么不和母亲摊开来谈话。   直到他长大,他才明白,有一些事情不是摊开说就可以结束的,就算父亲与母亲摊开说话,母亲也不会相信父亲的话,对父亲的防备依然还在。   盛俨心疼盛昭,对清河有了怨念,他不明白清河的脑海里到底想的是什么,皇帝皇后那样利用她,她居然还要帮他们做事,还不把父亲放在眼中。   他忍了很多年,他就在想,总有一天,他要打破清河心里所有的念头,故意与她反着做,他很想看看,清河到底会不会恨他,恨到恨不得杀了他这个儿子。   他轻轻的说:“娘,现在大政已经不叫大政了,它叫大燕。”   他说的再轻,落到清河耳中却如雷击一般,她无法想象她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在这一刻,她的心里深深的后悔,为什么当初她要留下这个孩子,还悉心将他抚养长大,她现在成了大政的罪人。   她年级已大,盛昭走后,她身体慢慢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今日被盛俨一气,只觉得心口疼的难受,有点喘不过气来,她指着盛俨,赶他走:“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盛俨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边走边说:“你从来都不曾把我当成你的儿子,我的出生不过是你的一场交易罢了。娘我会满足你的愿望,你死后以大政大长公主的身份下葬。”   盛俨登基三年,清河逝世,盛俨依照对清河生前说过的话,让她死后以大长公主的身份下葬。   昏暗的佛堂中段熙语的头发已经花白,她跪在佛前,听春桃把话说完,自从她进入佛堂后再也没管外面的事,可她总是让春桃打听外面的消息,再回来告诉她听。   春桃一辈子都没有嫁人,这也是她自愿选择的,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春桃在短时间内根本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愿意娶她,还有一点是段熙语这辈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令春桃对嫁人这种事产生了恐惧的感觉,就干脆跟着段熙语搬进了佛堂一直跟着她熬日子。   春桃把话说完后,段熙语敲木鱼的动作戛然而止,她轻轻地笑了,笑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了好长一段时间,段熙语才停下来,她望着面前的佛祖:“我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了他们全都死在我前面。以大长公主之礼下葬?清河啊清河,你折腾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得了这么一个下场,你的儿子与你的想法截然相反,你越是不想让他做的事他偏偏就是做了。”   她的神态有点疯癫,春桃担忧轻轻喊她两声,段熙语回神,吩咐春桃退出去不用管她。   春桃有点不放心段熙语,她伺候了她这么多年,她对段熙语多少产生了一点感情,段熙语现在情况不对,她实在是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春桃一直在原地不走,段熙语面色不虞:“难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出去。”   最后两个字显而易见的严肃,春桃心想,她就站在门口守着,要是听到了动静就立马跑进来。   她想通这点,也就乖乖出去,站在门口等段熙语找她。   从白天等到了夜晚,屋中还是没有传来动静,春桃感觉不对劲,不顾段熙语吩咐她的话,推开房门进去,看见段熙语端端正正的跪在佛前一动不动。   她站在门口,看着段熙语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心凉的感觉,屋中没有点灯,她借着月光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小声的喊段熙语:“夫人?夫人?”   段熙语没有回她,春桃彻底感觉不对劲,快步走过去,绕到段熙语面前,待看清段熙语的脸,她吓得跌倒在地,死死捂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盛俨得知段熙语死讯,也没做多想,他知道段熙语是什么人,成王败寇,当年段熙语败给清河之事他也知道些许,对于段熙语的死他也不想多管,想着她是父亲的妻室,就给了她一份体面,在盛家的祖坟周围找了个地方将她安葬。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解脱……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